刍议练习摹仿签名笔迹及检验鉴定

吴 兰

金华天鉴司法鉴定所，浙江 金华 321000

在商业合同、条据、协议等法律性文件中，签名具有重要作用，承载着巨大的经济利益。一直以来，在经济利益的驱使下，不断有人描摹仿照他人笔迹进行虚假签名，从而构成诈骗案件。在这类案件中，鉴定出签名的真伪是断案的关键。下面就练习摹仿签名笔迹及检验鉴定相关问题做具体分析。

一、练习摹仿签名笔迹的特殊性表现

当前，常见的摹仿方式有描摹、套摹、忆摹、临摹等。练习摹仿签名属于忆摹范畴，指的是摹仿人以被摹仿人的签名为“底样”，通过观察、感知、记忆其笔迹特征，经一定程度的巩固练习，在大脑皮层高级神经中枢建立神经联系后，重复再现的伪造签名笔迹[1]。与描摹、套摹等摹仿签名笔迹相比，忆摹有其自身的独特性，具体如：

(一)练习摹仿签名笔迹的固化性

将数份合同交由同一个人签名，则每份合同的签名笔迹之间也会存有细微差异，这是因为，书写者在签名过程的心理、生理特征不同，再加之外在环境与自身习惯影响，因而数份合同的练习摹仿签名笔迹之间会出现一些自然变化的特征，但这些变化并非杂乱无章而是有一定的规律性，有一定的自然性。在摹仿者摹仿过程中，其是以一份签名笔迹作为原型，长时间练习字体、线条布局等，且在练习过程中不敢“自然发挥”，导致整个练习过程相对固化，摹仿出的签名笔迹也比较单板生硬，缺乏自然变化。

因此即使几份练习摹仿签名笔迹在收笔长度、起笔弯曲度、线条布局等方面摹仿的惟妙惟肖，但还是会显现出“固化”的特征，而这一特征正是进行检验、辨别的关键所在[2]。在检验鉴定过程中，要仔细比较、分析材料中的笔力、风格变化，找出其固化性，为最终的检验结果提供一份有利保障。

(二)练习摹仿签名笔迹的多样性

首先，练习摹仿签名笔迹是以原笔迹为原型并且经过大量的分析、练习，最终成型，因此，其在外观等多个方面与原笔迹有很大的相似性，若不仔细辨认、从多方面分析，很难查出其中端倪。而练习摹仿签名笔迹之所以会与原笔迹有如此高的相似度，是因为摹仿人经过了大量、长时间的强化训练，在经过长期、系统的练习后，摹仿签名很有可能达到以假乱真的程度，且练习摹仿签名笔迹具有一定程度的动力定型，摹仿者伪造的单个签名很容易与被摹仿者的书写多样性相混淆[3]。但值得注意的是，原笔迹与被摹仿笔迹无论怎样相似，练习模仿签名笔迹与原签名笔迹始终存有多处不同，两者最大的相似之处只能是比较表面的笔迹特征，但在隐形特征方面还是存有相对稳定的差异。如签名布局、格线位置关系、笔力变化、签名附加特征等，一般情况下，这些方面会不自觉呈现出书写者的个性化特征。除此之外，从细微、隐蔽特征着手，分析练习摹仿签名笔迹与被摹仿签名笔迹，有时无法找出不同；但若分析、比较两者注目、显眼的地方，可看出存有差异，如签名在整张页面上的位置等。同时，受模仿人有着自身的书写习惯，在书写过程中会产生无意识变化，会有一些独特的笔迹特征等，这些都是练习摹仿人所不具备的，且在潜意识里无法发挥出来，在分析判断过程中可以将其作为依据进行判断。

(三)练习摹仿签名笔迹力度差异性特征

个人书写时笔力受心理、生理等因素影响，因而笔迹力度存有差异性，且笔迹力度很难摹仿到位，自然书写时，书写者受个人习惯影响，使字迹某一部分漂浮，某一部分沉实，但无论怎样变化，都是书写者个人特点的反映。因此，在鉴别练习摹仿签名笔迹时，可从笔迹力度的差异性着手进行分析，通过分析样本笔迹与练习摹仿笔迹之间在纸张正面笔痕沟的形态、纸张反面凸起部位的差异性来辨别笔迹真伪[4]。相关人员应正确注意到，笔迹力度与书写着的握笔姿势、自身体重、握笔力度等存在紧密联系，因此，原笔迹与被摹仿笔迹之间总会存在或大或小，或显著、或细微的力度差异，在检验鉴定过程中一定要准确抓住这一要素，以保证最终检验鉴定结果的真实性、准确性。

二、练习摹仿签名笔迹的审查思路

通常情况下，在审查认定练习摹仿签名笔迹时，可从以下几方面着手进行：

首先是从逻辑关系、事实、法理层面入手进行审查认定，即一份正常情况下形成的文件，应当法理清晰、逻辑关系合乎情理且事实清楚。但部分伪造文件或存在刻意隐瞒、模糊事实，且逻辑关系混乱，缺少清晰的法理关系，目的在于混淆视听。如被检验材料存在上述特征，那么则需考虑是否存在练习摹仿签名的可能[5]。

其次是从笔迹着手进行审查。通常情况下，原笔迹与被摹仿笔迹之间总是存在差异，或是在隐蔽、细微之处，或是在注目、显眼之处，或是在整体风格上都有可能存在大大小小的差异，仔细分析、审查练习模仿签名笔迹与原签名笔迹也是进行断案、破案的重要步骤，同时也是保证最终鉴定结果科学准确的关键步骤。

如下图这组材料中就比较明显的体现了笔迹差异。

另外，若是存在多份待检验材料，那么可依据上文中提到的“练习摹仿签名笔迹的固化性”角度进行分析审查。一般情况下，写有原签名笔迹的多个样本之间会呈现出自然变化的特征，比较自然流畅，而多份练习摹仿签名笔迹之间缺乏自然变化性，比较呆板统一，如复印刻制一般，给人以生硬之感。

同时也可分析审查练习摹仿签名笔迹的整体风格特征。练习摹仿签名笔迹与原笔迹的整体风格一般都存有差异性。在分析、鉴别过程中，可将审视的范围放宽，从大范围入手，如将检查的重点放大到签名整体的风格上，从两者的整体意韵、整体风格入手分析判断存在于两者之间的本质差异，将其作为最终鉴定的重要参考依据，以保证最终检验结果的真实准确。

三、练习摹仿签名笔迹的检验鉴定

在笔迹检验鉴定领域中，练习摹仿签名笔迹的鉴定难度较大，由于笔迹与练习摹仿签名笔迹之间的相似度极高，因此在鉴定时需依据多样资料、综合考虑多种因素，如基本案情、检验材料比较情况等。下面就具体的检验鉴定过程、方法做详细分析。

(一)结合基本案情进行鉴定。首先，检验人员应准确掌握整个案情，熟悉检材的逻辑关系、形成过程、法理等，明确被摹仿对象以及待检验对象。通过对基本案情的分析与了解，鉴定人员可初步掌握摹仿者的相关情况、摹仿的基本事实等，在此基础上再进行笔迹样本提取、练习摹仿签名笔迹鉴定等工作会更有思路与方向，鉴定成功率也会更高，鉴定时间也会更短。

(二)提取争议签名的本人笔迹样本。在进行笔迹检验鉴定过程中，提取样本是最为关键和重要的一步。通过提取一定质量、数量的争议签名本人的样本笔迹，将其与待检验材料中笔迹进行比对，初步掌握一些线索。此外，在实际鉴定过程中，为了获取尽可能真实的笔迹样本，要使被鉴定对象尽可能地呈现出自身原有的书写特征，而且要多方面的体现自己的书写特征。在这一过程中，在少量的笔迹中难以提取到有用线索，必须要提取一定质量、数量的争议本人的原有自身笔迹特征，进行大量分析、对比、提取后，方能掌握争议本人签名与材料签名本质的隐藏特征。此外，在提取样本笔迹过程中，也可采用签名整体提取、单字分开提取的方式获得有用的实验样本，并从中尽可能多地掌握一些练习特征。此外，在鉴别过程中，鉴别人员还需密切注意被鉴定对象在日常工作生活中留存的一些笔迹，分析上面被鉴定对象自身的书写特征、笔迹特点，将其与案件材料签名形

成后的书写特征进行比较，从中找到笔迹特征变化规律，为最终的鉴别提供重要参考依据。最后，在提取笔迹样本时，相关工作人员可要求争议签名的本人现场大量书写签名笔迹，并进行比较、观察，从中提取到隐藏在笔迹当中的“过渡”特征[6]，见图2。检材与样本在“王”、“玉”字绕笔动作上存在差异，在“明”字左侧偏旁的书写上也存在差异。

(三)制作特征比对表。在进行笔迹的检验鉴定时，可以通过提取笔迹特征的方法，制作特征对比表进行鉴定，这样可以较大程度的保证鉴定的有效性，给鉴定人员提供一些明确的鉴定线索，避免鉴别结果失真失准。具体操作来讲，在分析被检验材料、提取样本笔迹等环节，鉴定人员要有意识地制作签名笔迹特征比对表，并且在比对表中详细列出被摹仿者笔迹特征、检测材料上的笔迹特征等。通过全面、细致的比对，最终找到细微差异，实现准确鉴定。

(四)鉴定人员要综合利用检材样本各方面的特征。在处理此类案件时，最重要以及最终的突破口仍然是检材。在鉴别过程中，鉴定人员应综合、充分利用检材样本各方面细微特征，如笔力的不同、格线位置的不同等，整合这些有用信息形成特征区别体系，加以多次检验印证，最终实现有效鉴别。

四、一起练习摹仿签名笔迹的检验

案情简介：

2017年7月份，王某与某县某街道某村股份经济合作社、某村村民委员会承包地征收补偿费用分配纠纷一案，原告王某诉称：村委会利用职务上的便利把原告补偿款非法占有，故至今未领到一分补偿款，为维护原告的合法权益，提起上诉。被告某村村民委员会工作人员称：该事件发生在原村长、会计时期，手上材料有“王X”签字，却不知是否本人，具体情况不清楚。法院为查明事实真相，故委托鉴定所对领取清单上的字迹是否为王某所写进行鉴定。

鉴定过程：

首先是对检材与样本进行分别检验。本案件中涉及到的检材签名字迹为黑色墨水笔书写而成，运笔速度较快，整体线条、成字较为流畅。签名笔迹未呈现出明显差异，且没有出现停笔另起、笔画重描等摹仿笔迹的现象，字迹清晰，特征反映明显，具备检验条件。样本总共有九份，有案前自然样本及案后样本，数量较充分，九份样本运笔速度较快，书写流畅、自然，特征相对稳定，具备比对条件。第二步是对检材签名与样本签名进行比对检验，发现检材签名字迹与样本字迹在字形字体、书写风貌、结构布局等一般特征上反映相似，但相同单字的笔画顺序、运笔动作、搭配比例等细节特征上存在差异，同时在笔力分布、连笔、收笔等的处理上也存有细微差异。由此可以判断，检材上的签名笔迹存在本质差异。经综合分析，出具检材上签名字迹与样本字迹不是同一人所写的鉴定结论。后经过对案情的进一步了解得知检材上的签名系练习摹仿书写形成，经过摹仿练习使签名笔迹有了较高的仿真度与相似性，使得鉴别难度较大。但鉴定人员在了解案情同时掌握基础资料，通过科学严谨的观察、分析与推理，仍旧找到了本质差异，获得了正确的鉴别结果。

五、结语

综上所述，在笔迹检验鉴定领域中，练习摹仿签名笔迹的检验是一大难点，在检验过程中，往往因时间紧迫等问题导致检验结果失真失准。鉴于此，在实践中，鉴定人员一方面要保持良好的心态与清晰的思路，另一方面要积极主动了解案情，同时广泛收集签名字迹样本，全面客观的详细观察分析，最终找到差异点，实现精准鉴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