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阻·再思·明悟
——汉语幽默话语的语用花径关联认知解读模式

2019-12-21 17:27:38
温州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 2019年5期
关键词:花径构式关联

马 丽

(闽南师范大学外国语学院,福建漳州 363000)

人们对幽默的研究开始于古希腊的柏拉图和亚里士多德时代,对幽默话语的研究大致分为三类。一是从其他相关学科角度如哲学,认知,社会,心理等方面对幽默进行研究,形成了三个比较传统的幽默研究理论,即:社会行为的优越/蔑视论(superiority),心理分析的释放论(relief),心理认知的乖讹论(incongruity)[1]。二是从幽默语言本身去研究,如对幽默的修辞手段、系统功能语言学的角度及言语幽默的普遍理论角度来研究。三是从幽默的语用方面去研究,这主要集中在幽默与语用前提,幽默与言语行为,关联理论与幽默研究等方面。这些研究在幽默的理解过程上达成共识,即幽默话语的理解是从最初的不和谐到最终和谐的过程,然而以幽默消费者也即幽默读者的认知为主线来研究幽默话语解读过程的文章并不多见,语用花径可以说是这方面的始作俑者。语用花径是侯国金载于《中国外语》“辞格花径和花径辞格”中第一次提出的[2]。他认为虽然花园路径语句或者现象是因为歧义产生的,但是很多修辞格具有或多或少的花径属性。他将各种花径现象统称为“语用花径”,认为“语用花径”是指“在语者较高幽默(元语用)意识的驱动下生成的,具有某种语用歧义,受众的预读受阻从而再思以求正读即攫取良构的构式义和幽默的构式效的现象”[3]。虽然侯国金主要讲了修辞格的语用花径现象,但语用花径适用于普遍的幽默话语解读,因为它很好地解释了幽默话语的理解过程。幽默话语的理解就是认知上遭遇受阻后引发认识视角的突然转变而导致受众再思最终产生明悟的幽默效果。然而这里面也存在着一些问题,如幽默消费者为什么会遭遇认知受阻,受阻后是经历了什么样的思想转变才获得幽默效果的,文中结合关联理论对此进行阐释,并提出语用花径关联的汉语幽默话语认知解读模式。

一、理论基础

候国金认为“语用花径”是指“在语者较高幽默(元语用)意识的驱动下生成的,具有某种语用歧义,受众的预读受阻从而再思以求正读即攫取良构的构式义和幽默的构式效的现象”[3],他把花径当作“花径构式”(GPP construction,由两个分构式构成),那么,构式1 是花径的基础,受众对其进行预读。构式2 使得预读局部受阻,为了满足整个花径构式的良构性(合乎语法规范并且具有能接受的构式义),受众必须推倒重来即再思,再思的结果是正读,即形成更好(够好)的新构式(构式3),构式2 是花径构式的花径幽默触发器,不可或缺[2]。在这种理论下,语用花径是一种现象,这里的构式3 包括良构的构式义和幽默的构式效。

语用花径是一种构式(手法),也是一种语用手段,还是一种有趣的修辞方式。因此,语用花径可望取得的效果,除了具体花径构式(例子或语式/construct)的效果之细微差异外,都有某种可统称为“语用修辞效果”的“啊哈效应”[2]。这里的构式和构式语法中的构式概念内涵有所不同,为了避免歧义,此文本采用结构来代替语用花径中的构式概念。幽默话语在生成过程中运用各种修辞手法或临时组合搭配等手段来制造新奇性和反常规性,以突显其幽默效果,因此具有花径属性。按照常规的线性思维来阅读的读者,在寻找最大关联的过程中就会遭遇预读受阻的状况。为此,在解读幽默话语的过程中,受结构1 的信息诱导会形成一系列语境假设,结构2 的突兀出现会使当前的语境假设遭遇受阻而遭到推翻或颠覆,这就是认知主体在信息处理过程中的“休克”现象,是认知意识流的“语义短路”[4],这时读者就需回读再思。这个过程是一个语境假设与结构2 信息(也即幽默触发器)交互的过程,是认知语境变化发展的动态过程。关联理论认为,新的信息和现有假设构成的语境之间有三种关联方式:语境暗含(contextual implication)、现时语境假设的加强(strengthening of existing assumptions)、现时语境假设的相互矛盾与否定(contradiction and elimination of existing assumptions)[5]。幽默效果产生的必要条件是新信息突然把原有语境假设推翻而引起认知视角的转换,为此,只有第三种情况即新信息否定了当前的语境假设才有可能产生幽默效果(因为并不是所有否定当前语境假设的情况都会引起幽默效果)。在大量实例研究的基础上提出可能会有以下五种情况使结构2 产生的语境假设推翻原有的语境假设而导致预读受阻即结构2 与语境假设不相关、结构2 与语境假设相悖、结构2 与语境假设虚假相似、结构2 将语境假设中的弱关联变成强关联、结构2 与语境假设时空错配。读者在最大关联的引导下对幽默话语结构1 进行预读,在结构2 出现后遭受预读受阻。为了获得额外的语境效果即幽默效果,读者不得不根据最佳关联原则对幽默话语进行重读再思,最后明悟形成良构的结构义和幽默效果即结构3。

二、汉语幽默话语语料的选择

由于中国和英语国家在语言习惯,价值体系和文化传统方面的差异性,形成了不同的认知语境,因此对同一信息会产生不同的认知方式[6]。因此在幽默的解读和欣赏方面也会存在着不同。除此之外,汉语和英语在花径的产生方面也是有区别的[3],因此仅选取汉语幽默话语作为语料。

选取的汉语幽默材料分为文学文本,口语文本和网络文本三类,文中的分析将随机选用这三种类型的文本进行阐释。在花径的复杂性上将汉语幽默分为单一花径话语和多个花径话语。

三、语用花径关联的汉语幽默认知过程分析

汉语幽默话语具有花径属性,其认知过程是幽默消费者的认知语境与幽默话语动态的交互过程。正如Mcghee 所说,“事物本身并不好笑,幽默实际上来自我们的头脑”[7]。文中将用语用花径和关联理论相结合的视角对汉语幽默话语实例进行分析。这一部分用单一花径的例子即幽默消费者只遭遇一次认识受阻后重读再思而获得幽默效果。

(一)结构2 与语境假设不相关

这里的不相关是指结构2 信息引发的语境假设和当前语境假设不属于同一个概念认知域(conceptual domain)。概念认知域又叫认知模型(cognitive model),是某个社会文化中个人或集体关于某个领域的知识在大脑的表征的集合[8]。概念认知域是在概念化的过程中形成的一个内在的、连贯的、凝聚在一起的范围,是语义描写单位。如在以下的口语文本中:

顾客:“我的菜怎么还没有做好呢?”

侍者:“请问您点了什么菜?”

顾客:“炸蜗牛。”

侍者:“噢,原来是这样,请别着急。”

顾客:“我已经等了四十五分钟了。”

侍者:“蜗牛是行动迟缓的动物。”①参见:[2006-11-13].http://blog.sina.com.cn/s/blog_4a7b95f60100063a.html.

如上例子是顾客与侍者在谈论相关催菜的事情,这段幽默由三组对话组成,最后一组对话中侍者的回答是结构2,是幽默产生的触发器,其余的话语都是结构1,是幽默话语的基础。在最大关联原则的引导下,读者在读到第三组对话中顾客说“我已经等了四十五分钟了,”会形成一系列的语境假设,菜上的太慢,侍者应该道歉,侍者应该给出合理的解释比如人太多,点的菜做起来比较复杂等,可是侍者的回答却是“蜗牛是行动迟缓的动物”,从生物学上讲解蜗牛的行动缓慢特点。这个信息显然是与之前的语境假设是不相关的。在关联期待落空和预读受阻后,读者只好放弃最大关联而转向最佳关联。根据关联原则,每一个明示行为都应设想为它本身都具有最佳关联,因此为了在侍者回答中寻找最佳关联,读者只得放弃阅读结构1 时形成的语境假设,重新对整个交际过程进行推理和思索,最后得出正读的结构义:炸蜗牛这道菜上的慢是因为蜗牛爬的慢。读者在侍者这种故意混淆概念的啼笑皆非的解释中得到了“啊哈效应”的幽默效果。

(二)结构2 与语境假设相悖

认知语境(cognitive environment)是社会心理性质的,是人们通过经验把相关的具体语境内化和认知化的结果。它由一系列的假设组成,是人们对话语推理和理解的基础和重要依据。如在口语文本中:

郭德纲说:散场大家都别走啊,我请大家吃饭——谁去谁掏钱。②参见:[2017-04-11].https://zhidao.baidu.com/question/326063725.html.

这句话是郭德纲的经典语录之一,其破折号后的信息是结构2,前面的信息是结构1。在读结构1 信息时读者在寻找最大关联的过程中会形成语境假设:郭德纲要请大家吃饭,请客的人会掏钱买单等。因为“请吃饭”按照常理就是请客的人付钱,否则就不能叫请客,但郭德纲却说谁去谁掏钱,这跟之前读者的语境假设是相反的。关联期待落空后,读者不得不放弃最大关联而根据最佳关联原则重读再思,最终明悟出正读的结构义。读者在这种违反常理思路的话语中得到了“啊哈效应”的幽默效果。

(三)结构2 与语境假设虚假相似

指结构2 的语言信息与语境假设中的语言经验在形式、结构上的相同或相似,但所表达的语义信息却是在现实中不存在的。

1.结构上相似

这种情况主要是通过仿拟的形式虚拟编造一个与在语言经验中结构相似但是内容不同的信息结构。仿拟是一种重要的修辞手法。仿拟也是生成幽默话语的重要手段。仿拟由本体和仿体两个重要的部分组成。本体是指被仿拟的对象,即已有的语言形式,通常是人们所熟知的语言表达,如成语、名言、警句、谚语和诗词等。仿体是指对本体进行“改头换面”后所产生的临时性的新表达[9]。它是有意仿照人们熟知的现成的语言材料,根据表达的需要临时创造出新的语、句、篇来,以使语言生动活泼,或讽刺嘲弄、或幽默诙谐、或妙趣盎然。仿拟主要分为仿词、仿句、仿篇或仿文体三种类型。如以下所例是仿拟中的义仿仿词,即比照现有词语,利用词语的意义关系,抽出其中的一个词或语素而换用反义或类义词临时造出一个新词。如在文学文本中:

“哈哈哈!”阿Q 十分得意的笑。

“哈哈哈!”酒店里的人也九分得意的笑。[10]

幽默话语中酒店里的人九分得意的笑是结构2,前面一句话则是结构1。十分得意的笑是我们汉语中一种常用组合形式,用来形容人笑的很开心,这里的十分并不是实指,而是虚指程度很深,所以一般不会用九分得意,八分得意等来形容开心程度的不同。在这个语境中,阿Q 欺负静修庵里的小尼姑后得到心理上的一种满足和平衡,酒店里的人也跟着看热闹。受到酒店里看热闹人的鼓舞,阿Q 为自己的“壮举”感到十分得意,所以哈哈大笑,酒店里的人也跟着笑。在最大关联的引导下读者在读到第二组“哈哈哈!”时会形成语境假设,即酒店的人也是在大笑的,可是结构2信息中没有十分得意、大笑或其它形容高兴的词语,而是用了“九分得意”这个与语境假设相似但是在实际中不存在的仿拟形式。这种虚假相似造成了读者心理上的期待落空。为了寻求最佳关联,读者不得不重返话语进行再思,最终得出正读的结构义:“九分得意”是为了配合“十分得意”而创造的词,是为了显示酒店里的人笑的程度仅仅比阿Q 差一点点,就像是数字九比数字十只差一点一样。这样,读者也在鲁迅先生这种别出心裁的造词游戏中获得了幽默效果。

2.形式上假似

这种情况主要是利用已有的语言材料,临时赋予一种新的意思而形成与语境假设虚假相似。如在文学文本中:

鸿渐道:“我忘掉问你,你信上叫我‘同情兄’,那是什么意思?”辛楣笑道:“这是董斜川想出来的,他说,同跟一个先生念书的叫‘同师兄弟’,同在一个学校的叫‘同学’,同有一个情人的该叫‘同情’。”[11]

这段文字的结构2 就是最后对“同情”的解释,前面的文字便是结构1。在阅读结构1的时候,看到同情二字,自然会联想到它的规约意义:指对他人的苦难、不幸会产生关怀、理解的情感反应,于是就会形成这样的语境假设:鸿渐是个心肠很软的人,他会对不幸的人,或者出于危难或苦难中的人产生怜悯之心,但是结构2 中的信息却颠覆了前面的语境假设,因为它把“同情”这个词赋予了完全不存在的意思,即同一个情人。因此,在这段文字中的同情和读者语境假设中的同情形成了虚假相似,这种虚假相似让读者推翻了之前的语境假设,读者通过再次阅读,终于在最大关联和最佳关联的意义反差中获得了额外的语境效果,即获得对“同情兄”的新鲜而又妙趣横生的解释。因此,读者在享受钱钟书先生大胆离奇的幽默语言魅力的同时也获得了幽默效果。

(四)结构2 将语境假设中的弱关联变成强关联

在给定语境下,读者会形成一系列的语境假设,其中有与当前语境关系很紧密的强关联,还有与当前语境有关但是联系不是很大的弱关联。一般情况下,强关联的可及度是最高的,所以读者会优先用强关联去推理明示信息,然而结构2 恰恰利用语言材料在语音相似或一词多义的情况,把读者在结构1 的诱导下形成的强关联突然推翻,将弱关联强制变成强关联。在网络文本中:

今天早上,一打开车门就看见老婆给我留的小纸条:“一定要加油哦!”旁边还画了一个心!当时我就感动了,心里就默默地发誓:“老婆,我一定会努力赚钱,让你过好日子。”十五分钟后,我的车在高速公路上,因为没油被拖车拖到了服务区。①参见[2017-08-07].http://baijiahao.baidu.com/s?id=1575030255969128&wfr=spider&for=pc.

这则幽默就是利用“加油”这个词的歧义现象。“加油”,字面上的意思是给运作的机器或是车子之类的添加燃料油或加润滑油,后引申为对别人的鼓励与支持,给别人一种动力,所以“加油”就具有两种意思。在结构1 中,幽默制造者的夫妻关系和“心”的标志等信息让读者形成一系列的假设,如“老婆”是鼓励他好好干或者提醒他去加油。紧接着幽默制造者看到字条后的心理反应让读者把鼓励他好好干这种假设的提升为强关联,而去加油站加油则变成弱关联,但是结构2“车子在高速公路上因为没油被拖走”的信息一出现,则把读者在结构1 中形成的强关联推翻,而强制性地把弱关联变成强关联与当前语境相匹配。读者在遇到花园路径受阻后重返路径的分叉点,对“加油”的意思进行重新选择,把之前抛弃的“加油”的字面意思进行升格和语境进行重新匹配,最终获得了这段幽默的良性结构义:老婆是让他给车加汽油而不是鼓励他努力工作。读者从花园路径的迷宫中走出来后对幽默者的运气报以同情的同时也获得了幽默效果。

(五)结构2 与语境假设时空错配

这种情况一般利用时空差异,指将一些原有的语言信息,比如有规约意义的词语、成语、谚语、歇后语、引语、歌词等嵌入到一个新的语境中去而造成新语境和原语境假设时空错配。如在网络文本中:

当初唐僧把悟空赶回去了后,悟空回到花果山,不过唐僧遇到了妖怪,于是念紧箍咒想唤回悟空,可是空中却传来:“您所呼叫的用户不在服务区,请稍候再试!”②参见[2017-01-20].http://baijiahao.baidu.com/s?id=1557036884908786&wfr=spider&for=pc.

唐僧、孙悟空是我国四大名著之一《西游记》中重要人物。“您所呼叫的用户不在服务区,请稍候再试!”这句话是结构2,前面的是结构1。结构1 让读者对《西游记》中所构建的语言和情节进行相应的时空假设。唐僧遇难时需要召回孙悟空才能得到解救,但是结构1 开始的信息:唐僧把孙悟空赶回了花果山和结尾表示转折的连接词“可是”让读者会产生这样的语境假设,孙悟空因为被师傅赶走有可能正在生气,所以当唐僧遇难想召唤孙悟空时,空中可能会传来孙悟空拒绝的声音,但是结构2 的突然出现把读者从唐朝直接带回了现代,因为“您所呼叫的用户不在服务区,请稍候再试!”这句话是现代人用手机跟人联系无果时经常听到的信息,在现代已经具有一定的规约意义,一般是指当事人用手机通讯时由于某种原因连接不上而被告知的信息。手机是20 世纪90年代的产品,而唐朝距离现代则有一千多年的历史,这样大的时空差距让读者的语境假设顿时形成了一种错觉从而强制性地改变了认知视角。这种认识视角的突然转变会引起读者心理期待的转变,最终读者在重读再思后发现了这段幽默实际上是在借用《西游记》中关于唐僧、孙悟空的相关情节来完成的。读者在对幽默制造者的这种新奇大胆的想法感到佩服的同时也获得了幽默效果。

四、语用花径关联的汉语幽默认知解读模式

幽默消费者在最大关联的引导下对结构1 的用高度可及的认知语境去解读,形成一系列的语境假设,但是结构2 的出现把之前的语境假设突然推翻,导致了预读受阻。在这种情况下,幽默消费者不得不重新选择认知视角,根据最佳原则对结构1 进行重读再思,最后终于明悟形成了良构的结构义和幽默效果即结构3。在这个过程中,幽默消费者虽然付出了更多的加工努力,但却获得了额外的补偿,即“啊哈效应”,这个过程就是语用花径关联的幽默认识模式的具体体现。为此这个模式不仅可以分析单一花径,对多个花径的例子也同样适用。如一则课堂上学生和老师对话的幽默示例。

某生上课时睡觉被老师发现。

老师:“你为什么睡觉?”

某生:“我没睡觉哇!”

老师:“那你为什么不睁开眼睛?”

某生1:“我在闭目深思!”

老师2:“那你为什么直点头呢?”

某生2:“你刚才讲得很有道理!”

老师3:“那你为什么直流口水?”

某生3:“因为我听得津津有味!”①参见:[2008-03-12].http://dongxia04.blog.163.com/blog/static/29875056200742161819413.

这组对话包含了多个花径。某生1 前面的对话构成第一个花径的结构1,读者在阅读这部分时不禁为这个学生捏一把汗,因为一般学生在课堂上睡觉时都会被老师批评的,因此按照常理会形成这样的语境假设:这个学生可能会向老师低头认错,承认在课堂上睡觉是不好的行为。某生1回答的“闭目深思”是第个一花径的结构2,它的出现让读者感觉出乎意料,于是重读再思,得出的正读就是这个学生承认闭眼睛这个事实但是不承认自己在睡觉,而是用了一个成语让自己的行为合理化。读者在佩服这个学生大胆狡辩但又貌似合理的回答中得到幽默效果。老师2 的追问让读者本来稍微放松的心又紧张起来,“闭目深思”是不会一直点头的,而打瞌睡的时候才会不住的点头。某生2的回答构成了第二个花径的结构2,他的回答又让读者大吃一惊,再思的正读是,这个学生沿着自己第一个回答的思路以再次向老师“证明”他刚才没有睡觉,读者不得不再次佩服这个学生的机智。老师3 也顺着自己前面的质问对这个学生刚才睡觉时的表现再次追问,构成第三个花径的结构1,如果说闭着眼睛想问题,对老师的讲解点头表示赞同,也似乎可说得通,但是听课时候流口水就跟前面的解释有所矛盾了,因为按照常理,正常学生在听老师讲课的时候是不会流口水的。老师3 的追问让读者形成假设:这个学生这次肯定要承认错误了,然而某生3的回答让读者彻底打消了这个念头,为此,得到的正读就是这个学生不承认自己在睡觉,这个学生在为自己没睡觉的开脱中获得了诙谐的幽默感。

五、结 语

结合语用花径概念和关联理论对不同类型的汉语幽默话语进行分析,提出语用花径关联的汉语幽默认知模式,并证明这个模式对单一花径和多个花径的汉语幽默话语都具有具体解释力。幽默消费者在最大关联的引导下预读幽默话语遭遇认知受阻,即读者在阅读结构1 时形成的语境假设被结构2 的出现突然推翻,主要表现在:结构2 与语境假设不相关、结构2 与语境假设相悖、结构2 与语境假设虚假相似、结构2 将语境假设中的弱关联变成强关联、结构2 与语境假设时空错配。读者在被迫改变认知视角重新审视幽默话语,通过遵循最佳关联原则最终从花园路径的迷宫中找到突破口,形成良构的结构义和幽默效果即结构3,从而在认知上达到一种和谐状态。文中研究的花径至于因各种原因幽默消费者在预读遭遇受阻后放弃再次加工信息的努力而导致解读失败的情况不在讨论之列。对结构2 引起读者预读受阻的原因分析的可能还不全面,这个模式对英语幽默话语的分析是否有借鉴意义还有待于进一步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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