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欣雨 向书林 肖贵清 斯鏐晖 刘佳欣
西南科技大学法学院,四川 绵阳 621000
本研究采用目的抽样法选取被试。在西昌市、昭觉县、布拖县、越西县、金阳县、冕宁县选取471名6-16岁的儿童。回收问卷471份,筛选得到有效问卷465份(98.7%)。其中男生236人(50.8%),女生229人(49.2%)。
1.自编儿童抗逆力量表 根据当地儿童实际情况与文化特点自编本土化量表。用来评估“毒境儿童”抗逆力及影响抗逆力的内外部因素。量表共14个条目,其中7、9、12题为反向计分题,采用李克特5点计分方式。评估标准:14条项目得分累加除以条目数得到平均分,得分越高,抗逆力水平越高。在本研究中的量表信度系数为0.855,信度较高。
2.自编访谈提纲 由10道题目组成,参照加州心理弹性的理论模型结合研究需要制定访谈提纲,在进行预访谈后进一步修订完善,形成正式访谈提纲。充分考虑性别、年龄、语言沟通、家庭情况以及配合程度,从471名儿童中选取4名儿童,采用自编访谈提纲对其与监护人以及1名镇中心小学老师进行访谈。
1.将问卷数据录入SPSS19.0进行描述性统计、单样本t检验、方差分析、Logistic回归分析。
2.经访谈对象同意后,对访谈进行录音,最后对录音稿内容进行编码,形成文字。
结果显示,“毒境儿童”的抗逆力平均分显著高于3分,抗逆力水平较高;内部因素中合作与沟通、自我效能感相对较低。
表2 抗逆力与指定值“3”的比较(M±SD)
注:*p<0.05,**p<0.01,***p<0.001,下同。
单因素方差分析结果显示,身边吸毒/贩毒人员、受毒品影响时间、监护模式不同的“毒境儿童”抗逆力存在显著性差异(p<0.01),进一步进行两两比较,身边吸毒/贩毒人员为父母双方与身边吸毒/贩毒人员为其他亲戚、邻居或陌生人的“毒境儿童”抗逆力有显著性差异(p<0.01);受毒品影响时间为1年及以下与1-5年和5年及以上的“毒境儿童”抗逆力有显著差异(p<0.01);其它监护模式与单亲监护、父母共同监护、隔代监护、同辈/自我监护下的“毒境儿童”抗逆力均有显著差异(P<0.05)。
表3 抗逆力在人口学变量上的差异(M±SD)
将“毒境儿童”抗逆力总分由高到低排序,以高低端27%的原则划分为高抗逆力组和低抗逆力组,以抗逆力得分高低为因变量,性别、年龄、受毒品影响时间、监护模式、身边吸毒/贩毒人员为自变量进行单因素Logisitic回归分析。结果表明,年龄、受毒品影响时间、身边吸毒/贩毒人员三个因素与抗逆力有关,由最大似然估计分析知,受毒品影响时间、身边吸毒/贩毒人员两个因素对抗逆力高低产生影响。
表4 单因素Logisitic回归分析结果
表5 多因素Logisitic回归分析结果
本研究发现,“毒境儿童”的抗逆力较高。在受毒品影响时间不同、身边吸毒/贩毒人员不同、监护模式不同的情况下,其抗逆力有显著差异。相较于受毒品影响时间在1年及以下的儿童,时间在5年及以上的孩子已习惯充满困难的环境,遇到问题首先选择自己解决。身边吸毒/贩毒人员为父母双方与身边吸毒/贩毒人员为其他亲戚、邻居或陌生人的“毒境儿童”抗逆力有显著性差异,其中父母双方均吸毒/贩毒的孩子抗逆力最低。父母均吸毒/贩毒,使儿童长期受到危机事件影响,成长环境恶劣,无法感受到父母的关爱,抗逆力自然较低。其它监护模式与单亲监护、父母共同监护、隔代监护、同辈/自我监护下的“毒境儿童”抗逆力均有显著差异,其中父母共同监护模式下的抗逆力最高。
采用单因素Logisitic分析,结果表明,年龄、受毒品影响时间、身边吸毒/贩毒人员三个因素与抗逆力有关;受毒品影响时间、身边吸毒/贩毒人员两个因素影响了抗逆力的高低。除了时间与人员等外环境因素的影响,“毒境儿童”抗逆力可能更易受个人特质影响,面对困境,不同的人有不同的应对方式。
保护性因素的形成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个体对生活事件的解读[1],调查发现,大部分“毒境儿童”对多数生活经历与自身存在正向解读,并在生活中多采取积极行为应对问题。本研究借鉴美国加州儿童抗逆力评估指标[2],根据问卷与访谈结果,总结出了当地“毒境儿童”的保护性因素。
1.外部保护性因素
在外部因子中,家庭、学校、社会、同辈对“毒境儿童”抗逆力的产生和发展都起着较大的保护作用。
研究发现,父母吸食毒品给孩子带来巨大的丧失感,让子女更多地体验到与父母分离的焦虑(Tyleretal.1997),形成不安全的依恋关系(Rodning,Beckwith & Howard 1989,1991)(Goodman,Hans & Cox,1999)。但如果父母/扶养人关心孩子、对孩子产生高期望,孩子对于爱和信任的需要就可以得到满足。访谈中的2号与3号监护人提到,“会监督孩子学习,并经常与班主任保持联系”或是“经常与孩子交流,询问其在学校情况”。
学校的经济支持、参与学校活动、教师的关心和榜样作用对促进“毒境儿童”抗逆力的发展有巨大影响。学校积极与社会各界沟通,努力为孩子争取更多资源与发展平台,在促进其勤奋学习的同时培养感恩与回馈的意识。当个体在逆境中接收到外界力量时,会将力量转化为心理资源,并促进个体积极应对。参与学校活动可以提升其自我效能感与集体归属感。1号谈到他经常与同学参加学校的各种体育比赛,这让他找到适当途径释放心中压力并增强自信。另外,老师对孩子的积极关注能增加其成长动力。同时,老师的榜样作用,对孩子道德修养、个人积极品质的形成有正面效应。
社会层面上,村委会的经济支持、志愿者的帮助以及家族的扶持对于“毒境儿童”抗逆力的发展具有重要作用。另外,以支教形式进入当地的志愿者团队,短暂缓解了教师资源短缺的状况,他们积极正面的形象也会对孩子产生潜移默化的影响[3]。访谈发现,该地区“毒境儿童”家族成员团结友爱,并且在禁毒方面发挥极大作用,这使其能够以家支的形式互相帮助、互相监督。
同辈的关心与沟通、与相似经历的同伴交往在“毒境儿童”的生活中发挥了重要作用。本次调研发现,“毒境儿童”在遇到困难时都有倾诉和信任的对象,同伴的情感支持使儿童安全与归属的需要得到满足。
2.个体内部保护性因素
本研究主要从“毒境儿童”的认知、胜任力、行为和心理资本四方面来讨论。本问卷中内部因素各维度得分均较高。
在认知层面,分为自我觉察和同理心两个方面。(1)自我觉察:本研究发现“毒境儿童”的自我觉察能力较好,在复杂的生活环境中积累的经验有助于他们体验自己的情绪,增强与外界的情感联系。(2)同理心:该地区的“毒境儿童”有较高的同理心,他们在生活中体验到更多负性情绪,能够充分理解他人的痛苦,同时也能得到他人更多的情感支持。
胜任力层面包括合作与沟通能力、问题解决能力和学业胜任能力三个方面。(1)合作与沟通:调查地区的“毒境儿童”的合作与沟通能力处于中等水平,他们能有效利用身边的人际资源解决问题,但多数更倾向于依靠自己处理问题。(2)问题解决:本研究数据显示,“毒境儿童”问题解决能力得分较高。长期与父母分离,孩子生活更多依靠自己,这使他们解决问题的能力更强,能有效处理困难事件。(3)学业胜任力:一些孩子的学习成绩优异,能得到老师和家长的夸奖,学业成功经验得到及时强化,使得儿童逐步将追求学业成功的动力内化。
在行为方面,我们认为孩子们的执行力和面对诱惑时的自我约束是影响抗逆力的重要因素。(1)执行力:本调研发现,该地区“毒境儿童”倾向于按计划完成目标并获得成就感,面对困难时有更高的自信。(2)自我约束:这些孩子深知父母吸毒/贩毒带来的严重后果,因此发展出良好的自我约束力,使其面对诱惑时能坚持本心。
在心理资本方面,我们归纳出目标抱负、自我效能感和乐观的态度三个方面。(1)目标抱负:本研究结果显示“毒境儿童”在目标抱负项目上的得分较高,这与以往研究结果不同[4],可能是由于他们强烈希望改善所处环境,从而生成较高的行动力和坚定的意志。(2)自我效能感:该地区“毒境儿童”的自我效能感处于中等水平,在访谈时了解到部分儿童将父母吸毒、贩毒行为归为自己的原因,从而形成自我认知偏差,但教师的关心与积极评价在一定程度上弥补了消极归因产生的不良影响,增强了个体的自信心。(3)乐观的态度:孩子们对未来的高期望使其迫切希望改变现状,并坚信自己能够成功。这些乐观态度是他们抗逆力较高的又一体现。
1.给予积极关注,倾听内心世界
(1)长辈们应及时关注他们的情绪状况,经常与其谈心,与孩子们建立起安全的依恋关系。(2)父母/抚养人与孩子一起体验成功,孩子通过用成功体验后获得的鼓励与自信弥补因家人吸毒/贩毒带来的自卑、内疚。(3)老师在学业、生活上多给予关注和鼓励,了解孩子的内心,及时提供帮助,为孩子树立榜样。
2.提供社会支持,给予温暖之爱
(1)政府在吸毒人员家庭的帮扶工作中应占主导地位。财政部门应下拨帮扶专项资金;民政部门制定“毒境儿童”救助的专项政策。(2)学校、村委会适当给予经济支持,帮助孩子顺利完成学业。(3)借鉴“爱心支教”的模式,成立专门的帮扶小组,组织其他儿童共同参与[3]。
3.加强思想教育,引导积极行为
(1)学校、村委会应承担起宣传先进思想,改变落后观念的责任。如定期开展“远离毒品,珍爱生命”的讲座等(2)充分发挥彝族家支功能,加强家支联合禁毒戒赌力量,为“毒境儿童”的健康成长提供安全稳定的环境。
本研究采取横向研究,没有对研究对象采取纵向追踪,对于其抗逆力水平是否会发生变化不能保证。在今后的研究中,应注重建立完善的追踪体制,采用横纵向研究结合的方法。并且调研对象仅以凉山毒品重灾区为例,不能完全代表全国贫困地区,后续可深入全国各地,进一步扩大样本量,加大推广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