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不同认知阶段的儿童绘本插画表现初探

马海元

（宿州学院 美术与设计学院，安徽 宿州 234000）

阅读绘本对孩子们来说，就是一种审美的教育、生命的教育和养成的教育[1]。绘本对于识字能力有限、以“读图”为主的儿童来讲尤为重要，他们通过绘本来学习知识、了解世界，带有插画的绘本是其最佳的启蒙读物，是儿童成长过程中的良师益友。由于儿童的识读能力有限，无法做到完全独立的阅读，所以他们的阅读来源主要为图画，这就对绘本中插画的绘制有了较高的要求。插画所要表达的内容能否被儿童接受，能不能走进儿童的内心世界，能不能对儿童有良好的启发作用，同时又是否具有设计的美感等，都是在绘制儿童绘本插画时需要考虑的问题。

一、什么是儿童绘本插画

在我国读者的理解中，绘本与图画书基本相同，是专门为儿童设计的图书，用较多的图画辅以较少的文字或没有文字的形式，来讲述或传递内容、故事与信息。由此可见，插画的设计在儿童绘本中尤为重要，我们所说的插画指：“穿插在文字内容中用来帮助说明绘本意图的图画，好的插画可以自己讲故事，能够吸引儿童进入到故事中，这就对插画师具有较高的要求，除了运用专业的绘画技巧和设计手法外，他们需要有天马行空的想象力和创造力，需要将具象的事物本身进行夸张等处理。”儿童绘本插画追求情与境的融合应着重考虑儿童的理解与接受能力，并根据不同年龄阶段儿童的生理及心理特征、审美特征等因素进行插画创作，使儿童可以更直观的去感受故事的内容，进而达到培养和教育的目的。

二、不同年龄阶段儿童的绘画特征

20世纪60年代，著名儿童心理学家皮亚杰提出儿童认知发展理论，被国际社会一致认为是20世纪最权威的关于儿童发展心理学的理论，他以独特且运用辩证法的研究形式对儿童心理学的起源、结构、发展过程等方面进行了深入研究。

（一）儿童认知发展的四阶段

根据皮亚杰所提出儿童心理认知与发展过程的理论，将儿童认知与发展的过程分成四个阶段。第一，受本能所驱使的感知运动阶段（约0-2岁），此阶段儿童主要用其感官与动作跟环境进行交互作用，是反射性的、直观的、本能的，并不包含真正意义上的社会交流；第二，思考能力逐渐进步的前运算阶段 （约2-7岁），此阶段为具体形象的思维阶段，是儿童形态意识和空间意识飞速发展的阶段，儿童根据事物的表象或具体形象进行联想与思维活动，已能对所知事物进行口头上的表达，但不会根据事物内在联系进行分析、理解和判断；第三，逻辑思维已形成的具体运算阶段（约7-11岁），此阶段儿童的逻辑思维发育处于初级阶段，能够基本理解物体重量、数量、体积、二度空间等概念，可以与他人进行语言交流并接受别人的观点；第四，形式推理能力已形成的形式运算阶段（约11-15岁），此阶段儿童思想逐渐成熟，有着内部的、有组织的、可逆的思维特点，具备一定的推理能力和运用假设概念的思维方式进行分析与理解，能够用抽象及相关联的思维方式去理解与诠释事物。由于个体发展过程中的差异性，故认知发展阶段中年龄的划分并非绝对性，而是一种连续动态发展的过程[2]。

（二）各认知发展阶段中儿童绘画的特征

通常来讲，处于感知运动阶段的儿童会开始无意识的涂鸦，不受物体比例、形状等性质所限，会因乐趣的刺激产生一些较为复杂的线条或圈圈，色彩在此阶段扮演次要角色，所以下文针对认知阶段进行的插图绘制的分析中未将此阶段列入。

前运算阶段时期的儿童对事物的形体有初步认识，但常常只表现他们自身认为比较重要的事物特点，会去对事物的形体进行主观上的改变与创造，他们喜欢使用丰富又鲜艳的色彩，与实际事物的固有色并无关系，完全取决于对颜色的兴趣和喜好，所以该阶段儿童绘画中没有空间的概念。

具体运算时期的儿童在绘画中很注重样式的体现，表明了此时期儿童对于事物最初的、明确的概念，是把客观事物与自己的知识相结合所形成，并会一遍又一遍的不断重复这个样式，在具体运算阶段儿童的另一大发现是认识到空间关系里存在着明确的秩序[3]。如“小船在水面上”“鱼在水里游”“鸟在空中飞”等，此时期儿童开始意识到绘画中的色彩与客观物体之间的关系，会根据物体固有的颜色进行绘制。

在形式运算阶段时期，儿童绘画逐渐倾向于写实的特点，他们开始考虑物体在空间里的变化效果，如对人物衣服光线、折纹和阴影的描绘等，会注意思考因动作的变化而引起的衣物形态的不同，此时期的儿童绘画注重比例、空间和动作，色彩的使用上会根据光线和光影的变化而进行丰富的变化[4]。

三、根据儿童不同认知阶段特征进行插画绘制

根据以上对儿童不同认知阶段的深入分析，以儿童对绘画认知的特点作为理论上的支撑，分别从色彩上、空间上以及逻辑思维三个方面来设计绘本插画，在深入了解儿童不同认知阶段的基础上进行科学的、合理的插画设计，从而达到良好的教育效果。

（一）根据儿童对色彩的认知绘制插画

认知能力处于前运算阶段的儿童的绘本插画来讲，饱含丰富情感的色彩运用尤为重要，远胜于事物造型对他们的吸引力。这个阶段的儿童对于色彩有了自己的喜好，尽管这种喜好受家庭、性格和教育等方面的影响而出现不一致的状态，但此时期的儿童却一致对明亮多彩的画面表现出好感，不喜欢单调沉闷的色彩搭配[5]。图1是捷克插画家杜桑·凯利的其中一幅插画作品，画面中没有文字，主要使用具有特色的鲜艳色彩和构图，有较强视觉冲击力，可以立即抓住读者的眼球，灵活的版式安排以及活泼稚气的画面风格让人感到非常轻松和愉快。所以插画师在设计绘本插画的用色时，除了考虑鲜艳的色彩搭配带给儿童的新鲜感和兴奋感以外，还应考虑其对绘本内容的解释性和补充性，具有实用性的同时兼具审美性，可以带给前运算阶段儿童良好的艺术熏陶，使儿童获得知识的同时起到美育的良好效果。

图1 安徒生奖插画作品Fig.1 Andersen prize illustrations

对于认知能力处于具体运算阶段的儿童的绘本插画来讲，尽管儿童没有统一的色彩喜好偏向性，但他们却一致的对明亮、鲜艳、丰富、漂亮的色彩与图画表现出好感。此阶段儿童不再漫无目的的随意涂色，而是开始意识到事物本身与色彩之间的某种关系，开始明确云是白色的，树叶是绿色的。他们有了较成熟的视知觉感知能力，能够分辨出与某种颜色相近似的同类色彩[6]。所以，插画师在针对此年龄段儿童的绘本插画设计应着重注意到他们日益强烈的对物体 “写实”效果的偏爱，处于这个阶段的儿童对绘画形象的要求会由主观表现向客观物体逐步过渡的倾向，所以插画师在绘制插画的技法上尽量使用偏写实的技法，色彩上采用多层次的色彩搭配，描写物体内在形象与表情的方式引导儿童去认识和理解作品的涵义。

对于认知能力处于形式运算阶段的儿童的绘本插画来讲，主要将儿童绘画分为视觉和非视觉两种类型，前者是指喜爱视觉刺激的儿童，他们会关注物体因光线变化而产生的阴影和变化，所以针对此类型儿童的插画绘制应注重真实、准确的表现原则，用色上注重光影变化，力求逼真。如图2所示，罗伯特·英诺森提绘本《木偶奇遇记》便是用写实的表现手法去再现故事。后者是指注重主观情感的儿童，注重个人对外在世界的感受以及自身的主观感受，针对此类型儿童的插画绘制应注重画面自我情感的表达和艺术性，无需真实的再现，用色上也不用过于受客观物体的限制，注重情感的表达即可。如图3，莫里斯·桑达克绘本《野兽国》便是运用色彩渲染画面，把光影与凝重、沉稳的色彩结合在一起，表达出绘本故事人物的悲情色彩和曲折的情节。插画师更是对画面中的各个人物角色进行了刻画，把人物的性格特点均表达的淋漓尽致。

图2 《木偶奇遇记》插画作品Fig.2 Illustration of Puppet Adventure

图3 《野兽国》插画作品Fig.3 Illustration of the Beast Kingdom

（二）根据儿童对空间的认知绘制插画

在儿童绘本插画的设计中，根据儿童对空间的认知特点进行绘制是很有必要的，可以有效的避免画面因为空间简单而产生阅读方面的障碍或降低阅读兴趣[7]。认知能力处于前运算阶段的儿童，其对空间感的认知尚不成熟，经常分不清左和右。所以插画师在针对此年龄段儿童进行的插画设计中可以将空间的概念弱化，画面中做到主体突出，采用较平面的绘制手法或以动漫的形式来讲述故事，可以较好的吸引儿童注意力。

具体运算阶段的儿童已对空间的感知有了明显的提高，不仅能辨清左右，还能清楚的知道自己与所处环境的关系，此阶段的儿童已初步形成了理性的空间，能够精确感知各个物体在空间内所处的位置和距离。如图4为日本画家安野光雅作品《旅之绘本》，画面中横向空间和纵向空间变化都很大，内容充实、画面深远，能够轻松调动此年龄段儿童的兴趣，所以针对此阶段儿童的插画应针对此阶段儿童对空间感的认知特点，合理地运用到插画作品的绘制中。

图4 《旅之绘本》插画作品Fig.4 Illustrations in the Picture Book of Travel Kingdom

形式运算阶段的儿童通常具备与成人相同的抽象思考能力与思维模式，他们对物体内部的结构以及与空间的关系有较强的认知，已具有一定的空间表达技能和方法，注重空间表达的形式美法则，注重写实，并在作品中融入情感与想象力，插画设计师应考虑到此阶段儿童对空间认知的特点来进行插画的设计，可以更好的激发他们的阅读兴趣和求知欲望。

（三）根据儿童对逻辑关系的认知绘制插画

对逻辑关系的认知是儿童思维逐渐发展和进步的表现，它决定着儿童思考问题与解决问题的能力。绘本中涉及的逻辑关系主要指图画故事之间，好的图画故事逻辑清晰透彻，便于儿童阅读和绘本内容表达[8]。

儿童认知能力处于思维运算阶段时，其逻辑思维能力较弱，还不具备透过表象看事物本质的能力，在针对此阶段儿童的插画绘制应着重描绘事物形象的外部特征，直观的表现事物特点或人物个性，并注重图画之间的连贯性和逻辑关系。如图5所示为绘本《皇帝的新装》，插画师运用较少的文字或不适用文字以避免此阶段儿童的阅读障碍，使用大幅的插图来补充说明故事内容，各图画之间内容紧密相扣、层层推进，降低了阅读难度，更适宜此阶段儿童阅读。

图5 《皇帝的新装》插画作品Fig.5 Illustrations of Emperor's New Clothes

儿童认知能力处于具体运算阶段时，开始出现守恒的观念，以自我为中心的状态逐渐衰退，他们开始懂得重量、数量、体积等概念。对环境中细微的变化比较敏感，能够突破惯用的样式，追求写实的效果。如图6，弗里克斯·霍夫曼所绘制的绘本《睡美人》，从封面便开始讲述故事，绘本的扉页和环衬页也都用来烘托渲染故事，插画中的小主角，虽然小但却将其绘制的非常精细，体现出此年龄段儿童的细腻感，色彩上以灰色调为主，搭配使用的文字也是灰色，使得绘本整体非常和谐，体现素雅之美。针对此阶段儿童的插画应注重画面气氛的渲染，适当运用文字与插画互相补充，注重留白形式的版式，能够给此阶段的小读者留下无限的想象空间。

图6 《睡美人》插画作品Fig.6 Illustration of Sleeping Beauty

儿童认知能力处于形式运算阶段时，尽管身体发育和认知能力上有些个体差异，但他们在抽象思考能力和批判能力方面均发展迅速，对于画面的关注点是所绘制事物的外观是否与对象相像，是否能产生视觉的快感。针对此阶段儿童的绘本插画应考虑以上内容，尝试运用多种表现方法，注重渲染画面意境等，突出表达的风格，绘制艺术性更高的插画。如图7所示插画作品，为法国近现代插画家埃德蒙·杜拉克的绘本《豌豆公主》，整本书的插画设计别具风格，艺术感较强，插画师善于把握人物性格和故事情节，通过严谨的装饰化构图和写实的人物、景物造型再现了故事内容。

图7 《豌豆公主》插画Fig.7 Illustration of Princess Pea

结语

儿童在不同认知阶段具有不同的认知特点，而绘画通常也具有较明显的阶段性，他们绘画发展的阶段基本与皮亚杰认知发展阶段大致相同，通过分析皮亚杰儿童认知发展特征，将其与儿童绘画、审美特征相结合，从而分析出儿童在绘画认知方面的特点，便于针对性的进行绘本插画绘制，进而提高绘本的阅读性、实用性和科学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