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一氓与郭沫若
——为李一氓同志九十诞辰作

2019-11-12 20:32王廷芳
郭沫若学刊 2019年4期
关键词:郭老九江郭沫若

王廷芳

李一氓与郭沫若相识于五卅运动之中的上海。当时李是东吴大学的学生,但已经是共产党员了。

1926年春天,一氓和郭老先后到了广州。李任国民革命军总政治部的前身国民政府政治训练部的宣传科长;郭任广东大学文科学长。他们的来往更加频繁,友谊也更进一步加深了。

在广州,郭除和李及在上海已认识的阳翰笙来往较多外,他又结识了孙炳文和周恩来、邓颖超夫妇,并且成了很要好的朋友。在他们几位的影响和鼓动下,郭于7月上半月决定辞掉广东大学的工作,参加总政治部并随军北伐。这是郭一生中的一次重要转折。一氓在这方面起了很重要的作用,因他也要随军北伐。7月下旬,一氓和郭老一起从广州出发,踏上了北伐的征途,一直打到武汉,不久又转到南昌。郭挂着一个行营秘书长的空衔,实际在做着他总政治部的宣传科长,后升任总政治部的副主任;李则是总政治部的秘书,负责总政治部的一切来往文电和核批一切来往公文。郭说:他是总政治部这座宝鼎的三根柱脚之一,缺了他事情就会办不动。这很形象地说明了李在郭心目中的重要地位和作用。

1927年3月中旬,郭和李等一起随蒋介石从南昌到了九江。他们是奉武汉中央之命到上海组织总政治部上海分部的。和蒋四个多月的相处,他们对其反动面目有了更深的认识和体验,所以就在郭将随蒋离开九江的当天,即派李回武汉请示到长江下游工作怎么做,对于蒋怎样应付,以及武汉政府对蒋的态度如何等等。郭随蒋到安庆后,亲睹了由蒋一手指挥制造的“三·二三”惨案。他决心摆脱蒋的控制,回到南昌,写出了那篇《请看今日之蒋介石》的讨蒋檄文,公开号召反蒋讨蒋。应该说该文的观点也是一氓的观点。只是李没有亲睹安庆“三·二三”惨案的情景而已。

一氓从武汉直奔上海去开展工作,他不知道郭和蒋已公开决裂,还以为郭随蒋去了长江下游。就在这种情况下,郭还是按照武汉的命令赶赴上海和一氓他们会合,但到了南京就在报纸上看到上海分部已被查封。到苏州又在报上看到上海分部十九人被捕,“要犯在逃”。这时郭心急如焚,非常担心一氓及其他同志的安全。但因很多人都认识他,不便公开露面,于是和同行的辛焕文商定,他暂且化装成为一个“土豪劣绅”,在苏州等候,由辛去上海打听一氓他们的消息,设法取得联系。在辛去沪三天都不见回来的情况下,他认为辛也被捕了。他误认“在逃”的要犯指的是他,就决定向蒋投案,以挽回一氓等被捕的同志,连给蒋的电报都拟好了。这时辛回来了。当他知道一氓等人都未被捕,并已转入地下时,情不自禁地喊道:“啊,我真是喜出望外。”他这种“士为知己者死”的精神,实在令人感动和折服。

4月14日,郭一身“土豪劣绅”的打扮,乘火车来到了白色恐怖特别严重的上海,直奔联络地点“内山书店”,不久就被一氓接到家中。晚上周恩来来了,经过认真商讨,决定郭从速返回武汉报告情况,组织力量,出师讨蒋。李将郭安排到一个安全地方住下,很快给他搞到了外国轮船的船票,郭即离开上海。

郭和李先后回到武汉,继续在总政治部工作。6月间张发奎升任第二方面军总指挥,郭出任国民党的党代表兼政治部主任,李任主任秘书。7月15日前后,他们一同随军到了九江。由于国民党已公开反共,国共两党关系实际上已经破裂,张发奎也严重右倾。形势已到了一触即发的地步。

“八一”起义的事,郭和李事前都不知道。8月2日他们二人还去游了庐山,3日从山上下来后,才知道南昌起义成功的消息。郭即去找张发奎商讨政治部的善后处理问题,张主张遣散,郭表示同意。张劝郭随他一道出走日本,郭说他要去南昌看看。张很勉强地同意了郭去南昌,并让郭向起义军领导转达他的四点意见。这样郭用了半天时间将总政法部和在九江的其他政工人员遣散完结。当晚即同一氓、阳翰笙、梅龚彬四人离开九江赶赴南昌。路上虽然经过一些周折,在涂家埠郭和李被散兵殴打、行李抢光,险些丧命。但他们在4日晚上还是赶到了南昌,回到了起义军的行列。

8月5日,李和郭即随起义军撤离南昌南下,郭任政治部主任,李任参谋团秘书长,但他们始终都在一起的。在瑞金,周恩来、李一氓介绍郭沫若参加了中国共产党。

起义军在汕头失利后,李和郭先后回到了上海,并很快取得了联系,虽然都处在秘密环境中,但他们来往频繁,郭和周恩来的一切来往都通过李,他还陪同周到郭的家中商定郭的出走安排。谈完话后,周还会见了创造社后期的主要成员。

应郭的请求,周恩来同意一氓和翰笙从党的军事系统转到文化系统,以加强创造社及党在文化战线的工作。

郭出走日本后,李在沪为郭做了很多事情,特别是1929年初创造社被查封后,创造社每月给郭的100元生活费断绝了,使郭处在一种十分困难的境地。多亏一些朋友,主要是李想方设法为郭出版书籍、发表文章,使郭很快渡过了这一难关。就是《中国古代社会研究》、《甲骨文研究》、《殷周青铜器铭文研究》这些以后在国外产生很大影响的书,最初也是经过李的奔走才得以出版的。应该说郭在这方面的成功,是与李的帮助分不开的。

李在沪为郭做的另一件重要事情,是协调了郭同鲁迅的关系。1930年3月《中国古代社会研究》在沪出版,李代表郭将书亲自赠送给鲁迅,鲁表示了感谢和高兴。一氓他们为鲁迅庆祝生日,鲁就请他们吃饭。大家以前存在的一些小的芥蒂也就消除了。

一晃十年过去了,抗战爆发不久,他们又在武汉相会了,大家的兴奋之情,真是无法用文字表达。一氓是奉党中央之命协助老朋友叶挺到新四军去工作,他和郭不久就分别了。

又一个十年过去了,1948年底,郭到了解放了的沈阳,正在大连工作的一氓夫妇,专程到沈阳看望郭,在解放了的祖国大地上胜利会师的欢快心情,说不尽、道不完。不久,大家都到了北京,工作上的接触、私人的交往就更加频繁了。

郭老逝世后,对郭沫若全集的出版和郭沫若研究,以及郭沫若故居的建立,一氓都特别重视,并且提出了很多宝贵的意见。在一次郭沫若学术讨论会上,李一氓讲:“在几十年的敌我斗争中,郭沫若没有含糊过。”我真正佩服的是他“有关中国社会性质的论断,这是站得住脚的,马克思主义的,是首创性的。”听到这些,我不禁潸然泪下,讲得多么深刻啊,证明了一氓对郭老知之既深,爱之更切。

今天我们来纪念这两位老共产党人,回顾他们一生的光辉业绩,和他们之间半个多世纪的亲如兄弟的真挚友谊,对于激励我们这些后辈,教育青年一代,加强党的建设,推动改革开放,都有着十分重要的意义。

(原载1993年2月4日《光明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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