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新型字母词的出现及发展

高可柔

（武汉大学，湖北武汉 430000）

1 什么是字母词

1.1 字母词的界定

字母词，简单来说就是由字母组成的词。关于字母词的研究应始于二十世纪九十年代中期，刘涌泉在1994年发表了《谈谈字母词》一文，此后相继出现了一批文章。进入新世纪以来，字母词的使用受到更多人的关注，研究达到了高峰期（2002、2003），一些学者从理论到实践探讨字母词问题，研究的深度和广度有了很大提高。

在字母词是汉语词还是外语词的问题上，不同的学者有不同的看法。有的学者把字母词叫做“汉语字母词”（刘泉涌2002），有的叫做“外文字母词”（胡明扬2002），或认为这些字母词或含有字母的词已进入了汉语，直接承认它们是汉语词（黄文贵、谢英捷2002），或认为外文缩略语仍是外语词（于根元等2003）。此外有的称字母词为非汉字词语、新借形词汉语“含字母词”、原形借词、西文字母开头词语、中外合成词等。

1.2 字母词的读法

对于字母词的读音应当使用英文还是拼音读法也曾有过争议。曹学林、贾宝书、王均等认为大多数字母词都应该用汉语拼音来注音；而沈孟璎、刘涌泉、刘建梅等大多数学者则认为字母词使用的是英文字母，就应该读英文字母的发音。当然，还有学者提出汉语和英文读音可以并行不悖。这个问题直到李小华对字母词的读音进行了调查，发现大众倾向于使用英文字母的读音来读字母词，即使是意义来源于汉语的字母词，比如HSK（汉语水平考试）等，人们也还是会用英文来读。

然而，现在是否所有的字母词都采用英文读音来读了呢？这个问题我们会在下文中进一步探讨。

1.3 字母词的分类

字母词作为一类词，其下也能再进行更加细致的分类。从词源和形式来看，字母词就可以分为以下几类：

（1）直接来源于英文的字母词，比如VIP、CT、MBA、DVD、ICU、KTV等，或者是英文字母与汉字相结合，如SIM卡、SARS病毒、T恤衫等；

（2）汉语拼音的缩写，比如HSK、RMB、GB等；

（3）带数字式的缩写，如3Q、MP3、F4等。

除了这些以外，还有一些字母词所指代的事物是中国的，但是是由英文字母构成的，比如CET、CCTV等；或者含有汉语创造性，如PK、AA制、K歌、P图、T台、A字裙、U形管等。

随着时间的过去，字母词已经被越来越多的人们所接受。许多学者在研究之初担心其影响汉语的纯洁性，但如今许多字母词已经在事实上进入汉语词汇系统。第六版《现代汉语词典》收录了大量的字母词，在人们的实际使用中有许多字母词根本就无法被舍弃。现今越来越多的新语料的出现，要求我们慎重考虑哪些词可以界定为字母词，并且对其使用提出规范。

2 新型字母词的出现

随着网络与科技的发展，当今社会人们的网络生活越来越丰富，网络语言成为人们语言生活的重要版块。而在网络这块土壤中，出现了越来越多的网络新词新语。而字母词所具有的经济性，也使得人们使用它的频率越来越高，汉语拼音字母词更是大行其道。

从2018年初开始，笔者就在网络上观察到这样一类字母词：“zqsg”“xswl”“dbq”等。在初次见到这些新词的时候，“不明觉厉”的网友往往会感到很困惑。新词的使用常常伴随着这样的过程：小部分人使用——其他人感到疑惑或觉得好玩——弄懂其含义——大部分人开始使用，然后一个新词就这样约定俗成地固定下来了。

而这些新型的字母词到底是什么意思呢？根据部分网友的整理和笔者的观察，大致有以下这些：

xswl（笑死我了）、zqsg（真情实感）、xjj（小姐姐）、sk（生快/生日快乐）、dbq（对不起）、pyq（朋友圈）、bhs（不嗨森，广东话，意思是不高兴）、ssfd（瑟瑟发抖）、d3，ybq（对3，要不起）、sjb（神经病）、cdx（处对象）、gnps（关你屁事）、oxlxs（偶像练习生）、yxh（营销号）、djll（顶级流量）、hyh（后援会）、zzr（制作人）、xfxy（腥风血雨）、gnps（关你屁事）、kk（扩扩/老友帮助转发扩散）、mz（秒赞）、plmm/pljj（漂亮妹妹/漂亮姐姐）……

除了这些以外，还有不少是一些脏话类的缩写，或者对明星的名字也有可能会采用缩写。事实上，这些字母词很多是饭圈（即追星的人构成的粉丝群体）用语，有很多也并不为人所熟知。只是当使用的群体变多了以后，一些较常使用的词汇才让广大网民越来越眼熟。

3 新型字母词的特征及使用

3.1 特点

汉语拼音缩写形成的字母词并不少，例如我们前文提到的HSK、RMB、GB等，在互联网发展时期，网络语言中也出现过诸如GG（哥哥）、MM（妹妹/美眉）这样的缩写形式。那么，我们在第二节中所提到的新型字母词与这些词是否完全一样呢？是否有一些它的独特之处？

（1）形式上多为小写字母。我们可以很明显的看到，这些新型缩略语出现的时候通常是以小写字母的形式出现的。

（2）读音为拼音读法。这些字母词目前多在网上使用，即是说人们并不需要将其读出来。但若深入分析网民们使用这些字母词的心理机制，我们可以体察出如果要将这些词读出来，就必然是其对应的完整形式的读法，即拼音读法，而不是英文字母的读法。恐怕这也是其形式为小写字母，而不是大写的英文字母的原因。

那么，我们上文所提到的，是否所有的字母词都可以用英文读法来读，这一问题在处理由汉语拼音缩写而成的字母词上依然会有一定争议。像HSK、RMB等词人们已经习惯读成英文字母，但后期形成的诸如PLMM（漂亮妹妹）、PFPF（佩服佩服）、BC（白痴），包括这些新型的字母词，其读音恐怕并不能采用英文字母的读法。

（3）晦涩难懂。字母词因其符合经济性原则而被人们广泛使用，但这些新型字母词的使用，除了出于表达简便的原因之外，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网民们觉得其具有一定的保密性。这些字母词最开始是在饭圈形成的，使用目的就是为了让除了自己圈内的其他人乍看之下不解其意，以保证他们所谈论的话题/八卦/观点不会轻易的被非自己粉圈的人所了解（也正是因此他们也会在谈论到相关明星时对其名字进行缩写）。所以，这些字母词刚开始出现在广大网民面前时，由于其所指与能指的不同（即一个拼音字母对应的完整形式可能有很多种），大部分人都不解其意，只有在经人解释过后才会明白这是对某某词进行的缩写。

3.2 使用情况

那么，具有这些特点的新型字母词目前的使用状况到底如何呢？其是否具有一定的生命力？我们可以从网友对其的态度中管窥一二。

有博主在微博平台谈论到这一现象，并提到了一些他曾看到过的这类缩写，下面是从转发和评论中截取的部分网友的看法：

网友@不嘛要抱抱：我一直以为zqsg是“这群傻狗”……

网友@廖墨水_Ink：求大家好好说话

网友@舞翳云：缩写：我不要面子的啊！

网友@太皇太后您有喜啦：学习了。

网友@RUDE_GIRL：我老了哈，老了。

网友@耀君優比偽荀子：長知識了，最近真的常常矇。

网友@翻譯姐姐：以备不时之需。

网友@霆小怀：马了没事就看看。

从中我们可以看出，一些人对这些词不解其意，并抱持着消极的看法，希望大家好好说话，减少对这些词的使用；一些人的看法则是认为这既然是网络语言的一种流行趋势，自己应该多学习，努力跟上大家的思维。

通过笔者的观察，这些字母词虽然脱胎于饭圈用语，但往往是与饭圈关系并不那么密切的词被使用的频率更高，比如dbq（对不起），xswl（笑死我了）这些在日常生活的情景中也会用到的词语，它们被饭圈以外的广大网友所吸收运用，其生命力要强于一些纯饭圈用语，如djll（顶级流量），hyh（后援会），zzr（制作人）等。

4 小结

随着字母词本身的发展，学界对待字母词的态度也会有一定的调整。但有一个不变的原则是认为字母词需要一定的规范，也只有在经受住时间的考验之后，字母词才能显现其生命力。

字母词的使用，需要遵循必要性、明确性的原则，即有必要、用得准确、容易理解，而本文提到的新型字母词显然在规范使用上还存在许多问题。但我们需要看到的是，字母词所呈现的新特点和发展中出现的许多新现象都是处在动态变化的过程之中，我们同样需要用“丰富性原则”和“使用和动态的原则”去看待它们。

因此，本文论述的这些新型的字母词，是否具有派生性和生命力，自然也需要时间的检验，更有待我们持续的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