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落遗产地负责任旅游扶贫模式研究—以湖南省芋头侗寨为例

何银春，赵荣荣，梁 越

（湖南师范大学 旅游学院，湖南 长沙 410081）

上世纪90年代末，DFID（UK Department for International Development，英国国际发展局）首先提出了PPT（Pro-Poor Tourism，旅游扶贫）这一概念，即有利于贫困人口的旅游，旅游扶贫开始成为国内外学者重点关注的研究内容[1]。我国作为世界上最大的发展中国家，贫困问题一度是困扰我们发展与进步的阻碍[2]，随着我国旅游业的快速发展，旅游扶贫逐渐成为扶贫工作的重要途径，2013年习近平考察湘西地区时，首次提出“精准扶贫”概念；随后在2014年《国务院关于促进旅游业改革发展的若干意见》首次提出“旅游精准扶贫”[3]，强调旅游扶贫要精准推进。为深入贯彻党的十九大关于脱贫攻坚的新要求，2018年文化和旅游部、国务院扶贫办印发《关于支持深度贫困地区旅游扶贫行动方案》，强调“聚焦深度贫困地区，切实加大旅游扶贫支持力度”。为响应国家政策号召、通过发展旅游实现脱贫，各界不断探索旅游脱贫途径，其中民族地区的传统村落作为我国旅游扶贫的聚焦地区，其旅游资源优质且独特，乡村扶贫旅游发展潜力巨大，受到学者广泛且持续的关注。目前学者对于民族地区的旅游扶贫的关注点主要集中于以下几个方面：一是旅游扶贫评价值指标体系的构建研究[4-5]，二是对旅游扶贫机制研究[6-7]，三是旅游扶贫绩效的评价研究[8-9]，四是对旅游扶贫模式的探究[10-11]，近来逐渐关注到民族地区旅游扶贫的利益相关者分析[12]。以往及研究表明：长期以来旅游扶贫在带来发展与收益的同时，旅游开发与村落遗产资源保护不断引发争议，尤其是旅游开发过程中非遗的“商业化”“舞台化”[13]；旅游资源过度开发利用、生态环境恶化、地域文化衰退、游客与社区居民的关系紧张等诸多负面问题[14]。所以如何在保障旅游扶贫中贫困人口受益机制的同时[15]，协调旅游与扶贫和当地生态环境的关系，建立可持续的旅游新模式，寻求民族地区旅游与环境一体的共生途径，才是实现农民增收机制，推动乡村振兴的模式创新[16]。

村落遗产地是指“现存历史建筑、文物古迹比较丰富和集中，能较完整地反映某一历史时期传统风貌、地方特色、民俗风情，具有突出的历史、文化、艺术、科学价值，且经过官方明确认定受到保护的村寨聚落”[17]，因其生活及生产功能仍在延续，被认为是各类遗产地中保护和发展面临压力最大的遗产类型[18]。村落遗产地高密度地集中分布于相对封闭且独立的区域环境中[19]，长期以来经济发展相对落后且绝大部分村落并不具备发展非农生产的条件[20]，摆脱贫困成为其刻不容缓亟待解决的重大问题，其所拥有的丰富的旅游资源便成为助推村落发展、摆脱贫困的不可忽略的因素[21]。城市生活方式、外界资本注入村落而形成的多样化开发模式在促进民族贫困地区经济发展的同时，对当地脆弱的社会、文化、生态环境也产生了诸多负面影响[22]，如村落机理破损[23]、乡土文化消退[24]等。于此如何规避旅游扶贫造成的负面影响逐渐成为学术界关注的重点，杨德进等学者开始将“负责任旅游”引入旅游扶贫研究中，以期减少在旅游开发过程中对民族地区与贫困地区的传统资源与文化产生负面影响。本研究以芋头侗寨为案例地，从负责任旅游扶贫视角出发，研究芋头侗寨旅游扶贫开发模式，探寻在遗产保护基础上整合村落遗产资源开展旅游扶贫的途径，探究其如何在旅游开发过程中减少或降低旅游扶贫所带来的负面影响，为其它同类型村落遗产地的扶贫模式提供可借鉴理论基础。

一、研究区概况与研究方法

（一）芋头侗寨旅游扶贫概况

芋头侗寨隶属湖南省通道侗族自治县（以下简称：通道县）双江镇芋头村，侗寨始建于明洪武年间（1368—1398年），为典型的山地侗寨选址模式。2001年，芋头侗寨全村整体被国务院列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2007年，入选中国景观村落；2012年被列入《中国世界文化遗产预备名单》；2014年分别入选《第六批中国历史文化名村名录》和《第三批中国传统村落名录》。其保留的物质文化遗产（如芦笙鼓楼、崖上鼓楼、寨脚回龙桥、塘坪桥、寨门、戏台、萨岁坛等公共历史建筑及传统干栏式民居建筑）及非物质文化遗产（侗锦、侗戏、芦笙及芦笙舞表演等）不仅展示、传承了传统的侗族民俗文化，同时为利用旅游发展推动当地脱贫提供了资源条件。

根据双江镇政府扶贫工作站的统计资料显示：2014年芋头侗寨184户868人中贫困人口为59户共计279人，贫困人口占总人口约32%。双江镇政府为推进芋头侗寨旅游精准扶贫，引入中景信旅游投资开发有限公司（以下简称：中景信）负责芋头古侗寨景区的运营。经系列旅游扶贫工作的开展，芋头侗寨脱贫效果显著，根据双江镇政府扶贫工作站的《通道县双江镇芋头村脱贫攻坚路线图、时间表、责任书》资料显示：2014年脱贫35户178人、2015年脱贫4户21人、2016年脱贫1户3人、2017年脱贫11户37人，现精准扶贫对象仅余11户共40人，预计2019年完成全面脱贫任务。鉴于目前实践，芋头侗寨将生态旅游产业与脱贫攻坚战略相融合，利用侗寨景点化带动当地住宿、餐饮、文艺表演及农副产品销售等服务业的发展，吸纳农户参与旅游发展中以获利增收，通过旅游扶贫提高经济效益的同时保障芋头侗寨文化遗产的保护和传承。

（二）研究方法

采用实地调研与半结构式访谈法研究芋头侗寨负责任旅游脱贫模式，实地调研于2018年7月5—11日进行。访谈对象包括：通道县政府相关部门人员（5人）、驻芋头村扶贫工作队队长及部分村干部（4人）、从事旅游业的精准扶贫农户（5户）、从事旅游业普通原住户（14户）、未从事旅游业精准扶贫户（12户）、未从事旅游业普通住户（29户）等。首先，与通道县住建局、通道县申遗办、双江镇扶贫工作站等政府部门和中南林业科技大学驻芋头村扶贫工作队（以下简称：扶贫工作队）深入访谈，了解芋头侗寨扶贫工作开展相关情况，并获取芋头侗寨申遗文本和规划保护文本等，以形成对芋头侗寨及其相关旅游扶贫工作的基本了解。其次，对村干部、村民等进行访谈，访谈内容以侗族村寨的遗产保护工作及旅游扶贫项目具体开展情况为主，具体包括：芋头侗寨保护与旅游发展状况、旅游扶贫具体项目内容、居民对旅游扶贫项目的了解与参与程度、旅游扶贫资金补贴、旅游扶贫项目监督、劳动技能培训等。访谈时间在20～50分钟，在征得受访者同意的情况下进行录音。

二、芋头侗寨负责任旅游扶贫开发的运行机制

负责任旅游扶贫开发目标的实现依赖于协调、灵活、高效的运行机制。本研究在杨德进等学者提出的民族地区负责任旅游扶贫开发运行机制的基础上[25]，结合芋头侗寨的具体情况，构建了芋头侗寨负责任旅游扶贫开发的运行机制（图1）。

（一）负责任的行动协调机制

图1 芋头侗寨负责任旅游扶贫开发运行机制

芋头侗寨负责任旅游扶贫开发主体由通道县、双江镇等相关政府部门、中景信、扶贫工作队及旅游者共同构成。在旅游扶贫工作中，政府作为国家行政权力的主体，其特殊的职能作用使其在资源调配中占据主导地位[26]。因此，芋头侗寨的旅游扶贫及遗产保护工作由通道县、双江镇政府等相关职能部门统筹协调，负责相关扶贫工作项目选择和政策制定、扶贫资金投入和支持及旅游基础设施的建设和监督等工作，并重视当地社会、文化及环境的发展，在旅游扶贫工作开展中起导向作用。

中小型旅游企业的建设是推动贫困地区旅游产业集聚、形成旅游业的基础，能够带动贫困地区生产、生活条件和市场流通条件的改善[27]。中景信作为芋头侗寨景区运营的主体，充分利用当地政府提供的优惠政策，合理开发景区，同时与相关企业达成合作，为当地创收。

扶贫工作队在旅游扶贫进程中，应明确责任，对口帮扶。中南林业科技大学作为芋头村的对口扶贫工作单位为芋头旅游扶贫工作提供技术、人力支持，为侗寨基础教育条件的改善、侗寨旅游提质等提供支持，帮助芋头侗寨树立良好旅游形象。

游客作为旅游活动的主体，其旅行活动尤其是消费行为对贫困地区经济发展起带动作用。

（二）负责任的保护利用机制

芋头侗寨是侗族历史和文化的集中体现，为正在消失的少数民族文化传统提供了鲜活的见证。但其地处生态环境脆弱的中国西南山区，长期以来生活环境相对封闭落后；旅游开发难免对其物质及非物质遗产造成破坏，因此为防止旅游扶贫开发过程中因急功近利、重开发轻保护等原因造成的负面影响，政府相关政策及法规的制定实属必要[28]。此外，当地政府在旅游扶贫工作中应充分发挥其职能作用，与旅游企业建立良好合作关系，与此同时，监督侗寨旅游扶贫项目的开展，切实落实各项扶贫资金的使用，保持和延续侗寨的传统空间格局和历史风貌，促进当地民风民俗的完整存续。中景信旅游企业在开发过程中，应遵循政府各项制度与措施，以保护芋头侗寨的完整性和原真性，合理利用芋头侗寨历史文化遗产和生态环境资源，以免对其造成不可逆破坏。

（三）负责任的联动帮扶机制

居民作为扶贫对象，其参与旅游扶贫工作将有效增加其对扶贫政策的理解与支持，更新其对社会制度及文化的认知，更好地融入旅游扶贫，推动旅游规划落实、生态环境保护及经济发展。芋头侗寨地处偏远，经济发展落后，家庭收入多依赖青壮年外出务工，贫困人口参与旅游扶贫项目能力较弱，长期以来旅游产业发展不完善，致使其文化旅游资源开发程度较低[29]，尤其表现为：芋头侗寨大部分从事旅游服务的人员未受过专业技能培训，且旅游商品开发、定价、卫生标准等并未形成统一标准，出现旅游商品开发粗糙、销售定价混乱等问题。鉴于此，在旅游扶贫工作中，通道县政府对参与旅游的贫困家庭给予专项资金补助和技术支持，如《2018年通道县脱贫攻坚到户政策》宣传册中指明：经营饭店、商店、客栈、旅游摊点等且正常营业8个月及以上并获得工商部门营业执照可获得政府一定的资金补助；中南林业科技大学作为驻双江镇芋头村的扶贫后盾单位，在结合其专业和资源条件等优势的基础上，为芋头村提供技术保障和人才培训，如：学校物流与交通学院与芋头村黑老虎电子商务有限公司达成合作协议，负责电商人才培训工作，并帮助芋头侗寨建立冷链实验室以提高其物流保障技术[30]；中景信则从居民中吸纳村民参与景区文艺表演团、保安、景区建设等就业岗位，吸引外出务工青壮年回村工作。有效的联动帮扶机制的建立，对提高居民参与旅游业的能力、保障贫困人口受益于旅游扶贫有实践意义。

（四）负责任的包容增长机制

在旅游扶贫开发中，应重点关注地区经济增长与贫困人口增收问题，避免贫困人口被边缘化危机的产生[26]。调研中居民表示，上寨居民在旅游公司工作的机会更多，下寨居民则很少去旅游公司工作，究其原因在于“没有与旅游公司有关系的亲戚朋友（FTJM05-LXM-A①访谈对象编号注释：FT-访谈；JM-芋头侗寨原住居民；05-访谈对象编号；A、B分别代表第一、二次访谈；两者之间的大写字母表示访谈对象个人基本信息的技术处理，是访谈对象的代号。，2018年7月7日）”。因此在旅游扶贫中，应重视利益调配问题，优化旅游扶贫资源配置，这就要求政府进行宏观调控。鉴于此，通道县、双江镇等相关政府部门除给予贫困家庭政策补助外，同时建设了芋头侗寨旅游扶贫商品购物中心，扶贫商品店面无偿供给村民使用，为贫困人口创收及贫困家庭经济增长提供了支持，以避免资源使用不公导致的贫困人口边缘化问题。有效的负责任包容增长机制，对于旅游收益的公平分配及整体收益的提升有深刻意义。

三、芋头侗寨负责任旅游扶贫模式构建

综上，对于地处偏远、旅游发展处于初期阶段的芋头侗寨，贫困人口由于资金、技术及能力的缺失，致使旅游产业发展不完善，贫困人口参与程度低、受益小，因此在其旅游扶贫过程中，采用政府主导的多元主体参与旅游扶贫模式，充分发挥政府在旅游扶贫工作中的统筹协调作用，合理调配资源，激励多元主体参与，促进各方受益，以实现可持续稳固脱贫。政府主导的多元主体参与旅游扶贫模式是对政府主导型旅游扶贫模式的发展，是国家或地方政府为了促进本国或本地区的经济发展，凭借其强大的财政能力和管辖能力，通过制定法令、政策和规划，投入相应的旅游产业发展基金，对贫困地区的旅游开发给予引导和支持，营造良好的旅游环境，带动贫困人口脱贫，以实现经济社会的全面振兴[31]。在此基础上，政府鼓励多元主体参与，有效推进各方对旅游扶贫政策的解读与落实，在提升旅游扶贫效益的同时减少甚至避免负面作用的产生。在芋头侗寨采取政府主导的多元主体参与旅游扶贫模式，核心在于发挥政府主体作用，充分调动帮扶单位、旅游企业、社区居民积极性，增强旅游扶贫多元主体责任感，规避旅游扶贫的负面影响，促进贫困人口受益、贫困地区发展。同时，在旅游发展中，应切实保证芋头侗寨建筑的完整保存、侗族文化的真正延续、资源环境的持续发展，以实现其经济、社会和生态效益的统一。鉴于此，构建了以政府部门主导、多元主体参与的芋头侗寨旅游扶贫开发模式（图2）。

（一）政府部门主导多元主体参与

政府主导旅游扶贫开发，采取激励措施鼓励多元主体参与，推动多元主体履行其经济、社会、文化及环境责任，有利于推进扶贫项目开展、优化扶贫效益。政府作为国家职能部门，其在地区资源调配、旅游扶贫政策制定、扶贫目标确定、扶贫对象识别、多元主体整合及扶贫资金管辖与分配等方面具有明显优势，有利于上下联动、沟通协调，增加扶贫工作的可操作性[32]。基于此，政府一方面制定相关旅游扶贫政策制度来推进扶贫补助及遗产保护工作的开展，如：通道县相关政府部门每年制定出台《通道县脱贫攻坚到户政策》《通道县健康扶贫政策》《通道县教育扶贫政策》等相关政策直接对贫困家庭进行医疗、教育及就业帮扶；除此之外，通道县及双江镇政府还强调所有的扶贫工作必须基于遗产保护开展，所有的扶贫项目必须符合相关的遗产保护标准，必须保证寨内整体空间格局的统一协调等。另一方面，政府部门积极制定优惠政策引导社会组织和旅游企业参与负责任旅游扶贫，如：中景信在政府优惠政策支持下参与芋头侗寨旅游开发，切实解决了部分贫困人口的就业问题；此外，引入扶贫工作队协助芋头侗寨开展精准扶贫工作，充分发挥社会资源的精准扶贫帮扶作用。

图2 芋头侗寨政府主导下多主体参与旅游扶贫开发模式

（二）旅游企业以旅游发展带动扶贫

旅游企业是旅游扶贫的主力军。芋头侗寨由中景信统一运营，一定程度上利于解决当地贫困人口就业，吸引其它相关旅游企业的集聚，推动当地旅游发展。在旅游扶贫进程中，中景信以旅游分红的形式提高整体村民收入，即从2016年开始村民每年享有旅游分红30元/人，同时采购当地村民的农副产品进行销售，增加了村民的收入。开展旅游扶贫工作以来，直接带动芋头古侗寨60余贫困户参与旅游发展，贫困人口人均增收2000元以上，旅游精准扶贫效益显著并已成为侗寨脱贫致富的主要渠道①通道侗族自治县政府官网.双江镇：芋头古侗寨用美丽助推“脱贫攻坚”[EB/OL].(2017-09-20)[2018-12-29].http://www.tongdao.gov.cn/zwgk/zwdt/xzdt/content_27656.。此外，在寨内与中景信合作举办合拢宴的三家餐馆，与中景信平分收入，即：每位参与合拢宴的游客缴纳费用60元，承办合拢宴的餐馆与中景信则各收入30元，中景信为开设餐馆的村民收益增加起到了实质性的带动作用，且让村民切实感受到了旅游扶贫效果。因此，加强旅游企业与当地贫困人口的合作，获得贫困人口理解与信任，利于改变固有的经营观念，以获得长期发展。

（三）社会科研团体支持旅游扶贫项目

社会科研团体鉴于其成员自身经验的丰富与知识能力的良好储备，可为贫困地区旅游扶贫发展提供物资、技术等实际有效的帮扶。2018年中南林业科技大学成为芋头村对口扶贫工作单位，从多层面为芋头侗寨旅游扶贫工作提供帮扶：一是帮扶特色产业发展带动扶贫工作开展，如侗寨旅游、黑老虎种植等扶贫项目。二是为芋头侗寨旅游项目的开展提供人才技术帮扶，如2018年7月18—23日，中南林业科技大学土木工程学院和计算机与信息工程学院组织“建设绿色乡村，助力精准扶贫”社会实践团赴芋头村开展社会实践活动，辅助完善芋头侗寨官方微信公众号等新媒体平台前期筹备建设，并录制旅游宣传视频②中南林业科技大学土木工程学院官网.三下乡——芋头村脱贫攻坚调研座谈会顺利召开[EB/OL].(2018-07-25)[2018-12-29].http://tmxy.csuft.edu.cn/xwzx/xyxw/201807/t20180730_78824.html.。三是为芋头侗寨基础设施建设提供帮扶，如：为芋头村捐赠扶贫物资和产业扶贫发展基金，设立中南林业科技大学科技推广芋头村示范点，建设中南林业科技大学芋头村雷锋超市、中南林业科技大学芋头村图书室等扶贫站点③中南林业科技大学新闻网.校长廖小平率专家团赴芋头村开展产业扶贫调研活动[EB/OL].(2018-07-08)[2018-12-29].http://news.csuft.edu.cn/ldxw/201807/t20180706_78420.html.。

（四）社区居民积极参与旅游脱贫

社区贫困居民作为旅游扶贫的主要对象与受益者，更应积极深入解读旅游扶贫政策、参与旅游扶贫工作。芋头侗寨旅游扶贫工作开展后，许多种田及外出打工的村民自愿主动地参与到旅游工作中。目前芋头侗寨旅游扶贫带来的劳动转移人口主要分为两部分：一部分为个体经营户，如妇女、老人从事农副产品销售，部分家庭根据自身情况经营餐馆、客栈等；另一部分则是旅游企业吸纳就业人口，如参与中景信组织的文艺表演团队，参与中景信安排的其他旅游服务和景区基础设施建设等工作。尤其妇女、老人等弱势群体在旅游扶贫中提升了自身价值，简单的农副特产品销售、侗族文化表演等，不仅增进了其与外界的交流，思想也较之前得到改观，为侗族传统文化而自豪，同时其所获收入也为减少家庭负担起到实质性作用，正如一位村民所说：“我们在表演队工作，收入比之前种田多很多，而且把我们的民俗表演给外地游客，我觉得是件很幸福的事，不仅可以把我们的传统传承下去，也让外界更加了解我们，我们也更加了解外界，但还是担心这个表演未来会不会过分商业化而使我们的传统失去其本来意义（FTJM07-XF-B①访谈对象编号注释：FT-访谈；JM-芋头侗寨原住居民；07-访谈对象编号；A、B分别代表第一、二次访谈；两者之间的大写字母表示访谈对象个人基本信息的技术处理，是访谈对象的代号。，2018年7月9日）。”因此，在旅游扶贫中，政府积极制定鼓励政策吸引贫困人口主动参与，与地区贫困人口进行充分的沟通以明确其脱贫需求，做到精准脱贫。同时，通过各项旅游扶贫项目的开展，使其充分感受旅游发展所带来的文化自信、获得感与满足感，提高其参与旅游扶贫的自觉性。

四、结论与研究趋势

（一）结论与不足

采用实地调研与半结构式访谈法研究芋头侗寨负责任旅游扶贫模式，研究发现芋头侗寨旅游扶贫开发最大的特征即建立了完善的保护利用机制和行动协调机制，政府部门发挥其职能作用调动各方参与旅游扶贫的积极性，且脱贫工作的开展能始终围绕“遗产保护”进行，避免脱贫工作对遗产造成的不可逆破坏；但其联动帮扶机制及包容性增长机制仍需进一步改进和完善。其次，在其政府主导下多主体参与旅游扶贫开发模式中，政府部门充当引导者、协调者和监督者的角色，通过颁布法律法规和保护规划严格控制、协调、监督村寨的发展，从宏观上将旅游扶贫活动对寨内生态环境的负面影响降到最低。旅游企业发挥作用明显，通过为贫困人口提供就业岗位、开展旅游分红等带动地区经济与贫困人口的发展。社会科研团体则通过为贫困地区提供生产技术、人才帮扶，带动贫困地区经济发展。寨内居民尤其是贫困居民则通过参与表演队、开设餐馆客栈、售卖农副特产品等形式提高了收入。可见，政府主导下的多元主体参与模式对于促进村落遗产地旅游扶贫工作的开展有实践意义且成效显著。

因主要探讨村落遗产地负责任旅游扶贫的机制与模式，所以在具体开展过程中其适用性有待进一步验证。也尚未关注到因地理位置所引致的旅游收益问题、民俗文化的原真性保持、以及寨内精英组织（如老人协会、黑老虎种植合作社等）在旅游扶贫中的协调带动作用。而且目前芋头侗寨处于旅游企业更变期，中景信与政府部门正互相协调下一步合作计划，或将退出旅游目的地的旅游开发。所以对于村落型遗产地的旅游扶贫开发模式，应基于长期、动态的持续关注为主。

（二）研究趋势

今后对于村落型遗产地的负责任旅游扶贫研究，应基于多内容、多方法、多区域综合研究，使其更加丰富且系统化。

首先要拓宽对社区居民的研究内容。未来关注旅游扶贫的核心对象和主体，即社区居民，因旅游脱贫工作应从精神上质的脱贫为主，是技术、人才、理念的脱贫，不仅只是物质上的脱贫。而且后期应该是基于动态追踪式的长期研究，如贫困人口的群体收益和分配、旅游参与权力与诉求、旅游扶贫满意度、旅游扶贫返贫率等相关问题的追踪式研究。其次要综合多种方法进行研究。未来可期定性与定量相结合的多种研究方法。如加强对负责任旅游扶贫评价体系指标和绩效的定量研究；丰富负责任旅游扶贫影响机制的研究；聚焦社区居民对于旅游扶贫的感知与评价研究。最后，还要采用多区域综合研究。以芋头侗寨为单一案例地进行的研究结论具有一定的特殊性，未来可逐渐扩大研究区域，将关注点集中于侗族村寨这一申遗主体，或湘西边远贫困地区民族村寨的整体旅游扶贫模式探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