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淼 武文斌 杨敦鹏 张辉 胡正群 刘冬 李敏
经肋间多孔胸腔镜(multiport video-assisted thoracoscopic surgery,MVATS)胸腺扩大切除术(全胸腺切除并前纵隔脂肪清扫)已常规开展。近年来,术者学习并引进剑突下入路MVATS与单孔胸腔镜(uniportal VATS,UVATS)胸腺扩大切除术治疗胸腺瘤或重症肌无力(myasthenia gravis,MG)。由于经肋间MVATS术式已熟练掌握以及病例随访数据较完善,本研究以经肋间MVATS作为参照,分析剑突下UVATS胸腺扩大切除术的学习曲线特点。
1. 病例来源:收集2015年1月—2019年1月徐州市中心医院胸外科开展的经肋间MVATS、剑突下UVATS胸腺扩大切除术的胸腺瘤患者的临床资料。
2. 纳入标准和排除标准。①纳入标准:前纵隔肿瘤局限,CT扫描提示边界清晰;凝血功能无显著异常;心肺功能预期可耐受全身麻醉。②排除标准:活动性结核或真菌感染;心肺功能不全难以纠治;肿瘤侵袭纵隔内血管(无名静脉、上腔静脉、颈总动脉)、膈神经或心包,需行血管置换等复杂手术;胸腔手术史、胸腔内严重粘连;仅胸腺瘤切除或胸腺部分切除术。
3. 研究设计与分组:本研究为回顾性队列研究。术前与患者及其家属沟通可能风险,由患者自主选择术式;术前无穿刺活检。最后纳入91例患者,其中男性42例,女性49例;年龄 (48.1±15.0) 岁。依据术式不同,分为经肋间MVATS组 (n=46)和剑突下UVATS组(n=45);剑突下UVATS组依据开展顺序再分为UVATS-A组(n=15)、UVATS-B组(n=15)与UVATS-C组(n=15)。本研究经徐州市中心医院伦理委员会审批,患者均知情同意。
术前所有患者依据MG的适应证和禁忌证用药,均不予静脉泵或止痛剂。轻度MG(眼肌型和轻度全身型)患者口服嗅吡斯的明和激素;中度全身型、激进型或MG危象患者则予血浆置换。
1. 肋间MVATS胸腺扩大切除术:患者全身麻醉、单腔气管插管、双肺通气,操作步骤与报道相似[1-2]。腋前线第5或第6肋间做一1 cm切口为观察孔(10 mm、30°角胸腔镜);腋前线第3或第4肋间做一2~3 cm切口为操作孔。应用CO2人工气胸辅助暴露术野(压力8~10 mmHg)。超声刀切开纵隔胸膜后,紧贴胸骨后切除心包旁、膈肌上、双侧膈神经至无名静脉之间的前纵隔脂肪。辨识无名静脉、胸腺静脉和膈神经,后切除胸腺。如病变显示不清或切除困难,则增加对侧经肋间切口2~3 cm。术后每侧放置26F胸管1根。
2. 剑突下UVATS胸腺扩大切除术:患者取仰卧位,全身麻醉,双腔气管插管、双肺通气(备中转开胸、单肺通气)。沿剑突下方、腹直肌上方横行或纵行切开皮肤3.5~4.0 cm,术者手指自下向上钝性分离剑突后方脂肪软组织。如剑突阻碍入路的构建则予切除。钝性游离3~5 cm的剑突后腔隙,置入胸腔镜与手术器械。穿刺器外接CO2持续注入(8~10 mmHg)(1 mmHg=0.133 kPa)[3],推开双侧肺组织,暴露无名静脉、膈神经与心包之间的组织。超声刀切开纵隔胸膜,沿纵隔胸膜自下而上切除前纵隔脂肪。切断胸腺静脉、甲状腺下静脉,再行全胸腺切除。标本纳入手套内取出。纵隔内放置26F胸腔引流管1根,经剑突下切口引出;逐层关闭切口[4]。
术后应用头孢/青霉素类抗生素2 d。MG危象则予气管插管、血浆置换,再调整口服药。术后12 h至第1天拔尿管。术后第1天经口进食、离床活动、咳嗽排痰。如24 h胸管引流≤200 ml、胸部X线片无显著异常则拔管;合并MG的患者口服药控制满意则出院。术后随访1个月,胸部CT扫描分析前纵隔清扫效果。记录手术时间、出血量、胸管引流时间与总引流量,以及术后并发症和住院时间。采用视觉模拟评分法(visual analogue scale,VAS)评估术后第1、3天的疼痛得分。
各组患者的年龄、性别构成、体重指数、肿瘤直径比较,差异均无统计学意义(P>0.05)。MVATS组5例 (眼肌型2例,轻度全身型2例,中度全身型1例)、UVATS-A组2例 (眼肌型1例,中度全身型1例)、UVATS-B组4例 (眼肌型1例,轻度全身型3例)术前合并MG(表1)。中度全身型患者在术前1 d行血浆置换;轻度全身型与眼肌型则口服溴吡斯的明与激素治疗。所有患者手术当天评估呼吸、吞咽、咳嗽无显著受限。
表1 各组患者基线资料比较
各组均无中转开胸或死亡病例。UVATS-A组2例和UVATS-B组1例患者因无名静脉显示不清晰或切除困难,增加双侧肋弓下切口。肋间MVATS组患者手术时间显著短于UVATS-A和UVATS-B组(P< 0.05),而与UVATS-C组无统计学差异(P> 0.05);UVATS-B和UVATS-C组手术时间均长于UVATS-C组(P< 0.05)。MVATS组患者术后胸管引流时间、术后住院时间均显著短于UVATS-A组和UVATS-B组(P<0.05),而与UVATS-C组均无统计学意义(P> 0.05)。此外,各组术中出血量、胸管引流量、术后并发症发生率比较差异均无统计学意义(P> 0.05)(表2)。
术后患者均无声音嘶哑、呛咳或难治性呃逆等表现,无胸腔内大出血、纵隔炎或气肿、栓塞或非计划二次手术。UVATS-A组2例、UVATS-B组1例引流瓶提示漏气(时间>7 d),可能是切开纵隔胸膜时误伤肺组织引起,患者通过引流、营养支持10~14 d后拔管。UVATS-B组有2例患者术后第1天出现MG危象,其中1例术前无MG表现;行血浆置换后缓解,但术后出现肺部感染,予抗炎、对症治疗后恢复正常。MVATS组2例、UVATS-A组6例、UVATS-B组5例和UVATS-C组3例术后出现房颤或室上性心动过速,对症治疗均有效。
所有患者手术切缘阴性(R0切除)。术后病理:胸腺增生5例,胸腺囊肿15例,胸腺瘤A型17例,AB型7例,B1型24例,B2型17例,B3型6例。术后胸部CT扫描提示剑突下UVATS-A组3例、UVATS-B组2例前纵隔脂肪残留。
术后第1天和第3天,UVATS-C组患者的疼痛评分均显著低于MVATS组、UVATS-A组和UVATS-B组(P<0.05),而MVATS组、UVATS-A与UVATS-B组术后第1天和第3天组间比较差异均无统计学意义(P> 0.05)(表2)。
本研究回顾性分析经肋间MVATS与经剑突下UVATS胸腺扩大切除术的患者资料,结果提示肋间MVATS组患者手术时间、术后胸管引流时间与住院时间均显著短于剑突下各组,且无1例前纵隔脂肪残留。UVATS-A组3例、UVATS-B组2例CT扫描可见脂肪残留;同时,UVATS-B组2例术后出现MG危象(CT扫描无显著脂肪残留),其中1例术前无MG表现。此外,术后第1、3天,UVATS-C组患者的疼痛评分均显著低于MVATS组、UVATS-A组和UVATS-B组。
表2 各组患者肺叶切除术临床参数比较
注:与肋间MVATS组比较,*P<0.05;与UVATS-C组比较,#P<0.05.
经剑突下VATS胸腺扩大切除术治疗MG创伤小、双侧膈神经和胸腺上极暴露良好[5],术后疼痛轻、引流少,而术后住院时间与经肋间VATS无明显差别[6]。但本研究提示,剑突下UVATS自下而上的操作视野局限,增加了手术的复杂性,器械干扰明显而误伤血管和神经的风险增大,因此其优势不宜夸大。在学习曲线初期可能需要双腔气管插管以备开胸。双拉钩悬吊可能有助于UVATS术野的构建[7]。
Lu等[8]报道剑突下VATS胸腺切除术后不需胸管引流[8],而本研究UVATS-A组2例、UVATS-B组1例术后出现肺漏气,因此术后常规放置胸管1~2 d是有意义的,可在排除肺漏气后尽快拔除。微创的目标是降低患者的免疫打击、改善生活质量[9],而不应拘泥于手术切口大小、数量与入路。胸腺切除不全、异位残留可能导致MG患者手术无效[10-11]。中国胸腺肿瘤的诊疗共识指出,胸腺癌患者应予彻底的胸腺扩大切除术,以降低复发率、延长生存期[12]。尽管前正中切口创伤大,这仍是胸腺扩大切除术的金标准[13],而经肋间入路、颈部入路、剑突下入路均有操作受限,难以彻底清扫胸骨后脂肪等不足。三孔式剑突、肋缘下VATS胸腺扩大切除术治疗MG可达到彻底切除的目的[14],可作为UVATS的过渡。
手术时间、术中出血量、术后引流量等指标较单一,而术后质控(CT扫描示胸骨后脂肪残留率、合并MG患者的术后生活质量、随访胸腺瘤复发率等)应纳入剑突下UVATS胸腺切除术学习曲线的评价体系。因此,与肋间MVATS胸腺扩大切除术比较,剑突下UVATS的学习曲线至少30例。依据当代胸外科更精准、更微创的要求,在剑突下UVATS学习曲线完成前,需要在有经验的术者指导下开展;否则,经肋间MVATS可能是首选。
另一方面,本研究还提示,术前无MG表现的患者胸腺切除术后也可能出现MG危象。Osserman ⅡA~Ⅳ级MG、B2-B3型胸腺瘤[15]、术前合并MG、焦虑、大剂量应用溴吡斯的明、术后肺部感染[16]、手术时间长[17]等均是胸腺切除术后MG危象的风险因素。但在临床实践中,这些风险难以全部避免,因此血浆置换与气管插管设施的配备是必要的。
本研究是小样本的回顾性分析,患者随访时间短,诸多偏倚不可避免。此外,缺少免疫学指标 (C反应蛋白、抗乙酰胆碱受体抗体等),不能全面地反映剑突下UVATS的微创效果,因此,有待多中心协作、设计完善的研究进一步探索。
综上所述,剑突下UVATS胸腺切除并前纵隔脂肪清扫在技术上是可行的,但与经肋间MVATS比较无显著优势,其学习曲线至少30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