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字艺术和汉语对外传播交流的研究*

王晓明

1985年，中国“现代书法”运动在北京诞生，基于传统书法在中国的强大根基，中国艺术家从汉字艺术出发创作的艺术形态很快就超越了当初的日本现代书法。一些艺术家从书写汉字出发解构汉字并重构出新的图式，同时还引入了色彩，出现了类似于西方抽象绘画的作品。针对这一类作品，艺术家石虎先生认为似于西方抽象绘画的作品预示了中国现代书法发展的广阔方向，同时预示了中国艺术未来的希望。

2005年，由古干先生发起、濮列平策划、罗丽策展、朱青生作学术主持的北京中华世纪坛“汉字世纪—纪念中国现代书法二十周年学术展”上正式提出“汉字艺术”概念。同年，濮列平与郭燕平合著的《中国现代书法到汉字艺术简史1985—2005》1濮列平、郭燕平著，《中国现代书法到汉字艺术简史 1985—2005》，四川美术出版社，2005年。正式出版发行。

“汉字艺术”概念是将汉字作为视觉空间艺术创作思维语言的艺术创作，它强化了汉字在视觉艺术空间中的各种可能性。首先，对于汉字符号的形的对比，其物象系统可以激发起艺术家空间创作的灵感；其次，汉字与汉字的表意可以进一步启发艺术家根据汉字的形作出相关的逻辑推演；第三，汉字符号系统在中华文明发展进程中得以完美保存并不断演变发展，是人类象形文字的活化石，由于它代表了人类认识自然的一种普遍规律，因此汉字所具有的艺术空间造型能力必将具有世界性的普世价值。

世界艺术史的每一个重要的历史转折阶段，都必然出现新的文化系统和方法论系统。东西方艺术系统的建立，与其各自的哲学系统密不可分。欧洲艺术的焦点透视绘画与科学实证主义的关系，将欧洲的艺术带向了具有空间科学观的焦点透视的方法论系统。这一系统至今还在影响着世界，从中国的美术院校考试就可以看出，这一套系统仍旧是选拔艺术生源的方法之一。

继欧洲工业革命后，美国为世界艺术界提供了未来世界发展的多元化、多维度和不确定性的当代主义艺术的全新模式和艺术观点。这一体系造就了当代艺术的创作语言，它引入了人类活动的事件作为当代艺术创作的依据，形成了关于当代艺术创作的具有本质属性和终极性特征的方法论系统。这一体系已经在中国存在多年，黄河清甚至认为美国的当代艺术其实就是一场阴谋。2河清著，《艺术的阴谋：透视一种“当代艺术国际”》，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5年。事实上，在欧美国家掌握话语权的当下，当代艺术与中国艺术的健康发展需要更长的时间去磨合。

中国现代艺术的先行者徐悲鸿、刘海粟、潘天寿、吴冠中等老一辈艺术家，将东西方艺术形式融合、创新发展，探索出相关经验。探索中国艺术创新的践行者李骆公3李骆公（1917—1992），原名英，后名立民，笔名黑沙骆，晚年名骆公，中国著名书画篆刻艺术家、艺术教育家，为天津美术学院创始人之一。李骆公1969年后精研草篆（汉字艺术），作品新颖奇绝，壮阔大气，别具一格。著有《李骆公书法篆刻集》。，从汉字水墨的方向出发，在艺术创作的思想内容和方法论系统上建立起属于关于汉字的艺术的创作思维之路。李骆公的艺术探索为后人提供了继续向前迈进的艺术创新之方向。

李骆公的汉字水墨，从自己所熟悉的具象符号系统转换到非具象符号系统的汉字，也就是从客观的物象系统到抽象的人造符号系统。李骆公之后，汉字艺术的发展经过了十几年的历程，如今已经形成从艺术思维的语言系统上对世界艺术格局的创新发展提出关于中国的艺术思想新局面。

汉字在未来世界艺术格局中，应该是中国人对世界贡献的一个巨大的视觉艺术创作思维的语言系统、思想系统和新的方法论系统，并由于汉字符号的介入而促进世界艺术向一个全新的艺术创造方向发展。汉字艺术是以艺术的形式存在。艺术没有国界，它的先决条件是美学范畴，这是搁置语言障碍，完成审美衔接的最佳途径。

汉字艺术是在人类视觉艺术发展历史中逐渐成熟，它使用了视觉艺术创作思维的语言系统，具象符号完成了中国具象艺术的系统建立，用汉字完成书法艺术系统的建立。濮列平认为汉字艺术在未来世界艺术格局中，应该是中国人对世界贡献的一个巨大的视觉艺术创作思维的语言系统、思想系统和新的方法论系统，并由于汉字符号的介入而促进世界艺术向一个全新的艺术创造方向发展。

在实践中，濮列平先后在南美和拉美国家用汉字艺术的方式进行实验教学，汉字的艺术性表达不仅把汉字的字形从枯燥中解救出来，象形及高度的抽象性使汉字与所指事物快速建立联系。濮列平的实践基本上完成了不脱离母语学汉字的可能性。2017年多国外交文化参赞和濮列平有过汉字艺术与汉字学习的探讨，得到了各国外交文化参赞的肯定。虽然汉字艺术不是汉语等级的考试项目，但是对于建立学习者对汉语的学习兴趣有很大的帮助。

2017海南国际旅游贸易博览会期间，汉字艺术是重要版块之一。组委会邀请了来自美国、英国、法国、意大利、澳大利亚、日本等世界各地的批评家、学者、权威媒体、艺术家共同参与了“中国坐庄”的汉字艺术学术交流和论坛。中国学者及艺术家濮列平、张强、黄岩等人就汉字的线性艺术、汉字的当代艺术形式与世界同行展开了深度的研讨，中国的汉字艺术作品在多元化呈现和丰富的绘画语言中得到了世界同行的充分肯定。

2016年澳大利亚维多利亚州多元文化艺术委员会［Multicultural Arts Victoria］主办的绘制墨尔本［Mapping Melbourne］的国际艺术活动中，中国汉字艺术作品在墨尔本展出，展览期间进行了音乐和汉字艺术结合、汉字水墨现场书写、汉字艺术地景艺术等多元呈现，得到了各界艺术家和学者的关注，多家媒体进行了解读和报道。

2018年在澳大利亚墨尔本、悉尼两地，中国美术学院立项的国家艺术基金项目 “文明传承与未来希望——中国木活字印刷与当代汉字水墨艺术作品澳大利亚展览”启动巡展。展览期间，中国艺术家与外国艺术家以及普通民众开展互动交流，当地媒体连续报道，得到了普遍的欢迎。此外，在杭州、成都、北京等地，汉字艺术家参与少儿美育课堂互动。值得一提的是非汉语母语国家的儿童在接受汉字的象形、会意字的书写和创意上，与中国儿童没有太大的区别，甚至外国儿童表现出来的创造力更出色。

汉字艺术在推广汉语时，能充分调动学习者的兴趣，而且是在互动和交流中减少了汉语与其他语言之间的障碍。汉字艺术是适应当代审美需求的当代艺术，它同时是社会发展进程中积极作为的艺术形式。它是中国艺术具备中国文化和精神内涵最有代表性的形式之一，它的核心诉求是汉字所表现的中国乃至世界所需要的“和谐”“和平”“人类命运共同体”。它丰富了汉语传播过程中的学习形式，增加了“汉语—汉字”的世界影响力，进一步吸引更多的人关注中国文化。

汉字艺术的发展就是“搭建学术平台，提升创作水平，服务社会发展”的发展模式。中国美术学院于2017年成功立项国家艺术基金“文明传承与未来希望——中国木活字印刷与当代汉字水墨艺术作品澳大利亚展览”传播交流推广项目，2018年又携同中国文字博物馆共同申报的国家艺术基金项目“‘一带一路’汉字力量——中国汉字水墨国际交流高级创作人才培养”再次获得立项。这无疑为汉字艺术对外传播奠定了基础。同时，近些年北大培文汉字艺术研究中心的成立，历年推动的汉字艺术相关的艺术活动呈现出参与人多，受众广，社会反映好等效果；“汉字艺术／现代书法”及其全球战略推广北大学术研讨会、天津师范大学汉字艺术首届硕士研究生教学研讨会的召开，汉字艺术开始了学科体系的全面建设；以及近两年汉字艺术的国内外展览的全面推动和全国各地对汉字艺术的普遍认同，并通过各种方式希望与汉字艺术建立多样的合作关系，所有这些都预示着汉字艺术在汉语传播中将发挥巨大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