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育锻炼和运动对癫痫病人认知障碍影响的研究现状

董万惠，曹笑柏，邓秋霞，王永红

（吉林大学第一医院，吉林130021）

癫痫是全球公共卫生问题，全球大约有5 000 万癫痫病人，其中80%的病人来自发展中国家[1]。目前，我国约有600 万癫痫病人，由于其病程较长、反复发作及药物不良反应等特点，给病人的学习、生活及其家庭都带来较大的负面影响[2]。其中30%～40%的癫痫病人存在认知障碍，包括日常学习、记忆力、注意力和执行力的控制等，这些认知障碍的存在影响了病人的身心健康，导致病人的生活质量下降[3]。因此，改善癫痫病人的认知功能具有重要意义。目前在临床工作中，癫痫病人一般都需要长期、规律服用抗癫痫药物，而癫痫病人的认知障碍则依靠认知康复训练和心理教育来治疗[4-5]。国内有研究表明，体育锻炼和运动可以减少癫痫发作频率，同时能够提高病人的心血管和心理健康水平，体育锻炼和运动在改善癫痫病人精神疾病和舒缓压力方面有效[6]。体育锻炼和运动对改善癫痫发作控制、减少癫痫样放电和减轻抑郁症状方面有积极作用[7]。本研究主要对体育锻炼及运动的概念及分类、影响癫痫病人体育锻炼和运动的因素、体育锻炼和运动改善癫痫病人认知功能障碍的方式进行综述，以期为医护人员制定体育锻炼和运动的相关指导方案提供借鉴。

1 相关概念

运动被定义为由骨骼肌产生的、并且需要能量消耗的身体活动，它一般仅指日常生活活动，如日常家务活动和工作等[8]。当运动以理想的频率和强度定期出现时，则称之为体育锻炼，它是一类有计划的、有组织的、重复性的、有目的性的身体运动，它以提高或维持身体健康为目标[9]。

2 癫痫病人体育锻炼和运动的分类

癫痫病人的体育锻炼和运动需要根据癫痫发作时潜在的伤害或者存在的死亡风险，并在专业人员指导下进行。2015 年国际抗癫痫协会（The International League Against Epilepsy，ILAE）运动与癫痫工作组共同提出关于癫痫病人参与体育锻炼和运动的一般性指导意见[10]。该意见根据癫痫发作时潜在的伤害，或者存在的死亡风险将体育锻炼和运动分为3 类。第1 类为无重大额外风险：是指病人在此运动中癫痫发作的姿势不会对病人或其他人(其他运动员、裁判或观众)造成额外的伤害风险，如跑步、篮球、足球、网球等。第2 类为中度风险：是指对癫痫病人有造成身体受伤的中度风险，但对其他人无风险，如体操、滑雪、游泳等。第3 类为主要风险，是指对于癫痫病人有很高的伤害或死亡风险，而对于某些运动而言，其他人也有风险，如汽车运动、攀登、潜水等。在制定病人的活动计划时，医生需询问癫痫病人某些特定的运动是否导致癫痫的发作，若某一特定的运动被确定为癫痫发作的触发器，建议在此运动期间记录病人的脑电图，并尽量避免此项运动[11]。

3 癫痫病人体育锻炼和运动的影响因素

3.1 社会支持因素 Ablah 等[12]研究表明，许多癫痫病人因对体育锻炼和运动的风险及益处不了解，同时缺乏专业运动人员的指导及家属的支持、家属的过度保护等原因，而往往缺乏运动。Tedrus 等[13]指出，由于社会中人们对癫痫病人存有的偏见，导致癫痫病人在学习和工作中感到孤独和耻辱，不仅造成心理健康问题，也会导致病人很少参加体育锻炼和运动，以降低社会因素带来的耻辱感。也有研究证明，许多癫痫病人没有可靠的交通工具或交通不便也会影响病人的体育锻炼和运动[7]。

3.2 个人心理因素 个人动机不足是癫痫病人运动过程中需要努力克服的一个问题，很多病人了解体育锻炼和运动的风险和益处，但却不进行体育锻炼，仅仅是因为他们不喜欢。且有研究指出，个人动机不足是影响锻炼最重要的因素[12]。此外，部分病人害怕体育锻炼和运动会诱发癫痫发作，且疾病本身会让病人存在病耻感而尽量减少运动[13]。

3.3 经济因素 Pimentel 等[14]研究指出，癫痫病人的病耻感可能与较低的经济收入、较差的生活质量及较低的就业率等有关。而较低的经济基础不仅会影响病人及时就医，增加癫痫的发作频次，还会因无财力购买运动设施而影响病人参与运动的积极性。

4 体育锻炼和运动改善癫痫病人认知障碍的方式

体育锻炼和运动可以从降低癫痫病人的发作频率、减少癫痫样放电和减轻抑郁症状3 个方面对癫痫病人的认知功能方面产生积极影响[7]。

4.1 降低癫痫病人的发作频率 有证据表明，癫痫发作频率与成人和儿童认知功能呈负相关[15-16]。现有关癫痫病人体育锻炼和运动的临床研究主要集中在体育锻炼和运动影响癫痫发作的频率方面，有1/3 的癫痫病人认为体育锻炼和运动可以改善癫痫的发作情况，从而改善自身的认知状况[17]。另外，需要注意的是，尽管在一些研究中发现癫痫发作频率无明显改变，但病人的心理和生理健康都有一定程度的提高。Nakken[17]也指出，体育锻炼和运动没有副作用，36%的人认为定期体育锻炼和运动有助于更好地控制癫痫发作，10%有症状的部分癫痫病人存在体育锻炼和运动使癫痫发作频率增加的情况。Iqbal 等[18]对运动影响癫痫病人癫痫持续状态及相关共病方面进行系统评价和荟萃分析，结果显示，癫痫持续状态前的运动可以改善病人的认知能力，减少癫痫行为发作及氧化应激。一项动物实验指出，在测试动物的最大摄氧量中调查它们的身体消耗极限，没有一例动物经历癫痫的发作[19]。有研究者调查了身体消耗极限的运动强度是否改变癫痫的易感性后指出，运动期间或之后并没有癫痫发作的报告，且在某些情况下，当癫痫发作的频率降低，认知功能会有所提高[20]。

4.2 减少癫痫异样放电 癫痫异样放电并不是癫痫的发作，但却被认为是癫痫的固有特征，是由运动神经元同步放电而引起[21]。在成人和儿童癫痫病人的认知测试中，癫痫异样放电往往会显示短暂的认知障碍[22]。Gotze[23]指出，癫痫病人在运动时，首先进行2～3 min的过度换气，然后进行20～50 次的深蹲，直到感觉筯疲力尽，此时在脑电图上表现出放电有所减少，且大多数的病人在运动时可以产生脑电图的变化。一方面，过度通气不仅是对代谢增加的一种生理反应，也是预防高碳酸血症的一种补偿性反应；另一方面，静息过度通气导致低碳酸血症和血管收缩，运动产生的过度通气可以作为酸中毒的适应性反应，甚至可能产生抑制间质异常。因此，运动时的过度通气可以阻止癫痫的发作[24]。Vancini 等[25]将38 例癫痫病人纳入研究，在对癫痫病人的心肺锻炼测试中评估了生理和脑电图的反应，结果显示在青年型肌阵挛性和颞叶癫痫病人中，活动期间或活动后休息期间与静息状态相比，体育锻炼和运动后直至感觉筯疲力尽可以减少癫痫异样放电。总之，在临床研究中显示，体育锻炼和运动与脑电图上的癫痫样放电减少以及癫痫发作阈值增加有关，而且在逐渐消耗体力而疲劳时，癫痫发作可能性则会降低，认知功能得到改善。

4.3 减轻抑郁症状 认知障碍是抑郁症的核心特征之一[26]，而抑郁症在癫痫病人中普遍存在，会影响20%～55%控制不佳和10%～20%控制良好的癫痫病人，且这一比例高于一般人群[27]。研究表明，抑郁症与癫痫病人的认知障碍有关，包括病人的语言、注意力和控制力等[28]。体育锻炼和运动对癫痫病人的心理和生理健康都有重要影响，Eom 等[29]将10 例癫痫儿童纳入运动项目，共5 周，由专门的运动人员制定运动锻炼的计划，每周两次进行体育锻炼，共包括10 个疗程，每次锻炼3 h，由两个不同项目组成，每个项目持续90 min，这些项目包括打羽毛球、乒乓球、跳绳等；同时，家长也需要参与家庭锻炼计划，每次15～20 min，包括仰卧起坐、俯卧撑等；5 周后病人的身体和精神状态、情绪健康以及心理社会功能和生活质量都有所改善。Häfele 等[30]也指出，抑郁与体育锻炼和运动水平呈负相关，它可以作为癫痫病人的非药物治疗，改善其健康水平和生活质量。研究表明，鉴于抑郁症和认知障碍之间的关系，假设体育锻炼和运动引起的抑郁症状的减轻会伴随不同认知领域的改善[7]，然而三者之间的关系尚未被直接验证，尚需要进一步研究证实。

5 展望

国外2018 年发表的1 篇综述显示，关于体育锻炼和运动与认知功能障碍之间关系的研究尚处于起步阶段，并且国外众多研究仅局限于动物实验，需要更多的临床研究加以证实[7]。国内尚未发现有关癫痫病人体育锻炼和运动与认知障碍之间关系的研究，众多研究仅集中于探讨癫痫与认知障碍之间的相关性[31]。医护人员应该借鉴相关研究经验开展相关方面的研究，并明确需要克服的障碍。第一，鉴于许多研究参与者没有可靠的交通工具或者不受控制的癫痫病人不能开车，必须依靠家人、朋友、看护者或公共交通工具等社会资源，缺乏可靠的交通工具限制了癫痫病人参与研究的能力，特别是需要多次访问的干预研究。因此，在往返学习地点时给予补偿可以减轻这种负担。此外，还可以使用远程医疗技术，这种方法将允许个人进行视频会议，在学习过程中远程接收指令。第二，在未来的随机对照研究中需要考虑抗癫痫药物的代谢作用，例如，抗癫痫药物一个较为常见的副作用是骨密度的降低，这可能会限制一个人的身体活动[32]。虽然有研究已经证明运动可以抵消抗癫痫药对骨密度的负面影响，但在增加他们目前的运动水平或参加体育锻炼干预计划前，仍应该接受体格检查，并咨询癫痫专家及运动专家，以减少运动过程受伤的风险[33]。第三，未来的研究可能会考虑观察身体活动或锻炼是否可以作为治疗癫痫的辅助疗法，以帮助减少癫痫病人抗癫痫药物的用量，降低抗癫痫药物的副作用，同时改善病人的认知功能，提高生活质量。

综上所述，癫痫病人的认知障碍普遍存在，严重影响了病人的身心健康和生活质量，对家庭乃至社会都造成重大负担，而体育锻炼和运动不仅可以改善癫痫病人的认知障碍，而且能够使病人更好地融入社会群体，改善生活质量，但目前此方面的研究尚不成熟，仍需开展更多大样本、多中心、设计严谨的临床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