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视觉舒适性影响因素研究——基于情绪视角

乐 为 耿子文 郭本海 尹洪娟

(中国计量大学经济与管理学院,浙江杭州 310000)

0 引 言

大量的心理学证据表明,视觉舒适性与情绪具有密不可分的联系,如视觉舒适状态下,人会感觉到放松、愉快和兴奋,反之则会紧张和不安(Corlett et al.,1976;Ahmadpour et al.,2014;王庆,2015)。酒店的视觉舒适性是消费体验的重要构成,不仅影响顾客的初始入住决策,还关系到顾客是否重复惠顾。

在有关酒店舒适性影响因素的研究中,视觉元素占感知评估要素的最重要地位,但顾客视觉舒适性往往被忽视。研究者们认为酒店客房的视觉刺激主要来自于颜色、灯光、装饰风格、标识、卫生干净度、私人空间大小等(European Committee for Standardization,2002;Dioiu et al.,2014;文吉 等,2012)。风格是酒店设计的根本与首要确定因素,灯光照度会影响顾客的情绪、休息与放松(Bernhofer et al.,2014)。灯光照度、色调在餐厅等场景下都被证实是影响顾客情绪及行为意向的关键视觉因素(Figueiro et al.,2016;Wardono et al.,2012)。相较于空间大小来说,通过改变灯光照度、墙壁色调来提高顾客视觉舒适性,性价比更高,更易操作。

要研究视觉舒适性,了解其影响因素是前提,而科学测量舒适性则是关键。已有研究大多是通过主观问卷测量舒适性,一方面顾客难以清楚地记得当时的舒适感受,另一方面他们对某些舒适感的反应是无意识的,较难识别,同时缺乏及时性与有效性。如何使测量方法更具科学性成为视觉舒适性研究中需要改善的一个重要环节。

Ahmadpour 等(2014)与Helander等(2003)研究表明舒适往往伴随着正向情绪,舒适性包括情感诱导性与视觉功能性与两个方面(王庆,2015)。视觉舒适性与情绪间的紧密关联性给测量具有内隐性的视觉舒适性提供了一个可行的思路,即将情绪视为视觉舒适性的映射,通过对情绪的测量,进而推断顾客的视觉舒适性,而情绪与视觉不舒适则可以通过眼动追踪等神经管理技术进行测量(Hamedani et al.,2020)。因此,本文根据视觉舒适性与情绪的关系,采用眼动追踪与问卷相结合的方式测量灯光照度、墙壁色调、装修风格等因素如何影响顾客视觉舒适性。

1 文献回顾与研究假设

1.1 酒店视觉舒适性影响因素的相关研究

舒适是人与环境在心理、生理和物理上相对平衡的状态,当人体感觉到平衡时,称之为舒适,一旦这种平衡被外在因素打破时,人会产生不舒适的感觉(Corlett et al.,1976)。本文将视觉舒适性定义为:灯光、色彩等外界视觉刺激所引起的生理与心理的愉悦平衡状态。

酒店舒适性维度划分主要分为三类:知觉舒适、心理舒适与行为舒适(文吉 等,2012)。相关统计表明,人体所获取的信息80%以上来自于视觉,视觉是人和动物最重要的知觉(肖玉晗,2016)。Dioiu等(2014)通过对500名年轻人进行访问后发现他们在选择目的地时,视觉元素占感知评估要素的98.2%。

但在酒店舒适性影响研究中,视觉舒适性作为最重要的知觉维度却往往被忽视,研究文献并不多见。Mccloughan 等(1999)与Bernhofer等(2014)研究发现,室内灯光照度会影响人的情绪与休息状态,高照度的暖灯下,焦虑水平会下降,更有利于缓解疲劳感;Siamionava等(2018)研究发现酒店墙壁色调会影响顾客感知,被试更喜欢待在蓝色房间里;文吉等(2012)研究发现酒店的装修风格与装饰设计会影响顾客的舒适感。李东娟(2014)认为可以运用色彩、灯光等营造出温馨的氛围来引导顾客行为,从而对其他顾客产生积极的影响。通过对相关文献的分析,我们发现灯光照度、墙壁色调、装修风格是影响顾客视觉舒适性最重要的3个因素。但现有研究往往只研究其中一个因素,而事实上顾客的视觉舒适性是同时受3个因素影响的。因此,本文致力于探索这3个因素的综合作用对顾客视觉舒适性的影响。

1.2 灯光照度、墙壁色调、装修风格对情绪与舒适性的影响

灯光照度会从生理与心理上影响人的感受与情绪(Gene-Harn et al.,2017)。不同环境对灯光的要求不同,而现实中有些酒店房间灯光设计过于明亮、刺目,有些则过于昏暗,都给人带来一种不舒适的感觉。Wardono等(2012)认为昏暗一些的灯光可以营造轻松舒适的氛围,Figueiro等(2016)则认为明亮一些的灯光更有利于诱发积极情绪。而且性别不同对灯光照度的偏好也存在差异:高照度环境会降低女性的积极情绪,男性则恰好相反(Belcher,1987)。因此,可以推测灯光照度会影响顾客视觉舒适性与情绪唤醒度(1)情绪唤醒度是指个体情绪被激活的程度。(Russell et al.,1999)且存在性别差异。本文提出以下3个假设:

H1a:酒店房间的灯光照度会影响顾客的视觉舒适感。

H1b:相较于其他灯光照度处理,明亮的酒店房间将会产生更高的情绪唤醒度。

H1c:灯光照度对情绪唤醒度存在性别差异。

颜色被认为是影响空间感知和情感的关键室内设计元素之一(Quartier et al.,2014),会影响酒店顾客的愉悦度和支配感(Siamionava et al.,2018)。Elliot等(2012),发现人对颜色的反应总是无意识的,个体无法控制对颜色的情感和生理反应,一个人的情绪状态和他之前的经历都会影响其对颜色的感知,从而指出颜色感知、行为和颜色之间存在相关关系。不同的色调往往具有不同的功能,暖色调会给顾客带来更愉悦舒适的感受(Tantanatewin et al.,2018)。现实生活中无论是酒店还是餐厅的环境往往利用暖色调营造温馨的氛围,并且明显更受女性偏爱,所以我们推测,在暖色调酒店房间里,女性会比男性感受到的舒适感更强。由此提出以下三个假设:

H2a:酒店房间的墙壁色调会影响顾客的视觉舒适感。

H2b:相较于其他色调处理,暖色调的酒店房间带来的视觉舒适感更强。

H2c:在暖色调酒店房间里,女性比男性的视觉舒适感更强。

每家酒店都试图把光、色、声利用到极致,营造独一无二的情感环境,通过感官刺激为顾客留下深刻印象,从而吸引顾客再次惠顾,提高顾客的购买意愿(Li et al.,2015)。风格作为关键的室内设计元素,受多种因素的综合影响,由于个体对风格偏好存在差异,有的个体偏好中式,有的个体偏好欧式,如果酒店房间风格迎合了顾客审美,会营造出舒适愉悦的氛围,令人感到愉悦。基于此,提出以下假设:

H3:酒店房间的装修风格会影响顾客的视觉舒适感。

Babin等(2003)的研究表明当色彩搭配上灯光时会产生不一样的效果,比如为橙色内饰的商店搭配柔和灯光可以消除橙色的负面影响作用。灯光照度会影响人们对色调的感知,同样的色调在不同的灯光渲染下会产生迥异的效果。基于此,提出以下假设:

H4:在明亮灯光下,暖色调酒店房间比冷色调带来的视觉舒适感更强。

1.3 情绪测量方法

Kreibig(2010)认为情绪可以被概念化为对情绪有效的先前事件的多组分反应,包括主观感受、行为表达和生理唤醒。Izard(1977)提出的动机-分化理论(Motivation-different Emotions Theory)认为,情绪包括面部表情、脑与神经的相关活动及情绪体验3个方面。他提出了“情绪-认知-运动反应”模型,即情绪是基本动机,认知起着重要的过程作用,情绪、认知与运动系统经过相互作用整合后产生了一定的体验与反应。情绪测量多是针对情绪所引发的反应与活动,目前主要有2类测量方法:(1) 主观自我报告法主要是采用问卷或者量表的形式让被试汇报自己的情绪状态。该方法简单易行,应用最为广泛,但也存在一定弊端;(2) 客观生理指标测量法主要包括自主神经系统测量(皮肤电反应或心血管反应、惊跳反射的眼动指标)及脑测量;综合多种神经系统测量方法可以更精细区分情绪状态,眼动指标对于场景或图片类刺激更加敏感,脑测量可以更深入的解释不同情绪状态下的大脑活动(谢晶 等,2011)。

图1 刺激-情绪-感知生理机制图注:作者根据Izard(1977)等研究整理绘制而成。

外界环境通过视觉系统影响人们的喜好、视觉舒适性与视觉能力,视觉舒适性会影响喜好,喜好影响情绪(林怡 等,2017)。情绪变化主要由交感神经系统掌控,交感神经系统又会影响眼动指标变化,所以透过眼动指标来观察情绪变化就成为合理而有效的方法,利用眼动技术测量情绪逐渐成为新的趋势。何立国等(2017)通过3种情绪模式的照片诱发被试产生相应的情绪,通过眼动实验研究发现,在消极状态下,表象扫描的注视点个数会增加,注视点平均持续时间会加长,眼跳距离会减小,积极情绪下的眼动则恰好相反。宋之杰等(2017)通过3段视频诱发被试产生积极情绪、消极情绪、中性情绪,发现不同情绪状态下瞳孔直径大小关系为:负性(消极)>正性(积极)>中性,中性情绪状态下的回视次数、注视次数是最多的,积极情绪与消极情绪状态下相对较少。高淑青等(2012)也证明被试在积极情绪下的瞳孔直径(4.7±0.8)小于消极情绪时的瞳孔直径(5.2±0.9);积极情绪下的注视次数(27.3±6.2)少于消极情绪下的注视次数(30.0±8.0)。

顾客情绪是服务行业最重视的因素之一。当个体的情绪发生变化时,会产生相对应的生理指标变化,如瞳孔直径、注视点个数、注视时间等。通过这些指标的具体变化可以衡量个体情绪变化,为本文判断情绪状态与舒适性提供了以下两点借鉴:(1) 总结梳理不同情绪状态下眼动指标变化规律及指标范围作为本文的参考依据;(2) 采用问卷法与生理指标相结合的方法进行判断。

2 方法

2.1 实验被试

本实验在杭州某高校公开招募被试,最终有效被试数量为27人,均有酒店入住经验,其中女性13人(48.15%),男性14人(51.85%)。参与者年龄大部分在20岁～25岁(81.48%),26到～30岁占14.82%,36岁～40岁占3.70%。所有被试右利手,无色盲,视力或矫正视力正常。每一位被试在参加实验前都签署了眼动实验知情书,并了解和确认了眼动实验流程。

2.2 实验设计

本文为3(灯光照度:明亮、正常、昏暗)×2(墙壁色调:冷色调、暖色调)×2(装修风格:欧式、中式)的三因素组内设计实验。实验采用眼动追踪技术与问卷相结合方式搜集数据,实验目的是评估灯光照度(明亮、正常、昏暗)、墙壁色调(冷色调、暖色调)、装修风格(欧式、中式)对视觉舒适性的影响。本文借鉴了PANAS情绪自评量表(Watson et al,1988)来衡量情绪反应,其中因变量为视觉舒适性、情绪唤醒度与两个眼动指标(瞳孔直径,注视点个数)。

2.3 实验仪器

实验所用的仪器为德国SensoMotoric Instrument(SMI)公司生产的高速眼动追踪仪(IViewX Hi-Speed Eye Tracking System)。该眼动追踪系统的技术基础为红外线角膜-瞳孔反射技术,取样频率为500Hz,实验通过一台笔记本分屏幕呈现刺激和记录数据,一个屏幕用于呈现刺激,一个屏幕用于记录眼动数据。我们通过Experiment Center软件完成实验的设计、刺激材料的播放,用iViewX3.5软件完成眼睛校准、实验眼动数据的记录,最后用BeGaze 3.5软件完成对眼动数据的提取与分析。

2.4 实验材料

实验材料采用最常见的酒店房间布局,用3d max软件根据3(灯光照度:明亮、正常、昏暗)×2(墙壁色调:冷色调、暖色调)×2(装修风格:欧式、中式)的3个变量做出的12个3D房间模型。为了设计出更合理的房间模型与问卷,研究者在正式实验进行之前,进行了预实验,通过询问预实验的参与者,研究者可以了解问卷的描述是否准确清晰,实验房间模型设计及时间设置是否合适,并做出及时的调整与修改。最终,冷色调房间采用的颜色色调为0,暖色调房间色调为19,具体颜色指标如表1所示。灯光照度是根据预实验中被试感受所确定的3个指标,明亮照度为13000cd,正常照度为9000cd,昏暗照度为2000cd。装修风格也是通过预实验中被试的感受所确定的模型。首先,用具有典型中式与欧式风格的家具设计房间模型;然后,让被试评价是否为中式风格或欧式风格,并提出意见;最后,根据被试意见不断调整、确定房间模型。

表1 房间模型颜色指标

2.5 实验流程

本文的实验流程包括两个部分:首先,通过眼动仪器记录和分析实验过程中的各种眼动数据;其次,实验后的问卷自测,了解被试在实验过程中的心理情绪及视觉舒适性状态。实验结束后将数据导入R 3.5.0中进行方差分析得出结果。

图2 实验刺激呈现流程图

实验在眼动实验室进行,实验室恒温为25 ℃,灯光均匀照亮整个空间,恒照度,所有被试在相同环境下进行实验。刺激材料通过Experiment Center软件呈现在电脑屏幕上。实验顺序为:首先,让被试熟悉实验室环境,向其介绍实验相关要求;然后让被试坐在舒适的椅子上,保持眼睛与屏幕60 cm的距离,当五点视线追踪校正达到标准水平后,开始正式实验。被试会在屏幕上看到详细的实验指导语(持续时间为5s),随后会出现2s的黑色屏幕,接着是5s的刺激图片呈现,刺激图片之间会有2s的黑色屏幕。实验指导语为“你是一个正准备入住酒店房间的顾客,想象一下,接下来你将推开门走入酒店房间,看到房间环境,你正身处其中,房间模型将在7s后自动呈现”。本文在实验结束后设置了问卷自测环节,了解被试在2×3×2实验中的情绪体验与视觉舒适性体验。情绪量表以PANAS情绪自评量表为基础,经专家讨论后确定,包括8道情绪题目(包括了兴奋、高兴、平和、悲伤、焦虑、紧张、惊奇、厌恶8种情绪);唤醒度的测量包含4个题项:房间整体给您的视觉舒适感、房间灯光强度给您的视觉舒适感、房间墙壁色调给您的视觉舒适感、房间装修风格给您的视觉舒适感,采用李克特7点量表,作答完成后,结束整个实验。

3 结果

对12个酒店房间模型进行描述性分析发现,昏暗的房间会引发被试厌恶悲伤等负向情绪,明亮的房间则容易引发被试焦虑紧张的负向情绪。相对欧式装修风格而言,中式房间更适合明亮一些的灯光照度;相对冷色调而言,暖色调引发情绪唤醒度更高。

表2 不同酒店房间模型眼动指标、视觉舒适性与情绪评分分析

3.1 问卷数据分析

将被试的视觉舒适性得分、情绪唤醒度导入到R 3.5.0中进行统计,针对视觉舒适性进行3(灯光照度:明亮、正常、昏暗)×2(墙壁色调:冷色调、暖色调)×2(装修风格:欧式、中式)被试内重复性方差分析,结果表明:灯光照度的主效应显著,F(1.53,39.91)=33.50,P<0.0001,H1a成立;装修风格的主效应显著,F(1.00,26.00)=45.29,P<0.0001,H3成立;灯光照度与装修风格的交互效应显著,F(1.95,50.75)=3.54,P=0.04<0.05,灯光照度、墙壁色调与装修风格的交互效应显著,F(1.94,50.49)=4.51,P=0.02<0.05。针对情绪唤醒度进行被试内重复性方差分析,结果表明:灯光照度的主效应显著,F(1.79,46.57)=7.45,P=0.002<0.01;装修风格的主效应显著,F(1.00,26.00)=4.87,P=0.04<0.05;灯光照度与装修风格的交互效应显著,F(1.75,45.58)=10.79,P=0.003<0.01。研究表明:灯光照度与装修风格都会影响顾客的视觉舒适性与情绪唤醒度,且中式与欧式风格房间分别搭配不同灯光照度,会产生不同的视觉效果。

表3 不同刺激类型下视觉舒适性与情绪唤醒度的方差分析结果

注:***表示在0.001水平显著;**表示在0.01水平显著;*表示在0.05水平显著。

装修风格为中式时,明亮与正常光照之间不存在显著性差异,所以视觉舒适性关系为:中式背景下,明亮与正常光照下的视觉舒适性都要大于昏暗光照,且正常光照下的情绪唤醒度最高,PS<0.01,所以H1b不成立;装修风格为欧式时,不同灯光照度所带来的视觉舒适性感受并未受到风格的影响,视觉舒适性水平仍是:正常照度>明亮照度>昏暗照度,PS<0.01。因此,较于欧式风格房间,中式风格的房间搭配稍偏明亮的灯光会给顾客带来更愉悦舒适的感觉。

对于三者的交互作用:3种灯光照度的暖色调背景下,中式风格所带来的视觉舒适性都显著高于欧式风格,PS<0.05;但当房间色调为冷色调时,只有在明亮与昏暗的光照下,中式风格视觉舒适性显著高于欧式风格,PS<0.05;欧式风格暖色调背景下,视觉舒适性关系为:正常照度>明亮照度>昏暗照度,PS<0.05;欧式风格冷色调背景下,只能证明正常照度下视觉舒适性最强,PS<0.01;而中式背景下,无论冷暖色调都是正常光照下视觉舒适性最强,PS<0.01。由于三者之间存在交互作用,不同的灯光照度与装修风格会因为墙壁色调的不同,而带来不一样的舒适感受,所以在考虑顾客偏好时,不能仅仅考虑单一因素,而应该同时兼顾这三个因素。

为了研究性别偏好,针对视觉舒适性,按照性别分组,进行2(性别:男、女)×2(墙壁色调:冷色调、暖色调)被试间与被试内混合方差分析,结果表明:性别与墙壁色调的交互效应不显著,不存在性别偏好差异,F(1.00,25.00)=0.44,P=0.51>0.05,所以H2c不成立。实验过程中发现,综合了灯光照度与装修风格后,男性与女性被试的注意力主要放在灯光照度变化上面,冲淡了对色调的关注度,导致男性与女性对颜色的偏爱不存在显著性差异。针对情绪唤醒度,按照性别分组,进行2(性别:男、女)×3(灯光照度:明亮、正常、昏暗)被试间与被试内混合方差分析,结果表明:性别与灯光照度的交互效应显著,存在性别偏好差异,F(1.83,45.68)=6.88,P=0.003<0.05,所以H1c成立。当个体为女性时,正常光照所引起的情绪唤醒度最高,PS<0.01;而男性的情绪唤醒度则不受灯光照度的影响。不同的灯光照度不会影响男性顾客的情绪唤醒度,但是女性往往对于细节性的设计更敏感,她们的情绪会因为灯光照度的不同而产生变化。

图3 灯光照度、墙壁色调与装修风格事后交互对比检验

3.2 眼动数据分析

针对瞳孔直径进行3(灯光照度:明亮、正常、昏暗)×2(墙壁色调:冷色调、暖色调)×2(装修风格:欧式、中式)被试内重复性方差分析,结果表明:灯光照度的主效应显著,F(1.76,45.73)=236.41,P<0.0001,H1a成立;墙壁色调的主效应显著,F(1.00,26.00)=99.33,P<0.0001,H2a成立;灯光照度与墙壁色调的交互效应显著,F(1.99,51.75)=18.68,P<0.0001。针对注视点个数进行被试内重复性方差分析,结果表明:灯光照度的主效应显著,F(1.35,35.19)=4.02,P=0.04<0.05;墙壁色调的主效应显著,F(1.00,26.00)=10.50,P=0.003<0.01。研究表明:灯光照度与墙壁色调会影响顾客的视觉舒适性与情绪。

根据墙壁冷暖色调的事后分析发现瞳孔直径大小关系为暖色调>冷色调,P<0.0001,所以H2b成立。交互作用时,灯光照度为明亮或者昏暗时,瞳孔直径大小关系仍是暖色>冷色,P<0.0001。但是正常光照下,冷暖色调下的瞳孔直径不存在显著性差异,所以H4成立。

灯光照度、墙壁色调与装修风格都会影响顾客的视觉舒适性,三者之间存在交互影响作用。(1) 灯光照度与墙壁色调交互作用:灯光照度为明亮或者昏暗时,暖色调往往带来更舒适的视觉感受,但是正常光照下,人们对冷暖色调的偏爱便不复存在;(2) 灯光照度与装修风格交互作用:装修风格为中式时,顾客会更偏爱明亮一些的灯光;装修风格为欧式时,视觉舒适性水平为:正常照度>明亮照度>昏暗照度;(3) 灯光照度、墙壁色调与装修风格三者交互作用:暖色调背景下,无论灯光照度如何,中式风格房间所带来的视觉舒适性一直高于欧式风格,但当房间色调为冷色调时,只有在明亮与昏暗的光照下,中式风格视觉舒适性会显著高于欧式风格,即正常光照下的暖色调中式风格房间视觉舒适性最强。

表4 不同刺激类型下瞳孔直径与注视点个数的方差分析结果

注:***表示在0.001水平显著;**表示在0.01水平显著;*表示在0.05水平显著。

4 结论启示

本文采用眼动追踪技术与量表测量相结合的方法,考察了酒店房间灯光照度、墙壁色调、装修风格对视觉舒适性的影响。研究结果发现:眼动数据得出的结论是灯光照度、墙壁色调对视觉舒适性影响效果显著;而问卷数据得出的结论是灯光照度与装修风格对视觉舒适性影响效果显著。我们认为,这两种测量方法存在差异主要基于两个原因:

(1) Elliot等(2012)发现人对颜色的反应总是无意识的,人无法控制对颜色的情感和生理反应。由于这种反应是无意识的,而且冷暖色调引起的情绪变化程度比较小,所以仅仅通过主观判断并不能准确测量被试真实的情绪变化,但这种变化可以显著体现在眼动指标上。

(2) 根据Izard(1977)提出的“情绪-认知-运动反应”模型可知,情绪是基本的动机,而认知起着重要的过程作用,情绪、认知、运动系统相互作用经过整合才会产生一定的体验与反应。相对于灯光照度与墙壁色调来说,个体对装修风格的感知是后天习得的,存在更为复杂的认知判断过程,其中知觉、记忆提取等高级认知功能在感知过程中起着更为重要的作用,所以被试对于不同装修风格的反应差异更多受其之前经历及偏好影响,并没有显著地体现在眼动指标上,而是显著地体现在主观判断上。这也证明了主观问卷与客观生理指标相结合的必要性。

本文采用主观问卷与生理指标相结合的方法测量视觉舒适性,相较于以往单独采用主观问卷的方法而言,更加科学地实现了视觉舒适性的量化测量。实验结果显示:(1) 主观问卷与生理指标测量的确存在差异,因此建议在后续研究中将问卷调查与生理指标测量同步进行。同时,眼动实验结果与Elliot等(2012)和Knez等(2002)的研究结论相呼应,验证了引入生理指标测量法的合理性。所以,本文从情绪视角出发,采用主客观相结合的方法测量情绪,弥补了现有主观认知视角的不足;(2) 研究结果还证实了灯光照度、墙壁色调与装修风格交互时产生的有趣现象:只考虑墙壁色调时,舒适性水平为暖色调>冷色调,暖色调的墙壁和暖色色温的灯光具有异曲同工之处,可以营造温馨舒适的氛围;灯光照度与墙壁色调交互时,人们对冷暖色调的偏爱不存在显著差异,这与Babin等(2003)研究一致;灯光照度与装修风格交互时,本来对视觉舒适性产生负面影响的明亮灯光搭配中式风格后会产生正面效果;灯光照度、墙壁色调与装修风格交互时,正常光照下暖色调中式风格房间视觉舒适性最强。同样的灯光照度、墙壁色调、装修风格在不同场景下会引发顾客不同的情绪。

根据本文的结论,酒店可以通过设计不同的灯光照度与冷暖色调来获得顾客大感意外的感知体验,具有低成本、方便操作的优点。酒店在设计房间时,应该针对顾客偏好,同时兼顾这两个因素,合理设计视觉感受。

本文仅对客房视觉舒适性的3个影响因素进行了初步的研究,事实上,酒店客房视觉舒适性还受到其他因素的影响,比如房间的布局、空间的大小等,未来研究可以继续通过实证分析这些变量对顾客视觉舒适性的影响。此外,通过调研发现,酒店大厅、走廊、餐厅同样会影响顾客视觉舒适性,后续需要开展更多研究来不断完善。可能因为此次实验中的被试均为中国人,所以更偏爱中式风格,后续研究可以将外国人作为研究对象,分析不同文化群体视觉舒适性的差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