李小进
(湖北文理学院 体育学院,湖北 襄阳441053)
在2020年1月湖北武汉爆发的“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肺炎”重大突发公共卫生事件致使全国31 省(市、自治区)启动重大突发公共卫生事件最高级别响应后,习近平指出这次疫情是对我国治理体系和能力的一次大考。组织是为实现特定目标而共同活动的2个或2个以上的人组成的社会团体[1]。组织是社会有序运行的基础,没有组织的社会将不可想象[2]。中共中央、国务院办公厅2016年8月印发的《关于改革社会组织管理制度促进社会组织健康有序发展的意见》 提到要支持社会组织在创新社会治理、化解社会矛盾、维护社会秩序、促进社会和谐等方面发挥作用,使之成为社会建设的重要主体。2017年党的十九大报告中再次提出发挥社会组织作用,实现政府治理和社会调节、居民自治良性互动。武术社会组织,是民间社会组织的一种,具有非营利性、非政府性以及相对独立性等特性,是由民间人士自发组成的武术类社团及基金会[3]。武术社会组织直接面对广大人民群众,是社会治理的末梢结构。通过对网络信息的整理与调研,本研究探讨此次新型冠状病毒疫情中武术社会组织参与社会治理的现状与发展对策,以期能为武术组织的社会治理职能研究抛砖引玉。
受“侠以武犯禁”思想的影响,武术社会组织最开始呈现出对抗暴力政权统治的特征。因而在历代王朝的统治中,武术社会组织大多不被提倡,有时还被视为非法组织,进而发展为秘密结社的组织形态。两宋时期,民间广泛出现如相扑社、勾栏、瓦舍等以娱乐、健身为目的的武艺结社组织;武举制得到恢复,民间提倡习武,相继出现如弓箭社等广为流传的武术组织,乡村中也产生了抗击金兵的忠义巡社以及一些社、山寨、堡等地下武术组织,武术社会组织得到了发展壮大[4]。从宋代到清代,武术社会组织的组织结构体系基本成型,奠定了武术组织的基本格局,对武术组织的发展起到了重要作用[5]。自清代后期以来,出现了采取公开招生、统一教学与管理的具有现代意义的武术组织[6],如北京体育研究社、中华武士会、精武体操学校等。新中国成立后,我国武术社会组织的发展开辟了新篇章。1995年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常务委员会通过的 《中华人民共和国体育法》 和1998年国务院发布的 《社会团体登记管理条例》,为民间武术组织向合理、合法、正规化发展提供了政策保障。在此基础上,2005年由中国武术协会代表大会通过的《中国武术协会章程》和《中国武术协会会员管理办法》,使得我国武术社会组织的发展走上现代化发展道路。
社会组织的非政府性以及公益性特征决定了其在现代化社会治理中的重要作用。社会组织参与社会治理的终极目的是助力推进公民自治,从而实现人人有责、人人尽责、人人享有的社会治理共同体[7]。此次新冠疫情期间,武术社会组织参与社会治理的行为主要包括线上宣传政策与疫情防护知识、传播武术文化,线下参与防疫公益活动3 方面,其功效体现在有助于落实科学防疫、调节公民身心健康、协助疫情防控,其最终目的为促进实现疫情期间的公民自治。
由于武术社会组织的专业性、 自发性以及对组织成员对组织的高度认同,使其在组织动员方面具有超越政府机构和非公益性市场组织的独特优势[8]。在全国大部分地区启动重大突发公共卫生事件一级响应后,部分武术社会组织在网络上积极宣传国家或地方制定的疫情防控政策、 方针以及疫情防护的相关知识。如陕西省金台区武术协会转发了《陕西省人民政府关于加强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肺炎防控工作的通知》;湖南省武术协会、重庆市武术协会等发布了《关于应对新型冠状病毒感染肺炎疫情倡议书》;辽宁省武术协会、台州市武术协会、金华市武术协会相继推出了《钟南山给普通人的9 条防护建议正确洗手七步法,你学会了吗? 》《预防冠状病毒,如何保护自己和他人? 》《口罩选择和使用》《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肺炎公共防护指南》《家庭消毒怎么做》《在家怎么做》《应对疫情心理调节指南——如何克服焦虑感? 》《这些谣言千万别信! 》《什么时候可以不戴口罩?一次性口罩最长用多久?》等关于科学防护、心理调节以及抵抗不当舆论的系列科普文章。社会武术组织通过其自身的组织资源、“亲民”优势来传播科学知识、引导普通民众如何正确看待突发的疫情事件以及如何防护,对于落实政府决议、推动全民科学防疫起到了辅助性作用。
中国武术的当代价值在于文化价值[9]。武术的文化价值满足马克思价值理论的3个条件:能够满足价值主体的需要、具备文化属性、对母体文化的承载[10]。武术能够满足练习者健身和了解中国文化的需要。疫情期间,多地武术社会组织利用网络平台来宣传武术文化的相关知识。例如,全国学校体育联盟(中华武术)、 中国体育科学学会武术与民族传统体育分会推出了防疫健身系列专栏:《与世界冠军一起练太极》《与上体武术教师练习太极养生功》《与上体武术教师一起练木兰拳》等;中国健身气功协会主要推广健身气功的居家防疫功能,《防控疫情 宅家锻炼 健身气功推出养肺方》《导引养生功十二法》《初中版五禽戏 ‘居家抗疫’ 健身气功短视频征集展示活动》《成人和少年版明目功》等;佛山市南海区武术协会提出了“积极锻炼、身体强健,武术之城,打赢疫情! ”的号召;烟台市武术协会借机举办了 “弘扬国粹 防控疫情2020 第二届网络武术大会”;金华市武术协会对武术文化进行了宣传,如《何谓武术运动 ‘二十四要’? 》《武术基本功》《武术中寸劲的练习方法》《武术八法谈》《简述中国武术的文化特征》《武术的武德及礼仪》《中国武术极简史》《宅家也爱练功夫》等;陕西省金台区武术协会介绍了《练太极拳可有效改善人体微循环》;青岛市武术协会号召市民练习太极,如《青岛市武术协会喊你来练太极了》;广州市武协赵堡拳会宣传太极的防治功能,如《钟南山教授特别推荐治未病的太极拳疗法》;宜昌市武术协会宣传了湖北当地的太极文化,如《武当十八式》《武当五行字拳》《道家太极基本功》《舒筋养肺益气功》等。所谓拳打卧牛之地。在疫情期间,居家练习相关的武术健身功法,无疑是一个较好的选择。武术社会组织一方面宣传了武术文化及武术健身功效,引领人民群众居家开展武术健身活动,有利于社会整体上的疫情防控工作,另一方面,通过武术习练来体认中国优秀传统文化,达到修身养性,维持和提升公民的心理健康水平。
在社会公共事务中发挥服务、管理、协调等社会作用[11],是武术社会组织本质性的“类”职能。新冠肺炎疫情爆发后,全国31 省(市、自治区)启动了重大突发公共卫生事件一级别响应,严格限制了人员流动,疫情防控工作压力巨大。在此局势下,各省、市、县武术协会对协会内工作进行了积极部署,暂停协会内一切集体性活动,协助疫情的防控。同时,部分武术社会组织积极参与到了疫情防控的第一线。例如,湖北省天门市中医医院健身气功站为新冠肺炎患者提供健身指导; 陕西省武术协会在疫情期间慰问了西安疫情防控一线公安干警,并捐赠物资;青海省武术协会、四川南部县武术协会、浙江新昌县武术协会为抗击新型冠状病毒感染肺炎疫情举行了捐款活动。另外,还有一些乡村武术社会组织成员,自发地参与到村庄的疫情防控工作任务中,为当地的疫情防控工作做出了贡献。特别是在武术之乡,或一些有武术协会、武术队等类似组织的乡镇,如河南洛阳、安阳等地的乡村,武术社会组织参与疫情防控的情况较为普遍。孟子提出,“穷独善其身,达兼济天下”。自古以来,习武者大多有“除暴安良”“保家卫国”的侠义情怀。这在国家和人民处于险境时,能够得到较好的体现。
武术社会组织参与社会治理的最终目标是助推实现公民自治。公民自治是民主应有之意,可以为民主政治建设打下良好的基础[7]。社会组织是提高公民自治能力的重要场所,为培养其公民意识提供了组织平台[12]。新冠疫情期间,武术社会组织首先扮演者中间人的角色,搭建了政府和普通民众之间联通的桥梁,通过组织平台宣传政府决策及科学防护疫情的相关知识,有助于提高民众的思想认识并助推实现公民自治。其次,作为一个专项特征明显的社会组织,通过组织平台来传播武术技能以及武术文化知识,并以此植入中华民族和合的文化传统,调整公民的心理健康以及维护社会稳定,以此发挥其特有的文化治理职能。最后,以志愿者的形式合法、有序地参与到政府组织的社会治理中,通过参与公益活动及协助疫情防控等实际行动,激发组织成员参与社会治理的热情,培养其政治能力与政治人格,进一步推动公民自治。总之,疫情期间武术社会组织通过线上和线下相结合的方式有序地参与到社会治理之中,有助于提高公民的思想意识、促进公民健康、协助公民行为管理,最终助推实现公民自治。
党的十八届三中全会通过的 《中共中央关于全面深化改革若干重大问题的决定》指出:“加快实施政社分开,推进社会组织明确权责、依法自治、发挥作用”。2015年发布的《行业协会商会与行政机关脱钩总体方案》 则正式拉开了我国政社分开的序幕。政社分开后,发展不足是目前阻碍我国体育社会组织参与治理的首要问题[13]。首先,武术社会组织自身建设与发展需进一步拓展资源支持渠道。一方面,武术组织应加强承接政府需购买的公共服务的能力与意识,积极获取相应的财政支持资金。2016年印发的《关于改革社会组织管理制度促进社会组织健康有序发展的意见》 提出地方可探索建立社区社会组织孵化机制。当前,武术社会组织应通过各种途径来提升自我的组织与服务能力,强化为民服务的思想意识,以此来增强承接政府服务职能的能力。另一方面,要加强武术社会组织的“合作共治”能力。合作共治是构建全民共建共治共享社会治理格局的重要思想基础[14]。努力联合企业、个人等其他社会力量,激发其社会责任与公益精神,使其参与到武术组织的活动中来,并争取从社会力量中获得武术社会组织建设中所需的资源,如管理运营、活动策划、法律咨询、财务管理等多方面的技术支持。其次,把人才队伍建设作为衡量武术社会组织自身建设与发展的标志。《国家中长期人才发展规划纲要 (2010-2020)》就提出了要实施鼓励非公有制经济组织、新社会组织人才发展政策。人才队伍建设既是促进武术社会组织自身发展的根本保障,也是提升组织社会服务品质的核心环节。因此,新时代武术社会组织自身的建设与发展需要建立健全、合理的人才建设与人才吸纳机制。
“互联网+”时代,网络已成为人们获取信息、增进文化认同的主要渠道[15]。特别是面临重大突发公共卫生事件,国民实施居家自我隔离时,网络信息的获取就成为个人与外界互通的主要途径之一。同时,在“互联网+”时代,利用互联网传播民族传统体育文化,探索网络时代下民族传统体育文化自信的培育路径,已成为新时代民族传统体育文化传承与发展的重要课题。王纯指出,民族传统体育的时代使命是强化国家认同、弘扬民族精神、传承民族文化,为国家治理与国家建设奠定文化根基[16]。因此,在实现民族复兴中国梦以及建设“健康中国”战略目标下,传播与弘扬武术文化既是武术社会组织的时代使命,也是其不可推脱的责任与义务。“互联网+”时代,武术社会组织传播与培育武术文化应以增进国民身心健康发展为根本宗旨,以国内具有代表性的武术拳种或本地域内特有拳种技能、拳理及民族文化内涵为依托,加强武术文化的互联网传播力度,扩大其传播范围以及影响力,增强国民对武术文化乃至优秀民族传统文化的认同。具体实施路径包括:1)以代表性拳种为突破口,以传承与弘扬优秀民族传统文化为导向,坚持不断推出与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相契合的、能够体现中华民族文化特色的优良武术文化网络作品;2) 以满足广大民众的需求为导向,加强对武术文化的研发与创新,探索不同武术文化的呈现方式,推出科学、合理、亲民的武术文化网络作品;3)以现代传播学理论为指导,融合“互联网+”先进科学技术和社会生活新风尚,探索适合不同年龄段的武术文化网络传播方式等。
乡村振兴战略是党的十九大做出的重大决策部署,是决胜全面建成小康社会、 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的重大历史任务。农村传统组织具有天然的内生性优势,能够促进村庄有效治理[17]。中国传统武术发展壮大于农耕社会,因而与农村、农民、农业生产都有密切关系。在武术组织参与乡村治理方面,李辉以武陵山片区为例,论述了村落武术对社区治理及乡村振兴事业发展的推动作用[18]。郭学松指出,以武术的“在野之礼”形成的村落治理传统是村落社会“礼法合治”治理模式的重要组成部分,武术礼义文化的传播是这种治理形式的重要媒介,其在短时间内不会消亡[19]。村落族群间的“外治”村落族群的“内治”共生的治理格局是武术社会组织参与村落社会治理的具体表征,其实现路径是通过组织治理与村民自治相结合的方式[20]。因此,重视乡村武术社会组织的发展,挖掘武术社会组织在农村社会治理中的独特效能,并以此形成实现乡村振兴战略的有效一份助力。乡村武术社会组织的发展,首先需健全农村武术社会组织管理机制。改革农村武术社会组织审批制度与监管形式,将更多农村武术社会组织纳入合法的监管体系中,使武术社会组织成为农民维护权益、表达意愿的合法渠道,以此促进农村生产的有序进行。其次,在改变城乡二元经济结构、实现农村城市化发展道路的进程中,应努力搭建城乡武术社会组织沟通与交流的平台,互通有无、互补优缺,从而实现城乡武术社会组织之间的良性互动,从而推动乡村武术社会组织的进一步发展与完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