疲惫逃出体外,在夜色下咳嗽
虚脱的体型像极了孤独的孩子,一步比一步浅
此时,谁还会记起那个隐于字里行间的祷告者?
穿透手帕的血液,张牙舞爪似乎在宣告一场战争的开始
整装待发的五脏六腑开始窥探,搜寻,回望
月色下潜伏的器官比寻常更加团结,对抗这一声比一声重的咳嗽
似乎此时多余的殷勤能换来片刻的安心,他们任性,苦恼,反复试探
在祷告者的体内展开一场场激烈的讨论
仿佛要合力托起祷告者的灵魂。
祷告者窜出体外的声音
惊醒了寂寞的星空,它一睁眼便撞见了东方羞涩的红
宛若情人的脸,一眼便听到信封里未说出的情话
在秋天开始沉静,那些手掌中拂过的叶子,正在低落
一片片,不断变换姿态。就像一位祷告者
走过的路,说过的话,甚至身体躬行处微微的颤抖
像极了远在家乡的父母,为那些背井离乡的孩子祈祷,祈祷
将多余的声音遗留在梦中
不要轻易做一位祷告者,就算春天再过于缤纷
悄悄将这一刻,停放在足下。
游走在边界的城市人
如若,活在疯狂的梦中
连呓语中都在告诫自己
将喧闹活成慈悲。
那迷失于足下的定是
一匹野马。
撒野,狂奔,飞腾,隐秘所有的肢体动作
恰如风中的野马。
就像流浪的诗人,除了词语之外
情感几乎能构建一系列故事
孤寂是喧闹的归宿。
一位奋斗者的存在就是民族的风景
思想延伸过的地方,气息也在
那些年黯然伤神后的无奈,也夹杂在
急促的语句中
温暖也是一个需要拥抱的词汇
它挑剔,任性,甚至蛮横
将美好汇集在一起,让它们跳起舞蹈
或者跟对面的奋斗者惺惺相惜
寻找一汪清水,映出玫瑰的妩媚
多年后他已放下尘世的纷扰
以鹰的姿态盘旋
试着用不可名状的事物
罗列一张张面孔
血液里的秘密在流淌
眼神是审视后最诚实的阐述
我在星辰下等待一个智者的回应
你是一座山,没有山顶的山
攀不到的顶端,有诸多的传说
故事穿插了几个年代,将所有的缺憾
进行悬挂,拉长,延伸出众多的意象
如酒的苦涩,被我张望
而那些人正在用它,掩饰溢出身体外的苦楚
交谈间,拼凑出故事的序幕和结局
如深秋的万山红遍
高潮处再添加几笔色彩,跌宕起伏里
更显真实性
而我无法构思出她们故事中的对话
然后,写封长信给你
字迹是当时情绪浓缩物,生成的花朵状
踩着我柔弱身躯路过,从未想过寄达
巷子口,我们转身各自走
所有的心事交汇在上空
升腾,气流外,埋在心窝深处的心事
借着火红的太阳,一点点地伸展
我又一次涌动了对土地的憧憬,对生存的渴望
幻想所有美好后
闭上眼,将手举过头顶
将宁静的事物从喧嚣中抽离
翻出一捧花种,辨不清年月
埋下来历不明的种子
算是对这方荒土的交代
唱着歌浇水,滑稽得像是在进行
胎教。
光照、施肥、浇水霸占了我词汇的
风水宝地。
而我却像个小孩
路过草地上撒野的蒲公英
以为它长了翅膀,从这片草飞向那个原
让约定成为约定。
迎着风声,放只鸢
好像只有这样,逝世的亲人能到达天堂
俗世疾苦皆顺着风飘散
将黑夜还给黑夜,我们在暮色下着笔
用记忆搭成桥,将未知的语言
装在厚厚的麻袋里,在风暴来临之前
抑制一场咆哮,将干净的词汇浮于地表。
风暴,席卷一场波澜
在每个梦醒之前,抓住最后的绳索
攀援而上,在昆仑山口将秘密埋葬
迎着风向口,吹散离愁别绪
极目,将每颗星星讲成神话的
牧童
端坐篝火旁,泪与烈酒成了夜的狂欢
黑夜,闭上眼睛
荒原已黯然失色,对着星空说句话
搁置,黎明前的所有喧嚣。
秋分,午夜的寒气惊醒了我
抬头,窗外月明处
片刻的宁静,让我更接近黎明
花香、薄雾,更能让人联想到故乡的气息
秋天是个好季节,你说你会回来
转眼已深秋,层林尽染处仅我一人
这种感觉更像是病入膏肓中
迎来一场狂欢,接着久病
后来我不说想念,不再将闲言碎语
作为到远距离的交谈
在道义与爱情中,你总将我深藏
以绝症者的身份,乘着一阵浪去了东南亚
在叙利亚难民营,悟出安拉赐予的满足感
召唤出生命底色里的活力
穿梭巷子口,碰到拿着鸡尾酒的男人
跌跌撞撞,嘴里念叨着陌生女人的名字
很近也很远,就像当年醉酒的你
我收敛所有的坏脾气
将整个秋季交给下过雨的清冷
前行,后退,将不起眼的事物隐秘
存在者的不存在事物,我试图去逃脱
我的冒险,不是靠主动选择,而是被命运推动。
——梵高
悼亡、欣赏、敬畏,同样需要
仪式感。走进的阁楼
扬尘有些厚,夹板碎木
摇晃。这不是记忆中的北方茅草屋
却更像是争先恐后来陈述事实。
致敬梵高,应始于字迹
或许连他的呼吸也流于笔墨间。
静默后,翻开夹杂画稿的书信
字迹在泛黄处咧歪了嘴
那定是你琐碎时间里的倾吐
交代你眼里的色彩、足下的风光
以及隐秘的内心。
而匆忙间唯有纸笔能让你恣意的内心
坦荡。坦荡成一条着岸的激流,
加些颜料汇出整个罗纳河上的星空。
而通信只属于你的弟弟提奥
他是你离散家庭最后的支柱
也正因此,信里你调侃自己是荒野孤魂
好一个荒野孤魂,在阿尔勒的树木与花朵间
喷涌激情,如梦幻般画出机智的灿烂
从混沌走向灵知,在更为广阔的未知走向麦田农舍
忠于自然,忠于色彩。
在泰晤士河畔的小村子
梵高信中的女人弹过的簧风琴
妖娆或华贵在素描中难以知晓
爱情,一场内心的较量与修行
越走越宽的路径,也最孤独
而这种孤独注定一个人走到底
梵高割下耳朵,送给漂亮的妓女拉谢尔
高更愤然离去
而他只是缩影里的一只狐狸
尖酸、刻薄、偏执、傲慢,却在颜料中慈祥无比
仰起脸,望出疲惫。
梵高说:红色、蓝色,或者更鲜艳的颜色
能装点情绪。
蜿蜒而上,不停思索
在一切可能的路径中生长
将寂静翻出波澜
足以喂饱一匹马,让它去流浪、飞奔。
画下胸腔内的风景,在骨骼间窜动。
画家若想提高技巧,最快、最可靠的办法就是画人物。
——梵高
买卖艺术品的少年走进
教室,教孩子诵读、识字
此时被叫作老师的梵高
心事循环于血液
走向教堂,与各类神职人员
站成了一排。举目遥望
满载泥炭的驳船和长满鸢尾花的沼泽。
梵高的心早已沦陷在色彩的泥沼里
褪去浮华,面向镜中
以盲人的视角审视自我
试图数清每根毛发
光线通过棚子的缝隙流泻到身上
眼睛、鼻子、耳朵,轮廓清晰
此刻正如在端详米勒的《拾穗者》
苦难与淳朴藏进了颜料
灵感躲进光影,皆被他极速捕捉在画纸上
哦!英俊的男子——梵高
跋涉在体内的色彩,喷涌而至
疯狂的白羊在画纸上奔腾
陌生、惊愕,目光极速
搜寻熟悉的印记。
我来不及想象那肆意而茂密的绿意
自画像早已挂满墙。
梵高就是一幅朴素的作品
而所有的琐事,只能堆积在信中
寄给遥远的知己,唯一的亲人——提奥
单纯、狂热、执着留在目光
望向阿尔的郊野,梵高依旧孤身一人
拖着受伤的翅膀,追逐那道色彩的光芒
在麦田上空奔跑
如离世的雁群寻找归途
调完色的画板,是波动起伏的地平线
折射出的你的过去,
包括你死后的那声枪响
我在面向麦田的位置呼喊,
翻阅你的绝命书遇见你熟悉的人
讲述你在俗世的生活。
光线从破碎的窗户投射进来
疲惫落在盥洗台上
抬头,镜中人零落成霜
飘散在静秋丛中
梵高以开阔广角的构图
捡起忧伤飘零的叶片
轻叹道“艺术是善妒的情人”
于淡淡薄雾里,从村庄的屋顶之上
远眺教堂的尖顶
继续挖掘:播种者、犁田者、叫卖者……
甚至那些打趣的矿工
他们走出煤矿,踩着灵魂里的一团火
走进咖啡馆,身份即是顾客
在一杯咖啡里热议时政
醉酒后,不忘画个十字虔诚
祈祷。
在煤商咖啡馆外的烟囱下
还有脾气古怪的矿工粗暴指责
被空气冲淡的烟味。
梵高接过矿工紧握的草图
以一种更清醒的、严肃的情绪
勾勒出劳作造就的身躯
在被速写的神情里绘出虔诚信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