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近西方及其教育

2020-01-01 20:35程红兵
未来教育家 2020年11期
关键词:列宁学校教育

我是“文革”之中进入小学读书的,西方人的形象最早是从马克思、恩格斯、列宁、斯大林的画像认识的,这四位伟人的画像常常和伟大领袖毛泽东主席的画像并列在一起,那个时候只知道他们是革命领袖,其形象特征与我们差异很大,除了列宁之外都是大胡子,棱角分明、眼睛深邃、表情严肃,整体看来神圣而威严。儿时的记忆对青年时期会产生潜移默化的影响,记得那时二十多岁初任教师的我,曾经有意无意地蓄胡子,不知是想因此增加做教师的威严,还是想学习领袖的气质,蓄着胡子持续时间长达十年。印象很深的是,1993年《中学语文教学参考》杂志主编将我列入该刊的封面人物,需要我的照片,第一次寄去编辑不满意,第二次寄去还是不满意,第三次仍然不满意,最后编辑严肃地打电话告知我:“一定要把胡子刮了!”现在想想他们在理,封面人物多是宣传特级教师,我当时只是一级教师,他们破格宣传,就是要突出优秀青年教师,我怎么能把自己扮成中老年呢?

当时,对西方除了来自画像的了解,还有电影《列宁在十月》《列宁在一九一八》等,革命是主旋律,主要角色都在其中显示超乎寻常的能量,坚定的革命意志,超凡的政治、军事智慧,发表演说指挥民众的激情洋溢,都给儿时的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对列宁的崇拜一直延续到后来,当书店里出售列宁妻子克鲁普斯卡娅的教育著作时,我毫不犹豫地买下了。

1970年左右,我亲眼见到西方人。那时我在厦门,厦门岛和鼓浪屿之间的鹭江海峡停泊着外国人的货船,外国船员们下船后,立刻引起厦门市民极大的好奇,市民们像看珍稀动物一般,争先恐后地围观,里三层外三层,把外国船员团团围住,中山路上几乎水泄不通。今天人们可能想象不出,厦门这个被荷兰人占据了许久的城市,鸦片战争以来就开埠的城市,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但当时,实在是封闭了太久的缘故,许多和我一样以及比我年长的人都没有见过西方人。这件事,当时影响很大。

改革开放以后,一切回归正常,西方人在我们眼中既不神圣,也不怪异。但是在许多问题上,我们仍需要向他们学习。

打开国门之后,人们发现我们的经济、社会发展水平与欧美国家相比相差甚远,出国便成了一种潮流,有的出国留学、有的出国定居、有的出国经商、有的出国访问。新世纪以来,出国开始轮到教育系统,我有幸多次出国访学。

2000年,我作为上海市建平中学常务副校长,被浦东新区社会发展局选派到澳大利亚麦夸里大学进修学习,和我一同前往的共有10位校长。这是我第一次走出国门,虽然只是到被称之为“西方农村”的澳大利亚,但也足以使我大开眼界。那里的蓝天、白云,那里的人与自然,那里的学校教育、社区教育,那里的校长、教师,那里的学生、家长,那里的教堂婚礼,那里的碧海帆船,那里的考拉、袋鼠,那里的水果、花草,都实实在在地打动了我,我睁大眼睛惊喜地搜寻当地的一切。我开动大脑,一方面比较他们和国内的不同,另一方面寻思着现象背后的原因。我把每一天的所见、所闻、所思、所想都记录下来,与朋友们分享。澳洲之行开启了我出国访学、阅读他者之旅。

2002年,建平中学被上海市教育委员会、上海市环境保护局命名为“绿色学校”,作为分管校长,我参加了上海市环保局组织的赴欧洲考察环保教育的团队,这次德国之行让我看到了发达国家在环境保护方面的作为。在飞机上我们就看到大片森林覆盖的德国,所到学校,他们进行废物利用,用老房子拆下的旧砖盖新房。物理老师带领学生开发太阳能,用沼气发电等,无不冲击着我们的眼球和内心。

2006年1月,我被浦东新区社会发展局派到伦敦教育学院培训。一方面听了伦敦大学教育学院教授的理论课,接受了英国皇家督学、英国资深校长关于学校办学的实践经验分享;另一方面我几乎走遍了伦敦主要的文化场所,充分感受了英国的文化氛围,那种皇家文化、博物馆文化和渗透在每个角落的读书文化,令我感慨万分。正如英国前首相丘吉尔所说:“我宁愿失去一个印度,也不肯失去一个莎士比亚。”在成为大国的过程中,思想家、戏剧家莎士比亚的作品提升了英国的人文精神,科学家牛顿的力学定律开启了英国工业革命的大门,经济学家亚当·斯密的《国富论》为英国提供了新的经济秩序。英国人珍惜这种文化。

2007年4月,我第一次到美国,参观了和建平中学结对的纽约威郡的几所学校。2008年,我受上海市教委派遣到美国加州参加“影子校长”培训,在蒙特瑞、洛杉矶参观考察了许多学校,近距离地了解了美国公立学校、私立学校的共同属性和个性特征,以及他们的教育理念、课程设置和教师教学。这两次访问,让我了解了美国学校,也见识了美国作为世界头号强国所体现的文化样貌。

2010年8月,我考察芬兰的一所中学,学校的一位哲学教师告诉我们:在PISA考试中,芬兰连续三次在阅读、数学、科学三个方面都获得世界第一,很多国家的教育同行都来考察他们的教育,都想了解他们为什么考第一。他分析了几个原因,最主要的是“少就是多”的辩证法:一是芬兰政府教育投入少,但收效大;二是学生在学习时间上投入少,但考试结果好。他认为芬兰讲究教育公平、均衡,注重学生的内在动机,不搞外在的奖励,学生真正出于兴趣爱好而学习,而不是出于家长、教师的压力,因此收效大。这多与少的教育哲学不得不引起我们的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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