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庆
摘要:在漫长的历史中,“疯癫”在不同时期所遭受的不同命运,正是不同时期里各自的权力机制运行的结果,福柯正是通过对疯癫史的文献研究来动摇西方社会对于理性的信仰,进而挖掘出理性背后潜藏的权力欲望。
关键词:福柯;疯癫史;权力话语;拉康;主体性
中图分类号:B565.59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5-5312(2019)05-0018-01
一、前言
《疯癫与文明——理性时代的疯癫史》作为福柯“伟大的尼采式写作”的早期著作之一,在其对“疯癫史”的梳理中已经渗透出他的权力话语和对权力机制的反思与批判,这种权力话语与其在后来著作中所提到的“微观权力”、“生命权力”,都是福柯理论的核心范式。在《疯癫与文明》中我们可以看到,不管是文艺复兴时期、古典时期,还是精神病医院诞生的近代时期,福柯关注的焦点只有一个,那便是“权力”。
二、疯癫史的知识考古与权力话语
在“愚人船”这一章中,福柯首先提到了中世纪以来的麻风病的消失。而麻风病的消失却不是医疗上的突破,从根本上讲,是“隔离”的效果。
我们可以想见,所谓的“隔离”,不过是把麻风病人圈禁起来,等到最后一位麻风病人死掉为止。这种“隔离”背后的权力话语,恐怕已无需赘言。在文艺复兴时期的想象图景上出新了一种新的东西——“愚人船”,这一时期,人们对待“疯癫者”是一种放逐的手段,他们被交给水手,囚禁在船上,无处逃遁,让疯人乘船远行的目的是去经历各种意想不到的命运和境遇,以一种“历险”的方式来干扰他们的谵妄和幻象,通过水域航行去净化心灵和寻找自身理性。疯人的远航是一种被迫,是一种驱逐,亦是一种严格的社会区分。然而,疯癫是沉默的,“它是一种被骚扰多于骚扰的生活,是一种荒诞的社会骚动,是理性的流动。”到了古典时期,理性的权力话语旋即用一种特殊的强制手段——“大禁闭一力图使疯癫归于沉寂。“此时人们从贫困、没有工作能力、没有与群体融合的能力的社会角度来感知疯癫,疯癫开始被列为城市的问题。”这一次,疯癫从想象的自由王国中强行被拖出,彻底的归于沉寂,已经完全被理性的权力话语所统治。
三、欲望主体的不可能性与他者的规训权力
在这种“疯癫史”的权力话语的背后,还隐藏着一个关于疯人主体的问题,即对疯人主体的流动的认知过程,也即,疯人之所以成为“疯人”,不同时期对疯人的态度和惩治手段,可以视为能指滑动的具体化,这一切归因于“他者”的欲望和快感。与福柯(1926-1984年)生活在同一时代的另一位伟大哲学家拉康(1901-1981年),致力于用他的精神分析理论来“揭示主体的真相”。拉康承认,“人作为一种欲望的存在,其本质在于对欲望的不断寻找,但这一寻找是不可能有确定的结果的,真正的对象是不可得的,主体对对象的不断寻找就已经昭示出这一寻找注定一无所获。从一个角度说,当主体被缝合在某一对象上时,他所获得的并不是真正的对象本身,而是有关对象和对象获得的一种幻象,他其实是以想象的统一性整合了自己的欲望碎片。”“若用拉康这一理论来分析疯人主体,疯人的欲望就是一种谵妄的幻觉,是一种所谓的“非理性”,然而这种“非理性”终究会被他者的“理性”所阉割,即疯人主体的欲望是一种不可能性,是一种存在的匮乏,也即,疯人主体由于受到他者的改造、审判,最终听命于他者,疯人的欲望变成了他者的欲望。
如果说拉康是通过欲望的空洞和匮乏来认知主体本身,那么福柯則是通过他者的凝视来揭示主体遭遇的阉割。在《疯癫与文明》中,福柯始终没有给疯癫下过一个定义,因为疯癫从来不是一种自然现象,它在不同的历史阶段有着不同的文化内涵。疯癫是由不同时期的权力运行机制来决定的。福柯关注的显然不是表层的疯癫,也不是作为二元对立的理性和非理性,而是深层的权力运作机制。
四、结语
《疯癫与文明》作为福柯早期重要的理论著述,至少具有两重意义:
一是揭示了福柯的权力话语模型,即权力话语以一种隐形的规训形态存在并叠压于个人身体之上,显示其环绕权力与个人主体性辩证的话语脉络;
二是他受到尼采、海德格尔等哲学思想的影响,对西方形而上学的理性传统展开深刻的质疑和解构,通过疯癫史的文献研究来动摇西方对于理性的信仰,进而挖掘出理性论述背后隐藏的权利话语。
福柯独特的权力话语的论述,为我们打通了一条在认知领域的别样的求知之路,也就是在生产知识、冲破知识论障碍过程中产生解放的效果。福柯告诉我们,求知是要克服障碍的,或者说需要经过反抗权力的过程,权力无处不在,但反抗是永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