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 科学笔记本从20世纪80年代起在科学史研究中逐渐占据了重要地位,学者们借此探索科学活动的过程及其物质性基础。然而,尚有大量近代科学笔记并未得到充分的利用。地质学家查尔斯·莱尔的笔记本就是一个例子,主要原因是数量庞大且为私人收藏。2018年,莱尔的笔记本在拍卖网站上出售,有流失海外的风险。经过英国政府的介入,爱丁堡大学筹资从私人手中购买了这批笔记本,使其成为公开的研究资料。本文追溯了这一事件发生的背景、过程和争论,反思了科学笔记本在收藏和使用中的困境,并为中国自然科学博物馆的藏品建设提供相关经验。
关键词 科学史 科学文献 地质学 馆藏建设
1 科学史中的笔记本
在20世纪的科学史研究中,科学工作者在田野、实验、阅读和思考中留存的笔记和记录是探究科学思想和实践之起源和发展的重要材料。然而,它们在很多时候被置于次要地位,通常被看作著作、残稿的注脚,为重大科学发现和进展提供边角的证据[1]。20世纪80年代以来,新一代的科学史家开始淡化对科学史中决定性时刻的关注,把目光投向了具体情景,强调科学研究的过程、尝试和实践,从“形成中的科学”探索科学发展的历程[2]。这一转向的一个重要影响就是研究史料的变化:学者们逐渐超越期刊和书籍等出版物的限制,那些在幽暗之中、仅作为科学文本之注脚的手稿被重新发掘、使用和阐释。这些材料就包括科学家所使用的笔记本。与此同时,在过去的数十年中,对科学活动的关注促进了“物质转向”在科学史研究中的全面展开。于是,思想隐藏在物质性之后,曾遭受忽视的“物”则走到了台前。研究者们开始聚焦仪器、药品、工具、空间环境以及稿件等等,并通过分析物质性的物以及加诸它们之上的物质性实践和操作,以理解科学活动在作为成果的发表物(书、论文或报告)之外的过程[3]。
这两个研究趋向在对科学笔记和笔记本的处理中能够达成联结。一方面,笔记是思想之文字呈现,是承载无法触摸的智识成就之文本;另一方面,笔记具有物质性的面貌和载体:它们有材料、有质地、有触感,并占据了空间。但是绝非仅此而已,它们还彰显了一种实践,是做笔记这一动作的结果,也是深思熟虑的技术操作。这种操作和技术当然是数千年来人类把握知识、整理信息的一种形式,但更是近代以来科学文化的内在组成部分[4]。正是通过这种物质性的动作,科学活动和科学实践中的过程信息得以记录,并汇聚成最终的成果。
对笔记的新兴趣和新认识产生了大量的研究,这些研究证明了田野笔记和实验笔记的重要性。首先,它们从内容上提供了出版物之外新的材料,可以修正我们关于科学发展的传统观点,也能为我们了解重大科学发现和进展的过程带来新的角度[5]。但更重要的是,通过探索笔记和笔记本的形式和工具性,可以了解笔记这一活动以及笔记本这一载体在物质层面和在科学实践、知识生产与流通之中的作用,为科学史的研究打开新的思路[2,6]。笔记本的使用及其内容,以一种物质性和技术性的特征呈现在历史写作的视野中,并给予科学史研究者全新的理念以及全新的材料,从而以全新的角度解释并探索科学之生产及进步[7]。在这种定义之下,纸、笔和笔记本获得了仪器的含义,并因其物质性与科学文本的写作紧密关联[8]。
科学笔记本的重要性正是根植于它在智识与物质之间的边界地位。一方面,笔记本“非常接近,甚至就是研究工具和物件的准组成部分”;另一方面,笔记又包含了主观和个人的元素,并在其中产生了创造性的潜力[1]。这种边界地位赋予了笔记和笔记本在科学史研究中的价值,但值得注意的是,尽管相关研究成果不断涌现,目前近代科学笔记却尚未得到合理和完全的利用。一个主要原因是它们的数量过于庞大。由于印刷技术和思想态度的转变,笔记本从15世纪开始就被广泛地使用并保存下来[4]。到19世纪,标准化的工业生产更为笔记本的流通创造了便利[9],使用笔记本的科学家以及现存笔记本的数量和规模都远超之前的时代。另一个原因是,笔记本在实物、文书和档案之间的模糊地位,导致对笔记本的收藏和保存出现了一些困境,这些困境常常会限制笔记本的使用。
最典型的莫过于19世纪地质学家查尔斯·莱尔(Charles Lyell)的笔记本。莱尔在数十年的学术生涯中留下了近300册笔记本,其数量之多,令人无从下手。在莱尔去世之后,他的笔记本与各类遗物长期混杂,在其后代手中私人持有,既未对公众开放也未进行电子化,无法被研究者充分利用。但这种情况在2019年有了新的变化——莱尔的笔记本被爱丁堡大学(The University of Edinburgh)购得,引发了地质学界和科学史界的关注。本文将考察这一交易发生的背景、过程和争议,以此反思笔记本——作为诸多科学文献之一种——在科学器物、文书和档案之间腾挪的困境,在不同状态之下的保存和使用,及其与学术研究、公众参与之间的关系,希望为中国自然科学博物馆在藏品建设方面可能遇到的问题提供参考。
2 查尔斯·莱尔及其遗产
查尔斯·莱尔1797年生于苏格兰,年轻时受业于牛津大学(University of Oxford),追随威廉·巴克兰(William Buckland)钻研地质学。《地质学原理》(Principles of Geology)是莱尔的重要作品,终其一生都在修订和完善这部划时代的巨著[10]。根据传统的地质学史叙事,他提出并实践了均变论和将今论古的研究方法,深刻影响了19世纪地质学甚至整个自然科学领域的发展[11]。德国思想家弗里德里希·恩格斯(Friedrich Engels)曾高度评价莱尔的工作,认为他“第一次将理性带入了地质学,并对自然科学的发展产生了极大影响,甚至促进了达尔文进化论之提出”。[12]
莱尔是19世纪典型的绅士地质学家[13]。如同学者们已揭示的那样,这一时期的地质学家有一个非常鲜明的特点——到田野去。正是在田野之中、在旅行之中,他们创造了地质学的现代形式,为现代地质学的研究方法和典范树立了标杆[14],并形成了对該职业和学术群体的认同,构建了一个基于统一活动、统一实践的共同体。与田野调查相对应,19世纪的地质学家们将田野笔记转变为学术生产过程中的一个中间活动。在18世纪之前,早期的地质学相关知识通常以游记、日志的形式出现,但是到了18世纪末19世纪初,游记、日志作为科学成果的重要性逐渐褪色,反而变成一种原始材料,等待着地质学家们总结、归纳并在此基础上发展新的理论。可见,19世纪的田野笔记与同时代的实验笔记相类似,或者说它们本质上是一种东西:以特定的形式记录了科学知识形成和发展的过程及原始的数据、资料[6]。此外,地质学家的笔记本还具有器物和工具的意义:当他们在野外考察的时候,笔记本与地质锤、罗盘、经纬仪等同样不可或缺。
莱尔不仅自己身体力行,而且将对田野调查的重视写进了著作中。比如19世纪20年代在欧洲的考察[15]以及19世纪40年代在美国和加拿大的旅行[16-17],前者提供的观察和灵感直接导致了《地质学原理》一书的写作,后者则以游记的形式出版——《北美之旅》(Travels in North America)、《再访美国》(A Second Visit to the United States of America),并为《地理学原理》的历次修订提供了启示。莱尔重申:关于地球的结构,如果想要获得公正而全面的看法,那么“去旅行”的重要性值得再三强调[18]。
长期、频繁的旅行固然对莱尔出版的著作产生了影响,但其最直接的成果,仍然是大量的笔记。据不完全统计,莱尔一生留下的田野笔记达294册之多。这些笔记与莱尔的其他遗物一起收藏在他的故居——金诺迪庄园(Kinnordy House)。金诺迪庄园从18世纪开始就是莱尔家族的私产,1943年由莱尔的孙子继承,直到其于2017年去世。保存在金诺迪庄园的这批资料并不对外界开放,只有几名学者例外,其中之一就是马丁·卢德维克(Martin Rudwick)。这位地质学史领域的权威认为:“藏在金诺迪庄园中的笔记本是不同凡响的,它们提供了关于莱尔室内及田野工作的连续记录。”[19]正是对这些笔记以及相关材料的使用,卢德维克对19世纪的地质学史作出了崭新的解释,将地质学的发展视为在广阔的社会和文化环境中辩论、角力的结果。虽然卢德维克对笔记的使用仍然遵循传统科学史的方法,仅关注笔记的内容而忽略了其物质性及写作形式,但他的研究却引领了后续的读者们去发现莱尔笔记本中隐藏的宝藏,并将它们与自20世纪80年代以来新的科学史研究进路相联系。
除了金诺迪庄园之外,现存有关莱尔的遗物分散在英国各地的博物馆、档案馆和图书馆之中。其中最引人瞩目的是位于苏格兰首府爱丁堡市的爱丁堡大学,这里是整个欧洲的地质学和博物学研究中心之一[20]。从18世纪开始,在启蒙运动中成长起来的博物学家和自然科学家就围绕这所大学展开了学术活动[21-22]。事实上,莱尔本身就是苏格兰人,曾多次在当地做田野调查,并与爱丁堡学派的学者过从甚密,甚至在19世纪50年代,他还试图竞聘爱丁堡大学博物学主任一职[23]。在爱丁堡大学图书馆,关于莱尔的藏品包括10箱书信、2箱杂项文件和演讲笔记以及24箱印刷文献。这些资料在1927年由莱尔的后人捐赠给爱丁堡大学,保存在格兰特地质学院(The Grant Institute of Geology),后于1960年、1975年分批移交到图书馆特藏部。此外,爱丁堡大学自然博物馆也收藏了很多与莱尔有关的实物和文献。这批藏品与图书馆中的文献一样,都是1927年由莱尔后人捐赠的,包括莱尔使用过的约100件器物、在田野中搜集的数十件岩石和化石标本以及在美国游历时的演讲笔记。正是在此支撑之下,爱丁堡大学成为研究19世纪地质学史的一个重镇。到了2019年,在这些图书馆藏品和博物馆藏品的基础上又增加了一批重量级的藏品:莱尔的294册笔记本,但这部分馆藏的加入却是一个危机权衡的结果。
3 莱尔笔记本拯救行动
2018年,一批查尔斯·莱尔的笔记本出现在著名拍卖行苏富比(Sotheby's)的网站上,引起了轩然大波。究其原因,主要是:(1)这批手稿来自金诺迪庄园,规模庞大并且相当完整,几乎涵盖了莱尔现存的所有笔记本;(2)这批笔记本的主人声名显赫,在科学史上贡献卓越;(3)这批笔记本若被海外买家买走,很有可能就会外流。在学者和公众的倡议之下,英国政府很快采取了措施。
对于保护有可能流失海外的文化财产,英国历来有章可循。根据2015年发布的《文化物品出口管制》(Export Controls on Objects of Cultural Interest),规定当物品的价格达到一定数额并且在英国的时间超过50年,其出口就必须提请专家顾问的考察,以确定这件物品是否应当被视为一件国家财产及是否适宜给予出口许可。评估的准则是所谓的“韦弗利标准”(Waverley Criteria),即:(1)这件物品是否与英国历史、民众生活密切相关;(2)这件物品是否具有非凡的审美价值;(3)这件物品是否对某一特定的艺术、学术或历史研究有着突出的意义。专家必须考量物品的在地价值、保存状况及修复可能性,但同时又不得受私人情感、机构利益等其他因素的左右。专家的评估报告将进呈英国数字化、文化、媒体和体育部(The Department for Digital, Culture, Media and Sport),并委派艺术品和文化物品出口审查委员会(The Reviewing Committee on the Export of Works of Art and Objects of Cultural Interest,又称“韦弗利委员会”)进一步审查,审定原则依然是“韦弗利标准”。
2019年初,莱尔笔记本案件交由专家顾问进行评估。专家们一致认为,这批笔记本内容丰富、包罗万象,反映了莱尔所著作品的一些初步想法,记录了他在世界各地——英国、法国、美国等——进行考察时留下的资料,甚至展现了他与同时代科学家之间的聯系。如果这批笔记本离开英国“将会是一个不幸,因为它们对研究莱尔的科学活动、近代科学理论的发展历程以及乔治亚、维多利亚时代的思想文化有着无与伦比的价值。”2019年2月,韦弗利委员会组织了听证会,邀请了该案件不具名的申请人和专家参加会议,共同商议这批笔记本的去留问题。经投票决定,反对出口这批笔记本,因为其满足了第一和第三条“韦弗利标准”,与英国的历史息息相通并对学术研究有着重大意义。
2019年4月15日,英国数字化、文化、媒体和体育部遵循韦弗利委员会的建议,同意将这批笔记本准许出口的申请期延迟3个月,即2019年7月15日,并以144.4万英镑的价格寻求英国本土买家。如果在此期间有意向表明购买,将会再给予3个月宽限,以便意向买家能够筹集资金。由于高昂的价格,个人显然无力承担,最终提出购买意向的是爱丁堡大学,出价也降为96.6万英镑。该校决定向公众募捐,募捐行动由图书馆的典藏中心主持,定名为“拯救查尔斯·莱尔的笔记本”(Save Charles Lyell's Notebooks)。在国家遗产纪念基金(The National Heritage Memorial Fund)、约翰·R·穆雷慈善信托(The John R. Murray Charitable Trust),以及英国地质调查局(The British Geological Survey)、牛津大学自然博物馆(Oxford University Museum of Natural History)、伦敦地质学会(The Geological Society of London)、英国地质学家联合会(The Geologists' Association)、剑桥大学图书馆(Cambridge University Library)和德国地质学会(The German Geological Society)等1 100名个人及机构的资助下,爱丁堡大学最终顺利筹得款项。
4 作为藏品的科学笔记本
这批笔记本于2019年11月8日到达爱丁堡大学之后被编目、整理,与此前藏于该校的实物、文书和档案一起组成了全世界最集中的查尔斯·莱尔史料,对研究者来说不啻为幸事。同时,科学笔记本在收藏和使用之中的诸多议题也值得反思。首先,我们需要关注科学文献的物质性因素。在这个案例中,莱尔笔记本的意义不仅在于包含的内容,其作为文本的载体以及物质存在同样重要。它们固然可以被阅读、被引用,但是在危机中也可能會被买卖、被转移、被失去同时被占有。尤其重要的是,它们作为物质文化遗产与国家边界、民族历史相关联。可以想见,即使它们在海外买家的手中被公开、被复制,供众人自由阅读和使用,似乎也令人难以接受:数字化、文化、媒体和体育部的官方介入证实了莱尔笔记本作为文化物品的物质性地位,而只有作为藏品保留在英国,这个事件才算得到完美的解决。然而即便如此,考虑到市场因素与卖家利益,政府的决议也并非强制性,不是所有的物品都能得到类似的圆满结局。因此,不仅出于这批笔记本本身的价值,而且出于当代学界和公众对莱尔以及科学笔记本的关注,让莱尔的笔记本留了下来。
其次,整个事件提醒我们科学文献与公众之间的关系。在2019年之前,莱尔的遗物大多在其后代手中,属于私人收藏,并不对外开放,因此很难利用。一个可供比较的例子是查尔斯·罗伯特·达尔文(Charles Robert Darwin)的笔记本,如今存放于剑桥大学(University of Cambridge)和唐恩庄园(Down House)。与金诺迪庄园不同,达尔文在英格兰的故居——唐恩庄园是国家财产,由非营利组织“英国遗产信托”(English Heritage Trustee)管理。剑桥大学、唐恩庄园与藏有相关材料的其他机构合作,对达尔文的笔记本进行电子化,为研究者提供了便利。
作为一个向公众募捐的项目,“拯救查尔斯·莱尔的笔记本”行动从某种程度上拷问了藏品的公共性,将其暴露在公众的视野之中,为今后的研究铺平了道路。在这个行动的早期,组织者并未透露如果购买成功将如何处理这批笔记本。2019年6月,在伦敦地质学会下属地质学历史小组的一次讨论中,捐款的号召既收到了热烈的回应,也引起了很多争议。有人指出,如果爱丁堡大学请求社会的捐助以购买这批手稿,那么公众就应该得到一些回馈,比如可以自由地获取和使用这些资料。但他援引自己的经验,表示在浏览爱丁堡大学关于现有莱尔藏品的介绍后,并未得到任何使用指导。这位地质学家的质疑迅速得到了校方的回复,“拯救查尔斯·莱尔的笔记本”网站(https://www.ed.ac.uk/giving/save-lyell-notebooks)于2019年8月增加了一个栏目“服务众人的收藏”(A Collection for Everyone)阐述他们的安排:计划在爱丁堡大学图书馆的典藏中心,通过展览、活动和电子化等手段让这批手稿与公众见面。此外,还将结合博物馆、档案馆中的相关藏品,共同讲述科学理解地球的历史,并展现气候和环境对人类未来的影响。
爱丁堡大学将手稿、标本和仪器整合的努力揭示了文献,尤其是科学笔记本,与实物藏品之间的联系。这既是由它们共同的物质性和工具性决定的,又是由科学活动的实践和过程属性决定的。比如,对于18—19世纪的野外考察者来说,观察、记笔记和标本采集是一个彼此关联的过程。一方面,他们在实地观察中记录和采集标本;另一方面,这些笔记与采集到的标本相互印证、彼此支撑,为后续的回顾提供原始资料[6]。只有将二者结合,才能对田野调查的研究过程和成果作出合理评价。但很多时候,这两部分藏品并非都在一处,而是分散在不同机构。
如何处理文献与实物的关系并向社会开放是一个棘手问题,关系到博物馆的规模、定位以及收藏的边界。解决这个问题最理想的办法,当然是将同一科学活动或同一科学家的相关文献与实物在博物馆内统一保存。比如,伦敦科学博物馆(Science Museum, London)、美国自然历史博物馆(American Museum of Natural History)等机构都拥有独立的图书室和档案部。这样固然有利于保证藏品的完整性并便于研究者使用,但是也会潜在地导致博物馆规模的扩张、投入的增加、资质的提高,并且在功能上与图书馆、档案馆产生不必要的重叠。一些高校则采取了另一种方式,将馆藏分布于不同的下属机构,通过共同的管理机构、互相的资源合作以及目录整合等方式协调这些藏品。如上所言,爱丁堡大学拥有的科学文献和科学实物分别由博物馆、档案馆和图书馆收藏,并设立典藏中心负责统筹这些藏品的搜索、公开和电子化等工作。这一做法为解决科学笔记本收藏和使用中的困难提供了样本和范例,也为我国正广泛开展的自然科学博物馆藏品建设提供了宝贵的经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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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马玺(1988—),男,研究方向为中国及西方近现代地质学和地理学史,E-mail: xmuom@outl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