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统马头琴配制电子拾音器技艺调查

刘婷坤，胡阿菁，仪德刚

(1.内蒙古师范大学 科学技术史研究院，内蒙古 呼和浩特 010020;2.呼和浩特职业学院，内蒙古 呼和浩特 010037 )

民族乐器马头琴是蒙古族的独特审美及其草原文化共同缔造的产物，它以马头作琴头、以马尾做弓弦、以蒙古族吉祥纹饰作琴身点缀，曲调深沉悠扬以应呼麦，可谓实现了人与自然完美的结合.迄今为止，由于史料证据不足，学界对马头琴的起源仍无统一认识，但这丝毫不影响马头琴在当代的发展.自20世纪60年代以来，内蒙古地区的马头琴演奏家与制琴师合作，对传统马头琴进行了全面的改革，使马头琴成为一种具有现代品位的民族乐器.随着改革开放的深入，蒙古族游牧生活向现代化生活不断过渡，马头琴也逐渐从简单的牧民自娱乐器变成闻名海外的蒙古族代表性乐器.经过半个多世纪的不断改革与发展，2000年后马头琴的形制结构和制作工艺已经基本达成规范化，成为一种具有现代品格的民族乐器.

国内学者对马头琴的研究始于20世纪六七十年代，从马头琴的起源、变革、演奏方式、音乐、民族文化、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等角度有过很多分析；进入21世纪以来，一些制琴师本人和传统工艺研究学者开始关注马头琴的制作工艺.如:制琴师布和与孟建军的《马头琴的制作》[注]参见布和、孟建军连载于《乐器》杂志2008年第12期至2009年第8期的系列文章：《马头琴的制作》.系列文章以布和的马头琴制作工艺为调查对象，结合文字记录和图片分析，系统介绍其马头琴的选材、加工手段、制作过程等详细内容，以制琴师的角度真实记录了马头琴制作的全貌.梁静、高晓霞的《马头琴工艺大师段廷俊的马头琴制作工艺研究》[1]以制琴师段廷俊为采访对象，全面记录了段廷俊的传统制琴工艺，并结合“木材声学性质”对其共鸣箱选材做了分析.春英、邵环、阿勇嘎的《现代木质马头琴的发展和生产技术》[2]从马头琴自身发展的角度梳理马头琴的流变及其选材和制作工艺的变化，同时梳理了“传统马头琴”到“木面马头琴”的研制和改革过程.关晓武从技术史角度入手，在《马头琴制作工艺调查》[3]一文中详细记录了段廷俊的木面马头琴制作工艺，同时梳理了马头琴的源流演变以及“现代马头琴”的改革过程.蒙古族学者赛吉拉胡连载七篇《“传统马头琴”制作技艺的田野调查——以齐·却云敦的马头琴制作技艺为例》[注]参见赛吉拉胡连载于《乐器》杂志2017年第11期至2018年第5期的系列文章：《“传统马头琴”制作技艺的田野调查——以齐·却云敦的马头琴制作技艺为例》.，详细记录了齐·却云敦仿制“清代马头琴”的制作过程，探究“传统马头琴”的制作工艺，并在文中比较通过“传统马头琴”和“现代马头琴”制作技艺、形制结构和用料，呼吁对“传统马头琴”制作技艺的关注与保护.

近年来，马头琴的知名度不断攀升，演奏群体也趋于青年化，为适应演奏者在国际舞台上的多元化演出要求，加装电子拾音器的电马头琴应运而生.加装电子拾音器连接外接电源使用的马头琴(以下简称为“电马头琴”)，在现代马头琴的工艺基础上借鉴了西方电提琴、电吉他的制作手段，在木制琴箱内部加装一个电子扩音器，外部插电使用时能够扩大原有琴的音量，成为马头琴的又一创新.为及时了解电马头琴的特殊工艺，笔者于2017年10月开始，先后8次前往呼和浩特市“苏和的白马”民族乐器厂调研，并对该厂制琴师莫德乐图进行采访.结合笔记、录音、拍照、摄像等方式对该厂电马头琴的制作工艺做了记录.

1 莫德乐图与“苏和的白马”牌电马头琴

苏和的白马民族乐器厂制琴师兼总经理莫德乐图自幼生活在巴林右旗西拉木伦草原牧区，其父亲是演奏马头琴的民间说唱艺人.他从小热爱马头琴，十几岁时开始系统学习马头琴演奏和基础乐理知识，成年后开始研究马头琴的制作.2004年拜齐·宝力高为师学习马头琴演奏，同年成立“苏和的白马”乐器公司.十多年来他带着自己做的马头琴到德国、蒙古、日本、韩国等地多次演出，参加过上海音乐节、敦煌丝绸之路国际文化博览会(图1)、内蒙古自治区成立七十周年文艺会演等艺术交流活动(图2).2017年受“国家艺术基金”的资助到蒙古国、日本等地交流学习马头琴的制作.莫德乐图认为，人们传统观念中的马头琴只是一种蒙古族的民族乐器，所演奏的曲目都只是代表蒙古族的草原文化，其实是一种误区.马头琴的音质和音色是有很大艺术空间的，琴声可悠扬可狂放、亦激昂亦舒缓，适合演奏很多内容丰富、情感多变的乐曲，可塑性非常强，它不仅仅是民族乐器，更会成为世界性的乐器.莫德乐图在与国内外许多交响乐团的交流中得知，很多作曲家在在构思研究把马头琴加进交响乐的曲目中，使马头琴成为可以交响化的专业乐器.他立志将马头琴改革的更加完善，将马头琴推向世界舞台.

借助2008年北京奥运会开幕式上“万马奔腾”马头琴合奏表演的宣传推广，马头琴得到了更多青年群体的认可和喜爱.针对一些青年演奏者在大型户外演出、草原音乐节等不同特殊场合的演奏需求，莫德乐图开发了可以随演奏者灵活机动演奏、发音效果稳定、音量更大的电马头琴.

图1 莫德乐图的马头琴参展第二届丝绸之路

图2 莫德乐图参演“内蒙古自治区成立70周年庆典”

2 电马头琴的结构、选材与制作工具

苏和的白马民族乐器厂的厂房由一栋二层楼房和一处小院组成，院子里有一间平房.院落主要放置木材材料，院内平房摆放数控加工设备，用于切割琴杆.一楼是制琴主要场所，分为四个房间各负责不同的工艺流程.大开间主要是雕刻打磨琴头、琴杆、琴箱；小开间主要放置部分琴箱；楼梯间对琴箱、琴杆喷漆上漆；小房间晾晒上好漆的部件.二楼有三个房间，大开间制作琴箱面板和框架；小房间进行细加工和存放各种配件；另有一间办公室用于调音、陈列部分成品和办公.

该厂生产的马头琴分为高音、中音、低音、电音四种马头琴；按材质分为木面马头琴和传统皮面马头琴；按档次可分为工艺级、高级、中级和普及级马头琴.高音、中音、低音马头琴在制作工艺和流程上基本相同，工艺级马头琴多作为收藏艺术品在装饰上区别于其他等级.前人在调研中对木面马头琴与传统皮面马头琴的制作工艺都有叙述，笔者在此将着重介绍加装电子扩音器的马头琴的制作.

电马头琴的结构由琴头、琴杆、弦轴、琴马、琴弦、共鸣箱、拾音器和琴弓等部分组成.共鸣箱箱体由面板、侧板、背板组成，内设音梁和音柱.

制作马头琴的材料主要选用白松木、梧桐木、枫木、红木.制作琴箱的白松木多选用来自东北长白山砍伐后自然风干5年以上的木料，以保证制成的成品音色纯正.制作辅料有鱼珠胶、白胶、清漆、彩色漆、丙烯颜料等.

常用制作工具有：各种型号的钢锯、刨子、凿子、半圆凿、老虎钳、铁锤、电锯、电钻、电磨刀等，专业工具有卡尺、线锯、刻刀、锉刀、砂纸、夹音梁器、音柱装置器等.特殊工具有：琴头样式板、音孔样图板、特殊纹饰样式板.此外还有一些电子、电力加工工具，如数控切割机床、电力切割机、喷漆气泵、烤漆灯等.

3 电马头琴制作工艺

电马头琴的形制结构和制作方法与一般木面马头琴基本相同，其制作工艺过程主要分4个步骤：制作琴头、琴杆→制作琴箱→组装上弦→试音调整.

3.1 制作琴头、琴杆

琴杆的制作工序：选材→按尺寸断料→粘指板→切割加工半成品→雕刻打磨琴头→掏琴轴眼→接杆→装铜轴→上漆→成型.

制作琴杆：首先是按照琴头、琴杆的预定尺寸对已选好的枫木进行断料，切割出琴头、琴杆形状的毛坯(图3)，接着按预定规格制作合适尺寸的指板备用，指板多用红木制作.用白乳胶将指板粘在琴杆上，然后用绳子由靠琴头方向向下进行环绕捆绑，绳子越密、环绕圈数越多，粘板的效果越好，缠绕后静置5～6小时后即可松绳进行下面工序.接着依次码放5个毛坯料在数控机床上进行切割(图4)，初步切出琴头的马头形状，再用电切割机将马头部位多余的木料切掉，制成半成品.采用数控技术一次可以完成5个毛坯料的加工，大大缩短了切割时间、提高了工作效率，同时保证了成品形制样式的统一，适合于批量生产.

雕刻琴头：半成品的琴头(图5)由雕刻技师进行再加工，按照图样用刻刀对马眼、马鼻、马嘴、马耳、马鬃等部位进行塑造和修整，之后在马头的脖颈处用凿子开出琴轴的轴眼，留作安装铜轴时用；另在琴杆的合适部位钻出弦眼，以便穿琴弦.修整时要求技师对马头各个部位的深浅尺寸了然于心，把握“准确下刀、传神表达”的原则，能否雕刻出神采飞扬、灵动如生的马头，全凭技师的艺术修养与雕刻水平.

接加长杆：琴杆距离底端用锯截锯出45°的夹角，再找尺寸相同的木杆切割成适合插入琴杆的形状，将两者用白乳胶黏合.加长后琴杆的长度可以延伸至琴箱底部，贯穿连接琴箱能使琴箱成为一个独立整体，便于声音的传播.

细加工：琴头雕刻好后由打磨人员用砂纸、小锉刀对马头、琴杆、琴孔各部位进行细致打磨，要求做到圆滑平整，无边楞、无毛刺突起.接下来安装琴轴，铜轴多购于苏州，都是成品.将琴杆固定，在轴眼两边固定木条，接着将螺丝、螺帽配合固定于轴眼中，最后拿掉木条.上述工序完成后，把琴头和琴杆打上腻子、刷底漆，晾干后上木轴，备用.

图3 粘好指板后的毛坯

图4 数控切割

图5 半成品马头

图6 对接面板木纹

3.2 制作琴箱

琴箱的制作分以下几个步骤：加工面板、背板→制作侧板→加工音孔→粘低音梁、衬片→黏合琴箱→加电子拾音器→黏合琴箱→加装电子拾音器电盒→上音柱→打磨、上漆.

加工面板、背板：琴箱的选料采用枫木和松木，枫木主要用于琴箱面板，背板多用松木等色木.面板和背板制作方法相同，都是按“宁大勿小”原则选取厚度约0.7 mm的木板进行打磨，制作时分别选取纹路可以吻合的两块木板拼接在一起(图6)，然后沿拼合中线上胶黏合，待胶干透后刨平木板，分别制成厚度在0.4 mm左右的面板和背板.制作难度在于拼对时要寻找两块颜色接近一致且花纹能够拼接吻合的木板，刨平后要求接触面平整光滑无瑕疵.

制作侧板：侧板由4块厚度约0.4 mm的色木板材围成.按所需尺寸下料，刨平两面，上胶黏合，然后用绳索绑住固定.待胶彻底干透之后松开绳索，之后还要在侧板框四角加楔子，使板角接触恰到好处，增加强度.楔子加工时角度应与内部四角角度相同，安装琴面时使琴面与内部楔子完全契合，用白乳胶将其黏合在侧板框四角内部，大约2～3小时后胶合处风干后即可成型(图7).

加工音孔：用铅笔在加工好的面板上标出面板上端边缘线的位置，以此线为基准放置音孔图样板，样板一边与面板中线重合以确定位置，用铅笔将样板花样画在面板一侧，再依同样方法画好另一侧的花样.制作时先用电钻在花样轮廓内部钻出一小孔，再用工具刀沿花样边缘进行切割，制成两个对应的音孔.

粘低音梁、衬片：低音梁一般选用白松木，长度、宽度和厚度都有固定尺寸，按照高、中、低音划分，中音马头琴的低音梁长约27 cm，宽2.5 cm.切割好合适的木条之后将音梁与面板接触面刨平，另一面修整成中间突出的弧形结构(图8).在面板内部中线至边缘直径约1/4处标出一点，将低音梁垂直粘在该点的位置，然后以夹具夹紧固定.在背板内部沿中线以均等长度粘5个直径约1 cm的正方形小木片作为衬片.制作者解释衬片的作用相当于音符，内部长条(音梁)和木片(衬片)越细致，琴声发音越纯正.

加装电子拾音器：面板制作完成定音之后在面板背部下琴码位置粘一个电子拾音器，将连接拾音器的电线轻轻盘放在面板上备用.制作过程中要注意不能破坏面板，一旦粘坏整个琴箱就会报废.这一步骤的技术难点在于制作者必须能够准确预估成品琴的下琴码点，确保将拾音器放置在拾音效果最佳的位置；同时，上胶粘接拾音器时胶量既不能太厚也不能太薄，要做到粘牢固的同时能最大限度降低胶和拾音器对琴音色的影响.该步骤是电马头琴能否插电发声的关键，十分考验制作者的制作水平.

黏合琴箱：面板、背板、侧板全部制作好以后，将面板和背板黏合到侧板上.制作时，现将侧板框放置在背板之上沿外轮廓画线，再上胶黏合；依同样方法黏合面板.黏合之后用夹具固定(图9)，放置5小时左右待胶干透成型，后将黏合后箱体的多余部分切割打磨掉，使其边缘平整.然后在琴箱顶端和底部打出两个约长30 mm、宽20 mm的方形(或圆形)同轴孔，以便琴杆可以贯穿琴箱.在琴箱面板下端的中间部位挖出一小缺口用于安装尾枕，尾枕的材料有红木和乌木两种，安装乌木的目的是防止安装琴弦时拉弦板破坏琴箱棱边.琴箱右侧根据电子拾音器控制盒大小挖出一方孔备用.

加装拾音器控制盒：将成品拾音器电盒与内部拾音器电源连接，上胶使其固定在琴箱右侧方孔处(图10).拾音器为“FISHMAN”电吉他拾音器，采购于广州惠州.由于马头琴音色的特殊性，拾音器在使用时已经过改装，具体技术参数因涉密在此不作叙述.

上音柱：音柱的材质为白松木，一般加工成直径1 cm左右的圆柱体，长度依照箱体厚度增减.用音柱装置器将其安装在琴箱内部，即垂直于面板和背板中间(图11)，安装难度需要技师凭经验将其准确放置在下马的高音脚下面，以起到连接面板和背板影响发声的作用.

打磨、上漆：以上工序全部结束之后要对琴箱进行整体的修整打磨和上漆.打磨时用砂纸和小锉刀磨平棱角、毛刺，使之光滑平整，随后用气枪喷气清理琴箱内部残留的木屑，刷清漆备用.清漆多用无水乙醇作溶剂溶解虫胶片调配成漆，刷清漆的目的是把木头和油漆隔离开来，以防油漆渗入木头影响琴的音质.然后，调配色漆用喷枪上色，色漆一般用琥珀色的腰果漆.腰果漆是一种合成大漆，属于酚醛漆的一种，主要以腰果壳为原料用苯酚、甲醛等和溶剂进行调配.优点有：光泽度高、流平性好、高硬度、耐热耐磨、耐酸碱，多用于家具、小提琴、马头琴等乐器的表面.喷漆时用高压喷枪喷一层底漆，静置30分钟后再喷一层，放置一夜或间以加热灯烘烤，待漆干透之后用砂纸蘸水仔细打磨琴箱表面的颗粒，使其平整光泽，后手工上一层漆即可(图12).

制作高档或工艺级马头琴时，上漆工序由制琴师手工刷漆，从底漆至面漆需要刷8～12遍漆不等，制作周期需要15天以上.琴杆马头部位需要用白漆或色漆加以描画勾勒，使其马头形象突出，神采飞扬；琴箱四角手绘蒙古族吉祥纹饰，增添其民族韵味.

图7 制作侧板

图8 制作低音梁

图9 固定琴箱

图10 加装拾音器电盒

图12 晾漆

图13 上弦

图14 成品

3.3 安装马头琴

安装马头琴分两步：组装→上弦.

组装：首先将成品电子拾音器放置在开好的槽孔中，上胶固定，晾干.再将琴杆从琴箱上下端的孔中穿过，使琴杆与琴箱成为一体.对琴杆下端穿出琴箱的部位修整打磨整齐，保证琴箱表面光滑无凸起.

上弦：用铜制拉绳器套挂在琴箱下部侧板孔眼的琴杆头部，越过尾枕，用拉绳器连接弦绳和琴弦，将琴弦先后穿过指板上的弦孔和铜轴孔，使其缠绕空顶在铜轴上(图13).中音马头琴张两股弦，琴弦为尼龙丝线材质，尼龙丝越细音高越高，调节时旋拧轴柄使琴弦张紧或放松即可.用制琴所用的木材下脚料制成琴码，分别安装于上下琴合适部位，上下码之间的长度为马头琴的有效弦长，可随演奏者个人喜好调整.

琴弓：琴弓一般为制作好的成品弓，多采购于苏州.特殊需要时琴师会自制马尾琴弓，一般用公马马尾做弓毛，弓杆用硬木即可.

以上部分制作完成以后是调试定音，调音师借助专业的校音器和自己的听力来判断音色高低，再依据实际操作经验与操作对象来进一步调整.如：演奏对象若是初学者，会将音高调高半个音，以便演奏者使用一段时间后音高下降的特点.调音除了需要专业工具辅助之外更重要的是依靠调音师的经验与技术，此外，加装了电子扩音器的马头琴还需要连接电路调试发音效果，这一步由莫德乐图完成.调音完成以后，电马头琴(图14)的制作全部完成.

4 电马头琴的创新与特点

电马头琴在制作工艺上与一般马头琴基本一致，但在挑选面板木材时要选择生长轮密、无瑕疵、密度低、弹性好、穿透力强的材质，从而保证琴的发音效果达到最好，便于拾音器的接收，同时也使琴声由于增加拾音器所产生的质量影响降到最低.从图15～图17可以看出加装电子拾音器的马头琴的成品细节.

图15 成品琴箱

图16 拾音器电盒

图17 电盒连接拾音器电路

电马头琴的工艺创新主要体现在：电乐器化、制琴工具现代化、产品定位艺术化这三个方面.

(1)电乐器化.

21世纪初，民族乐器迎来了全面改革，随着西方乐器在国内的推广和民乐国内外演出的机会增多，一些年轻的演奏者开始希望马头琴也能像电二胡、电吉他、电提琴一样适应多场合的演出需求.由于马头琴自身音量小的局限，在演出时也要借助话筒等音响设备扩音，室外演出时受天气湿度影响更会出现衰音现象.针对这些问题，制琴师对马头琴做了新的改革.借鉴西方电提琴、电吉他的原理，在木面马头琴琴箱内部增加了一个类似于无线话筒的拾音器，连接外接电源时琴声可以通过电磁波传送，演奏者无须改变演奏指法也不用重新适应乐器，还可以根据不同的表演需求调节拾音器控制盒上按钮，配合歌舞演奏调高或降低琴音，十分方便.此外，纯电子马头琴的研发也在进行中，涉及试音、谱曲、感应器调试、软件开发等专业性涉密内容，在此不做叙述.

(2)制琴工艺的现代化.

随着现代化机械精准水平的提高，马头琴的制作工艺也引入了机械设备.笔者在采访中了解到，如今制作马头琴时原木的切割、制板、马头琴琴杆的局部切割制型、喷漆上漆、雕刻、初步打磨等步骤都由数字化、机械化的工具代替.这些新型工具的使用提高了生产效率，也节约了成本，降低了损耗，节约了约1/3的劳动效率.

(3)艺术定位的多元化.

传统马头琴往往只是演奏者手中借以抒发感情的工具，一般只有演奏者会购买或使用.随着蒙古族生产、生活环境的变化，现代马头琴更多的是作为蒙古族草原文化的一种标志性符号，更多的蒙古族人将其作为工艺品和馈赠礼品.此外，传统马头琴琴身并无特殊装饰，一般只雕刻有马头、蒙古族吉祥纹饰.电马头琴在制作中融入了美术、艺术设计和蒙镶、蒙嵌工艺，按照演奏者需求或配合演出效果定制琴头样式和琴身图案颜色，集中反映了当下年轻人的时尚与审美.

5 结语

电声乐器是与传统原声学乐器相对的一个乐器种类，传统原声乐器的声音源来自机械振动，电声乐器声音源来自于电子晶体振动.广义而言，电声乐器包括所有利用电子元件组成的线路来产生、改变或放大声音的乐器；狭义上又分为“电子乐器”和“电扩声乐器”.电子乐器完全用电子媒介作为发声体，电扩声乐器是指在常规发音体上加用电磁扩声设备而成的乐器，文中所述的“电马头琴”，属于“电扩声乐器”.

电马头琴作为电子民族乐器的一种，其形制结构、制作工艺和演奏方式在很大程度上保留了马头琴原有的传统特色，它的出现弥补了传统马头琴的演奏局限，拓宽了马头琴的推广视野，就现有技术和市场需求而言，电扩声马头琴是目前电声马头琴系列的主要发展对象.受限于国内电子民族乐器整体的技术水平与马头琴多股发音的特殊音色，电子马头琴在拾音器设置、音色编程音和软件开发上存在较多技术难点，纯粹的电子马头琴的诞生还有待时日.

乐器的形制和结构是其发声和发展的基础依据，任何一个新材料的运用或工艺的革新，都必将影响乐器的整个发展，而每一次的改变，究其根本是为了让乐器的表现力更加适用于表现演奏主体的情感表达，使乐器能够更加贴近人们的审美需求.在整个人类音乐的发展历史中，人的需求与乐器的相互作用关系在音乐的物质形式与非物质形式之间形成了一种内驱的动力，从而使音乐表现形式不断产生变革，也逐步推动音乐走向现代化.

现代马头琴在制作工艺和艺术表现形式上都与传统马头琴有了很大的不同：制琴师不再用手工工具一刀一锉地打磨琴身，演奏者也不再局限于在蒙古包里浅奏低鸣；电子数控技术保证了琴的质量，电马头琴的使用令更多年轻演奏者在不同场合以灵动活泼的表演显示马头琴狂野奔放的另一种姿态.作为传统乐器的马头琴，在新时代借助新技术手段，给世人呈现出它的另一种美.在采访过程中笔者询问莫德乐图“马头琴从最早的马尾胡琴到潮尔，再到皮面，到现在的木面，又在琴箱上加装电盒，您还要继续研发纯电发音的马头琴.这样一来，马头琴还是原来的马头琴吗？”莫德乐图回答说：“我从不担心马头琴会失去原来的面貌.任何时代、任何地域、任何民族的乐器，都会根据演奏者的乐感和受众的需求进行改变，马头琴也一直在变.但是马头琴的特点，(无论是马尾丝弦还是尼龙丝弦)多股发声是它的最大特点，作为制琴师来说，我希望我的琴在保留传统特色的基础上能达到音质纯正、音色优美的标准.无论制作工艺型马头琴或者电马头琴，都是为了适应不同需求，以不同方式推广马头琴，根本的东西不会改变.”

作为蒙古族传承了几百年的传统乐器，马头琴从最初的马尾胡琴到传统马头琴，从皮面马头琴到木面马头琴，其制作工艺、形制结构都在不断地变革.近半个多世纪以来，马头琴不再简单的是一种个性化的蒙古族乐器，而是被推广成为蒙古族文化的代表性符号，其自身所包含的对蒙古族传统文化和信仰观念的传承，对自然与人类和谐共生的意识，以及其随时代不断革新进步的态度，都将融入新时期蒙古族的精神之中，随着演奏者的琴弦推而广之.电马头琴也将以新的造型和演绎方式为人们带来全新的声音体验，将“传统”与“时尚”完美结合，形成另一种“古朴”的气质，借助青年演奏者的弓弦，带着马头琴从地方走向世界，从民族走向国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