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与北欧深化贸易合作金融模式探究

李飔婷

一、引 言

随着全球气候变暖，北极冰雪融化加速，在经济全球化、区域一体化不断深入发展的背景下，北极的战略价值不断提升。目前，北冰洋方向已经成为“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的三大主要走向之一，而“冰上丝绸之路”就是主要抓手。“冰上丝绸之路”是指通过北冰洋向欧洲开辟的北极东北航道，西起西北欧北部海域，东到符拉迪沃斯托克，是连接东北亚与西欧最短的海上航线，相比传统航线，航程缩短1/3。中国与北欧深化北极合作，有利于维护全球经济可持续发展，有助于在北极地区以及欧亚大陆形成均衡发展格局，有利于深化和扩大中国对外战略合作。

“一带一路”战略合作中,经贸合作是基石。进一步深化中国与北欧各国的贸易合作、助力推进“贸易畅通”，有利于中国与北欧国家的和平与发展，共同推进“冰上丝绸之路”建设。

二、中国与北欧国家的贸易合作现状

（一）贸易规模

中国与北欧国家的总体贸易规模相对较小，但双边贸易额逐年递增，中国与北欧国家间保持着越来越重要的相互贸易关系。在与中国的贸易中，瑞典、芬兰、丹麦和挪威的贸易规模远高于冰岛，且除个别年份外，贸易额整体稳中有升。其中，中国与瑞典的贸易规模最大，除2007 年外，其余年份均保持最大的贸易额，2014 年时贸易额最高，达130 亿美元国家过去十年年均进出口贸易额超过100 亿美元。其次是中挪贸易，金融危机期间受影响最小，且自2009 年以来贸易规模显著增长，贸易额最高达117 亿美元，10 年间增长超过60%。中丹贸易虽然在总量上不及瑞典和挪威，但双边贸易额整体增长趋势平稳。冰岛由于人口规模和经济体量较小，从而贸易规模受到一定限制。

（二）贸易结构

目前，中国对北欧的出口均以劳动密集型产品和资本密集型产品为主。从商品分类角度来看，中国对北欧国家出口占比最高的三大产品均为制成品、杂项制品和机械及运输设备，这与中国较强的劳动力资源优势和近年来技术提高后扩大机械和设备出口有关。中国对挪威和芬兰的出国主要集中在机械和运输设备上，占比均超过50%，这表明挪威和芬兰由于渔业和森林工业较高的发展水平产生了较多的资本密集型产品需求。

由于各国优势资源禀赋不同，中国从北欧国家的进口产品侧重点各有不同。从瑞典和挪威进口的产品主要集中在资本密集型产品上，其在双边贸易额的占比均超过60%。从冰岛进口的产品以初级产品为主，其中76%来自粮食及活动物。从芬兰进口的产品主要为非食用未加工材料和机械及运输设备。自丹麦进口的产品分布相对分散，主要包括粮食及活动物、非食用未加工材料、化学及有关产品和机械及运输设备。

综合观察中国与北欧进出口贸易结构，中国与瑞典和挪威的双边贸易中，进、出口商品存在较大的重叠，说明其间存在着较多产业内贸易；与其余国家进、出口主要商品重叠部分较小，意味着其间贸易具有广阔的前景，互补性较强。

三、中国与北欧国家贸易互补性和竞争性分析

（一）中国与北欧国家贸易的互补性

1、显示性比较优势指数分析

显示性比较优势指数（RCA 指数）由Balassa（1989）提出，是衡量某国家或地区某一产业贸易在世界市场的比较优势的指标。计算公式为：

式中，Xia表示a 国第i 类商品的出口额，Xa为a国总出口额，Xiw表示第i 类商品的世界出口额，Xw表示所有产品的世界总出口额。本文将“RCA＞2.5”、“1.25 ＜RCA ≤2.5”、“0.8 ＜RCA ≤1.25”、“RCA≤0.8”依次定义为该地区该类商品出口的国际竞争力极强、较强、中度、较弱等四个层次。

结果表明（见表1），中国与北欧整体国际竞争力分布格局差异较大，产品表现出较强的互补性。中国产品整体表现出较强国际竞争力的是SITC 第6、7、8 类产品，其余产品竞争力较弱，特别是SITC 第4、9 类产品竞争力极弱，RCA 指数小于0.1。中国在制造业类目的竞争力表现比较突出，与中国作为全球制造业大国的地位是完全相符的。另外，中国作为“世界工厂”对能源资源的需求正不断增加，对相关产品的进口贸易的依赖性也越发增强，所以其RCA指数也较低。冰岛和挪威产品竞争力两极分化明显，初级产品具有极强的比较优势，其他产品的竞争力较弱。瑞典、芬兰和丹麦的产品竞争力发展较为均衡，在初级产品、劳动力密集型产品和资本密集型产品上均表现出不同程度的比较优势。其中，瑞典和芬兰均在SITC 第2、6 类产品上比较优势明显，丹麦则在SITC 第0、1、4、9 类产品上具有较强竞争力。

表1 2016 年各国在世界市场的RCA 指数

2、贸易互补性指数分析

贸易互补性指数，即TCI（Trade Complementarity Index）指数，通常用来两个国家或地区间贸易关系的紧密程度。是在RCA 指数的基础之上提出的一种测量贸易互补性的工具。用公式可以表示为：

其中，RCAmik表示i 国在k 产品上具有的显性比较优势，计算公式与上节相同；RCAnjk表示j 国在k 产品上具有的显性比较劣势，计算公式如下：

其中，Mjk表示k 产品在j 国的进口额，Mj表示j国所有产品的进口总额，Mwk表示k 产品的世界进口额，Mw表示世界所有产品的进口总额。RCAnjk指数越大，表示j 国k 产品的相对比较劣势越强。本文将“TCI＞1”、“0.5＜TCI≤1”、“ 0＜TCI≤0.5”依次定义为两国在k 产品贸易上的互补性很强、较强、较弱三个层次。

贸易互补性指数计算结果表明（见表2），中国与北欧各国在SITC 第6、7、8 类产品均表现出很强的贸易互补性，此外与瑞典、冰岛和丹麦在SITC第0 类产品上形成较强的互补性，中国与北欧各国的其他类产品的贸易互补性指数较低，普遍低于0.5。由于其他类别贸易互补性较弱，因此中国与北欧国家在饮料及烟草、非食用原料、矿物燃料、动植物油脂等初级产品以及化学制品中处于相对竞争关系。说明中国与北欧初级产品市场较为饱和，两国之间初级产品的相似度较高，导致了贸易互补性下降。

表2 2016 年中国出口与北欧国家进口的TCI 指数

（二）中国与北欧国家贸易的竞争性

1、出口相似度指数分析

出口相似度指数(Export Similarity Index，ESI)由Finger 和Kreinin(1979)提出，常被用于衡量两地对某共同目标市场出口商品结构的相似程度。计算公式为：

结果显示（见表3），中国与瑞典在世界市场的ESI 是北欧地区最高的，说明中国与瑞典两国在世界市场上的出口产品相似度最高，且中瑞两国的出口产品竞争程度最高，其次是芬兰和丹麦，中国与该三国在商品出口上存在较为激烈的竞争关系。近几年，中国与冰岛、芬兰和丹麦之间的出口相似指数总体处于下降的趋势，说明中国与该三国在世界市场出口商品的竞争性在减小，贸易竞争性摩擦也相应减少，双边贸易互补性不断增强，这有利于未来的贸易合作。与此同时，中国与挪威之间的ESI 自2012年以来有明显上升趋势，说明中挪出口商品竞争关系不断加强。

表3 2007-2016 年中国与北欧国家在世界市场的ESI 指数

2、贸易竞争力指数分析

贸易竞争力指数(Trade Competitiveness Index，TC)，又称为贸易专业化指数(Trade Specialization Coefficient，TSC)，用于对一国在某种产品上的国际竞争力进行衡量，计算公式为：

总体来看（见表4），中国与北欧国家的双边贸易中，各自竞争力优势产品明确，其间的贸易基础稳定。其中，中国的竞争力主要体现在劳动密集型和资本密集型产品。具体来说，在中瑞和中挪贸易中，中国的整体竞争力较弱。中国仅在SITC 第7、8 类产品上具有很强的竞争力，而瑞典则在SITC 第2、4、5、6类等四类产品上均具有明显竞争力，呈现出出口专业化状态，且在SITC 第4 类上接近于完全出口专业化。挪威在SITC 第1、9 类产品上具有很强的竞争力，位于出口专业化阶段。

在中国与冰岛的双边贸易中，两国竞争力优势产品相对明确。中国在劳动密集型和资本密集型产品上占据绝对优势，基本趋于出口专业化；冰岛则在初级产品上呈现出极强的竞争力。这主要由于中国资金和技术水平提升同时具有丰富劳动力资源，而冰岛则拥有富裕的海洋资源。

中芬和中丹贸易方面，芬兰和丹麦的竞争优势以初级产品为主，这主要得益于芬兰丰富的森林资源和丹麦发达的农牧渔业及食品加工业，其中芬兰的SITC 第2 类和丹麦的SITC 第4 类趋近完全出口专业化。中国凭借相对丰富的矿产和劳动力资源在SITC 第3、8 类上体现出较强竞争力。

表4 2016 年中国与北欧国家的TC 指数

四、结论与政策建议

（一）结论

1、中国与北欧具有良好的贸易合作基础

中国与北欧拥有较强的贸易基础和持续贸易的可能性，这为“冰上丝绸之路”战略的落实提供了可行性。从中国与北欧的贸易合作现状来看，近年来中国与北欧各国经济的互补性不断增强，双边贸易发展势头良好，贸易合作空间也日益广阔。实证研究结果进一步显示，中国优势产品以工业制成品为主，北欧则拥有高度发达的农业以及能源资源优势，且两地都具有国际优势的产品类目重叠较小，各类产品的竞争优势差距也较大,表现出很强的互补性（见表5）。从出口相似度指数看，中国与挪威和冰岛的出口相似度指数较低，与冰岛、芬兰和丹麦的出口相似度指数均呈现下降趋势，说明中国与北欧大部分国家之间的贸易竞争性比较弱，贸易合作发展潜力大（见表6）。

表5 中国与北欧国家贸易互补性分析

表6 中国与北欧国家贸易竞争性分析

2、中国与北欧各国贸易合作关系各具特点

由于北欧各国经济结构和要素禀赋各具特点，因此与中国的贸易合作关系也各有差别。一是，中国与冰岛和挪威的贸易合作前景尤为突出。近年来，中国与两国的贸易合作在两国各自对外贸易中的地位显著提高，且与中国的出口相似度较低，其间具有贸易竞争力优势的产品种类十分明确，贸易基础稳定。具体而言，冰岛兼具国际比较优势和双边贸易竞争力的商品包括食品和活动物、动植物油脂等，挪威则包括矿物燃料、润滑油及有关原料等。二是，中国与芬兰和丹麦的贸易趋向平衡发展。虽然其间出口相似度较高，但有下降趋势，且大部分商品处于贸易平衡阶段，贸易竞争力水平相当。芬兰兼具国际比较优势和双边贸易竞争力的商品为非食用原料（不包括燃料），丹麦则包括食品和活动物、饮料及烟草、非食用原料（不包括燃料）、动植物油脂等。三是，中国在与瑞典的贸易中竞争力处于相对弱势。不仅两国出口相似度高，贸易竞争性较大，且瑞典具有竞争力优势的产品远多于中国。具体来说，瑞典兼具国际比较优势和双边贸易竞争力的商品包括饮料及烟草、非食用原料（不包括燃料）、化学制品、工业制成品等。

3、中国国际贸易优势产业突出

得益于中国产业转型升级，中国出口商品结构已由原来单纯依赖劳动力密集型产品，转向劳动力密集型与资本和技术密集型产品并重的格局。中国在SITC 第6、7、8 类商品，即工业制成品、机械与运输设备和杂项制品等品类上具有明显的贸易竞争优势，在国际贸易中的比较优势突出，同时，在与北欧国家的双边贸易中这些商品也表现出较强的互补性。贸易竞争力方面，虽然在中国与北欧各国的贸易中具备较好竞争力的商品各有不同，但大多在机械与运输设备和杂项制品上展现出显著的竞争优势。

（二）政策建议

1、“因国制宜”，提供差异化金融服务，有重点地推进与北欧各国贸易策略

由于北欧各国在贸易资源禀赋和经济结构上各有特点，因此需有针对性地制定差异化贸易策略。一是与瑞典应建立“学习型”贸易合作关系。瑞典和中国的出口相似度极高，且瑞典具有比较优势和贸易竞争力的商品种类较多。金融机构应着眼于推广吉利并购沃尔沃的成功经验，树立中欧合作典范。通过融资支持优质中国企业赴瑞开展并购业务，借助并购协同效应，引进更多的先进技术，从而提升整体产业价值，推进供给侧改革，切实提高我国商品的贸易竞争力。二是全面扩大与冰岛和挪威的贸易合作。中国与冰岛和挪威之间具有稳定的贸易基础和较低的出口相似性，其贸易合作潜力在北欧各国中表现最佳。金融机构可充分利用两地贸易互补性，通过贸易融资支持全面扩大互补性产品贸易。三是有重点地推进与芬兰和丹麦的双边贸易。中国与该两国的贸易实力分布均衡，且具有贸易竞争力的产品种类集中，建议可重点支持中国杂项制品和矿物燃料对芬兰和丹麦的出口，同时加强对芬兰的非食用原料和丹麦的食品和活动物、饮料及烟草、动植物油脂等商品的进口。

2、融资融智，支持自贸区建设，扩大贸易创造效应

中冰自贸协定是中国和欧洲国家商签的首个自贸协定，自生效以来成效显著；2017 年8 月，中挪重启自由贸易区谈判。金融机构应发挥资金和平台优势，一方面，充分利用“冰上丝绸之路”的发展机遇，密切跟踪贸易园区建设、港口建设等项目需求，牵头研究和设计融资方案，加强主动服务意识；另一方面，注重“规划先行”引领作用，发挥金融机构自身平台资源优势，从政府和企业两方面同步着手，通过参与规划设计，推动中国与挪威的贸易谈判与合作，推进中国-冰岛自由贸易区升级版。通过自由贸易区建设的多方面辐射效应增加出口，减少贸易摩擦和贸易壁垒，扩大贸易创造效应。

3、支持中国优势产能“走出去”，推动对北欧基础设施投资，促进出口商品多元化

进一步推动中国与北欧在港口、铁路和航空的互联互通是加强中国和北欧贸易合作的重要基础。北欧基础设施建设和升级，尤其是北极地区的开发建设，需要大量外部资金、设备和劳动力投入，而中国企业在国际工程承包、基础设施建设等方面经验丰富。金融机构融资支持中国优势产能“走出去”，增加对北欧基础设施的投资，有助于支持中国以投资带动出口的海外战略，实现中国出口的增加和投资价值链的延伸，为中国商品出口的多元化选择带来极大的便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