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阿 琼
父亲是位文学爱好者,他有买书的“专项资金”,当然这一项专项是母亲特批的,家里还有另一项“专项资金”,那就是用来给我们买小人书用的,小人书又叫连环画。这一项专款的使用权在我的手里,由我掌控,主要负责购买小人书。
小学还没有毕业,小人书就已经不能满足我的阅读需求了,我开始把手伸向了父亲的书柜,翻阅了《战斗中的青春》《红岩》《家》《春》《秋》《青春之歌》《基督山伯爵》《三个火枪手》等。直到有一天,母亲发现我在被窝里偷看《茶花女》时,狠狠地教训了我一顿。我又羞又气,心里毛毛的,好像自己做了见不得人的事。虽然看成人书被设限,但文学梦的种子从那时起就在我心里扎根了。课堂上作文多次被老师当做范文朗读,这也让我开始爱上写作。大学期间,开始尝试着文学创作,以写散文为起点,写一些反映玉树地区康巴风情、民俗文化的文章,并得以在报刊杂志上发表。高原壮美的自然风光培植了我的情怀,高原人坚韧豁达的性格赋予了我创作的动力,玉树华丽厚重的历史文化吸引我去书写。
历史离我们并不遥远,它和现实有着割裂不开的联系。父辈们传诵着草原上的历史故事,这些故事伴着我成长,最后变成了一句谚语,道破一种哲理,演绎出一段人生传奇。为了让更多人记住这些历史,不至于被人们忘记,我有了一种创作小说的冲动。初次尝试写小说是在2006 年那个寒冷的冬季,在寒假充裕的时间里我足不出户,用21 天的时间创作完成了反映玉树近代历史的长篇小说《远去的部落》。短时间完成了16 万多字数的小说,经修改后成了18 万多字,当时不会用电脑码字,书稿是手写完成的。它在书桌抽屉躺了三年后,于2009年由甘肃民族出版社出版。
小说出版后,在读者中引起了一种“误会”,他们把虚构的文学作品当成了真实的历史,文中我采用的是第一人称叙述方式,读者把作品中的主人公“我”当成了我本人。我问他们:“难道我有那么老吗?书中的主人公如果是我,我该有百岁了。”嘴上虽然这样解释着,可心里沾沾自喜。作为小说创作者能让读者相信文中的故事就说明写作成功了,这也让我对小说创作充满信心。
2010 年玉树发生地震,我作为灾难的亲历者,用三个月时间创作了大型报告文学《玉树大地震》,于次年地震一周年时出版。在重建期间,我撰写出版了教育学术论著《另类课堂》和随笔集《白衣胜雪》;2015 年出版了短篇小说集《天空依旧湛蓝》;2016 年出版了长篇小说《渡口魂》,此书还入围了2019 年第十届茅盾文学奖;2017 年创作完成长篇史诗小说《格萨尔王传奇》(第一部),之后还获得了2018 年度中国作家协会少数民族文学重点作品扶持项目。其间还有一些作品发表在一些刊物上,如《我只是一匹马》《再劫》《言中》等。
在对历史书写的同时,我把目光投向了生活的琐碎中,开始写一些反映现实生活中关于人性的短篇小说,索尔仁尼琴说:“文学,如果不能成为当代社会的呼吸,不敢传达那个社会的痛苦与恐惧,不能对威胁着道德和社会的危险及时发出警告,这样的文学是不配成为文学的。”我做不到像索尔仁尼琴那样的高尚,但有一份写作者的担当,那就是发现生活中的光亮,展现人性中的美丑。
文学之路让我深深感受到,文学就像阳光照亮了我的人生,也丰富了我的精神世界。我想讲好我熟悉的故事,走好自己的创作道路,写出有世俗味,有烟火味,有人情味,有力量的坚实作品是我始终如一的信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