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态人”理念及其培育路径

2020-01-16 19:18张乾元杨赵赫
湖北行政学院学报 2020年3期
关键词:自然界资本主义文明

张乾元,杨赵赫

(武汉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湖北 武汉430072)

自从资本“使自然界(不管是作为消费品,还是作为生产资料)服从于人的需要”[1](P91)以来,“以物的依赖性为基础的人的独立性”成为一种“普遍的社会物质交换、全面的关系,多方面的需求以及全面的能力的体系。”[1](P52)资产阶级在“按照自己的面貌创造出一个世界”[2](P404)的同时,也使人类社会发展的自然环境承载着越来越不堪重负的载荷。超越资本逻辑支配的“经济人”维度,寻求一种既满足于社会发展的物质需求,又满足于社会发展的生态需求的发展新维度,是当代“人”发展的根本出路。

一、资本主义生产方式与“经济人”的困境

(一)资本主义生产方式与生态环境存在根本冲突

人的经济活动追逐利益的最大化,这是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理论出发点。在古典经济学看来,建立在分工基础上的市场竞争,“受一只看不见的手的指导,去尽力达到一个并非他本意想要达到的目的。……他追求自己的利益,往往使他能比在真正出于本意的情况下更有效地促进社会的利益。”[3](P14,27)社会利益的实现就是在每个人都能自由地追求自己最大利益的过程中完成的。“经济人”从事的经济活动以及其他社会活动都是根植于人的利益驱动。客观地说,在这一利益逻辑驱使下,“资产阶级在它的不到一百年的阶级统治中所创造的生产力,比过去一切世代创造的全部生产力还要多,还要大”[2](P405)。毫无疑问,相较于前资本主义社会的若干历史时期来说,资本主义社会是具有历史进步性的。但问题在于,资本主义的生产方式以大量的自然资源掠夺式开发为前提,自然资源有限性与资本主义生产的无限扩张使得资本主义生产着自己的“困境”。“按照自己的面貌创造出一个世界”,这实质上也就意味着资产阶级宣告了资本主义生产方式与生态环境的根本冲突。

(二)资本逻辑主宰下“经济人”的真实写照

“经济人”源于资本逻辑主宰的资本主义工业文明时代。商品经济、市场经济的发展奠定了资本主义社会关系的经济基础。事实上,资本逻辑成了整个社会运作的关键动力,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在资本积聚和集中的同时也使人突破了“自然人”自给自足的田园生活,参与到机器化生产流水作业中,变成了资本主义生产链条上的“自由”劳动力。在资本逻辑下,资本主义生产方式使人堕化为“经济人”,成为只是出卖劳动力换取生存的“特殊商品”。“他创造的价值越多,他自己就越没有价值、越低贱”[2](P52)、“工人创造的对象越文明,工人自己越野蛮”[2](P53)。人的降格与物的升格、人的贬值与物的增值全然成了资本逻辑下“经济人”的真实写照,资本化的“经济人”成为了资本逻辑的提线木偶,资本的社会力量发挥着巨大的作用,生产环节之中的经济关系掩盖了人与人之间的社会关系,“它无情地斩断了把人们束缚于天然尊长的形形色色的封建羁绊,它使人和人之间除了赤裸裸的利害关系,除了冷酷无情的‘现金交易’,就再也没有任何别的联系了”[2](P403)。物成为了人与人之间的直接中介,“人—人”沦落为“‘经济人’—物—‘经济人’”,这就是资本主义魔幻现实的镜像。

(三)“经济人”与自然环境的明显对立关系

人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在资本主义大生产的过程中,“经济人”与自然的关系明显对立化,导致现代性尤其是西方现代性的困境。这种困境表现在生态发展方面,就是包括科学技术的不合理利用及其导致的全球性环境污染等在内的社会现象。科学技术的进步代表着利润攫取与资源掠夺手段的进步,这一进步使得掠夺与侵略变得更加隐蔽。“资本主义农业的任何进步,都不仅是掠夺劳动者技巧的进步,而且是掠夺土地技巧的进步,在一定时期内提高土地肥力的任何进步,同时也是破坏土地肥力持久源泉的进步。”[4](P578,580)资本主义的生产方式和发展模式,使“过去那种地方的和民族的自给自足和闭关自守状态,被各民族的各方面的互相往来和各方面的互相依赖所代替了。”[2](P404)民族的区域的历史变成世界历史,“民族的片面性和局限性”逐渐消解,也使得环境问题随着资本在全球范围流动而在各地凸显泛滥。人类生存环境恶化,全球变暖、草原沙漠化、水土流失,生物栖息地遭受到严重的甚至不可逆的破坏,生物物种受到威胁,现代工业与现代农业发展带来了自然界难以消解的毒害物质,已经表明资本主义生产方式无法补偿日渐枯竭的自然资源。清洁干净的水、清新的空气、没有雾霾的天空成了稀有的自然资源,成为了现实的人的生存诉求。“经济人”的预设不是“性恶论”而是人性局限论,这与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局限性有相似性;“经济人”追求利益最大化,资本主义生产方式也同样在消耗大量资源的基础上进行资本的增殖。生产的第一手材料需要从自然界获得,“经济人”向自然界肆意索取,一副自然界之主的姿态,忽略了人与自然的生命共同体的客观事实。

(四)“经济人”思想与资本逻辑既生产着新世界,又生产着埋葬新世界的“掘墓人”

“经济人”思想与资本逻辑在西方社会为资本的增殖保驾护航。“经济人”与资本主义工业文明时代紧密联系,随着资本主义的不断发展,需要逐步完善的上层建筑为其“遮风避雨”,资本主义制度便在立法的过程中、寻求理性的精神中逐步完善、发展,资本逻辑成为“普照的光”并随着经济关系的发展渗透到社会的方方面面,包括上层建筑部分,借助“普世话语”的渗透力,形成了统摄人民群众日常生活的意识形态,以确保资本主义“精神”长存。资本逻辑大行其道,“经济人”难以觉察人的真正本质,沦为资本逻辑的附庸。在资本主义生产方式与资本主义制度驱使下,资本逻辑宰制一切,物质财富的增长以牺牲个人的全面发展为代价,物的增值与人的贬值并驾齐驱,科技理性的僭越伴随着价值理性的失落,经济理性的膨胀伴随着人文精神的流放[5]。资本主义人世间的种种量变正逐渐累积,悬在资本主义头上的达摩克里斯之剑未沉重落下前,“经济人”的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在资本逻辑指导下继续按照“自己的面貌”生产着新的世界,同时生产着埋葬这个新世界的“掘墓人”。

二、“生态人”:对“经济人”的反思与超越

现代资本主义的发展道路,是在先污染后治理的工业化进程中缓慢行进的。从发达资本主义国家工业化早期的“城市病”到当今世界的环境污染问题,莫不是资本主义生产方式主导的产物。“经济人”理念并不能遮蔽人类理性的反思,包括环境问题在内的一系列经济和社会现实,警醒着对“经济人”的反思与救赎。西方发达国家或将环境危机移出本土转嫁他国,或掀起绿色政治运动,或成立环保组织宣传,发达资本主义世界对“经济人”导致的生态问题的反思,总在单向度的循环渐进下缓缓而行,却未曾涉及问题的根本——改变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哲学家们只是用不同的方式解释世界,而问题在于改变世界。”[2](P140)

(一)发达资本主义国家生态环境的“损人利己”式自我救赎

对于资本逻辑与生态环境的对立及其纾解,马克思恩格斯早已关注到。在19 世纪40 年代前后,恩格斯在《乌培河谷来信》与《英国工人阶级状况》中就揭露了资本主义生产导致的英国城市中大气污染和水污染、环境污染触目惊心的严重状况。资本主义“文明是一个对抗的过程,这个过程以其至今为止的形式使土地贫瘠,使森林荒芜,使土地不能产生其最初的产品,并使气候恶化。”[6](P311)而到了19 世纪90 年代,由于资本主义的扩张和生态污染转移,“现在随着城市的发展已经整批地陷入同样衰败、荒凉和贫困的境地。当然,猪和垃圾堆现在是看不到了,资产阶级掩饰工人阶级灾难的手法又有进步。”[2](P68)西方国家明目张胆的生态殖民,将支撑本国经济发展的污染行业迁移到他国,这种做法虽然能将本国的生态环境“转危为安”,却把这种灾难性环境破坏嫁祸于不发达国家,“使不太具有特权地区成为毁坏树木与土壤的有毒废物倾倒地”[7](P140)。于是发达国家在跨国转移垃圾、减轻本国生态环境污染的负担的同时,又变相利用发展中国家的生态资源。“北方”国家维护和改善它自身的环境,并使其成为令他国“羡慕”的青山绿水“代言人”,正是走了“殖民主义”留下的“捷径”——对“南方”国家或隐蔽或明目张胆的侵害。这正是发达资本主义国家环境事业自我救赎的损人利己的“狡计”。发达资本主义国家山清水秀与发展中国家“浓烟滚滚”景象的鲜明对比正说明了资本逻辑驱使下生态危机转嫁他国的盲目做法违背了“生态国际正义”,是一种“拆了东墙补西墙”的做法。发达国家一方面将高污染、高排放的制造工厂转移到发展中国家排放,另一方面又“指控”发展中国家的环保事业不作为,发表“环境责任论”论调,那些具有先发优势的国家,企图用环境保护这个借口管理各个国家的自然资源,决定着对自然资源的开采权限与利用程度,同时又用不平等的国际政治经济秩序遏制第三世界国家的发展。

(二)西方社会内部的生态觉醒

对资本主义生态环境恶化的反思,催生了西方社会内部的生态觉醒,促进了部分环境保护理念的广泛宣传。生态中心论认为,人类是生态环境中的普通一员,“这就意味着人类并不具备比其他物种更多的权利”[8],若以一种平等观念作为前提,人类便应当放下“主角光环”,不应该把自己赖以生存的自然界看成是仅仅满足自身生存发展需要的他者。生态中心论强调,只有确立了“自然价值论”和“自然权利论”的生态价值观,人类才会恢复对自然的敬畏,从而最终解决生态危机[8]。一定意义上讲,生态中心论具有环境保护理念的“影子”,这在西方政治发展中具有鲜明的反映,如包括新西兰绿党阵营在内的西方资本主义国家,提出一套关于人与自然关系等内容的政治理论——绿党政治学,罗马俱乐部发表了《增长的极限》的著名报告,在其中便向全社会呼吁“人类只有一个地球”的口号,它们都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西方社会对生态环境保护的诉求。

环境保护组织与环境运动的广泛展开,是西方社会内部觉醒的又一表现。如雨后春笋般涌现的政府间的国际会议接续召开,共同探讨国际环境问题,如联合国环境与发展大会等重要会议,为全球环境发展提供共识与智力支持;世界范围内日益高涨的环境保护活动呼吁将世界环境日作为重要的环境保护纪念活动,为全球生态安全作出贡献,世界地球日“熄灯一小时”的全球性行动得到全世界人民的认可与支持,这些都在一定范围内促进了环境保护的进程与环境保护理念的普及。只要略加观察就可以发现,不论是在西方社会中具有影响力的政客还是民间组织甚至于娱乐行业的艺人,他们都以独特的方式传播环保理念,比如著名慈善家迈克尔·杰克逊,曾经在《治愈地球》《地球之歌》中表达了对人类美好生态环境的追求,以及对破坏生态环境行为的控诉等,也反映了西方社会内部的生态觉醒,开始有从政治组织的行动向民间社会自发转向的趋向。

(三)“生态人”的时代性出场

在资本逻辑宰制下西方社会深受环境的灾难性危机影响,国际社会反思过后也共同推动生态环境保护事业。特别是中国开展生态文明建设的时代环境下,超越“经济人”呼唤“生态人”越来越成为社会的一种期盼。“生态人”是对人与物异化、人与人异化关系的超越,是“单向度的人”向“多维度的人”发展的内涵跃迁,对应着更美好的未来社会。

如果说“经济人”是“不能支配自己用法术呼唤出来的魔鬼”,那“生态人”就是美好生活环境的缔造者。“生态人”的出场以社会主义生态文明建设为现实语境,以马克思恩格斯关于人与自然的论述为历史遵循。早在1844 年,马克思在“经济学哲学手稿”中指出:“自然界,就它自身不是人的身体而言,是人的无机的身体。人靠自然界生活。”[2](P55)人依赖自然界,自然界是人的“无机”的身体,必须“与之持续不断的交互作用过程”——客观物质活动;人对于自然的关系是辩证互动的,自然界是人类存在与发展的前提,人类通过改造世界的客观物质活动也在改造着人类自身;同时人类通过客观物质性实践活动能够能动地认识世界,也能够且应该在尊重已有的对于自然界的认识中把握自然规律,发挥人的主观能动性来改造自然,按照客观规律办事,“我们对自然界的整个支配作用,就在于我们比其他一切生物强,能够认识和正确运用自然规律。”[9](P998)人不是在“征服自然”和“无所作为”两种极端上摇摆,也不应该是以“人类中心主义”和“自然中心主义”两种对立态度对待自然界,而是以人与自然和谐共生为价值理念,以尊重自然、顺应规律的社会实践活动为中介,促进人与自然协调发展。

走向生态文明新时代,建设美丽世界,培育时代的“生态新人”,直面工业化初期积累的生态环境问题,注重生态文明建设经验积累,满足人民对美好生活的需要,“生态人”在时代境遇中强势出场。“经济人”是资本逻辑的产物,其发展代价是破坏了人类赖以生存的“人化自然”和毫无节制地向“自在自然”索取资源。“生态人”的提出是回应满足什么样的人民在生态文明层面的需要和具体建设什么样的人的新维度,是对“经济人”的跃迁,其发展理念是不以自然界的破坏为前提,而是以实现人与自然的和谐共生为己任的。

三、“生态人”的理念与培育路径

一部世界现代化的历史,就是一部工业化的历史。工业化进程创造了前所未有的物质财富,也产生了难以弥补的生态创伤。杀鸡取卵、竭泽而渔的发展方式走到了尽头,顺应自然、保护生态的绿色发展昭示着未来[10]。生态兴则文明兴,生态衰则文明衰,“生态人”的培育将推动人类文明更大程度的发展。

(一)“生态人”的理念

人民群众既是历史的剧作者,又是历史的剧中人。“生态人”是生态文明建设的“剧作者”,也是生态文明建设的“剧中人”。“生态人”的理念界定离不开对历史深处的追问,亦不能忘记在当代的思潮反思中寻求真理火花。

1.中国古代思想中朴素的自然观念

中国古代丰富的思想资源中包含着“天人合一”“道法自然”的哲理思想,孔子的“子钓而不纲,弋不射宿”,表达了对自然界其他生命的怜惜之情。《荀子·王制》中“圣王之制也,草木荣华滋硕之时,则斧斤不入山林,不夭其生,不绝其长也”,则表达出人类从自然界索取生活资料时必须遵循树木本身的生长规律,索取自然资源必须有所节制的思想。《吕氏春秋》中“竭泽而渔,岂不获得,而明年无鱼;焚薮而田,岂不获得,而明年无兽”,则蕴含着注重“可持续发展”的长远之道。这些反映古代先哲遵循自然规律的朴素思想在今天仍然闪烁着真理的光辉。“劝君莫打三春鸟,儿在巢中望母归”的经典诗句,“一粥一饭,当思来处不易,半丝半缕,恒念物力维艰”的治家格言,这些质朴睿智的自然观,至今仍给人以深刻警示和启迪[11]。

2.西方思想流派研究重点转向矫正人与自然的关系

生态学马克思主义作为西方马克思主义诸多流派中影响力较明显的一支,对于生态环境的理论、人与自然关系的看法均有一定的合理性。约翰·贝拉米·福斯特(John Bellamy Foster)和保罗·伯克特(Paul Burkett)从马克思主义经典著作中“物质变换”(即“新陈代谢”理论)的论述“类比”得出了人类“新陈代谢”规律下的命运,得出必须重视生态环境的重要结论。作为西方社会理论界批判社会环境污染与危害的标志性理论结晶,《寂静的春天》指出西方社会工业化进程中,化学农药的使用对人类与自然界带来的危害和不良影响。西方社会生态环境问题的关注所呈现的不同观点,不乏“生态人”理念丰富的养分。

3.人与自然和谐共处的智慧

“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人与自然是生命共同体,人类必须尊重自然、顺应自然、保护自然。人类只有遵循自然规律才能有效防止在开发利用自然上走弯路,人类对大自然的伤害最终会伤及人类自身,这是无法抗拒的规律。”[12]中国共产党从国家战略目标高度诠释了人与自然的和谐关系。习近平同志指出:“让人民群众在绿水青山中享自然之美、生命之美、生活之美,走出一条生产发展、生活富裕、生态良好的文明发展道路”[13],体现了在人与自然关系认识问题上的一脉相承,更直接廓清了“生态人”的现实维度,为新时代“生态人”建设提供了理论遵循,更使得中国“生态人”成为全球生态文明建设的重要参与者、贡献者与引领者。

(二)“生态人”的培育路径

资本逻辑宰制下的西方社会“经济人”发展路径,滋生“物化”操纵下的种种“消费主义”生活方式,其有三种明显缺陷:一是极端的人类中心主义,二是畸形的消费主义,三是封闭的个人中心主义。极端的人类中心主义极易导致无视自然环境,无视人是自然界的产物的思想观念;畸形的消费主义导致了“重占有”的物欲思想,与拜物教如出一辙;封闭的个人中心主义带来了人与人之间关系的单向度,从社会关系网中褪成单一的经济关系链条。三种社会生活方式一定程度上都是资本宰制下“经济人”的派生物。新的社会理念是“在批判旧世界中发现新世界”,“生态人”的培育同样也要在革除旧世界的劣根性中建设。

1.绿色生活观念的养成

随着人类能动地改造自然的客观物质性活动的深入,人类也向着自然深处小心翼翼地探索着,在认识自然界的过程中学会更准确地把握自然规律,矫正略显畸形的人与自然的关系,同时也习得经验与教训,这其中比较重要的一点就是需要构建一种新型文明的绿色社会风尚,这需要每个社会成员接受绿色生活观念继而自律的生活,通过日常生活中的自律行为,从小事着手逐步培育绿色生活方式的态度与习惯。

思想观念的变革是一场深刻的革命,而且是一场“自上而下”的革命。绿色生活观念的养成与推广同“生态人”的培育,都需要在国家与政府层面进行“造势”。2015 年4 月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加快推进生态文明建设的意见》提出,“培育绿色生活方式,倡导勤俭节约的消费观。”2015 年11 月,环保部印发了《关于加快推动生活方式绿色化的实施意见》提到“到2020 年……公众绿色生活方式的习惯基本养成,最终全社会实现生活方式和消费模式向勤俭节约、绿色低碳、文明健康的方向转变,形成人人、事事、时时崇尚生态文明的社会新风尚。”[14]崇尚环境保护,崇尚生态文明理应成为“生态新人”的培育导向。习近平总书记指出,要加强生态文明宣传教育强化公民环境意识推动形成节约适度、绿色低碳、文明健康的生活方式和消费模式,形成全社会共同参与的良好风尚[15](P396)。以若干年前颁布的“限塑令”为例,针对义务教育阶段人群的广大宣传平台曾经取得了一定效果,如今纸袋、布袋的广泛运用就是佐证;一段时间以来具有较高社会讨论度的举措——“垃圾分类”是培育绿色生活观念的当代表现之一,垃圾分类在部分省市自上而下逐步实施,下沉至社区每家每户,也取得了明显效果,这是一种生活观念扭转上的进步。但生态文明的社会风尚建设不能仅仅停留在保护环境方面。当前,保护物种多样性,尊重自然界的其他生命也是“生态人”建设的题中之义。2020 年爆发于国内并蔓延全球的新冠肺炎疫情,反映出绿色生活观念培育中仍然存在着诸多问题,其中一条便是食用“野味”的观念问题,“野味产业”的兴盛,便是因为部分国人思想上迷信“野味”滋补,这是持有错误生活观念造成的。这种观念将食物链中的“人”作为顶层,不顾惜自然界其他生命的存在价值,也未曾意识到野生动物是自然界中同样宝贵的自然资源,因此,必须革除这种旧时观念,以符合当代生态文明的绿色生活观念代之。作为“生态人”,善待自然界其他生命,保护物种多样性,坚决杜绝“野味”,树立科学生活观念,节约资源保护环境,还给子孙后代本就属于他们的、被我们“借来”的资源,树立当代环境保护的责任感与使命感并在代际间传递下去,这也是建设生态文明的一项重要指标。

2.绿色消费观念的培育

消费是社会生产过程中的重要环节,消费不仅代表着“物”的流通,也代表着能源的消耗,不理性的消费不仅意味着物欲的膨胀,也意味着能源的巨大浪费,长此以往甚至可能向生产投射错误信号,扰乱正常的生产秩序乃至生活秩序。培育绿色消费观念必须以资本主义消费理念为鉴,坚决遏制物欲膨胀的苗头,警惕奢靡之风、攀比消费等歪风邪气,反对铺张浪费。

以教育促进绿色消费观念培育。文明观念的培育离不开教育这个重要抓手,在社会主义生态文明建设中,物质生活变得丰富,亟需培育健康的消费观念。培育绿色消费理念应从中华民族传统美德中找寻话语资源,比如,以“静以修身,俭以养德”这样推崇勤俭节约的古训提醒当代人民不忘美德传承。同时,绿色消费理念教育应从义务教育阶段着手,在人生观、世界观、价值观形成的重要阶段,即初等教育阶段进行普及教育,具体可以从节约用水、光盘行动等这样利于环境保护的生活习惯开启绿色消费观念培育环节,并辅以拒绝“野味”等符合时事的宣传教育,以“润物细无声”的方式将绿色生活观念融于日常。同时,结合国际热点时事,普及与宣传如“植树节”“世界地球日”等具有国际影响力的、公认意义重大的纪念活动,使得教育主体获得关于绿色环保理念的“感性”“直观”认识。在继续接受高等教育的大学阶段,应以较为丰富的实践活动、课堂教学、有效互动等方式强化绿色消费观念,获得更具“一般意义”上的绿色观念的认识,继而反过来指导具体实践,推进绿色消费观念教育。

3.绿色生产观念的践行

注重实现“‘生态人’—实践(生产)—自然”的动态平衡。“我们的生产同样是反映我们本质的镜子。”[16]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不同于资本主义的“市场经济”,就在于其在本质上是以社会主义制度为基础。在社会主义生产方式下,节约资源、保护环境是组织绿色生产的“生态人”企业的应有之义,“生态人”企业组织生产活动需要遵循其生产的可持续性。如今全球正在兴起新一轮科技革命和产业变革,绿色生产必须坚决实施创新驱动发展战略,发挥先进科学技术在生产环节中的作用,实现节约资源保护环境,经济效益与生态效益兼顾的“双赢”甚至“多赢”局面。

生产环节严格贯彻落实绿色发展理念。大力发展绿色产业,促使更多企业转变为“生态人”企业,加大绿色生产研发的科技投入,以创新驱动绿色发展,增强绿色产品供给;同时,落实主体责任,要求企业自觉遵循生态文明环境保护制度与法律法规,积极主动学习国内外先进的生产经验。

西方生态危机是伴随着近现代工业化语境而出现的,对生态危机寻根溯源理应也必须从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开始。资本逻辑具有反生态的内在本质,以经济利益为重,以资本增殖为先,一切为利益让道的资本主义生产方式,使得资本逻辑与人民美好生活、与资本主义社会美好未来相违背,资本主义与生态文明绝无共存可能。中国建设的社会主义是具有生态文明的社会主义,建设的现代化是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现代化,社会主义“生态人”从反思“经济人”中出发,其价值旨归就是致力于满足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实现人与自然、人与社会、人与人的多维和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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