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女子足球运动的发展溯源及其嬗变

白 杨

(常州工学院 体育教学部,江苏 常州 213032)

1 英国女子足球运动简述

英国女子足球运动的发展经历了很多曲折与坎坷[1]。在发展初期，由于受到“以男性为主导”的体育霸权思潮的影响，英国足球协会曾两次对女子足球运动实施禁令。随着西方女权运动的兴起与发展，以及英国女性长期的维权斗争，1993年，英国足球协会废除了针对女子足球运动的禁令，正式吸纳女子足协成为英国足协的会员。2011年，英国足球协会发起了女子超级联赛(WSL)，这是首个女性半职业足球联赛，标志着女子足球新时代的开始。

在英国足球协会(FA)于1993年接管女子足球以前，1969年成立的女子足球协会(WFA)自己独立发展了24年，而在那之前，女子足球非正式组织可以追溯到19世纪末。自英国足球协会于1993年推动女子参与足球运动以来，英国女子足球运动得到了快速发展，但困扰该项运动的问题一直存在，英国女子足球运动依然处于边缘化的地位。通过回溯英国女子足球的发展历史，梳理英国女子足球的发展脉络，以期对我国女足联赛的发展提供参考。

2 英国女子足球运动的发展历史

2.1 自我发展：英国女子足球的起源及赛事的自发形成阶段

英国女子足球运动起源于16世纪的英格兰民间。在工业革命之前的农业社会，参与足球运动的女性主要来自于家庭妇女。她们在家务、农闲之余会在农场、牧场的空地上从事足球运动。18-19世纪，英国进入工业革命时期，圈地运动愈演愈烈，大批失去土地的农民不得不流入城市进入工厂从事工业劳动，女性开始为生计而工作，她们承受着社会劳动和家务劳动的双重负担。在工作和家务劳动的余暇时间，女工们集中在一起从事足球运动[2]。1894年，第一家英国女子足球俱乐部正式成立。1895年，根据英国足球协会竞赛规则，在伦敦克劳奇庄园举行了英国女子足球南北对抗赛，共吸引了8 000余名观众到场观看，其中女性观众约7 000余名。Florence Dixie 女士是当时英国女足俱乐部协会的主席，也是一名女权主义者。她提出了比赛的目标：英国女足俱乐部在世界各地巡回比赛，尽力使女足运动在世界范围普及开展。但当时英国的思想界、教育界、医学界和体育界普遍认为，体育活动一直都是男人的领域，女性身体结构与男性不同：骨骼较小、肌肉较少、神经灵敏系统较弱，这些因素使女性不适合从事体育运动。

2.2 曲折发展：英国足球协会对女足运动实施第二次禁令

英国足球协会(FA)对早期女性参加足球运动表现出相当矛盾的态度，FA不想监督女足比赛，但同时他们也不希望任由女足在其治理体系之外发展。然而，在20世纪初的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战争使英国经济蒙受了巨大损失，大量的女性开始参与足球运动。为了给战争慈善机构筹集资金，女子足球慈善比赛也开展起来，数千名观众付费前来观看她们的比赛。女性在没有男性帮助的情况下，取得了社会和政治上的进步。女性证明了她们可以在传统思维认为不适合她们的领域内完美地发挥自身作用。

由于战争期间男子足球比赛的暂停，英国足球协会认为女子足球运动员不能称得上是真正意义上的足球运动员，她们的足球表演赛不会对男子足球世界造成威胁，而且女足没有试图复制男子足球联赛的结构。比赛在英国不同地区组织开展，以响应英国的战争筹款政策。所以，英国足球协会没有禁止战争期间的女子足球运动。这种文化和结构上与男子足球的分离似乎为女子足球的蓬勃发展创造了空间。1927年有53 000人观看了迪克·克尔(Dick, Kerr Ladies)女子足球队(足球运动史上最成功的女子足球队)和海伦斯(Helen)女子足球队的比赛[3]。然而，在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后不久，1921年，女子足球的慈善性质开始丧失其合法性，新闻界呼吁恢复性别秩序的常态化。1921年12月5日，英国足球协会通过了对女子足球运动的第二次禁令，根据他们认为女性不适合足球的观点，裁定俱乐部禁止女性以任何理由参加足球运动。

当时的新闻媒体也一直支持该项禁令，认为足球运动对于女性来说是不适宜的运动。1921年，一家苏格兰报纸这样报道：“足协通过决议，认为足球运动是不适宜女性的运动，得到了广泛的支持，甚至得到了女性的支持……由于缺乏支持，一项有关女性进入足协运动员竞赛委员会的提议被拒绝了。”[4]1921 年后，教育界围绕女性体育进行了一场激烈的争论。Arabella Kenealy 博士在他的《女权主义与性别灭绝》一书中阐述了竞技体育对不育有影响[5]。可见当时媒体、专家也对女足运动持反对态度，而这也为足协持续对女子足球运动进行禁令提供了支持。毫无疑问，英国足球协会认为女足的崛起是对男足的一种威胁。该禁令还强调了对女性参与的抵制，这种现象一直影响着足球的发展，直至今日仍然是一个亟须解决的重要问题——1921年以来至今，女足运动员为追求平等权利而进行的斗争尚未停止。

欧洲其他国家的女足运动在战争结束后也面临被禁止的问题。当1921年瑞典男子足球队和女子足球队之间的慈善比赛刚刚开始成为常规性比赛时，瑞典媒体引用英国足球协会(FA)在英国颁布禁止女足运动的禁令这条新闻，来支持“男性是足球专家”，“足球运动并不适合女性”的说法，支持禁止女子足球运动。在法国，女子足球比赛在20世纪20年代变得越来越受欢迎，但随后也出现了类似于英国女子足球运动的衰退。尽管官方没有规定禁止女性踢足球，但1932年法国社会对女性足球的兴趣低至谷底，法国管理机构停止组织女子锦标赛。专业医生针对足球可能影响女性身体的警告，在一定程度上又加速了这种衰退的趋势。在德国，由于公众的谴责与批评，首个在国家足球协会登记备案的女子足球队被迫于成立一年后(1931年)解散。

禁令对英国女子足球发展的影响可以说是长期且灾难性的。女子足球比赛的场次在不断减少，而且比赛人数有限，就连观众都寥寥无几。在当时，这项运动在社会、文化和经济上均被边缘化了，没有官方的认可和支持，而且公众也不感兴趣，女子足球的人气时期已经结束。足球作为男性专权的发展受到保护，到处充斥着女性不适合身体接触类运动的言论。尽管排斥和隔离长期存在，英国女子足球仍然艰难发展着。英国1921年颁布禁令之后，女子足球队仍坚持在大众面前继续表演比赛。迪克·克尔女子足球队(Dick, Kerr Ladies)在1922年还访问了美国[6]。1969年，共有48个成员俱乐部组成了女子足球协会(WFA)。女子足球仍然是一个参与性活动，而非观赏性运动。这一区别在整个足球发展时期仍然存在，并且可以说仍然影响着当今女子足球的发展。女子足球协会(WFA)没有得到相关管理机构的官方批准。尽管英国足球协会改变了法规允许女子团队申请加盟，1971年欧洲女子足球协会(WFA)也呼吁各成员国将女子足球协会加入到本国的足球协会，但英国足球协会仍然继续抵制女子足球运动。

2.3 初步发展：英国足球协会(FA)接管女子足球协会(WFA)

在欧洲足球协会呼吁国家足球协会承担女子足球比赛责任之后，20世纪70年代初，德国、挪威、丹麦和瑞典陆续将女子足球纳入了各自的管理机构。直到1993年，英国足球协会才正式吸纳女子足球协会(WFA)，让其成为足球协会的会员，并对女子足球运动进行管理。由于经济困难，基础设施较弱，作为非营利性组织的女子足球协会(WFA)在诸多方面遭遇难题。女子足球开始按照符合既定的男子足球的结构发展。联赛和奖杯都以英国足球协会(FA)名义设置，而且成立了女子足球委员会，并同时设立女子足球协调员职位。1992 年，英格兰女子足球超级联赛(FAWSL)在全国范围内创建，以金字塔形式组成，女足联盟的金字塔结构变得更加精简，以更紧密地匹配现有男子足球联盟金字塔。Hope Powell被任命为第一个全职女子国家足球教练，并于1998年在全国各地设立了20个卓越中心，为有才华的女性提供机会。在FA接管后的十年里，英格兰的女性参与人数，特别是青年女性参与人数迅速上升，2002年，足球超越篮球成为最受女孩欢迎的运动[7]。

然而在FA接管后的十年中，英国社会各界对女子足球运动的认知没有太多改变。女子足球只是被纳入到现有男性结构中，没有什么本质上的变化来反映女性尤其是青年女性的需要。女子足球协会提议实施女子专业联赛的计划并未得到英国足球协会的批准，而足球协会(FA)仍然是由男性主导的机构。

在FA接管了女子足球的12年后，2005年在英国举办的欧洲女子锦标赛给予了女子足球地位一定的提升。FA认为这场比赛取得了巨大成功，有29 092人观看英格兰对芬兰的开场比赛，并且在体育场和电视观看比赛的观众都超过预期。女性体育基金会甚至将2005年欧洲的英格兰比赛电视描述为“真正的突破”。这是对英国女子足球形象的一个显著提高，并明确指出女子足球在公众心目中的受欢迎程度已得到提升，可能预示了一个更加公平的女子足球新时代。

进入21世纪以来，英国女足有了长足的进步。2006/2007 赛季，阿森纳女足俱乐部除获得本土超级联赛、足总杯、联赛杯三项冠军外，更夺得欧洲女子足球联盟杯冠军。2009年，英格兰女足获欧洲杯亚军。21世纪初，世界女子足球运动的发展为2011年英国女足超级联赛(FAWSL)的启动提供了重要背景。但英国国内对女子足球根深蒂固的文化态度难以转变，仍需时日。

3 结语

英国足球运动经历了漫长而动荡的历史。战争时期，女子足球运动得到了一定的发展。但在发展初期，英国足球协会曾两次对女子足球运动实施禁令，一度使得女子足球运动十分低迷。自1993年英国足球协会接管女子足球运动以来，困扰该项运动的关键性问题却并没有实质性的改变，英国女子足球运动依然处于边缘化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