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艳艳
摘 要:《玉米》是毕飞宇的代表作之一,小说中通过玉米、玉秀、玉秧等多位女性的塑造,通过起伏的情节、对人生百态的展示,以及文本的完整表达,揭示出男权社会男性话语权的主导地位和女性对男性权力的依附与追随,在一定程度上,唤起女性的独立意识和自主意识。
关键词:女性;权力;玉米
[中图分类号]:I2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2139(2016)-27-0-02
《玉米》是作家毕飞宇的代表作之一,小说中没有属于“文革”年代的斗争,不同于我们所认知的属于那个时代的“伤痕小说”和“反思小说”,相反的,小说给人很多主观意识冲突和对人性、世态的拷问。“文革”的时代大背景并没有直接给主人公性格塑造、小说情节的起伏以深刻的影响,某些程度上来说,人物和时代有一定的脱离性。一个个个性鲜明的女性形象,在时代的洪流中,在思想意识的指引下,走出多样人生,《玉米》中更多的是毕飞宇对女性与权力的书写。
权力的所向披靡,在小说中得以淋漓尽致的体现。首先,“性占有是权力的最日常最蛮横的表现方式。”[1]王连方的性能力就和权力紧密地联系在一起,作为一个大权在握的村支书,在一个闭塞的村庄里,他就是王。所有嫁过来的新媳妇,情愿与不情愿的,都一个又一个地成为他的性对象。有一个外形邋遢的女人没有入王连方的眼,保持性关系最长的就是有庆家的。或许有庆家的和王连方有真爱,但身为女人的性压抑、被迫的性就范,以及自我的轻贱和对好女孩的关爱,又展示了有庆家的身上的复杂人性。其次,郭家兴的续弦,郭家兴对子女的安排。郭家兴中年丧偶,因为有权力,他可以轻易地得到玉米的身体,快速地和这个年轻女孩结婚。他可以给玉米安排工作,可以按照玉米的要求给玉秀安排工作,让村庄里的人见到玉秀作为城里人的风光。他可以左右儿女的命运和前途。再次,小唐的贴近和隐忍,就是向权力的屈服。小唐作为一个过来人,她对玉秀的心思是一眼望穿的,她计划让玉秀成为自己的儿媳,而自己就可以和郭家兴套上关系,却因玉秀的心理阴影导致不欢而散。还是碍于郭家兴的关系,她和玉秀还是保持了朋友关系,依旧教玉秀打算盘。玉秀的怀孕,她也可以隐瞒,都是权力让她闭嘴。当然,里面也不乏女人对女人的同情。
在小说《玉米》中,着力塑造了玉米、玉秀、玉秧这三位女性,她们身上都彰显出男权社会中男性对其性格、前途、命运的巨大影响。
玉米作为长女,她的出场最直接地显示了男权社会对女性灵魂的深刻影响,在她身上有类似于长子持家的义不容辞,有为家族光耀门楣的使命担当。她的亦步亦趋,她的一颦一笑,都饱含了女性极度自尊和内心中略有卑微的复杂心态。她痛恨父亲对母亲的冷漠,把母亲只当作生儿子的工具,她痛恨所有与父亲有性关系的女子。她的直视,她的驻足,她的冷眼,她的恶语,都是她对无法改变的现实的鞭挞。她无法对抗父亲,却可以对抗那些村妇。玉米或许也感受过爱情,有甜蜜,有等待,但是随着父亲权力的丧失、谣言的传播,她的爱情结束了。她懂得权力对于她的家族的重要性,对此,她有自己的认识:“不管什么样的,只有一条,手里要有权,要不然我宁可不嫁!”她要求自己找一个有权力的男人,能重新给予家族地位的男人,在没有爱情的婚姻里,玉米要不停地揣摩郭家兴的心理,要认真地把握他女儿、儿子的心理和处事风格,要不停地去讨好,直到她自己怀孕生子,才真正稳固了自己的地位。在婚姻里,玉米是委曲求全的;在原生家庭中,在旧日生活的村庄里,她要求自己有权力巅峰的地位的。玉米的热烈、执着、骄傲、不容亵渎、对权力的追求,都有一种不近人情的冰冷。即使她和玉秀妥协,即使她给玉秧生活费,都有一种怜悯与施舍,都有一种封建大家长式的必须。
玉秀,作为一个妩媚得宠的女子,作家并没有让她一路顺风顺水、理想化地嫁一个理想的对象。而是把她的妩媚骄傲作为她人生极速转折的必然,给她的小心思和她恃宠而骄的常性状态泼了一盆冷水。玉秀在父亲得势之时,骄傲蛮横,即使是在投靠玉米以后,她在心里一直也是不服气玉米的,不服气婚姻给予她的地位。人性丑恶的投毒,在玉秀身上反映出来。性扭曲的妇女,装作亲近友好,却在给玉秀画一个大大的牢笼。玉秀是不服输的,是爱自己的,即使在被轮奸以后,她也希望能够好好地活下去,她要找靠山,她要换环境,她挖空心思去讨好郭家兴的女儿,她任劳任怨地在姐姐和姐夫家里充当保姆角色,她聪明伶俐地找机会学习,都是她不屈人格的体现。然而,她在爱情面前却又是茫然无措的,她的选择婚姻时更是缺乏算计的。她不会像玉米一样给自己洗白,为自己筹划,玉秀是天真的,也是冲动的。她尝到了交付自己身体与灵魂的苦果,她没有说出郭左的名字,她必须要与自己刚刚降生的孩子骨肉分离。如果她是玉米,她会抓住小唐儿子这根稻草,但玉秀没有,她是慌乱的,她如惊弓之鸟一般的过激举动,葬送的一段原本或许可以属于她的安稳生活。但,如果她选择了,她就不是玉秀,她也会因为真相大白而被更残酷地驱逐出门。
玉秧“嘴讷,手脚又拙巴,还不合群”,她的内心世界是丰盈的,敏感自尊,渴望被重视,有自己的理想,有自己的所爱,但现实给予她的往往差强人意。生活在男权社会的阴影下,她在家庭中是最没有地位和影响力的幺女,但她有扬眉吐气的日子,她考上了师范学校、成了王家庄瞩目的焦点;玉秧在师范学校竟然受到了魏向东老师的注意,并授予她监督学校学生的“神圣使命”;正是由于自己拥有了“权力”,她揭露了班主任和庞向华,她有了成就感。玉秧鼓足勇气去追求自己的爱情,她感觉自己恋爱又失恋,其实她从来没有得到过爱情,而楚天的疯,更是彻彻底底的一个大的讽刺。而所有的过往对于玉秧,都笼罩了一层悲剧的阴影,且不说爱情,培养她的魏向东也似乎因为她而有了性能力。最后,“掉进了人民的汪洋大海”的玉秧与环境背景融合于一处,她不过是这世界的一个小分子而已。
从玉米、玉秀到玉秧,小说是跳跃的,血缘成为她们彼此联系和文字流动的基础,在文本里她们又是彼此“装饰”、凸显特征的。在与玉米相关的文字中,玉秀衬托了玉米对于家庭权力的攫取、在村庄里对父权的继承;在着重写玉秀的部分,玉米衬托了玉秀压抑于权力之下的经营和算计,用夫权的威力影响了玉秀前途命运;在写玉秧的文字里,玉秀退到了幕后,玉米的登场是以坐实权力、彰显威力、带有市侩色彩的形象出现的。毕飞宇的小说《玉米》以突出的笔墨,描摹了典型的三位乡村女性,与此相关的,还有很多城镇乡村的女性,她们表面上是有一定的地缘关系,但实质上,也是整个中国乡村女性受制于封建思想和男权社会影响的缩影,小说着力展示的是“中国乡土社会在特殊的历史境域中众多人物异常丰富而繁杂的生命体验的一个符号,是为了展示尤其是乡村女性在成长过程中所呈现出的一种不同寻常的扭曲的生态符号。”[2]这样的女性形象,是具有典型意义的。
权力置于女性,无异于笼罩与她们头顶的阴霾,她们没有能力左右和改变命运,不得不顺从与男权社会的引导和权力的支配。不管是玉米、玉秀、玉秧,还是王家庄的妇女、城里的小唐等,都是禁锢于权力的牢笼中,无法超脱。女性没有自救,女性在权力下的悲凉,作为阅读文本的受话人来讲,跳不出文本所构建的悲剧氛围。努力挣脱于小说,无异于对女性和社会的深入思考,对女性独立意识和女权意识的憧憬与争取。
参考文献:
[1]李宏庆.《在权力支配下:走不出的命运轮回——毕飞宇<玉米>系列小说中的女性悲剧》[J].海南师范大学学报,2009年第5期第22卷(总第103期).
[2]刘绪义.《性政治:成长中的生态符号——解读毕飞宇的<玉米>》[J].理论与创作,91-93,2004年3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