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承受不了你的名字（外三首）

张丽红

我咬破自己的食指

把你的名字

写在河边的一棵柳树上

数十年过去

我才发现自己成了一棵苦涩的柳树

骨子里刻着你鲜红的名字

我的身体日渐枯瘦

我的脸色日渐枯黄

而你的名字

像我体内的婴儿一样

茁壮成长

最初的慢

最初慢

越来越快

又快了一些

快到不能再快了

羽毛简直就要挣脱翅膀了

――这辆列车

是想

把最初的慢

追回来吗

苹果树下睡着的孩子

在果树下

两岁的他

睡得比最红的那颗苹果还要熟

如果一颗苹果

在此时落下

一定会掉进他甜甜的梦里

而此时，如果你是秋风

会发现每棵果树的梦里

都曾經睡着过一个孩子

他年轻的母亲在外打工

他的祖父祖母在另一棵树下

摘苹果

你看见我的时候

我已经从三月回来了

我已经从那株桃树下

回来了

我已经从泉水边

回来了

我顶着满头满身的落花

从北山上的一场雪里

回来了

你看见我的时候

我已经从那晚的月光中

回来了

只是，你看见我的时候

桃花已经没有了容颜

月光落下

那是我手握的半片残雪

和内心的一地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