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宁反对官僚主义的理论构想、实践探索和现实启示

刘维刚， 杨 平

党的十九届四中全会通过的《中共中央关于坚持和完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推进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若干重大问题的决定》指出：坚决同一切影响党的先进性、弱化党的纯洁性的问题做斗争，大力纠治形式主义、官僚主义，不断增强党的创造力、凝聚力、战斗力，确保党始终成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的坚强领导核心。官僚主义是人民群众深恶痛绝、反映强烈的问题之一，具有顽固性和多变性，如何解决好官僚主义问题，是国家治理现代化面临的重大考验。系统考察和深入研究列宁反对官僚主义的理论构想和实践探索，可以为中国共产党在新的历史条件下克服官僚主义弊病，推进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提供重要理论支撑。

一、 列宁反对官僚主义的理论构想

在借鉴巴黎公社经验和剖析资本主义国家官僚主义现象的基础上，列宁提出了反对官僚主义的理论构想，即如何防止无产阶级政权机关及其公职人员由“社会公仆”变为“社会主人”？这一理论构想内蕴着无产阶级政党反对官僚主义的三个基本命题：即如何预防政权机关权力异化？如何避免政权机关责任缺位？如何防范执政党公仆意识淡化？

(一) 无产阶级政权机关必须“站在社会之中”而不是“社会之上”

在列宁看来，剥削阶级国家中往往存在这样一种现象，即最初为维护社会共同利益而建立起来的政权机关，会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沦为特殊群体追求个人利益的工具，由社会公仆变为社会主人，由站在社会之中变为凌驾于社会之上。在资本主义时期，尽管市民社会的独立性得到一定程度的增强，人民也相对获得了一些权利，但由于这种权利建基于私有制基础之上，因而无法与官僚阶级凭借强大资本所掌控的国家力量相抗衡。比如在当时的美国，政治家们往往是国民中最为特殊和最有权势的群体，他们通过操纵两大政党轮流执政，把政治变成一种生意，拿联邦国会和各州议会的议席来投机牟利，或是以替本党鼓动为生，在本党胜利后取得职位作为报酬。又比如在当时的法国，资产阶级为巩固政权从而实现其统治目的，构筑了庞大的军事官僚机器。因此，在列宁看来，资产阶级政权本质上是“站在社会之上”而不是“社会之中”的，“因为它的政权机关如警察、军队、官僚 (官吏)是脱离人民并且是同人民对立的。一切资产阶级革命只不过完善了这个国家机器，只不过把它从这个党的手中交到另一个党的手中”(1)《列宁全集》第29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85年,第38页。，这是政权机关权力异化的集中表现。

对于未来无产阶级政权应该采取何种形式来防止权力异化现象的发生，列宁有自己清晰的思路和看法，列宁在《论两个政权》一文中指出：这个政权和1871年的巴黎公社是同一类型的政权，有三个方面的基本标志。其一，权力不是来源于议会的法律，而是来源于人民群众直接的创举；其二，用全民的武装代替脱离人民的、同人民对立的机构即警察和军队；其三，官吏、官僚不仅由人民选举产生，而且一经人民要求即可撤换。列宁通过描述和肯定巴黎公社防止政权机关权力异化的政治实践，实际上已经阐明了反对官僚主义的基本制度架构，即通过选举制、监督制和罢免制来约束政权机关及其公职人员。选举制是防止权力异化的一项根本性制度设计，在列宁看来，公社之前的选举制只是统治阶级玩弄政治的工具，而在巴黎公社，选举权已被应用于它的真正目的，即由各公社选举它们的行政的和创制法律的公务员；监督制是权力运行中的纠错机制，在列宁看来，由于监督制使公社的勤务员在群众监督下进行工作，所以监督制可以有效防止公职人员发生蜕变；罢免制是对监督制的必要补充，以随时可以罢免的勤务员来代替骑在人民头上作威作福的老爷们，可以对执政者产生威慑作用。

(二) 无产阶级必须用实干政府取代官僚政府

在深入分析国家起源及其本质的基础上，列宁敏锐地认识到，旧的国家政权及其官僚机器实际上是统治阶级进行牟利和奴役的工具，这是造成政权机关责任缺位的根本原因。在列宁看来，无产阶级必须在暴力革命中毫不留情地铲除旧的国家机器，建立巴黎公社式的新型国家政权。列宁早在关于《公社的教训》一文中就对俄国无产阶级以何种方式夺取政权的问题做了深刻阐述，列宁在文中指出：“俄国无产阶级记取了巴黎公社的教训，他们懂得无产阶级固然不可轻视和平的斗争手段，因为这些手段是为无产阶级的日常利益服务的，在革命的准备时期也是必要的，但是无产阶级一刻也不应当忘记，阶级斗争在一定的条件下就要采取武装斗争和国内战争的形式。”(2)《列宁全集》第16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88年,第438页。

那么，在打碎旧的国家机器以后，新型的无产阶级政权如何才能摆脱资产阶级议会制的局限性从而纠治官僚主义弊病呢？列宁指出：“摆脱议会制的出路，当然不在于取消代表机构和选举制，而在于把代表机构由清谈馆变为‘工作’机构。‘公社不应当是议会式的，而应当是工作的机构，兼管行政和立法的机构。”(3)《列宁专题文集·论马克思主义)》,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年,第218页。列宁认为，未来的无产阶级国家政权不再是官僚政府，而是像公社那样的实干政府。在列宁看来，实干政府要具备以下几个方面的特质：首先，实干政府是取消官僚特权的政府，在打碎旧的国家机器之后建立的无产阶级政权必须彻底废除等级制，用人民勤务员代替骑在人民头上作威作福的老爷们，并且让他们在公众监督之下进行工作；其次，实干政府是减轻人民负担的政府，一切公职人员不但只领取相当于普通工人工资的薪金，还要在行政过程中厉行节约，通过政治改造和经济改造双管齐下，来保证他们始终以廉价的方式行使权力；再次，实干政府是人民自己的政府，即无产阶级政权机关必须由各区全民投票选出的代表组成，这些代表对选民负责，随时可以撤换。

(三) 无产阶级政权的执政者必须具有公仆意识

群众观点是马克思主义学说的基本观点，早在《共产党宣言》中，马克思就已明确指出：“过去的一切运动都是少数人的，或者为少数人谋利益的运动。无产阶级的运动是绝大多数人的，为绝大多数人谋利益的独立运动。”(4)《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2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年,第42页。公仆意识则是马克思群众观点的核心价值理念，1871年马克思在《〈法兰西内战〉初稿》中提出了“社会公仆”与“人民勤务员”的概念，指出巴黎公社“彻底清除了国家等级制，以随时可以罢免的勤务员来代替骑在人民头上作威作福的老爷们”(5)《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3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12年,第141页。，强调“旧政府权力的合理职能应该从妄图驾于社会之上的权力那里夺过来，交给社会负责的公仆”(6)《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17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63年,第360页。。

列宁继承了巴黎公社公仆原则和马克思主义公仆思想，列宁认为，由于旧政权的执政者窃居社会主人地位却不为社会做公仆，不可避免地就会滋生官僚主义，公社作为世界上第一个工人阶级自己的政权，通过革命的方式打碎了这种异化权力，因而是彻底地反对官僚主义的国家政权，也是“新的真正民主的国家政权”。从理论层面来看，人民政权的执政者只有坚持公仆意识，并且将公仆意识内化为自身的信仰，才不会凌驾于社会之上作威作福；从实践层面来看，只有铲除旧政权的纯粹压迫机关，以真正的责任制代替虚伪的责任制，才能使一切公职人员当好人民勤务员和社会公仆。因此在列宁看来，无产阶级执政党只有贯彻巴黎公社的公仆原则，始终把为民服务作为价值导向和实践宗旨，在行使权力和履行职责过程中自觉践行公仆原则，才能彻底克服官僚主义，才能使无产阶级政党成为人民利益的坚定捍卫者，从根本上保证政权的人民性。

二、 列宁反对官僚主义的实践探索

十月革命胜利后，俄共(布)迎来了从革命党向执政党的历史性转变，但由于缺乏执政经验，加之受到旧习气等因素影响，苏维埃内部逐渐滋生了官僚主义等不良作风，各种腐化现象也开始蔓延。列宁告诫全党：“官僚主义的脓疮无疑是存在的，这是大家公认的，必须同它作有效的斗争。”(7)《列宁全集》第41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86年,第25页。为克服苏维埃日益严重的官僚主义弊病，列宁领导布尔什维克党开展了反对官僚主义的实践探索，他着手改善政权机关，建立了反对官僚主义的科学管理体制；着力加强民主监督，形成了反对官僚主义的坚实政治保障；着眼发挥人民群众力量，奠定了反对官僚主义的深厚群众基础。

(一) 通过改善政权机关来治理官僚主义

按照列宁最初建立苏维埃政权时的设想，苏维埃制度是防止权力异化的民主形式，从本质上来说是官僚制的对立物。然而在政权建立之初，苏维埃内部却出现了比较严重的官僚主义弊病。这些弊病主要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一是权力过度集中，人民群众的民主权利受到一定限制，加之缺乏对权力行使过程的有效监督，产生了滥用职权和脱离群众的官僚主义；二是党政权责不清，以党代政，党包揽一切，过度强调政权的专政属性而相对忽视其服务属性，产生了命令主义和懒政怠政的官僚主义；三是部门林立，机构臃肿，人浮于事，行政效率低下，学院式空谈和舞文弄墨的习气比较盛行，产生了脱离实际和办事拖拉的官僚主义。

面对日益严重的官僚主义问题，列宁在《致全俄苏维埃工作人员工会第五次代表大会主席团》的贺信中指出，对于苏维埃政权和俄共(布)来说，最迫切和最重要的任务，就是通过精简苏维埃机关、改善苏维埃组织、减少非生产开支来消灭拖拉作风和官僚主义，建立一个精干、高效的苏维埃政权机关。通过完善和改进苏维埃政权机关，列宁在实践中逐步形成了反对官僚主义的基本经验。第一，苏维埃的权责划分要实行党政分工。在领导苏维埃政权建设的实践探索中，列宁敏锐地觉察到党政权责不分给苏维埃带来的过度行政化、集权化、官僚化等不良影响，他多次强调党政分工的重要性，适时提出了“划分党(及其中央)和苏维埃政权职责”的任务要求。列宁指出：“必须十分明确地划分党(及其中央)和苏维埃政权的职责；提高苏维埃工作人员和苏维埃机关的责任心和独立负责精神，党的任务则是对所有国家机关的工作进行总的领导,不是像目前那样进行过分频繁的、不正常的、往往是琐碎的干预。”(8)《列宁全集》第43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87年,第64页。第二，苏维埃的机构设置要做到精干高效。为了有效克服官僚主义，列宁主张把苏维埃建设成一个没有“任何特殊权力”且“廉价”的政府。针对政权内部存在的机构臃肿、人浮于事等弊病，列宁提出了减员增效的改革举措，指出：“我们应该遵守一条准则：宁可数量少些，但要质量高些。”(9)《列宁专题文集·论社会主义》,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年,第368页。列宁还主张不要因机关去设事，而要因事去设机关，并且撤销那些多余的不再适应需要的国家机关，“尽量消减机关非绝对必要的一切”(10)《列宁全集》第43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87年,第392页。。

(二) 通过加强民主监督来防范官僚主义

列宁认为，实行民主监督是防止苏维埃代表蜕变为“议会议员”或资产阶级官僚的有力举措。他早在《国家与革命》一书中就已明确提出，要消除政府官吏的官僚主义作风，防止社会公仆异变为社会主人，就必须摧毁旧的国家机器，代之以人民当家作主、公职人员无任何特权、民主监督机制健全的新型国家政权。在列宁看来，权力运行缺乏监督就会滋生官僚主义，要使苏维埃制度和原则更好地贯彻到工农群众中去，就必须实行人民监督。列宁认为：“劳动群众非常敏感，很会识别谁是忠诚老实的共产党员，谁是那些靠辛勤劳动过活、没有任何特权、根本不会‘讨好领导’的人所厌恶的共产党员。”(11)《列宁选集》第4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12年,第561页。因此列宁十分重视发挥劳动群众在监督中的作用，指出：“应当使工人进入一切国家机关,让他们监督整个国家机构。”(12)《列宁全集》第38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86年,第140页。为了增强群众监督的实效，列宁主持通过了《工人监督条例》和《罢免法令》，强调实行工人的监督权和人民的罢免权，指出苏维埃只有承认和实行选举人对代表的罢免权，才能成为真正民主的和确实代表人民意志的机关，才能使人民的代表真正服从人民。为了更好克服官僚主义，列宁认为还需要保障人民群众通过检举、揭发、控告等多种形式来监督国家机关及其公职人员，列宁指出：“要有多种多样的自下而上的监督形式和方法，以便消除苏维埃政权的一切可能发生的弊病，反复地不倦地铲除官僚主义的莠草。”(13)《列宁全集》第34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85年,第186页。与此同时，列宁还把吸收广大劳动者参与国家管理作为扩大民主监督的目标，主张人民群众不仅自己来参加投票和选举，而且自己来参加日常管理。列宁领导下的这种间接民主与人民监督相统一的民主制度，一方面发挥了党政代表制的显著优势，巩固了无产阶级政党的领导权；另一方面也扩大了人民群众的监督权利，为反对官僚主义提供了坚实的政治保障。

(三) 通过密切联系群众来克服官僚主义

马克思主义执政党具有先进性的根本原因就在于能够密切联系群众并始终代表人民群众的根本利益。列宁认为，无产阶级政党力量的主要源泉在于得到劳动人民的同情和支持。在列宁看来，对于作为工人阶级的先锋队来领导一个国家的共产党来说，“最严重最可怕的危险之一，就是脱离群众”(14)《列宁专题文集·论社会主义》,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第304页。。脱离群众既是官僚主义的主要表现，也是官僚主义的严重危害。列宁认为：“苏维埃同‘人民’之间，即同被剥削劳动者之间的联系的牢固性，以及这种联系的灵活性和伸缩性，是消除苏维埃组织的官僚主义弊病的保证。”(15)《列宁全集》第34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85年,第185页。针对苏维埃党内出现的脱离群众的倾向，列宁指出：“不接近群众，就会一事无成……必须竭力实现‘更深入群众’和‘更密切地联系群众’的口号。”(16)《列宁选集》第4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12年,第243页。为了将密切联系群众落到实处，列宁提出“哪里有群众，就一定要到哪里去工作”(17)《列宁全集》第39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86年,第33页。的主张，根据列宁的这一提议，俄共(布)八大通过一项决议，要求将长期从事党的工作的干部派到工厂和农村工作，并且按普通工人的生活条件对他们进行安排。与此同时，列宁还提出对脱离群众的党员进行严厉的组织处理的主张。列宁认为，要使苏维埃机关的官僚主义问题得到有效改善，就必须把脱离群众的分子清除出党，“在揭露‘混进党的’‘摆委员架子的’‘官僚化的’人的时候，非党无产阶级群众的意见以及在许多场合下非党农民群众的意见是极其宝贵的”(18)《列宁选集》第4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12年,第560页。。通过密切联系群众，列宁反对官僚主义的成效显著，使俄共(布)成为比以前更加坚强有力的无产阶级先锋队，成为同无产阶级有更密切联系，更能在困难和危险中引导无产阶级走向胜利的先锋队。

三、 列宁反对官僚主义的现实启示

官僚主义是败坏党的执政形象、动摇党的执政根基、葬送党的事业前途的顽瘴痼疾，列宁反对官僚主义的思想和实践，无疑是现在乃至未来的一笔宝贵财富。在国家治理现代化的背景下，深入总结蕴含于其中的现实启示，能够为中国共产党在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征程中克服官僚主义障碍，加强先进性建设提供重要理论支撑。列宁反对官僚主义实践探索的现实启示主要体现在以下四个方面：

(一) 反对官僚主义必须进一步完善体制机制

党的十九届四中全会提出坚持和完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推进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的总目标，从总目标来看，制度建设是贯穿其中的主线，每一阶段的具体目标都紧紧围绕制度建设这一主题而展开。列宁反对官僚主义的实践表明，制度是起根本性、全局性、长远性作用的。习近平总书记指出：“我们不仅要从思想上作风上坚决反对形式主义、官僚主义，而且要从制度上坚决反对形式主义、官僚主义，扫除形式主义、官僚主义滋生蔓延的土壤。”(19)中共中央党史和文献研究院：《习近平关于“不忘初心、牢记使命论述摘》,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党建读物出版社,2019年,第196页。在推进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的今天，反对官僚主义决不能走群众运动式的老路，而应把它与全面深化改革实践相结合，在持续不断的改革实践中总结出科学有效的方法，并及时上升到制度层面，形成长效化的体制机制。这种长效化的体制机制主要包括以下几个方面：

一是监督检查机制。在列宁看来，民主监督是党员干部公仆定位的重要保障。当前官僚主义问题突出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监督管理不到位，健全监督检查机制需要强化各级纪委(纪检组)的监督责任，同时还要让人民群众监督权力，使权力在阳光下运行。二是示范引领机制。在列宁看来，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他指出：“我们真正缺少的东西，就是不善于广泛地利用卓越的范例(这种范例在我国并不多),使它们成为大家必须学习的榜样。”(20)《列宁全集》第41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86年,341页。良好的作风既是抓出来的，也是带出来的，反对官僚主义，领导干部以上率下、示范带动是关键。党政领导干部要管好自己，带好队伍，当好反对官僚主义的表率。三是行政管理机制。实行党政分工，建立廉价、精干、高效的苏维埃政权机关是列宁反对官僚主义的基本原则。新的历史条件下反对官僚主义要充分吸收借鉴列宁的实践经验，一方面要正确处理党政关系，建立科学的领导体制和管理体制、选人用人机制与考核评价机制、干部激励机制与容错纠错机制；另一方面要根据精简、统一、高效的原则，合理简政放权，转变政府职能，实现政府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

(二) 反对官僚主义必须坚持走群众路线

作为一种制度资源，群众路线在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中扮演着重要角色，从政治学的视角来看，群众路线“发挥着政治代表、利益聚合、政治参与和政治沟通的功能；调节着政治系统的输入、输出、反馈之间的关系”(21)孟天广、田栋:《群众路线与国家治理现代化—理论分析与经验发现》,《政治学研究》2016年第3期。。中国共产党近百年的历史和实践证明，党的发展壮大史，亦是群众路线的创新进步史，习近平总书记深刻指出，“群众路线是我们党的生命线和根本工作路线”(22)习近平:《深入扎实开展党的群众路线教育实践活动为实现党的十八大目标任务提供坚强保证》,《人民日报》,2013年6月19日,01版。，这就要求我们必须忠实践行党的群众路线，把维护好最广大人民群众的根本利益作为反对官僚主义的价值取向和目标定位。

列宁反对官僚主义的实践经验证明，脱离群众既是官僚主义产生的直接原因，也是官僚主义造成的严重后果，不仅会损害群众利益和党的形象，还会动摇党的执政地位和执政基础。对于当前个别党员干部的官僚主义作风，人民群众看在眼里、恨在心头，他们最了解实际情况，最有发言权，最能真实揭发揭露，是反对官僚主义的主力军。因此，习近平总书记深刻指出：“我们的责任，就是同全党同志一道，坚持党要管党、从严治党，切实解决好自身存在的突出问题，切实改进工作作风，密切联系群众，使我们党始终成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的坚强领导核心。”(23)习近平:《在十八届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同中外记者见面时的讲话》,《人民日报》,2012年11月16日，01版。这就从根本上指明了新时期反对官僚主义的基本原则，即必须毫不动摇密切联系群众，坚持走群众路线。首先，要加强群众监督。进一步落实《信息公开条例》，强化政务公开、党务公开和信息公开，完善权力运行流程和权力运行监督机制，并逐步建立领导干部财产公示制度。其次，要支持群众参政。遏制官僚主义，必须深入到群众之中，听取群众意见，引导和激励群众广泛参与。在保证群众参与权、决策权的基础上，还要进一步扩展群众参与决策的领域，提高群众在决策中的话语权。同时，要为群众参与决策创造有利条件，打造有力平台。再次，要回应群众举报。规范并畅通信访举报渠道，完善信访工作条例执行机制，支持群众以书信、电子邮件、传真、电话、走访等多种形式反映官僚主义问题，同时还要建立对信访人的保护制度和奖励机制，激发群众参与举报的热情。

(三) 反对官僚主义必须加强思想教育工作

官僚主义的产生有其深刻的思想根源，习近平总书记指出：“对党员、干部来说，思想上的滑坡是最严重的病变，‘总开关’没拧紧，不能正确处理公私关系，缺乏正确的是非观、义利观、权力观、事业观，各种出轨越界、跑冒滴漏就在所难免了。”(24)习近平:《在党的群众路线教育实践活动总结大会上的讲话》,《人民日报》,2014年10月9日，01版。思想教育是反对官僚主义的基础性工作，反对官僚主义要从教育抓起。

一是加强党性教育。习近平总书记指出，作风问题根本上是党性问题。党的阶级性和人民性决定了党的根本宗旨是为人民服务，决定了中国共产党始终代表最广大人民的根本利益，没有自己的任何特殊利益。加强党性教育、提高党性修养的目的就是要让广大党员干部在工作和生活中自觉摒弃官僚主义行为和作风，紧紧围绕中心，服务大局，忠诚党和人民的事业。二是加强理论教育。用马克思主义理论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创新成果教育党员、武装干部，是永葆党的生机和活力的重要方式。加强理论教育，需要加强对广大党员干部基本理论、基本路线、基本纲领和基本经验的教育。只有加强理论教育，才能让广大党员干部真正感受到共产党人历史使命的艰巨性，真正领悟到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根本宗旨的重要性，真正认识到官僚主义给党和国家事业带来的严重危害。三是加强先进性教育。公仆意识是党的先进性的本质体现，优良传统和作风是党的先进性的直接来源。加强先进性教育，一方面要着力增强党员干部公仆意识，使党员干部自觉将公仆意识内化于心，外化于行。另一方面要着力培育党员干部优良传统和作风，如培养党员干部理论联系实际、密切联系群众、批评与自我批评等优良传统，培养他们在思想、政治、组织、工作、生活等方面的良好作风，使他们自觉与官僚主义划清界限。四是加强反对官僚主义专题教育。加强反对官僚主义专题教育，一方面要用反面典型警示党员干部，做到警钟长鸣，防微杜渐。并且有针对性地从思想、作风、组织、纪律等方面进行对照检查，使党员干部真正认清在什么情况下、什么问题上、哪些环节中容易出问题、犯错误。另一方面也要充分发挥先进典型的示范引导作用，用先进典型来影响人、鼓舞人、教育人，同时还要注重发现典型、培养典型、宣传典型。

(四) 反对官僚主义必须推进服务型政府建设

建设服务型政府，既是国家治理现代化的目标要求，也是反对官僚主义和加强作风建设的题中之意。“官僚主义所反映的观念、行为、作风、权力关系的扭曲和主仆身份的错位，不仅深植于现代政治的历史之中，而且存在于国家治理的现实之中。”(25)王续添、周思勤:《中国共产党反官僚主义的历史经验论析》,《教学与研究》2018年第5期。从实践层面来看，社会主义民主政治的基本性质内在地要求执政党必须在国家和社会治理过程中践行“以人民为中心”的基本理念，不断强化宗旨意识，实现由权力本位向服务本位的转变。从理论层面来看，推进服务型政府建设作为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的题中应有之意，其目标之一就是推动形成廉价、高效、法治、勤政务实的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从而为反对官僚主义和转变工作作风提供有力保障。

第一，服务型政府必须是“廉价”政府。列宁反对官僚主义的实践证明，部门林立，机构臃肿，层次繁多，人浮于事，效率低下是导致官僚主义的重要原因。转变政府职能，精简机构，建设廉价政府，是反对官僚主义的重要举措。所谓廉价政府就是运行成本低、人民负担少的政府，就是在保证提供优质公共服务的前提下，尽可能减少非必要开支的政府。推进廉价政府建设，一方面要保持政府规模的适度性，而削减“超额用度”、精简机构、裁减冗员是最直接的方式；另一方面，在有必要保留的开支项目上，必须厉行节约，反对铺张浪费。第二，服务型政府也必须是高效政府。所谓高效政府，就是使政府各项工作以最小的行政成本投入，获得最大的行政服务产出。“高效”不仅意味着要提高行政效率，更意味着要提高行政效益。加强高效政府建设，一方面要切实转变政府职能，继续推进政府机构改革，构建精干高效的体制机制架构；另一方面要充分发挥市场在行政资源配置中的作用，尽量缩减政府作用的范围，对于不必要的行政管制和审批予以取消，属于社会的权力予以下放，从而使全能政府转变为有限政府，使官僚政府转变为效率政府。第三，服务型政府还必须是法治政府。列宁高度重视运用法律武器同官僚主义做斗争，指出“对犯有官僚主义、拖拉作风、玩忽职守、粗心大意等过错的人给以行政处分。情节严重者必须撤职，送交法庭，由司法人民委员部组织威慑性的公开审讯”(26)《列宁全集》第43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87年,第153页。。法律是治国之重器，良法是善治之前提，要有效克服官僚主义，就必须彻底抛弃“人治”，全面实行“法治”。一方面，广大领导干部要牢固树立法治思维，坚持法律面前人人平等，制度面前没有例外，提高依法用权、依法办事的能力与水平，避免以权压法、以权乱法、徇私枉法等非法治现象的发生；另一方面，官僚主义现象的生成与蔓延不能简单地归结于社会风气不正以及官员的道德水平不高，权力运行过程的神秘化是其更深层次的原因，反对官僚主义，建设服务型政府的根本路径就是要实现政府公共权力运行过程的法治化、程序化、公开化和透明化，维护公众的知情权、参与权、监督权和问责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