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会文娱休闲活动对员工福祉影响的实证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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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南京航空航天大学 经济与管理学院，江苏 南京 211106; 2.南京邮电大学 管理学院，江苏 南京 210023)

1 引言

随着中国社会经济转型的深度推进，劳资矛盾及纠纷问题日益凸显，工会在协调劳资关系中的作用受到越来越多的重视。学者们普遍关注中国工会的维权活动，认为工会的维权活动在提升员工待遇、改善工作条件和促进社会保障等方面发挥重要作用[1,2]。作为工会工作的重要内容，文娱休闲活动的作用却受到轻视，甚至被认为是工会不作为的表现。例如，孙中伟和贺霞旭[3]指出工会流于表面形式的“吹拉弹唱”并不能给员工带来真正的利益保障，无法解决当前劳资关系严峻的问题。然而，随着员工对人文福祉的需求不断增加，劳资关系纠纷的重点已不再局限于传统的工资、工时等“看得见”的权益，人们开始意识到工会文娱休闲活动在保障员工“看不见”的利益上具有一定的作用。实践界发现工会文娱休闲活动有利于增强员工的幸福感。例如，中铁建设集团公司的工会为庆祝国庆中秋佳节举办了篮球、拔河、猜谜等多种形式的文娱休闲活动，增强了员工之间的协作和默契，让员工感受到企业的关爱，提升了员工的幸福感。与此同时，理论界也对工会文娱休闲活动与员工福祉之间的关系展开了初步探索。赵旭和胡斌[4]认为工会举办的文娱休闲活动彰显了对员工福祉的关怀，这种人文关怀有助于提高员工的情绪稳定性，避免员工异常行为的出现。然而，现有研究多关注工会文娱休闲活动对员工福祉的直接影响，鲜有学者探究其中的作用机制，这不利于研究的系统性和延伸性，也阻碍了员工福祉的进一步提升。

资源保存理论认为，人们会努力获得或保持一定的资源，当员工意识到资源损失已经成为事实、感知到资源损失即将构成威胁、现有资源不能满足自身需求以及投资这些资源获得的回报达不到预期水平时，便会产生认知上的心理契约破裂和情绪上的情绪衰竭，从而给身心状况和工作生活感受带来负面影响。鉴于此，本文基于资源保存理论，从认知和情绪两个视角出发，构建了以心理契约和情绪衰竭为双中介的理论模型，试图通过揭示工会文娱休闲活动对员工福祉作用的“黑箱”，改变人们对工会文娱休闲活动无用的刻板印象，促进工会与企业之间的多方面合作，为企业更好地满足员工福祉需求提供一条新的管理途径。

2 理论背景与研究假设

2.1 工会文娱休闲活动与员工福祉

中国人民共和国《工会法》第三十一条规定，“工会要组织员工进行业余文化技术学习和工作培训，组织员工开展文娱、体育活动”。胡恩华等[2]基于1853篇工会实践报道，指出工会为员工提供业余娱乐关怀，能够改善员工精神状态。基于此，本文认为工会文娱休闲活动是由工会组织的一系列旨在丰富员工精神文化，具有娱乐性和休闲性的活动，包括文化艺术活动、兴趣爱好活动、趣味竞赛活动、团队建设活动、人际交往活动、体育锻炼活动、邀请亲友参加的活动等多个方面。福祉是对人们的工作和生活状态的评估，反映了一种理想的生活状态，工作幸福感、工作满意度和身心健康是员工福祉的重要内涵[5]。本文认为工会文娱休闲活动能够有效促进员工的工作幸福感、工作满意度和身心健康，提升员工福祉。

(1)工会文娱休闲活动与工作幸福感。工作幸福感是指员工对工作积极或消极的认知评价和情感体验，员工通过判断自我价值、人际关系、自我成长等实现程度和满足程度来评估工作幸福感[6]。工会组织的体育锻炼类活动和兴趣爱好类活动有利于缓解工作给员工带来的消极情感，提升员工在工作场所中的积极情感体验；工会通过组织丰富员工精神文化的活动给予员工精神关怀，改善员工对工作积极的认知和评价；工会组织的文艺演出等活动能够缓解员工的高压状态和消极情绪；工会通过组织摄影、创新竞赛等活动能够充分发挥员工的个人才能，帮助员工实现自我价值[7,8]。因此，工会文娱休闲活动可以通过改善员工对工作环境的认知评价和情感体验，提升员工的工作幸福感。

(2)工会文娱休闲活动与工作满意度。工作满意度是指员工对工作环境的一种主观感受，与员工的人际关系、工作时间等外在因素和工作特性、成长机会、工作报酬等内在回报有紧密联系[9]。工会组织的文娱活动能够显著改善员工对工作环境的主观感受。从外在因素看，工会组织的联谊等社交活动，不仅能够满足员工的社交和归属需求，而且能够缓解工作场所的紧张气氛，让员工处于和谐轻松的工作环境中，提升员工的工作满意度[7]；从内在因素看，工会文娱休闲活动是一种福利资源，可以弥补员工在工作中未被满足的需求，使员工感受到来自组织的支持以及组织对自己的重视，从而增强工作满意度[10]。

(3)工会文娱休闲活动与员工身心健康。身心健康是指员工在工作环境中身体以及心理的整体感受，对员工工作态度与行为具有重要影响，当员工长期处于高负荷工作状态时，会产生身心疲惫，甚至厌倦情绪，从而导致工作效率降低[11]。工会组织的身体健康类活动如健身活动、运动会等，能够有效缓解员工在长期工作压力下的身体疲惫感，提升员工身体健康水平；文艺演出、名家讲座、艺术展览等精神培养类活动，能够降低员工的焦虑和抑郁水平，改善员工心理感受；联谊、团建等社交活动，还可满足员工的人际交往需求。因此，工会文娱休闲活动能极大地满足员工对于身体和精神生活的需要，有益于员工的身心健康。基于以上分析，本文提出以下假设：

假设H1a工会文娱休闲活动对员工工作幸福感具有显著正向影响。

假设H1b工会文娱休闲活动对员工工作满意度具有显著正向影响。

假设H1c工会文娱休闲活动对员工身心健康具有显著正向影响。

2.2 情绪衰竭的中介作用

情绪衰竭是指个体在工作中过度消耗情绪资源而感到筋疲力竭、烦躁紧张的感受，是一种消极的心理症状，当员工产生情绪衰竭时，身心健康和工作感受都会受到损害[12]。本文认为，工会文娱休闲活动可以通过缓解情绪衰竭提升员工福祉。

首先，工会文娱休闲活动可以通过缓解情绪衰竭提高员工工作幸福感。作为一种组织福利和社会资源，文娱休闲活动可以从降低情绪损失和增加情绪收益两个方面减少员工的情绪衰竭。具体来说，工会通过组织精神文化关怀等活动降低员工的情绪损失，通过组织特长竞赛等活动提升员工个人成就感，增加员工的情绪收益。此外，刘海洋等[13]指出当员工减少和领导的沟通与合作时，会产生情绪衰竭。而工会文娱休闲活动中的集体类活动可以为员工与领导架起沟通的桥梁，提高员工的个人—环境匹配，降低员工情绪衰竭。在员工情绪衰竭得到有效缓解后，积极心理感受会增强，工作幸福感也会随之提升[14]。

其次，工会文娱休闲活动可以通过缓解情绪衰竭提升员工工作满意度。工作场所压力会消耗员工的大量资源，员工在过度使用心理和情绪资源后会产生疲劳状态，导致工作满意度降低[15]。工会文娱休闲活动的有效实施，可以缓解员工的工作场所压力，降低员工心理和情绪资源的损失。此外，王红丽和张筌钧[16]研究发现，社会支持是减少来自工作或非工作源头情绪衰竭的重要方法。工会通过组织团队建设活动，使员工能够更好地与组织融合，真正成为组织中的一份子，获得积极的社会支持。此时，员工的情绪衰竭程度会降低，对工作的满意度则会提高。

最后，工会文娱休闲活动可以通过缓解情绪衰竭促进员工身心健康。当员工处于情绪衰竭的状态时，会产生疲劳、焦虑和人际关系恶劣等症状[17]。李宗波和彭翠[18]认为，积极参与文娱活动可以减少员工的身体资源损失和心理资源损失，降低情绪衰竭引起的员工身心不适症状。工会文娱休闲活动中的爬山、跑步等体育锻炼活动，提升了员工的身体素质；艺术作品展览、文化讲座等文化艺术活动，缓解了员工的心理焦虑。因此，本文认为工会文娱休闲活动作为一种工作资源，在满足员工社交需求的同时，缓冲了高工作压力带来的资源损耗，促进员工身心健康。基于以上分析，本文提出假设：

假设H2a情绪衰竭在工会文娱休闲活动和员工工作幸福感之间起中介作用。

假设H2b情绪衰竭在工会文娱休闲活动和员工工作满意度之间起中介作用。

假设H2c情绪衰竭在工会文娱休闲活动和员工身心健康之间起中介作用。

2.3 心理契约的中介作用

心理契约是员工在与组织互动的过程中,对于自己和组织各自应该承担的责任和义务的认知，当员工的心理契约得到满足时，工作态度和工作感受等会得到显著改善[19]。基于此，本文认为，工会文娱休闲活动可以通过满足员工的心理契约促进员工福祉。

首先，工会文娱休闲活动可以通过增强心理契约提升员工工作幸福感。工会组织的文艺慰问演出、心理疏导讲座、文物艺术展等文化关怀活动，满足了员工的精神要求，使员工感受到了来自组织的关爱和尊重，增强了员工的心理契约。当员工的心理契约得到满足时，会表现出更多的积极情感[20]。邹琼等[21]研究发现，较多的积极情感是员工工作幸福感的外化表现。因此，工会文娱休闲活动可以通过提升员工的心理契约来提高员工的工作幸福感。

其次，工会文娱休闲活动可以通过增强心理契约提高员工工作满意度。李原和孙健敏[22]研究指出，组织内良好的人际关系对员工心理契约具有显著影响。工会组织的兴趣小组等人际交往活动和拓展训练等团队建设活动，为员工提供了良好的人际交往途径，促进员工的心理契约。Morf等[23]指出员工感知到的心理契约实现程度和工作满意度之间存在显著正向相关关系。因此，当工会文娱休闲活动实现了员工对组织提供福利和关怀的期望时，员工和组织之间的心理契约会增强，从而促进工作满意度的提高。

最后，工会文娱休闲活动可以通过增强心理契约促进员工身心健康。工会组织的体育锻炼、心理健康关怀和休闲娱乐等活动是情感支持的重要表现形式。根据资源保存理论，当个体感知到获得了支持性资源的时候，心理契约会增强。工会文娱休闲活动作为一种情感支持是对员工资源的有效补充，可以增强员工与组织之间的心理契约。Richard等[24]指出员工的心理契约得到满足时，会更安心地工作，保持情绪稳定，实现身心健康。因此，工会文娱休闲活动可以通过增强员工与组织之间的心理契约，促进员工身心健康。基于以上分析，本文提出如下假设：

假设H3a心理契约在工会文娱休闲活动和员工工作幸福感之间起中介作用。

假设H3b心理契约在工会文娱休闲活动和员工工作满意度之间起中介作用。

假设H3c心理契约在工会文娱休闲活动和员工身心健康之间起中介作用。

综上所述，本文构建的概念模型如图1所示。

图1 理论模型

3 研究方法

3.1 工会文娱休闲活动量表的开发

现有对工会文娱休闲活动的实证研究极为少见，工会文娱休闲活动的结构和测量方法尚未明确，因此本文采用自编的工会文娱休闲活动量表。

首先，通过文献借鉴和半开放式问卷相结合的方法来确定量表的初始题项。在文献借鉴方面，主要参考了陈维政等[25]，胡恩华等[2]的研究成果。半开放式问卷的样本包括20名MBA学员(本文样本均来自有工会的企业)，他们根据自己的经验和认识，列出3～5条工会文娱休闲活动的基本内容。课题组成员对回收的数据进行筛选、提炼，得出工会文娱休闲活动的8个题项。将8个题项编制成问卷，发放给另外一个班的14名MBA学员和3名企业朋友，请他们作答并对问卷内容进行评价。根据问卷作答情况和评价意见，课题组成员对原始量表进行语义和表达上的修订，最终确定并形成包括“工会经常组织艺术作品展览、文化讲座等文化艺术活动”、“工会经常组织工作技能类的趣味竞赛活动”和“工会经常邀请我的家人参加亲子、敬老等活动”等8个题项的工会文娱休闲活动初始量表。

其次，对工会文娱休闲活动量表进行探索性和验证性因子分析。课题组通过各种社会关系确定了来自江苏、安徽、浙江等地46家有工会的企业，涉及制造、服务和信息技术等多个行业。调研时间为2017年9月至2018年5月，采用现场发放和回收纸质问卷以及网上答题两种方式收集数据。共发放问卷630份，回收有效问卷481份，有效回收率为76.35%。有效样本中，男性占55.09%，女性占44.91%；25岁以下占15.18%，26～30岁占34.30%，31～40岁占37.42%，41岁以上占13.10%；75.05%的员工拥有本科及以上学历；56.34%的员工来自国有企业，34%的员工来自民营企业。

将46家企业有效样本数据随机分为两部分，其中23家企业、共220份样本数据用于探索性因子分析，另外23家企业、共261份样本数据用于验证性因子分析。利用SPSS 22.0软件进行探索性因子分析，采用主成分分析法、正交极大旋转法，抽取特征值大于1的因子，根据因子载荷高于0.5且跨因子载荷不大于0.4的标准筛选题项，结果表明工会文娱休闲活动测量量表包含1个因子，所有题项的因子负荷均大于0.5，累积方差贡献率为66.67%。因此，工会文娱休闲活动是单维构念。利用Mplus7.4软件进行验证性因子分析，结果显示工会文娱休闲活动作为单因子模型具有较好的拟合度(χ2/df=1.900，CFI=0.990，TLI=0.976，RMSEA=0.059，SRMR=0.023)。

最后，结合全部有效样本数据，对工会文娱休闲活动量表进行信度和效度分析。结果表明，内部一致性信度系数Cronbach’sα为0.892，量表具有较好的信度。全部题项在各自潜在变量上的因子载荷在0.638～0.755之间，说明工会文娱休闲活动测量量表具有较好的收敛效度。至此，本文完成了对工会文娱休闲活动测量量表的开发。从结果来看，工会文娱休闲活动是单维构念，工会文娱休闲活动测量量表包括8个题项，量表的信度和效度良好。

3.2 测量工具

工作幸福感、工作满意度、身心健康、情绪衰竭和心理契约与工会文娱休闲活动的数据同时采集。采用Likert 5点测量，计分方式从“非常不同意”到“非常同意”依次计1到5分，全部问卷由被试者自行填写。其中工会文娱休闲活动采用前文开发的量表；工作幸福感采用黄亮[6]开发的量表，共29个题项，如“我在工作中付出的大量努力得到了企业的重视”，内部一致性信度系数为0.804；工作满意度采用崔勋等[9]设计的量表，共6个题项，如“我对目前的工资、福利感到满意”，内部一致性信度系数为0.831；身心健康采用Goldberg和Hillier[26]编制的量表，共16个题项，如“我对一切事物或活动都不感兴趣”，内部一致性信度系数为0.849；情绪衰竭采用李超平和时勘[12]修订的工作倦怠量表中的情绪衰竭分量表，共3个题项，如“工作让我感觉身心疲惫”，内部一致性信度系数为0.831；心理契约采用李原和孙健敏[22]编制的量表，共21个题项，如“这个企业关怀我的个人成长和个人生活”，内部一致性信度系数为0.868。此外，本文控制了性别、年龄、学历、婚姻状况、相对收入等变量。

4 数据分析和结果

4.1 验证性因子分析与共同方法偏差检验

在进行假设检验之前，对工会文娱休闲活动、情绪衰竭、心理契约、工作幸福感、工作满意度和身心健康6个变量所构成的模型进行验证性因子分析。通过比较χ2/df、CFI、TLI、RMESA、SRMR等指标检验各模型的区分效度。结果显示，六因子模型拟合良好且比其他嵌套模型具有更好的拟合指数(χ2/df=2.32，RMESA=0.054，CFI=0.930，TLI=0.917，SRMR=0.051)，说明研究中的6个主要变量在内涵和测量上具有足够的区分度，问卷的构念效度较好。

由于问卷均由员工填写，需要进行共同方法偏差检验。本文利用Harman单因子检验方法，将所有测量题项列入一个公共因子进行模型拟合，结果表明单因子模型拟合情况并不理想(χ2/df=10.51，RMESA=0.144，CFI=0.442，TLI=0.401，SRMR=0.143)，说明问卷数据的共同方法偏差问题不严重。

4.2 相关性分析

通过对样本的均值、标准差和相关系数进行计算，在0.01水平上，工会文娱休闲活动与工作幸福感、工作满意度、身心健康、心理契约正相关(r=0.384、r=0.388、r=0.270、r=0.356)，心理契约与工作幸福感、工作满意度、身心健康正相关(r=0.593、r=0.686、r=0.266)，假设H1a、H1b、H1c、H3a、H3b、H3c得到初步验证。所有变量之间的相关系数小于0.70，表明样本数据的多重共线性问题不显著。

4.3 假设检验

(1)工会文娱休闲活动对员工福祉影响的验证

工会文娱休闲活动对员工福祉影响的分析结果如表1所示。由表1可知，工会文娱休闲活动能够显著提升工作幸福感(γ=0.428，p<0.001)、工作满意度(γ=0.353，p<0.001)和身心健康(γ=0.251，p<0.05)，H1a、H1b和H1c得到了支持。

表1 工会文娱休闲活动主效应分析

注：***代表p<0.001，**代表p<0.01，*代表p<0.05。下同。

(2)中介作用的验证

情绪衰竭中介作用的验证。由表2可知：①情绪衰竭在工会文娱休闲活动与工作幸福感之间的中介效应值为0.003(SE=0.016，p>0.05)，95%置信区间是(-0.024，0.031)，包含0，H2a未得到验证；②情绪衰竭在工会文娱休闲活动与工作满意度之间的中介效应值为0.001(SE=0.005，p>0.05)，95%置信区间是(-0.004，0.013)，包含0，H2b未得到验证；③情绪衰竭在工会文娱休闲活动与身心健康之间的中介效应值为0.012(SE=0.061，p>0.05)，95%置信区间是(-0.088， 0.112)，包含0，H2c未得到验证。

心理契约中介作用的验证。由表2可知：①心理契约在工会文娱休闲活动与工作幸福感之间的中介效应值为0.232(SE=0.051，p<0.001)，95%置信区间是(0.151，0.319)，不包含0，H3a得到支持；②心理契约在工会文娱休闲活动与工作满意度之间的中介效应值为0.195(SE=0.053，p<0.001)，95%置信区间是(0.110，0.284)，不包含0，H3b得到支持；③心理契约在工会文娱休闲活动与身心健康之间的中介效应值为0.052(SE=0. 019，p<0. 01)，95%置信区间是(0.028，0.098)，不包含0，H3c得到支持。

表2 中介效应分析

注:UA表示工会文娱休闲活动；EE表示情绪衰竭；PC表示心理契约；OW表示工作幸福感；JS表示工作满意度；HEA表示身心健康。

5 讨论与结论

5.1 研究结论

本文以资源保存理论为基础，提出并检验了工会文娱休闲活动对员工福祉影响的理论模型。通过对481份样本数据进行分析，发现工会通过组织文化艺术活动、兴趣爱好活动、趣味竞赛活动、体育锻炼活动、人际交往活动、团队建设活动等一系列文娱休闲活动，让员工感知到更多的组织支持性资源，通过增强员工的心理契约，提升员工的工作幸福感、工作满意度和身心健康，有效改善了员工福祉。此外，情绪衰竭在工会文娱休闲活动和员工福祉之间的中介作用没有得到验证，这与中国工会的发展现状是一致的。与国外工会是成员利益的独立代言人不同，中国工会具有非单一利益驱动的特点，承担着维护社会稳定、促进企业生产和保障员工权益等多重职责，这就导致工会无法做到全心全意为员工服务，在充分表达员工意愿、满足员工需求方面的能力有所欠缺。Fan等[27]的研究也证明了在多目标导向下，工会争取的利益与员工需求往往出现了不一致，工会对员工情绪表达的保障有待进一步加强。

5.2 理论贡献

本文的理论贡献主要有三点：首先，工会作为劳资关系网络中的重要行动者，在提升员工工资水平、改善员工工作条件等方面发挥的作用已经得到了大量文献的证实[28,29]。然而，已有研究关注的焦点往往局限于工会维权的发挥，而对于工会文娱休闲活动这一重要工作内容的研究尚不多见。随着经济社会的进一步发展，员工对人文福祉的呼声不断提高，学术界开始关注工会在促进员工福祉方面发挥的作用。本文通过实证研究检验了工会文娱休闲活动对员工福祉的促进作用，为工会文娱休闲活动的有用性提供了理论支撑，同时也从劳动关系视角丰富和完善了员工福祉的影响因素研究。

其次，现有关于工会文娱休闲活动与员工福祉之间关系的研究多停留在表面，鲜有研究探讨工会文娱休闲活动对员工福祉影响的作用机制。本文从资源保存理论出发，发现心理契约作为员工在工作场所的重要心理认知，在工会文娱休闲活动与员工福祉之间发挥重要的中介作用。这一发现不仅揭开了工会文娱休闲活动对员工福祉作用的“黑箱”，也检验了资源保存理论在解释组织管理实践与员工工作心理和工作感受关系中的适用性。

最后，本文通过定性与定量相结合的方法开发出适用于中国情境的工会文娱休闲活动测量量表，并通过实证研究检验了量表的效度，回答了“中国工会文娱休闲活动是什么”和“中国工会文娱休闲活动具有怎样的价值和贡献”等问题，回应了陈春花和马胜辉[30]对“从实践理论视角加强中国本土管理研究”的呼吁，为后续定量分析工会文娱休闲活动对企业和员工的影响提供了本土工具基础。

5.3 管理启示

除了理论方面的贡献，本文也为管理实践提供重要启示。首先，随着社会经济环境不稳定性、不确定性、复杂性和模糊性的增强，如何维系员工、激发员工建设企业的责任感、促进人力资本增值等问题成为管理者关注的焦点。李召敏和赵曙明[5]认为关心员工福祉有助于改善员工工作状态，提升员工工作积极性，促进企业健康、稳步发展。本文通过证实工会文娱休闲活动对员工福祉的促进作用，为企业提升员工福祉、充分发挥员工的主动性、创造性和责任意识提供了一条新的路径。其次，企业管理者在制定管理政策时，应该合理纳入并肯定工会文娱休闲活动的价值，给予工会举办这些活动的支持，让工会文娱休闲活动得以更好地提升员工福祉，通过加强与工会的合作，有效改善劳动关系。最后，工会文娱休闲活动虽然可以通过加强员工心理契约改善员工福祉，但在缓解员工情绪衰竭方面的作用仍然有所欠缺。因此，工会在深化改革过程中应建立起一支专业的、经验丰富的工会工作者队伍，在试图通过文娱休闲活动缓解员工情绪衰竭之前，深入了解员工的状态和需求，做到“对症下药”，从而最大程度上降低员工情绪衰竭，提升员工福祉。

5.4 研究不足与展望

本文虽然做出了一定的理论和实践贡献，但仍然存在一些不足，需要后续研究做出更深入的探讨。首先，在研究数据处理过程中，本文将员工感知的工会文娱休闲活动视为员工福祉的影响因素，但是，工会文娱休闲活动这一构念属于组织层面，将其纳入个体层面进行研究存在一定程度的局限性。因此，未来研究可以考虑将工会文娱休闲活动纳入组织层面，进行跨层次研究。此外，本文采用单一时点和员工自行填答问卷的方法收集数据，可能会存在共同方法偏差问题。虽然本文进行Harman单因子检验方法证明单因子模型拟合情况较差，说明共同方法偏差问题并不严重，但是未来研究仍有必要使用更好的数据收集方法，如多阶段和互评式程序，进一步增强研究的稳健性和可靠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