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对东方幻想的建构与解构

2019-09-10 07:22:44王晓菲
雨露风 2019年1期
关键词:蝴蝶夫人解构幻想

王晓菲

摘要:普契尼的歌剧《蝴蝶夫人》塑造了西方人对东方刻板印象的幻想,黄哲伦的作品《蝴蝶君》解构了这种荒诞的幻想。这两部作品对东方人刻板印象的建构和解构可以从两方面解释:性别关系和权力关系。本文通过分析对比两部作品,呼吁人们消除偏见,尊重彼此,真实和客观地了解对方。

关键词:蝴蝶夫人;蝴蝶君;幻想;建构;解构

一、前言

“蝴蝶夫人”是1898年约翰·路德·朗的小说《蝴蝶夫人》中最先塑造的亚洲女性形象。后来由大卫·贝拉斯科改编为舞台剧。这个故事最著名的版本是意大利作曲家普契尼的歌剧《蝴蝶夫人》。它讲述了一个名叫平克顿(Pinkerton)的西方男人和一个名叫巧巧桑(Cho-Cho-San)的东方女人之间的故事。平克顿是一位美国海军军官,他花一百日元买日本艺妓巧巧桑回家作自己的妻子。故事的结局是平克顿抛弃了巧巧桑并与白人女性再婚,巧巧桑最终无法接受现实而自杀。

《蝴蝶君》是黄哲伦的一部伟大杰作,故事取材于一场关于审判间谍的报纸报道。它讲述了法国外交官加利马尔(Gallimard)被中国歌剧演员宋丽玲(SongLiling)所吸引的故事。加利马尔第一次见到宋丽玲时,是看到她在普契尼的歌劇《蝴蝶夫人》中饰演一位顺从的东方女性,然后加利马尔开始无法自拔地爱上了宋丽玲。他们住在一起,在宋丽玲的要求下,加利马尔为她传送秘密文件。直到两人都被法国政府逮捕的那一刻,加利马尔才意识到他的“蝴蝶”其实是一名中国间谍,她从他那里获得了外交机密。随着蝴蝶幻想的破灭,加利马尔选择在巴黎监狱结束自己的生命。

显然,这两部作品之间有联系。《蝴蝶夫人》塑造了西方人对东方的幻想;黄哲伦的《蝴蝶君》解构了这种荒诞的幻想。这种幻想的建构与解构可以从性别和权力关系两个方面进一步解释。在解释之前,有必要先对两部作品的创作背景加以介绍。

二、背景

《蝴蝶夫人》的故事发生在19世纪末20世纪初的殖民主义时期,当时东西方关系动荡不安,包括日本和美国在内。如果读者足够好奇,他们会提出这个问题:作为一名美国海军士兵,平克顿为什么要去日本?在这段时间里,这两个太平洋沿岸的国家之间发生了什么?其实美国在独立之前,一直是欧洲的附属国,受英国的殖民统治,被英国剥夺了一切发展经济的自由和权利。然而在美国独立之后,尤其是在19世纪70年代第二次工业革命后,其取代了英国,成为世界上最强大的国家。从19世纪中叶开始,美国作为一个新兴的工业国,开始向东方国家扩张其影响力,扮演起侵略者的角色。在这样一种殖民与被殖民的关系中,西方人以帝国主义的视角看待世界,即西方是殖民者,为所欲为;东方是殖民地,顺从、给予一切、不求回报。歌剧《蝴蝶夫人》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诞生的。

《蝴蝶君》的故事背景发生在后殖民主义时期。虽然从19世纪到20世纪,殖民国家已经从帝国主义的殖民统治中解放出来,但原有的殖民地仍然处于欧洲国家和西方的文化误区中,西方思想仍然占据着优越的地位。德里达(1972)认为,西方和东方属于二元对立的范畴,即西方享有特权,东方不仅在政治上处于劣势,而且在意识形态上处于劣势。赛义德(1978)在他的作品中表示政治力量是如何在文化、文学和思想上影响西方对东方的看法。基于以上背景,黄哲伦写下这部作品希望东西方消除双方文化和性别的误解,为了人类更美好的未来,东西方可以真实、平等地存在和看待彼此,而不是澄清哪一方更优越。

三、性别方面的建构与解构

从性别的角度来看,《蝴蝶夫人》将日本女孩巧巧桑描绘成一个完全无私、无条件顺从、绝对忠诚的形象,供丈夫玩耍,暗示了对东方女性的歧视。在剧中,白人男性认为东方女性的一切牺牲都是理所当然的,包括背叛信仰、放弃家庭和朋友、在没有收到任何消息的情况下等待丈夫三年。而巨大的牺牲最终化为乌有,平克顿仍然抛弃了她,娶了一位新妻子。最后,巧巧桑把儿子交给了平克顿,通过自杀证明她对平克顿的绝对忠诚。正如Kerr(1991)所说:爱,屈服,不捆绑,付出一切,不求回报。毕竟,作为一个东方女性,巧巧桑应该在西方男人平克顿面前展现他的自卑、顺从和细腻。巧巧桑的命运是悲惨的,而对于西方人来说却是非常美丽和经典的。他们认为一个女人最大的魅力就在于她最大的服从。因此,巧巧桑被认为是完美女性的典范,是亚洲种族中对任何女性持久而普遍的刻板印象。

《蝴蝶君》则试图通过将宋丽玲塑造成一个敏锐、智慧、强势的主人公来改变这种对东方女性的性别的刻板印象。首先,作为一名京剧演员,宋丽玲充分发挥了自己的专业技能,成功地按照加利马尔的幻想演绎了他心目中的“蝴蝶”。演出结束后,宋丽玲建议加利马尔去看更多的戏剧,使他一步步落人自己的温柔陷阱。每当他们见面对,宋丽玲贬低自己,表现得顺从而又温柔,这让加利马尔感到非常满足。其次,当白人要求宋丽玲脱去她的衣服时,宋丽玲充分展现了东方人的智慧。她知道他想要的只是让她屈服,一旦女人屈服,男人总是准备变得“慷慨”。于是,她假装同意,加利马尔最终让步了。此外,宋丽玲谎称自己怀孕这一策略彻底打动了加利马尔的心。因为妻子海尔格(Helga)无法怀孕,而且在和一个叫伊莎贝拉的女孩的性经历中,他没有丝毫的享受,反而更像是被强奸。无论从身体上还是从精神上,都是宋丽玲帮助他获得了长久以来失去的尊严和男性的自信。宋丽玲在加利马尔面前完美地伪装成东方女性,表明东方女性也可以是敏锐、智慧、强大的。

四、权力关系的建构与解构

关于权力关系,《蝴蝶夫人》暗示着东方完全处于西方的控制之下。平克顿,好斗而阳刚,代表西方;柔顺、女性化的巧巧桑代表着东方。在他们短暂的婚姻中,平克顿就像一个领导者,而巧巧桑从属于他。在戏剧的开始,为了满足丈夫,她背叛了自己的信仰、放弃了自己的宗教、抛弃了家人和朋友;等待丈夫归来的过程中,她独自抚养孩子,拒绝了一个受过良好教育的日本男人的求婚;在丈夫娶了一位白人妻子之后,她所能做的只有屈服,包括结束自己的生命。由此可见,巧巧桑为平克顿而活,她的命运掌握在平克顿的手中。这正是西方人幻想中的西方与东方的权力关系。具体而言,东方在西方面前是卑贱、顺从和脆弱的,东方注定要被西方领导和征服。西方帝国主义通过把东方塑造成亚洲的女性形象,把西方塑造成西方的男性形象,来满足其种族优越感,为其征服东方正名。

相反,《蝴蝶君》颠倒了西方与东方的权力关系。表面来看,宋丽玲就像巧巧桑,低级、顺从、脆弱,而加利马尔就像平克顿,优越、强大、有攻击性。实际上,他被宋丽玲完全控制和征服。宋丽玲接近他窃取秘密信息,由于与宋丽玲这一东方女性的特殊关系,他的职位得到了晋升。宋丽玲的策略成功地满足了加利马尔对东方女性的幻想,让他相信他遇到了他的“蝴蝶”并且丝毫没有怀疑宋丽玲的真实身份。而且,故事的结局是戏剧性的。在《蝴蝶夫人》中,巧巧桑自杀,而《蝴蝶君》中自杀的是加利马尔,这充分证明了西方人的命运也可以由东方决定。加利马尔的死亡证明了西方人对西方和东方之间权力关系的幻想绝对是片面和荒谬的。

五、结论

总而言之,《蝴蝶夫人》和《蝴蝶君》两部作品展示了西方人对东方幻想的建构和解构。从性别的角度来看,宋丽玲这一人物表明东方女性也可以是敏锐而聪明的,而不是像巧巧桑那样,在男人面前盲目顺从和极度脆弱;从权力关系的角度来看,宋丽玲对加利马尔的控制,暗示东方绝对不是弱者。西方和西方男性对东方及东方女性的刻板印象应该转变,东西方应相互尊重,平等存在。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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