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血穴位注射疗法治疗慢性阻塞性肺疾病急性加重期临床研究*

罗 胜 刘建博 张 高 莫 律 彭 静 李俊雄

（1.广东省广州市番禺区中医院，广东 广州 511400；2.广州中医药大学第一附属医院，广东广州 510405；3.广东省中西医结合医院，广东 佛山 510665）

慢性阻塞性肺疾病（COPD）因其患病率及死亡率高，严重危害着患者身心健康，导致其成为社会经济负担重，是全球重要公共卫生问题。在我国COPD患病率3%，农村死亡率占第一、城市占第三。COPD急性加重期（AECOPD）住院患者每人每次平均住院费用高达11 598元人民币。尤其因AECOPD死亡的患者在末次住院期间的医疗支出显著增加，这与生命支持等诊治措施的费用居高不下有关。AECOPD严重影响患者生活质量，加剧疾病进程，缩短患者生存时间，同时加重社会经济负担［1］。因此，如何有效治疗AECOPD是临床上的一项极为重要并亟待解决的课题。笔者采用自血穴位注射疗法在AECOPD治疗取得良好疗效。现报告如下。

1 资料与方法

1.1 临床选择 1）纳入标准：年龄40～80岁；符合COPD诊断（急性加重期，并细分严重度和综合评估分级）［1］，符合中医“肺胀”“喘证”辨病辨证要点［2］；患者神志清楚，言语清晰，能充分理解试验过程；自愿受试，依从性好，已签署知情同意书，本研究经医院伦理委员会批准。2）排除标准：严重心脑、肝脏、肾脏、消化、内分泌疾病、精神疾病及严重干扰本研究之疾病者；活动性结核、肺脓肿、肺肿瘤者；2个月内接受免疫调节剂治疗者；对所研究药物过敏者；有长期酗酒史或滥用药物史者；妊娠及哺乳期妇女。

1.2 临床资料 选择2017年3月至2018年4月于广州市番禺区中医院、广州中医药大学第一附属医院、广东省中西医结合医院住院的AECOPD患者100例，女性18例，男性82例，年龄48～80岁。采用前瞻性对照研究，入组患者均符合上述标准，采用随机数字表法随机分为对照组48例与治疗组52例。对照组男性40例，女性8例；年龄（65.20±10.60）岁；有吸烟史患者30例；第1秒肺活量占用力肺活量百分比（FEV1%）（45.33±20.69）%。治疗组男性42例，女性10例；年龄（64.60±11.30）岁；有吸烟史患者 34 例；FEV1%（46.32±21.66）%。对照组病例脱落3例，完成研究45例，治疗组病例脱落2例，完成研究50例，两组完成研究患者性别、吸烟、年龄、FEV1%等差异均无统计学意义（均P＞0.05）。

1.3 研究方法 对照组患者接受常规治疗［1］，根据感染情况选用抗生素抗感染治疗，覆盖临床常见致病菌，同时给予可必特雾化解痉平喘，吸入糖皮质激素抗炎，氨溴索化痰等综合性支持措施，必要时使用口服或静脉糖皮质激素，存在呼吸衰竭患者给予无创正压通气治疗，维持SpO285%以上，如48 h后仍未见改善的患者，行有创机械通气。同时积极控制血压、血糖，心功能不全对症支持。治疗组在上述基础上给予自血穴位注射治疗方法。自血穴位注射疗法的穴位选取上，取主穴：背三针（肺俞、大杼、风门）、定喘。配穴：脾虚加脾俞、足三里，肾虚加肾俞，痰多加丰隆。每日1组穴位，每一侧注射1.5 mL静脉血，隔天注射1次。两组疗程均为10 d。

1.4 观察指标 分别于治疗开始前，治疗10 d后及治疗结束3个月后。观察治疗过程中各阶段病情及相关指标变化。观察患者AECOPD炎性因子：超敏C反应蛋白（hs-CRP）、降钙素原（PCT）、肿瘤坏死因子-α（TNF-α）、白细胞介素-6（IL-6）、白细胞介素-8（IL-8）等血管炎性因子；肺功能，运动耐力（6分钟步行试验），生活质量 （圣-乔治医院呼吸问题调查问卷，SGRQ），COPD评估测试（CAT），3个月内再次急性加重率及安全性指标等进行评价对比，进行对照统计。

1.5 疗效标准 参照 《中药新药临床研究指导原则（试行）》［2］。根据临床症状评分为评价指标，在治疗期间入院出院对比评估，对临床症状进行观察，进行评价。咳嗽、咯痰、喘息、胸闷、气短、乏力、发绀症状由轻到重分为3等份，分别赋1～3分，根据治疗前后得分，采用尼莫地平法进行评价。临床控制：临床症状积分改善≥70%。显效：临床症状积分改善≥50%，＜70%。有效：临床症状积分改善≥30%，＜50%。无效：临床症状积分改善＜30%。

1.6 统计学处理 应用EpiData3.1进行双人双输建立数据库，SPSS22.0统计软件。计量资料组间比较采用t检验，方差不齐用秩和检验（K-independents samples），方差的齐性检验用Levene检验 （test of Homogeneity of variance）；等级计数资料率的比较采用秩和检验；组间率的比较采用χ2检验。P＜0.05为差异有统计学意义。

2 结 果

2.1 两组CAT评分、SGRQ评分比较 见表1。治疗后10 d两组CAT评分、SGRQ评分均有改善，但治疗组在CAT评分、活动能力、疾病影响及SGRQ总分方面改善程度均优于对照组（P＜0.05）。治疗后3月治疗组及对照组在上述维度差异不大，治疗组在活动能力、疾病影响及SGRQ总分方面改善程度均优于对照组，但两者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

2.2 两组6 min步行试验、肺功能比较 见表2。治疗前治疗组及对照组在6 min步行试验的步行距离、FEV1、FEV1%pred无统计学差异，具有可比性。治疗后10 d，治疗组患者在步行距离方面均优于对照组（P＜0.05），3个月后两者步行距离差距变小，治疗组优于对照组（P＜0.05）。治疗后 FEV1、FEV1%pred 在治疗组及对照组两组均较治疗前有所改善，治疗组优于对照组，但两组之间无统计学意义（P＞0.05）。

表1 两组CAT评分、SGRQ评分比较（分，±s）

表1 两组CAT评分、SGRQ评分比较（分，±s）

与对照组同时期比较，△P＜0.05。下同

疾病影响 SGRQ总分65.99±16.24 63.45±15.88 53.35±14.67 45.86±17.27△52.58±13.17 45.43±17.74对照组 治疗前 28.16±6.13 62.53±15.56 64.98±18.23 64.92±18.47 62.57±18.9（n＝45） 10 d后 19.53±7.68 57.58±14.69 58.69±15.87 57.64±13.15 52.82±15.68 3 个月后 20.24±8.03 46.76±12.37 52.58±18.41 53.16±12.33 50.92±13.69组 别 时间治疗组 治疗前（n＝50） 10 d后3个月后CAT 活动能力 症状部分28.05±5.04 63.54±16.34 65.43±19.56 16.62±6.01△ 51.36±13.42△ 52.12±15.42△19.32±8.89 43.63±10.25 50.99±16.87

表2 两组6 min步行试验、肺功能比较（±s）

表2 两组6 min步行试验、肺功能比较（±s）

6MWT（m） FEV1（L） FEV1%pred（%）206.18±40.32 1.64±0.46 46.32±21.66 302.56±45.68△ 2.51±0.56 53.31±23.65 339.56±46.89△ 2.73±0.48 55.48±24.72对照组 治疗前 213.21±39.28 1.58±0.54 45.33±20.69（n＝45） 10 d 后 279.51±42.72 2.34±0.49 50.26±22.51 3 个月后 319.19±43.71 2.43±0.61 52.37±23.68组 别 时间治疗组 治疗前（n＝50） 10 d 后3个月后

2.3 两组 CRP、PCT、TNF-α、IL-6、IL-8水平比较 见表3。治疗后10 d，两组指标均较治疗前显著改善，治疗组 CRP、PCT、TNF-α、IL-8 均优于对照组（P＜0.05），治疗组IL-6均优于对照组，但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3个月后治疗组上述指标仍较对照组改善，但两者之间无统计学意义（P＞0.05）。

表3 两组 CRP、PCT、TNF-α、IL-6、IL-8 水平比较（±s）

表3 两组 CRP、PCT、TNF-α、IL-6、IL-8 水平比较（±s）

IL-6（μg/L） IL-8（μg/L）152.37±31.23 116.52±20.46 89.46±24.75 79.76±16.43△56.78±14.23 72.58±13.04对照组 治疗前 80.02±23.13 4.02±2.59 58.63±12.5 154.43±32.42 120.32±21.13（n＝45）10 d后 56.43±13.61 0.96±0.32 24.45±11.01 98.62±28.05 89.56±16.98 3 个月后 45.18±12.96 0.42±0.18 18.72±10.33 60.32±18.6 75.62±15.15组 别 时间治疗组 治疗前（n＝50）10 d后3个月后CRP（mg/L） PCT（ng/mL）TNF-α（μg/L）82.42±21.07 4.27±2.23 57.54±13.68 50.19±14.27△ 0.79±0.25△ 20.25±9.52△40.39±10.81 0.38±0.12 16.06±8.35

2.4 两组临床疗效比较 见表4。治疗组治疗10 d总有效率稍高于对照组，但两者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治疗组的显效率明显高于对照组（P＜0.05）。

2.5 两组不良反应发生情况 治疗组患者出现肾功能轻度升高1例；对照组出现轻度ALT升高1例，给予相应对症治疗，两组患者肝肾功能均恢复正常；不良反应发生率比较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

表4 两组临床疗效比较（n）

3 讨 论

COPD可归属于中医学 “肺胀”“咳嗽”“喘证”“疾饮”等范畴。早在《内经》中就有相关认识，如《灵枢·经脉》曰“肺胀满膨膨而咳喘”，形象地指出了疾病主症为咳喘，先咳后喘，由咳而喘，咳喘并作，进行性加重的特点，以慢性咳嗽、咯痰、进行性呼吸困难为主要症状。AECOPD是一个由外邪诱发而致病情急性加重的具有本虚标实、虚实夹杂、以实为主复杂病机的时期［3］。由于患者身体机体功能的退化，抗生素耐药的增加，临床仅仅抗感染治疗疗效并不显著。COPD患者由于长期免疫受损，长期缺氧及高二氧化碳的状态，加之营养欠佳，极大降低了患者生活质量，导致疾病预后不良。中国工程院院士钟南山教授指出 “不少患者经中医治疗后，气促缓解，生活质量提高，尽管FEV1未必有明显改善，但对COPD这种全身性疾病来说，无疑具有明显疗效，需作进一步研究”［4］。因此，临床对 AECOPD 的治疗方案需要综合治疗，就必须兼顾肺外及肺内症状，兼顾使用药物及非药物等措施，注重局部治疗及全身治疗等。正如GOLD2019更新指出 “不应局限于药物治疗，应该通过适当的非药物治疗来完善”［5］。

早在20世纪60年代中期，靳瑞教授将 “自血疗法”与经络穴位相结合，抽取患者自身的静脉血，即刻注射入患者身上的某些穴位，用于治疗疾病。自身血作为微量变应原刺激机体，产生类似特异性免疫疗法（SIT）的效用，促使机体产生更多的免疫球蛋白和活化T淋巴细胞，启动免疫调节网络，纠正Th1/Th2免疫偏移，从而减轻皮损炎性反应过度，促进炎性细胞消退［6］。我们认为自血穴位注射疗法将自体全血注入穴位，既能发挥自体血作为变应原的作用，又能够刺激穴位，通过经络系统对全身免疫系统进行调节，因此整体治疗效优于自体血肌肉注射或单纯性针刺等治疗。目前自血穴位注射疗法在呼吸道疾病的应用得到不少临床及动物试验的验证［7-10］。

本研究表明自血穴位注射能迅速降低炎性指标，如CRP、PCT方面，同时在TNF-α、IL-8炎性因子下降速率高于对照组，提示本疗法可能在免疫调节中起到一定作用。中性粒细胞慢性炎症贯穿了COPD发生发展始终，在气道黏液高分泌、气流受限、气道炎症等多个方面中性粒细胞都发挥重要作用［9，11］。TNF-α 是一种由单核巨噬细胞及T淋巴细胞产生的重要的气道炎性反应介质，可以激活NEU的致炎作用以及IL-8的释放，IL-8水平的升高又可以激活、趋化中性粒细胞，从而使得炎性因子大量释放，加速局部炎症的发生发展，导致气道结构的重塑。IL-8的主要生物学活性是吸引和激活中性粒细胞，中性粒细胞与IL-8接触后发生形态变化，定向游走到反应部位并释放一系列活性产物；这些作用可导致机体局部的炎症反应，达到杀菌和细胞损伤的目的［12-15］。

本研究亦表明通过自血穴位注射疗法联合常规药物疗法，能够更好地缓解患者呼吸困难的症状，与李洪双等人的研究［7］有相似的结果。本研究表明治疗组在CAT评分明显优于对照组，同时能够在增加患者6 min步行试验的活动距离，在改善患者活动能力、临床症状方面有优势，从而显著改善患者生活质量。同时本研究也发现，在疗效判定方面，治疗组在显效率方面显著优于对照组，而有效率两组无明显差异，提示自血穴位注射疗法能够起到免疫调节作用，及早控制炎症的发展，从而更好地控制临床症状，改善患者活动能力，改善患者的生活质量［8，16-18］。

本研究采用AECOPD的短疗程的自血穴位注射疗法，与常规稳定期三疗程的方法有所差异，提示临床仍可收到疗效，然而也存在不足，如在短疗程治疗后，疗效巩固不明显，3个月后随诊复查，治疗组在虽然在活动能力、临床症状方面仍优于对照组，但两者之间无显著性差异，且3个月后复查炎性指标及炎性因子两者之间无明显差异，提示两者有趋同趋势，提示本疗法可在稳定期进行多疗程治疗，起到持续刺激机体免疫作用，达到稳定疗效的作用，更利于提高患者的生活质量、生存质量，减少急性发作次数。因此自血穴位注射疗法疗程评估有待进一步研究。

综上所述，自血穴位注射治疗慢性阻塞性肺疾病是有效的，能显著改善患者运动耐量，其机制可能与其免疫调节及抑制炎性因子相关。自血穴位注射疗法适合治疗AECOPD，其机理有待于进一步研究，以便更好地指导临床应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