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炜烨
(北京邮电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北京 100876)
从马克思与恩格斯在1845-1846年合作的《德意志意识形态》到1847年10-11月恩格斯的《共产主义原理》再到1948年发表的《共产党宣言》,均闪烁着“共产主义”的光点。胡乔木曾提出:“自有科学社会主义以来,指导我们运动的是什么?是共产主义。我们为什么叫共产党,因为我们的奋斗目标是实现社会主义社会,干的就是共产主义运动”[1],并对共产主义的含义作了科学的阐释。在马克思、恩格斯的著作中,共产主义的内涵更加丰富。
恩格斯在《共产主义原理》中回答“什么是共产主义”时,提出“共产主义是关于无产阶级解放的条件的学说”。[2]
十八世纪英国产业革命使欧洲国家各部门劳动生产率普遍提高,传统的个体手工生产被大规模的工厂化所取代,生产方式的改变使小手工业者破产;资本家利用手中资本购买昂贵的机器设备投入生产,使产品生产在质量与效率两方面获得大幅提高,并在生产领域迅速占领统治地位,分散的小手工业生产被规模化的工厂制度迅速取代,社会财富在资本家手中大量累积,工人变得一无所有。而资本家为了更进一步获取财富,使工厂制度在各生产部门间蔓延,最终所有的工业部门完全都落入资本家手中,而破产的手工业者为了谋求生存纷纷成为资本家工厂的雇佣,失去最后的独立性。于是“手工业和手工工场到处都被大工业拍挤掉了……劳动者的状况也发生了根本的变化,产生了两个渐渐并吞其他阶级的新阶级”[3]即掌握大量财富的资产阶级和完全没有财产的无产阶级。
产业革命促使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以同样的速度发展起来。财富在资产阶级手中的集中度越高,无产阶级阵营就越庞大,也促使无产者在更有利于工业发展的城市聚集,进而意识到自身的力量。当“大工业把工资愈压愈低”,甚至出现大量“相对过剩人口”,工人对现状最终达到了不堪忍受的程度。无产阶级不满情绪滋长、阶级力量壮大,一个由产业革命孕育、无产阶级主导的社会革命正式掀起。恩格斯提出,“现今的一切贫困灾难,完全是由已不合适于时间条件的社会制度造成”,建立新的社会制度就必须废除私有制,首先要剥夺个人手中对整个工业和一切生产部门的管理权,将其交由社会行使。但废除私有制并非一蹴而就,“只有在废除私有制所必须的大量生产资料创造出来以后才能废除私有制”,即社会财富极大丰富、生产力高度发达,社会成员财富得到极大满足才真正具备废除私有制的条件。但采用和平方式废除私有制是不可能实现的,只能诉诸无产阶级革命;无产阶级革命首先 “直接或间接的建立无产阶级的政治统治”,由于无产阶级的广泛性,革命不可能仅在一国之内单独发生,需要全世界无产者形成联合体,建立一个消灭了私有制、消除了阶级对抗、人类历史上前所未有的社会制度,实现人类社会交往关系以及社会制度全面的变革。
马克思、恩格斯指出:“资产阶级的灭亡和无产阶级的胜利是同样不可避免的。”[4]从人类社会发展的一般规律来看,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经济基础和上层建筑之间的矛盾是社会发展的基本矛盾,是推动人类社会发展的内在动力。生产力是最革命、最活跃的因素,要求一定形式的生产关系与之相适应。从奴隶社会到封建社会再到资本主义社会,直至共产主义是历史发展的必然规律,是社会基本矛盾运动的结果。从社会发展规律上看,资本主义是社会生产过程的最后一个对抗形式。在资本主义社会,每个生产者按照个人意愿及掌握的生产资料进行生产,将产品通过市场有效交换实现生产的价值补偿与实物补偿。分工越细化,单个生产者生产的产品对交换的依赖度愈强,实现有效交换便愈重要。于是生产者单一的商品生产供给在面对多样化的社会需求时,信息交流的通畅是能实现有效交换的关键。但在实际商品生产与流通中,绝对的信息交流通畅是不存在,于是个别企业生产的有组织性和整个社会生产的无政府状态之间的矛盾,导致周期性的经济危机。经济危机表明,资本主义生产关系已经不能容纳生产力的扩张,生产力的发展必然要撑破生产关系的外壳,这时,社会革命的时代就要到来,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实行生产资料社会占有、消灭剥削制度和剥削阶级的社会。
恩格斯认为,共产主义作为一种新的社会制度,是对所有制关系的又一次变革。在共产主义社会中,生产资料私有制将被全社会公有所取代,为了保证有效交换生产由全社会管理,为了公共利益在社会全体成员参与下经营,“联合”机制代替了分散竞争,自由市场被有计划的生产和按协议的分配取代。但“生产力还没有发展到能以足够的产品来满足所有人的需要”[5]时,私有制不可能被废除,而且也不是能一下子被废除的。只有社会生产力发展带来社会财富不断在少数人手中累积使贫富分化不断加大,阶级之间利益对立更加严重的形势下,社会制度将不可避免的发生极度剧烈的震动。此时,工人阶级先用暴力革命手段建立无产阶级政权,再通过改造已有社会,使生产力进一步发展、财富更加增加,直至“废除私有制所必须的大量生产资料创造出来之后才废除私有制”。
共产主义作为人类社会发展的最美好的高级社会形态,它实现虽然需要一定的过程,但也是一个必然的历史趋势,是不以任何人的意志为转移的客观规律,是历史唯物主义的基本结论。
马克思和恩格斯在《德意志意识形态》中提出:“我们所称为共产主义的是那种消灭现存状况的现实的运动。”[6]这场运动实质上是全世界无产阶级联合起来共同消灭一切就的生产关系和交换关系、实现全人类解放的运动,需要“全世界无产者联合起来”才能取得胜利。
马克思和恩格斯指出,革命是历史前进的推动力。一切革命都是为了改变现存的社会状况,而这种社会状况通常外化为人民所处的经济条件、政治体制、生产方式以及受何种阶级统治的现实。在资本主义的生产关系下,生产资料私有化使“工人降低为商品,而且是最贱的商品,竞争的必然结果是资本在少数人手中积累;最后,社会必然分化为两个阶级,即有产者阶级和没有财产的工人阶级”[7]。生产资料与劳动者分离,工人的生产劳动已不再是一种基于自身与社会需要的有意识的自由创造活动,而是为了维持自身生存被迫受雇于生产资料所有者、并通过劳动占有自然界的异化劳动。工人的“自主活动表现为替他人活动和他人的活动,生命过程表现为生命的牺牲,对象的生产表现为对象的丧失。”[8]所以无产者要改变面临的生存条件消除异化劳动,就要改变现有的生产关系和社会生存条件,就必须诉诸无产阶级革命。通过暴力革命形式推翻资产阶级统治,建立无产阶级政权,从而消灭旧的社会形式,消灭迄今为止的旧生产、交往方式以及社会结构。[9]“共产主义和所有过去的运动不同的地方在与:它推翻一切旧的生产关系和交往关系的基础”[10]。
马克思和恩格斯认为,生产力的巨大增长是使市民社会产生有钱有教养的资产阶级和“完全‘没有财产的’”无产阶级的前提;也是阶级社会中滋生无产阶级革命的沃土。只有在生产力高度发展的前提下,人们之间的普遍交往才能建立;由此才能使完全“没有财产的”大多数人可以相互发现,发现在一切民族中都存在着“没有财产的”群体这一事实(普遍竞争),且每一民族同其他民族的变革都有依存关系;狭隘的地域性个体被世界历史的、真正普遍的个人所代替[11],共产主义具备世界历史性,交往的力量突破自身固有区域属性的局限,摆脱家庭的、笼罩着迷信气氛的“境地”,发展成为一种普遍的、不堪忍受的力量。马克思、恩格斯强调,共产主义运动在革命实践的过程中会在局部发生,尤其是生产力不发达的国家和地区,在这些区域和国家内由于阶级矛盾的异常尖锐促使“没有财产的”人对于现实的力量更加感受到不堪忍耐,因而共产主义运动更易取得阶段性的胜利。然而共产主义实现推翻一切旧有的生产方式和交往方式的最终目的夺取最终的胜利,则需要全世界的无产者广泛地联系起来才能实现。
从马克思与恩格斯的论述中,我们不难发现:马克思、恩格斯从未把共产主义仅仅看成是一种社会制度[12],它的内涵是多维的。共产主义“不是应当确立的状况,不是现实应当与之相适应的理想”而是“消灭现存状况的现实的运动”,且是一场需要“全世界无产者联合起来”共同消灭一切旧的生产关系和交换关系、实现全人类解放的运动;共产主义也是一种“新的社会制度”,是所有共产主义者共同的奋斗目标,是人类社会发展的高级阶段,它的实现具有客观历史必然性;同时,共产主义更是“关于无产阶级解放的条件的学说”,它揭示了无产阶级产生的原因,辨析了无产阶级同过去及现在其他存在于私有制社会形态下的一切被剥削阶级的差异,为无产阶级的解放指明了道路和方向。
文化创新比较研究2020年6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