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几
达喀尔时装周
在艺术领域,有一种假设:创造力是属于那些天才的、极其个人标签化的东西。
但事实上,任何创意的突破都可以被看作一个社会过程,通常,更有可能发生于不同人群聚集和互动之时。
以历史的角度来看,城市就是承载这种变化的最重要单位,也是伟大艺术诞生的最核心组成部分。从古代雅典到文艺复兴时期的佛罗伦萨,从战后的纽约到摇摆的伦敦,都是如此。
往往艺术家们去哪,就会有一些追随者们跟到哪,形成群体,也就带动了当地的文化进程。21世纪初,学者理查德·佛罗里达就提出了“创造力促进城市发展”的理论:波西米亚人和艺术家为了寻找更便宜的住所和工作室,搬到了工人聚集的地区或废弃的工业区。他们将其开发成一个充满趣味的地方,融合了蓝领们的生活创意,随后文化和相应的便利设施就都健全了起来。
在他2017年出版的著作《新城市危机》中,佛罗里达又重新思考了他曾倡导的“城市更新理论”的负面影响。这次他认为,大型的国际艺术城市已经成为自身成功的受害者,巨大的不平等在最自由和最具创造力的领域反而到达峰值,街区被银行、开发商和富人们掌控,艺术家们只能再次迁徙。
由此,国际艺术版图也在悄然更新,新一代的文化中心正在崛起。它们更远离商业化,远离金融中心、地产开发中心和艺术品经销中心,其存在的种种条件打破了西方艺术史的死板标准。
这里重点介绍五座极其值得关注的城市。
即便唐纳德·特朗普建立起贸易关税的壁垒,身处这座城市中的人,其艺术创作的潜力也不可低估。
世界设计组织将墨西哥城冠以“2018年世界设计之都”之名,以示对其独特的公共建筑、视觉文化和创新设计的肯定。这座城市也是一些先锋时装设计师和街头服饰品牌的故乡,像是Industrial Clothing、1/8 Takamura和PAYS等走中性风的牌子。
对于外行来说,墨西哥城的艺术应归结为两位艺术家的功劳:弗里达·卡罗和迭戈·里维拉。而在他们去世后的60多年里,墨西哥艺术的发展并没有就此停滞。20世纪60年代的政府镇压,确实很大程度上影响了艺术的上升之路;当地艺术直到80年代才开始复兴,状况有所好转,但也因此,此后的很多艺术作品带有一些政治倾向和色彩。
墨西哥城的Zona Maco已经成为当代国际交易商必不会缺席的艺术博览会,更前卫的材料艺术博览会也会聚集該领域的新兴先锋人才。在交易会之外,博物馆也扮演着重要角色。一些当代艺术博物馆就专注于墨西哥的新视觉文化,像是House of Gaga和Kurimanzutto都在世界艺术舞台上掀起过波澜。
提到最新一代的创意成果,仅仅于一年前从一家干洗店改头换面而成的Salón Silicón,发表了多个代表女性主义和酷儿文化的先锋作品。这些作品集合了多种艺术概念,所传达的视觉语言发人深省。
在墨西哥城的Polanco社区,概念商品店“The Feathered”的店主沙伦·德里扬斯基说:“我们对于不同的想法永远保持开放的态度,如果想要去实现一件事情,一定用尽所有可能的方法做到。”
她还说,以往游客常常从机场出来,就直达海边度假,但现在他们更多会在城市街道上游荡,沉浸于富有创造性的各种街景和店铺。“我从他们身上,看到了前所未有的对于墨西哥城的兴趣。”
作为阿联酋七个酋长国之一,沙迦常年被其名声更大的邻居—迪拜掩盖。但现在,它终于有了发光的机会—归功于其对艺术和诗歌的热爱,以及正在迸发的创造力。
墨西哥城的ZonaMaco,已成为当代国际交易商必不会缺席的艺术博览会
像其他酋长国一样,沙迦也是一个世袭君主制的酋长国。它的统治者谢赫·苏丹·本·穆罕默德·卡西米殿下,其最小的女儿谢赫·胡尔·卡西米,就是一名出色的艺术家和策展人。她在16年前就接管了这里的双年展。沙迦最重要的设计概念是“可持续性”,例如其2020年的目标是消除这里的垃圾填埋场。
它们更远离商业化,其存在的种种条件打破了西方艺术史的死板标准。
博物馆规定各项策展的任务是:回应贬义化黑人及其文明的各种观点。
近年来,沙迦的文化声誉越来越盛,举办了当代艺术双年展,新推出平面设计双年展和伊斯兰艺术节等影响整个阿联酋地区的活动。胡尔·卡西米领导的沙迦艺术基金会,是该地当代艺术的重要中心。该基金会除了举办活动外,还资助国际艺术家来此居住并支持其创作,体验电影节和创办艺术工作室等。
由汉尼斯·科赫和弗洛里安·奥特克拉斯创作的体验性艺术作品《不可安装的雨室》,于2018年成为沙迦艺术基金会的藏品之一,也是为沙迦进行的永久空间创作系列中的第一个。Al Rawi—由帕拉维·迪安设计的新店,集书店、餐厅和创意空间于一体—也已经成为这里的时尚中心。
由菲克拉平面设计工作室和教育平台主办的首届“菲克拉平面设计双年展”(Fikra Graphic Design Biennial),于去年11月在一家20世纪70年代被废弃的银行内举行,来自20个国家的40名设计师参与其中。它的创始人谢赫·萨利姆·卡西米表示,沙迦在过去几年里变化极快;靠近大学城的穆维拉地区,原本几乎是城市尽头一般的存在,现在却称得上是新的市中心,相比沙迦老城区,充满了年轻的、新鲜的气息。
他推荐位于附近的马拉雅艺术中心和1971当代艺术和设计空间。在那里,建筑师和设计师阿玛尔·伽罗、摄影师阿玛尔·阿塔尔和艺术家纳西尔·纳斯鲁拉,都有相关作品展出。
泰國街头艺术家Alexface含有政治意味的作品
塞尔维亚共和国首都,新晋成为欧洲当代艺术的中心。在充满活力的青年文化推动下,这座城市正迅速成为夜生活的首选目的地。派对文化的盛行,让吉普赛文化、新浪潮和嘻哈音乐等,碰撞形成了新艺术风潮。
也许是因为20世纪90年代巴尔干战争的爆发,之后的几十年里,这座城市几乎与国际艺术隔绝,但也因此使当地的艺术学校保留了一份独特的传统品质。比如,陈列室中就展示着塞尔维亚气息很重的家具物品。
到了最近,2018年贝尔格莱德的当代艺术双年展“十月沙龙”,吸引了国际艺术界的注意,展出了安塞尔姆·基弗、村上隆和奥拉维尔·埃利亚松的作品,以及很多塞尔维亚本地艺术家的作品。这些艺术家包括尼娜·伊万诺维奇、亚历山大·多马诺维奇、伊万·格鲁巴诺夫和马亚·德约杰维奇等。
贝尔格莱德的美术馆,越来越关注塞尔维亚的新艺术。各画廊展出的当代艺术画作极具思考力。像是U10这样的艺术家空间,专注于培养当地创意人才,并为他们提供能够与全球艺术界接触的机会。另外,还有在废弃砖厂上建立起的Ciglana,也成为贝尔格莱德街头艺术的中心。
非洲60%的人口不到25岁,可以称得上是地球上人口最年轻的大陆。得益于全年的网络冲浪文化、政治参与的活跃前景和欣欣向荣的当代艺术创作,达喀尔正处于青年表达自我的中心,成为塞内加尔新一代艺术家、设计师和学生的温床。
2022年,达喀尔将成为第一个举办青年奥运会的非洲城市。
成立于1989年的达喀尔艺术展,是非洲最古老的双年展。为期一个月的活动,是非洲最主要的当代艺术舞台,并且越来越受到塞内加尔画廊的关注和青睐。
2018菲克拉平面设计双年展的展览场地是一家20世纪70年代被废弃的银行
达喀尔时装周,也成为国际时装界的新宠儿,通常能吸引超过30名设计师参与其中。塞内加尔时装设计师塞利·拉比·凯恩,以其街头服饰与传统纺织品的融合而闻名,她的忠实粉丝就包括碧昂斯与娜奥米·坎贝尔。
2018年12月正式对外开放的黑人文明博物馆,旨在通过展览,重塑全球对非洲历史及非洲当代艺术的重新理解。博物馆规定各项策展的任务是:“从政治的、文化的、艺术的和经济的角度,回应贬义化黑人及其文明的各种观点。”这些展览中采用的一些当代装置,也从侧面促进了非洲科学技术发展。
对于当代西非艺术来说,同样在2018年开放的塞希尔·法库里画廊,是一个绝对值得你去了解的地方。参与展览的大多是塞内加尔艺术家,如来自达喀尔的卡苏·赛义杜。他们的作品,大多聚焦于国家历史和民族身份的复杂性。
另一家值得推荐的画廊Raw,是“艺术、知识和社会”交融的中心,是对艺术实践进行批判性反思的超赞空间。
这座城市的人们,生活于紧张的政治气氛和放纵的灯红酒绿之间,混乱又精彩。
说唱、涂鸦、摄影,各种当代艺术的表现形式都在这里上演。新一代艺术家和策展人极具勇气,以颠覆性的方式发声,反击审查。例如,街头艺术家Alexface和Headache Stencil含有政治意味的作品,都获得了国际赞誉。
第一届曼谷艺术双年展于2018年举行,像曼谷城市画廊、TARS、100 Tonson、卡特尔画廊、VER项目(由艺术家Rirkrit Tiravanija创建)等均参与其中。他们都将曼谷看作亚洲当代艺术最前卫的地点。
世界贸易基金会名下的酒吧和画廊创始人兼馆长索姆拉克·西拉认为:“当下压迫性的政治体制,导致了社会极端的分裂状况。当人们受到压抑的时候,艺术和创造力反而会反弹,迸发极具力量和充满话题的作品。艺术是传达敏感主题或抛出极权社会所不允许讨论的话题的最合适载体。”
如果你是艺术的爱好者,而且想感受当下最前沿、最不受商业化侵蚀的作品,以上五个城市,或许是很好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