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兴梅
摘要:潘玉良与莫迪里阿尼是20世纪著名的绘画大师,他们的艺术经历虽然坎坷不平,但却创作出很多富有价值的艺术形象。本文主要从潘玉良和莫迪里阿尼的人生经历、文化背景为出发点,将二人绘画中的女性形象从构图、造型以及作品中女性流露的情感进行比较研究。
关键词:潘玉良;莫迪里阿尼;女性;对比
20世纪是民族艺术觉醒的时期,潘玉良和莫迪里阿尼两位艺术家都对当时的艺术之都巴黎产生了深切的向往,后留都在巴黎生活创作,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无论是何种风格的形成,都与创作者一生的经历有着极为密切的联系,不同的生活经历和文化熏陶使他们绘画中的女性形象有着很多相似之处的同时又存在着差异。
一、潘玉良和莫迪里阿尼的艺术历程
潘玉良一生命途多舛,原名陈秀清,江苏扬州人,父母先后离世,后跟随舅舅生活却被卖入青楼,这段悲惨的经历对其后的一生都产生了巨大影响。1913年有幸与潘赞化相识,潘赞化为其赎身,她的后半生命运因此被改写。被赎身之后的潘玉良和潘赞化结为伉俪,在发现她的绘画天赋之后,潘赞化为她聘请专门的绘画老师。在他的帮助和潘玉良自己的努力下,1921年潘玉良开始留学法国,在留法期间勤奋好学,不断汲取印象派、野兽派、立体主义、巴黎画派等这些新生艺术流派的优点。在民国独特的时代背景下,1928年学成归国后的潘玉良并没有被人们所完全接受,她的绘画艺术没有得到业界的平等对待,加上她的身世也一直被人们所诟病。于是在1937年潘玉良再度赴法,之后一直在巴黎生活创作,1977年在法国巴黎病逝。
1884年,莫迪里阿尼在一个犹太家庭降生,他从出生仿佛就遭遇着不幸,家族破产、病魔缠身。1895年因肺炎休学在家时,绘画吸引了莫迪里阿尼的注意,开明的母亲将他送去画家米切利那里学习绘画,可他对老师的风景画并不感兴趣,能够将他吸引的是人体画和肖像画。于是在母亲的鼓励下他去往意大利参观各大美术馆的名作真迹,这趟旅程让莫迪里阿尼喜出望外,古典主义的杰作萦绕在他整个脑子,20世纪的世界艺术中心巴黎像磁铁一样吸引着莫迪里阿尼。但昂贵的房租和困难的生活状况让他精疲力竭,1909年回到了出生的地方,此后他开始对雕塑着迷,并拜雕刻家康斯坦丁.布朗库西为师,在接下来的六年一心做着雕塑。“从事雕刻的创作对他的绘画影响很大,使他作画变得更趋成熟。从此以后,莫迪里阿尼的绘画作品逐渐呈现出一种坚固的雕刻感,单纯而丰富,洋溢着生命的充实感。”①而后战争的到来使雕刻材料短缺,再加上无法维持的生计以及因酒精的刺激而造成肺部无法承受等多种原因,在1915年,放弃了雕刻重拾画笔,这对他此后创作女性形象产生很大的影响。
二、潘玉良和莫迪里阿尼绘画中女性形象的对比
法国开放的艺术氛围使1921年初次留学的潘玉良博采众长,吸收了野獸派、立体主义等的优点。而第二次赴法旅居巴黎的潘玉良开始喜欢画一些肖像和人体,这和当时的巴黎画派密不可分,尤其受到了莫迪里阿尼的影响。虽处于同一时代,但由于出身、生活环境和人生经历的不同,所以两位艺术大家笔下的女性形象既存在很多相似之处,又有着自己独特的风格。
(一)构图和造型
潘玉良1940年创作的《黑衣自画像》和莫迪里阿尼1918年的《坐在蓝色椅子上的让娜》如出一辙。画中的潘玉良身着具有东方意蕴的黑色旗袍坐在一张椅子上,脑袋微微向左倾斜,狭长的丹凤眼正视前方,仿佛要和我们诉说着什么。右手自然搭在身旁的桌子边,左手手掌朝上放在大腿上,白色桌布上的花瓶有着中国瓷器的味道,里面插着各种颜色的金丝菊。在整个画面中,潘玉良的身体状态呈“S”形,展现出一种东方女性的优雅。这和莫迪里阿尼的《坐在蓝色椅子上的让娜》中的角度和姿势几乎相同。由于受古典艺术的熏陶和非洲艺术的影响,莫迪里阿尼画中的让娜形象折射出很多非洲头像雕刻造型的影子,作品里女性的造型基本都被简化、变形和夸张。同样是坐在一把椅子上,脑袋依旧向左微微倾斜,两只手的动作和摆放的位置也几乎一模一样,“S”形人物构图极度相似。再如1941年潘玉良的《舒坦》和1918年莫迪里阿尼的《横卧在白色枕头上的女人》,在构图上,两幅作品都没有表现全景,采取了截取式构图,且人体都成对角线构图,画中的人体牢牢抓住人们的视觉中心。在造型方面,作品《舒坦》中的女性人物斜躺在白色的床上,眯着双眼似乎很享受这样的状态,右手举起枕在后脑勺,左边手臂被身体遮住,身体的轮廓线凹凸有致,起伏的曲线展现出女人体的柔美。因为透视的关系,画面中的人物看起来似乎被拉长,腰部、胯部、大腿三者之间呈现出的“S”形曲线让画中人物的体态变得更加优美。再看莫迪里阿尼的《横卧在白色枕头上的女人》,虽然画中的女人体不再是闭着眼睛享受,而是睁着眼睛呈现出一种迷离忧伤的感觉,但不管是斜躺的姿势还是躯体和四肢的比例关系,两者都极为相似,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二)情感的表达
虽然潘玉良在构图和造型方面受到莫迪里阿尼的影响,但每个艺术家呈现出来的画面一定都表达着自己内心深处的独特情感。潘玉良和莫迪里阿尼的很多女性题材作品在构图和造型方面大同小异,但作品流露出的情感却有着天壤之别。
因为时代的特殊性和潘玉良自己的人生经历,她绘画作品中的情感有一部分表达的是对祖国的想念和热爱,另外一部分是由于早年误入青楼的经历成为人们所抨击的依据和当时不成熟的社会时代而透露出的对女性不平等地位的不满情绪。所以,潘玉良绘画中的女性形象有几个明显的特征:对中国文化的喜爱和对自己身份的强调。“她多次表现身着旗袍的自画像,微微侧身的动态,再加上各种或盛开或开始掉落的瓶花同时出现,大面积对比度强烈的色彩,使得画面存在装饰性意味的东方格调,透露出寂寞忧愁的情绪,但是完全没有哀怨的情感,反而富有刚强、坚毅的内在心理动态。”②潘玉良绘画的不是温柔贤惠的纤细女子形象,展现给人们的是刚强独立的性格气质,是对女性自己的肯定。她的忧愁是对其身处乱世,背井离乡的感叹,是对自己艺术不被认可、作为女性不能够被社会平等对待的不满。
莫迪里阿尼作品里的女性都是倾斜着头部,细细的眉毛,没有眸子的杏眼,拉长的鼻子,修长的脖颈,小嘴巴,窄肩膀,这些女性如同面具一般,似乎都面无表情但又传达给人一种忧伤,且这些孤独和忧伤轻而易举地就把能把观众感染。《白色衣领的让娜肖像》中让娜身体向前倾斜着,眉头微微皱起,忧郁地望向观众,这种忧愁更是被画中昏暗的背景映衬得更加明显,仿佛想让观者来听一听她内心的惆怅和孤独。《白色衣领的让娜肖像》中让娜摆放着一个自然舒适的姿势,坐在一把红色椅子上,头发被高高的盘起,椭圆形的脸上长有一个很长的鼻子,脖子也被拉长,表情温和平静,空洞的白色杏眼就像蒙上一层淡淡的雾,迷惘,孤独,似乎对现实毫不关心但似乎又对未来充满惆怅。莫迪里阿尼自身的性格和人生经历使得孤独,迷茫,忧郁等这些词成为他女性肖像画中的标志性符号。他流浪异乡,只身来到巴黎却发现自己是那么渺小,生活的艰难和不被认可的才华让他感到无奈又无助,他将这些无法消解,郁郁不得志的愤懑寄予他笔下的女性,这些作品传达的情感仿佛也表达着他自己对生活的迷茫和对未来的忧愁。
三、结语
潘玉良和莫迪里阿尼都描绘了独具特色的女性形象,虽然他们在造型和构图方面有着很多的相似之处,但他们赋予绘画中女性形象的情感却都是各自内心深处最真挚的表达。正是因为潘玉良和莫迪里阿尼对艺术的不懈追求,才为我们留下了珍贵的女性艺术形象,增强了东西方艺术的传播。
参考文献:
[1]何政广.莫迪里阿尼礼赞生命与爱情[M].石家庄:河北教育出版社,1998.
[2]陈天白.潘玉良绘画研究[D].南京艺术学院,20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