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同北魏传统文化元素的挖掘及实践应用研究

安 玉

（大同市规划设计院，山西 大同 037000）

党的十八大以来，习近平多次论述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思想内涵、道德精髓、现代价值和传承理念，形成了系统的传统文化观[1]，强调要有高度的文化自信，做到传承中华文化要不简单复古，辩证取舍、推陈出新，并在多个场合谈到传统文化与城市建设的关系，对指导中国城市规划设计提出更高的要求。2014年2月，习总书记在北京考察工作时指出：“历史文化是城市的灵魂，要像爱惜自己的生命一样保护好城市历史文化遗产。”[2]2018年10月习总书记在视察广州永庆坊时指出：“要突出地方特色，注重人居环境改善，更多采用微改造这种”绣花“功夫，注重文明传承、文化延续，让城市留下记忆，让人们记住乡愁。”[3]

大同素有“三代京华，两朝重镇”之称，有着2300年建城史，426年建都史，是中国九大古都之一、国务院首批颁布的全国二十四座历史文化名城之一。历史文化源远流长，拥有云冈石窟、悬空寺等多处享誉世界的文化遗产，传统文化元素更是种类丰富，支系庞大。按照习总书记“突出地方特色，采用微改造”的要求，将传统文化元素应用在塑造特色文化和丰富城市内涵中，具有重大的历史价值和现实意义。

一、北魏平城历史文化价值与地位

大同位于我国东部季风区400mm 等降水量的中端，地处蒙古高原和华北平原的边缘，是阴山、太行山、吕梁山和燕山四大山脉的交汇点，融合了中原农耕文明和草原游牧文明。在大同两千余年的历史发展进程中，多民族、多文化的碰撞、交流与融合贯穿始终，是中国古代三次民族融合高潮发生的关键区域，而且是第二次民族融合高潮（北朝）的核心节点。大同在北魏平城时期（公元4世纪初至5世纪末）作为都城，是我国北方政治、经济、文化的中心，在民族融合、改革创新、城市营建、建筑与艺术等方面对中国历史发展产生了巨大的影响，现留存的大量各类文化遗存是中华民族包容性和中华文化兼收并蓄、博大精深特点的完美体现。

因此，大同在中华民族的形成、发展和传承中发挥了不可替代的作用，集中见证了中华民族多元一体格局的形成过程。

二、北魏平城时期中外文化元素的体现

公元五世纪，今天的世界都市大多是一片荒芜之地，或者只是默默无闻的小城与村落，北魏王朝的都城平城，已经作为世界上文化交流频繁，民族聚居与融合密切的“世界都市”而存在。也正处于一个开放的、传播与吸收并举的对外交往的活跃时期，这一时期的北魏平城与周边国家有着密切联系，也形成一条以首都平城为重要节点的草原丝绸之路，从新疆经河套、包头、呼和浩特至大同。这条路随着北魏对于大夏、柔然、西凉、鄯善等地的征服而开通，西域诸国纷纷开始朝贡纳税，西域的商人和商品也随之进入了平城。

表1 北魏平城时期对外主要交往政权或国家列表

从大同现存的众多北魏时期的遗址和墓葬中器物来看，当时的北魏平城呈现出一种多民族和多元化的边塞文明。大同南郊建筑遗址挖掘出来自萨珊的银洗、银碗、高足杯等；西郊小站村封和突墓中出现具有波斯风格的银盘、银杯等；大同还出土有大约30 余枚的萨珊银币等；墓葬中壁画内容取材多来源于东北、河西地区的鲜卑民族传统生活场景，尤以狩猎图最为典型；北魏琅琊王司马金龙与其妻姬辰的合葬墓中石棺床上雕刻有伎乐童子、力士形象、忍冬纹、凤及金翅鸟等图形，被誉为国之瑰宝；方山永固陵修建于北魏王朝全盛时期，墓葬的建筑结构、建筑材料和精美的石雕艺术品，均反映了北魏在建都平城时期高超的工艺水平。[4]另外，始建于文成帝和平初（460年）的云冈石窟，规模宏大，技艺高超，其石窟造像吸收和借鉴了印度犍陀罗佛教文化，融合了西域与中国汉族、鲜卑族的艺术风格，在世界雕塑艺术史上具有十分重要的地位。最早开凿的昙曜五窟，气势磅礴，具有浓郁的西域情调，又有浑厚、纯朴的中国特色，洞壁的装饰纹样、佛像的着装形式由于受印度、巴基斯坦、阿富汗一带佛教艺术风格的熏陶，具有典型的键陀罗艺术风格。中期石窟以精雕细琢，装饰华丽著称于世，出现了中国宫殿群建筑式样雕刻，以及在此基础上发展出的中国式佛像龛，此佛像龛在后世的石窟寺建造中得到广泛应用[5]，此时大石窟开始呈现北方石窟的中国化特征，表现了复杂多变、富丽堂皇的北魏时期艺术风格，显示了当时匠人高超的艺术造诣。晚期石窟规模较小，其布局特色与装饰风格尽显中国传统特色，传统文化元素的应用也更加密集，佛教传入中国后，受中国传统民族文化与民俗的影响，演变成着宽松的长袍和腰带的形象。而除享誉海外的除云冈石窟之外，北魏时期在平城周边还开凿了鲁班窑石窟、吴官屯石窟、焦山寺石窟、圣泉寺石窟、鹿野苑石窟、龙泉寺石窟等众多石窟寺，其工艺精湛，文化价值极高，由此可见，大同可谓是中国古代石窟寺艺术的集中地。

三、对北魏平城时期传统文化元素的重新认识

北魏王朝创造了辉煌的文化艺术，做好北魏历史文化挖掘和研究，探讨和考证北魏遗留的文化元素，就是保护住了大同地区最主要的历史文脉，也就为新时期发展地方文化产业提供了可供长期永续利用，又独具本地特色的文化资源。

由于历史久远，北魏平城时期传统文化元素主要从云冈石窟和墓葬中获得，通过收集和整理遗留的建筑、器物、装饰等传统文化元素，对其文化内涵进行系统化解读，并对图形图像采取矢量化处理，最终形成莲花纹样、忍冬纹样、龙形纹样、鸟形纹样、飞天纹样、动物纹样6 大类，23 中类，56小类，共236 个优秀传统文化元素数据库，各种纹样在各类遗存中自由组合，穿插其中，构成了多姿多彩的北魏传统文化装饰艺术宝库。

四、在城市规划建设中的应用

（一）公共空间中的应用 近年来，随着大同经济社会快速发展，城市建设品质和精细化治理要求不断提高，迫切需要为文化自信注入时代内涵，这就要求尽可能多地将地域文化元素注入游园、广场、绿地，甚至大街小巷、亭榭楼台中。

老城区具有丰富的历史文化资源，要挖掘好、传承好、推荐好历史文化资源，擦好文化品牌。如古城南永泰广场作为城市会客厅的文化展示地位尤其突出，广场上地面铺装、环卫设施和景观小品中添加传统文化元素，可以更好的彰显地域传统文化和传承中华文明。古城部分传统街巷两侧可沿袭北魏风格建筑风格，采用飞天纹样和龙形纹样的护栏，这样既可以起到景观装饰作用，又可以给步行空间带来浓郁的地域传统文化气息。

表2 北魏传统文化元素含义、种类归纳表

御东新区具有良好的生态本底和丰富的自然资源，要立足于城市文化生态的建构，融合好当地历史的和现存的自然文化景观，形成具有现代生态与文化氛围城市。如在公园内雕塑艺术小品中加入各种传统动物纹样，城市宣传墙结合北魏传统文化元素进行视觉传达设计等，在大街小巷都能感觉到人们喜闻乐见的各种文化艺术形式，让城市文化气氛显得更为浓厚。

（二）公共设施中的应用 地域传统文化元素是公共设施设计中举足轻重的隐性因素，基于地域文化元素进行公共设施设计，既完善并开发了公共设施的实用功能，又体现了城市文脉、延续并发展了地域的民俗传统，具有重要的时代意义。[6]传统文化元素可广泛应用在休闲设施、城市照明、环境卫生设施、桥梁、公共停车场等处。如休闲座椅利用当地传统木、石材质结合文化元素，突出自然舒适和历史沉淀。照明设施在风格和造型上进行仿古处理和传统纹饰装饰，白天作为景观小品，夜晚可进行光影艺术营造。公共卫生间通过将莲花纹样、忍冬纹样和动物纹样应用在墙面装饰中，促使古韵氛围越发浓厚。垃圾桶也可加以传统文化元素装饰，使其与城市风貌完美融合。桥梁护栏柱融入带有传统文化元素的纹饰，使传统与现代之间构成直接对话。公共停车场作为现代元素的集中体现，也可以使用传统文化元素来协调现代使用功能，促使其和谐统一。

（三）景观设计中的应用 景观设计的诸多理念和元素是地域传统文化的具象化体现形态，打造以地域文化为导向的多样性的景观小品，无论对于中华传统文化传承，还是对于推动景观设计的美感传达，都有着十分重要的意义。传统文化元素主要应用在景观雕塑和地面装饰上。如平面雕塑中可以直接使用类似龙形纹样和鸟形纹样等文化元素的平面图形进行装饰，在立体艺术中则将平面图形直接用于边缘装饰，立面进行改造，以便凸显出龙和金翅鸟生动气势。地面装饰主要通过铺设忍冬纹或莲花纹等装饰纹样等北魏传统文化元素的地砖，形成井然有序、卓尔不凡的文化景象，这样不仅起到了景观美化效果，又发挥了视觉引导的功能。

（四）建筑设计中的应用 将文化元素应用到城市建筑中，可以增加城市建筑的“灵性”，使建筑更具文化气息和独特魅力，提升建筑的档次、增强城市的竞争力，也是对中华文化的传承和创新。大同很多历史建筑随着时代的更迭大多已消失不见，通过严格考古和文化挖掘可以不断寻找北魏历史记忆，可以通过一个装饰、几片残砖断瓦和几堆文物就能重新唤起人们对历史的记忆。而文化元素的提取为我们更多认识北魏文化提供了可能性。既可以通过还原历史风貌建筑的方式，也可以将传统文化元素与现代文化元素将结合，满足现代人的审美要求。如在大同北魏明堂建设过程中就充分利用到忍冬纹和莲花纹的装饰，为明堂增添了浓郁的地域文化气息，体现出对历史与传统文化的尊重，使中华传统文化在现代建筑设计中得到传承和发展。

五、结语

中国优秀传统文化是民族的“根”和“魂”，是城市发展的内在驱动力，城市营建要善于把传统文化融入现代城市文明之中。马克思说：“人们自己创造自己的历史，但是他们并不是随心所欲地创造，并不是在他们自己选定的条件下创造，而是在直接碰到的、既定的、从过去承继下来的条件下创造”。[7]本文对北魏平城时期传统文化元素进行发掘式研究，让这部分记忆从历史的遗迹中走出来，使世代传承的文化根脉、文化基因与现代文明融合。这样既可以显著提升当地文化软实力和增强全民的文化自信，为大同转型跨越发展提供了强大精神力量。也可以有效彰显中国古都和国家历史文化名城价值，通过以文化涵养城市精神，增强城市创造力、吸引力和竞争力。同时可以建设更高品质的文化导向型城市，让大同的文化韵味更有特色更加浓厚。

我们要始终把文化放在合适的位置，不断强化中华民族的精神标识，树立文化自信。以北魏平城时期传统文化元素整理为契机，继续拓展大同多个重要历史朝代的优秀传统文化体系研究，为当地构建一个较为完备的文化元素储备库，并着力抓好宣传推广和运用力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