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翘药材商品规格等级标准研究

李婷,李石飞*,雷振宏,詹志来,张立伟*

(1.山西大学 分子科学研究所 化学生物学与分子工程教育部重点实验室,山西 太原 030006; 2.山西振东道地药材开发有限公司,山西 长治 047100; 3.中国中医科学院 中药资源中心 道地药材国家重点实验室培育基地,北京 100700)

0 引言

连翘(Forsythiae Fructus)为木犀科植物连翘Forsythiasuspensa(Thunb.) Vahl的干燥果实,具有清热解毒,消肿散结,疏散风热之功效。用于痈疽,瘰疬,乳痈,丹毒,风热感冒,温病初起,温热入营,高热烦渴,神昏发斑,热淋涩痛[1]。目前的连翘药材资源主要来自野生和半野生(野生抚育),野生资源主要分布中西部地区的山西、陕西、河南、河北等地,而半野生(野生抚育)资源是围绕野生连翘习性构建。

连翘始载于《神农本草经》[2],并以连翘为正名,后世皆沿用此名称,常见别名有:《神农本草经》,谓连翘别名为“一名异翘,一名简华,一名折根,一名轵,一名三廉。”《尔雅·释草》云:连,异翘,郭璞注云:一名连苕,又名连草[3]。张仲景谓翘根为连轺。《药性论》谓连翘为旱连子。《本草纲目》将旱连子记为“旱莲子”[4]。唐《新修本草》注云:此物有两种,大翘、小翘[5]。宋苏颂《本草图经》[6]、寇宗奭《本草衍义》[7]、明《本草纲目》[8]及清代《本草备要》[9]、《植物名实图考长编》[10]等.皆以“连翘”为品名列入草部。《滇南本草》[11]以“苦连翘”收载。

尽管连翘始载于《神农本草经》,但其基原在历代本草使用过程中却发生了变化。通过对历代本草进行考证发现,在唐之前连翘的药用部位是多样的,果实、茎叶、茎花以及根均可入药。而到唐代以后主要以果实入药,其中唐代《新修本草》对连翘进行了详细描述,称“此物有两种:大翘、小翘。大翘叶狭长如水苏,花黄可爱,生下湿地,着子似椿实之未开者,作房,翘出众草”,这些特征均符合现今金丝桃属的湖南连翘(Hypericumascyron)[12]。“小翘”的描述为“其小翘生岗原之上,叶花实皆似大翘而小细,山南人并用之。今京下惟用大翘子,不用茎花也”。随后宋代苏颂《本草图经》中对连翘的记载与《新修本草》相似:“有大翘、小翘二种,生下湿地或山岗上;叶青黄而狭长……以此得名,叶狭而小,茎短,才高一、二尺,花亦黄,实房黄黑,内含黑子如粟粒,亦名旱连草”。《本草图经》中不仅在“大翘”上两者相秉承,对“小翘”也有了详细补充,这些补充特征与现今的贯叶连翘(Hypericumperforatum)和赶山鞭(Hypericumattenuatum)相似[12-13]。可见宋以前连翘实则为金丝桃科金丝桃属湖南连翘或近源植物等。但苏颂在《本草图经》又增加了木犀科连翘属的连翘(Forsythiasuspensa),《本草图经》云“今南中医家说云:连翘盖有两种:一种似椿实之未开者,壳小坚而外完,无跗萼,剖之则中解,气甚芬馥,其实才干,振之皆落,不着茎也;一种乃如菡萏……”前者的特征正符合木犀科连翘的特征:果实也似椿实,但壳小而坚硬,无宿存花萼,剖开后气甚香,果实干后即脱落。并附连翘图5幅,其中鼎州(今湖南常德)连翘与湖南连翘相似,泽州连翘则与木犀科连翘相似。此后,历代本草对连翘的描述均较一致,均以木犀科植物连翘的果实作为连翘的正品。《中药志》[14]和《中国药典》均以木犀科连翘的果实为连翘正品的唯一来源。

宋以前,连翘生境为“处处有”,“多生下湿地及山谷间”。《本草图经》是最开始记载木犀科连翘的,“今南中医家说云:连翘盖有两种:一种似椿实之未开者。一种乃如菡萏。今如菡萏者,江南下泽间极多。如椿实者,乃自蜀中来,用之亦胜江南者。”如椿实者为木犀科连翘,如菡萏者为湖南连翘,从此处描述可见湖南连翘以江南为多,木犀科连翘最开始来自蜀中。在《本草图经》中所附的5幅连翘图中,“泽州连翘”与现今木犀科连翘相一致,“河中府连翘”则与“泽州连翘”较相似,“鼎州连翘”则与湖南连翘相一致,“兖州连翘”和“岳州连翘”则均无从考,与木犀科连翘和湖南连翘均不相似。《本草图经》还对连翘的生境和产地进行了描述“生泰……山谷,今汴京及河中、江宁府、泽、润、淄、兖、鼎、岳、利诸州、南康军皆有之”。现今的木犀科连翘和湖南连翘也主产于这些地区。宋以后的连翘为木犀科连翘而非湖南连翘,故其生境描述为“下湿地亦无,太山山谷间甚多”。目前连翘的主产区主要是太行山脉、太岳山脉、中条山和伏牛山等周边地区。

连翘始载于《神农本草经》,具体性状质量方面的评价较少,无品质方面的具体记载,仅见明代《本草原始》[15]“闭口者佳,开瓣者不堪用”之记载。在近代文献中描述如下:1977版《中国药典》一部:“青翘”以色较绿,不开裂者为佳。“老翘”以色较黄、瓣大、壳厚者为佳[16]。《中华本草》[17]:青翘以色较绿,不开裂者为佳。老翘以色较黄、瓣大、壳厚者为佳。

1 实验材料与仪器

Agilent 1260型高效液相色谱仪,美国安捷伦公司;Phenomenex C18色谱柱(4.6 mm×250 mm,5 μm),Thermo Scientific 科技中国公司;SB-3200DTS型超声波扫描清洗机,宁波新芝生物科技有限公司;OHAUS CP114型1/1万电子分析天平。

65批连翘样品均来自药材市场和山西连翘基地,详细信息见附录1样品信息表,经山西大学分子科学研究所张立伟教授鉴定分别为木犀科连翘属植物连翘的干燥果实。连翘酯苷A对照品购自中国食品药品检定研究院(批号79916-77-1),连翘苷对照品购自中国食品药品检定研究院(批号110821-201213);甲醇、乙腈、冰醋酸均为色谱纯均购自天津市大茂化学试剂厂,其他试剂均为分析纯,实验用水为娃哈哈纯净水。

2 实验方法

2.1 连翘外观性状指标的测量

百果重、果柄残留率、开壳率以及果实直径和长度的测量，随机抓取各批连翘中的100颗(老翘2瓣为1颗果实),使用分析天平称重,即其百果重;对样品进行挑拣,选出有果柄以及开壳的数量,计算得果柄残留率和开壳率;使用数显游标卡尺对连翘果实的直径和长度进行测量。

2.2 化学品质指标的测量

按照《中国药典》连翘的含量测定方法,连翘酯苷A和连翘苷为其主要有效成分。以这两种成分为化学品质指标,用HPLC分别测定了65批连翘样品中两种药效成分的含量。

分别制备供试品和对照品溶液,色谱条件为:乙腈(A)-0.4%冰醋酸水溶液(B)梯度洗脱,0～33 min,15%A,33～43 min,15%～25%A,43～60 min,25%A;检测波长为277、330 nm;流速为1 mL·min-1;柱温为25℃;进样量10 μL。按以上条件用对照品溶液分别进行线性关系、精密度试验、稳定性试验、重复性试验、准确度5种方法学考察,最后通过相关系数r和RSD值的计算结果表明此方法的线性关系、仪器精密度、24 h的稳定性、重复性和准确度均较好。故不同产地的65批连翘可以采用上述条件,根据标准曲线计算连翘两种有效成分含量。

2.3 数据分析

利用SPSS 17. 0 统计软件对65批连翘药材中包括外观性状和化学品质在内的5个指标进行描述统计分析,通过各变量的均值、标准差、均值的联合置信空间判断该分类是否显著合理;以商品规格等级为分类变量,从道地产区和各药材市场对连翘药材的5个指标进行了多重对应分析,并结合市场实际情况,完善连翘商品规格等级标准。

3 结果与分析

3.1 连翘中药材商品规格等级考证汇总

3.1.1 连翘现有商品规格等级文献汇总

目前对连翘药材商品规格等级划分的规定主要是依据国家中医药管理局1984年颁布的《76种药材商品规格标准》[18]:将连翘药材划分为老翘和青翘两个规格,均为统货。2016年成都天地网信息科技有限公司联合中国医学科学院药用植物研究所联合发表的《栀子吴茱萸等7种果实种子类药材商品电子交易规格等级标准》[19]研究论文。该研究通过调查发现在产地和市场,青翘均出现选货(去柄货),这类青翘主要是选择一些青翘较大的,不开口,然后进行去柄,俗称去柄货,因此在《76种中药材商品规格标准》基础上进行了细化,连翘依然分青翘和老翘两种规格,等级上进行了选货和统货之分,分为青翘选货和统货、老翘选货和统货,依据开口个重量占比、碎瓣重量占比、枝梗叶重量占比进行划分。

3.1.2 连翘商品规格产地加工和市场流通情况调查

为了更好地获悉连翘采收加工和市场流通情况,也为了制定出较好的连翘商品规格等级的划分标准。我们对河北安国、安徽亳州、成都莲花池、河南禹州四个国家级中药材市场的连翘流通状况以及连翘道地产区(山西安泽产区、山西平顺产区、河北涉县产区)的连翘采收加工情况进行了调研,并收集了相应的连翘药材样品,其中老翘统货样品14个,青翘选货和统货样品共51个。根据调查的结果发现:1)连翘的炮制存在不同的方式,有水煮烘干、汽蒸烘干、直接炕干和直接晒干。干燥方法主要是炕干,大型制药企业会采用烘干方式。2)连翘有青翘和老翘两个规格,老翘均为统货,青翘在个别市场和产地加工作坊均出现了青翘选货,即青翘去柄货。3)青翘的采收时间不一致,在产地和市场均能见到不同采收时间的青翘。

3.2 连翘中药材规格等级划分

鉴于目前连翘流通中出现了青翘去柄货的情况,并结合历代对连翘品质的评价,我们对收集回来的连翘药材样品进行了外观指标数据测量。数据测量值主要有:开壳率、百果重、果柄残留率以及果实直径和长度。通过SPSS软件对数据进行分布频率分析,结果见表1,并给出相应正态分布直方图(图1)。由于不同规格等级连翘果实的直径和长度无差异,均符合《中国药典》规定,故未对此项进行进一步分析。从表中可以发现,青翘(选货和统货)与老翘,在百果重、果柄残留率和开壳率都存在显著差异的,完全属于两种规格。青翘选货和统货,在百果重上尽管均值有差异,但以均值来划分等级不合理,因为在90%和80%的置信区间,青翘选货和统货是没有差异的。在开壳率上,青翘选货和统货不仅在均值上差异不显著,且在90%和80%的置信区间也没有差异。但是在果柄残留率上,青翘选货和统货,在均值和90%和80%的置信区间,两者都是存在极显著差异的。青翘选货和统货各测量值的正态分布直方图进一步表明,青翘和老翘的差异是显著的,青翘选货和统货在果柄残留率的差异也是显著的。在百果重和开壳率上,尽管青翘选货和统货在均值、90%和80%置信区间差异不显著,但是从分布图中可以发现,青翘选货在百果重和开壳率上的分布范围较统货要窄,也就是说选货较统货还是有一定差异的,而统货则较广泛。

表1 连翘商品规格等级数据测量结果

Fig.1 Histogram of Qingqiao Xuanhuo, Qingqiao Tonghuo and Laoqiao Tonghuo图1 青翘选货、青翘统货和老翘统货各测量数据的直方图

因此,结合连翘的本草和历代品质考证,并通过对市场和产地所流通的不同规格等级连翘的各项数值的测定,将连翘商品规格等级分为青翘和老翘两个规格,青翘分为选货和统货两个等级,相应的分级标准(草案)见表2。青翘选货和统货两者的主要区分在于果柄的残留率,当青翘选货在90%置信区间,其果柄残留率为14%,在95%置信区间为10%,两者之间差异不大,且考虑到实际操作性,故取10%作为区分点。根据图1的分析,青翘统货果柄残留率在30%～80%之间,故不做要求。由于不同青翘加工方式均可制备青翘选货和统货,故对青翘的加工方式也不做要求,但目前市场和产地普遍存在不同加工方式青翘商品(见表2注1)。

表2 连翘商品规格等级划分表(草案)

Fig.2 Characters of different commodity and grade standard of Forsythia Fructus图2 不同商品规格等级的连翘商品性状图

3.3 不同商品规格等级连翘中的连翘酯苷A和连翘苷含量测定

采用2015版《中国药典》中连翘酯苷A和连翘苷的测定方法,对以上所有连翘样品进行连翘酯苷A和连翘苷含量测定,结果见表1,并用直方图对数据进行分析(图3)。从表1中可以看出,青翘中连翘酯苷A和连翘苷的含量是符合药典规定的,而部分老翘中连翘苷的含量是未达到药典规定的。青翘选货中的连翘酯苷A的含量与青翘统货相比是存在显著差异的,且选货中连翘酯苷A含量的均值远高于统货。青翘选货中连翘苷的含量与青翘统货相比是不存在显著差异,但其含量均值略高于统货。进一步通过分布直方图分析,从中也可以发现,青翘选货中,连翘酯苷A的含量普遍在5.5%～8.5%之间,连翘苷的含量在0.45%～1.25%之间;而青翘统货中,连翘酯苷A的含量普遍在2.0%～8.0%之间,连翘苷的含量在0.25%～1.00%之间。很显然,青翘统货中连翘酯苷A和连翘苷的分布较选货广,也就是说,尽管青翘选货中连翘酯苷A和连翘苷的含量不是最高,但其整体含量值的范围却是要好于统货,即青翘选货的质量是要优于统货的。这一结果从有效成分的含量上,确证了青翘选货和统货分级的合理性。

Fig.3 Histogram of active component content of Qingqiao Xuanhuo, Qingqiao Tonghuo and Laoqiao Tonghuo图3 青翘选货、青翘统货和老翘统货中有效成分含量的分布直方图

4 讨论

中药材商品规格等级是评价中药材质量优劣的重要参考指标,影响着同种药材价格高低,对促进中药材“优质优价”,方便、规范市场交易,以及对整个中药行业的发展具有重要意义[20]。连翘作为常用清热解毒药,不仅在中成药中使用广泛,在临床上亦是首选的清热解毒药。因此,对流通中的连翘商品规格等级研究及标准制定不仅能确保连翘品质,也能规范市场,确保百姓用药的安全。目前流通中连翘商品规格主要还是依据中国中医药管理局1984年颁布的《七十六种药材商品规格标准》所执行,亦是《中国药典》所规定的标准,即依据采收期分青翘和老翘两个规格。作为果实一类的药材,目前在连翘流通中出现青翘去柄货,该类商品并不是依据传统果实类大小进行划分[21],主要是依据含果柄的数目进行划分。依据《中国药典》中的青翘的描述“基部有小果柄或已脱落”,可见果柄在《中国药典》并不是一个重要的指标。然而实际情况,在青翘的采收过程中往往采用折枝、直接撸的方式,这也就导致了目前流通中青翘药材基本都含果柄(果柄残留率在30%～80%之间)、枝叶等。因此,流通中青翘商品等级出现了重点以果柄有无进行划分,而不是依据传统果实类大小进行划分。故本文也是依据现有的连翘商品流通情况进行了分级标准的制定,表现出了一定的局限性,未来应该在更多样本的基础上再结合果实大小、开壳率等指标进行更合理标准研究,这样也符合有关连翘品质的评价。

青翘选货中连翘酯苷A和连翘苷的含量整体上要高于青翘统货,一方面可能是由于选货是精选出来,其果实大小及果柄等因素对有效成分含量起到一定作用;另一方面可能是由于青翘统货来源广泛所致,由于产地、采收时间、加工方式等均可影响连翘中的有效成分含量,而流通中青翘统货是多样的,其有效成分含量的结果因此也是多样。这一结果不仅表明本文青翘等级的划分具有一定合理性,同时也提示在青翘的采收、加工等过程中应当注重规范化和标准化,这样才能生产出质量相对稳定的青翘药材。

通过本文的研究,发现青翘和老翘中连翘酯苷A和连翘苷的含量差异非常大,特别是老翘中的连翘酯苷A和连翘苷的含量非常低甚至不达《中国药典》要求,这一结果也与众多文献研究结果相一致[22-24]。这提示我们依据《中国药典》连翘的规定,采用同一指标来评价青翘和老翘的质量是不合理的。青翘和老翘在连翘酯苷A和连翘苷含量的限量指标上应分开设定,这样不仅能更好地规范连翘的质量标准和市场行为,也能为青翘和老翘不同用法提供依据,还能对以青翘为主各类中成药的质量标准与控制起到区分和指导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