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台设计与导演的关系

□努尔夏提 艾合买提 上海戏剧学院

在深入分析舞台设计与导演的关系之前，应先理解什么是舞台设计和导演。这是一个比较复杂的问题，我们先以一个通俗易懂的方式理解，再不断深入。

舞台设计是一种视觉艺术形式，舞台设计创造的是视觉形象，要让观众通过视觉形式感受到其所要表达的一切。舞台设计所创造的视觉形象是一个很广义的概念，视觉形象以空间而论，演出过程中，观众感受到的舞台设计表达出的内容就要通过这一空间。导演是更为综合的艺术形式，导演所创造的演出，要让观众通过表演和舞台设计等舞台美术手段的辅助感受到所要传达的一切内容。观众的感受过程便是我们所熟知的演出观演关系，这种感受受益于我们经常提及的另一个概念——假定性。舞台设计在用空间创造假定性，导演试图使用各种手段创造假定性，两者的共同目的是让观众获得感受。舞台设计和导演呈现出的感受是一致的。

舞台设计与导演关系紧密，将两者紧密结合的正是充满假定性的空间这一概念。笔者认为，舞台设计创造的空间是为了营造人物的心理空间，而导演创造的空间也是为了再现人物的心理空间，这是让观众感受剧本世界空间的直接又震撼的途径。

一、舞台设计与导演

（一）舞台设计

什么是舞台设计？舞台设计所做的工作与各种空间有关，或在某个空间内构思创作新的空间，或在与空间的视觉形象中思索，构想不同的舞台空间。

舞台设计是戏剧的重要组成部分。舞台美术设计的职能是根据剧本的内容和演出要求（戏剧文本的要求和导演二度创作的要求），在艺术构思中运用多种艺术造型手段，再造出剧中的环境和角色形象，渲染舞台气氛。舞台设计除了形象地利用视觉手段表现一定的物理空间，即演员活动的动作空间外，更重要的是，创造具有与演出内容相应的气氛和情调的心理空间。所谓心理空间，其实就是胡妙胜老先生所说的审美空间、知觉空间和交往空间，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达到感染观众的目的。

（二）导演

戏剧导演艺术是以文学剧本为依据，以演员表演为主体，运用和组织各种艺术手段（舞台设计、灯光设计、服装化妆、音乐音响、多媒体等），在舞台上进行综合的二度创造的艺术创作活动。其主旨在于将文学性剧本内容转化为生动的演出形象，使之和谐、统一、风格完整地展现在观众面前。不同戏剧观念的导演，对待相同的剧本往往采用不同的处理原则和方法，创造出不同的演出形式，以达到预期的演出效果。

导演是一门综合艺术。首先要求导演具有一定的文学素养，这在一定程度上决定了导演的艺术修养。其次是导演思维，导演要具有一定的领导能力、表达能力、逻辑思维要强，判断决策能力、审美能力，敏锐的艺术嗅觉……

二、舞台设计与导演的创作

（一）舞台设计的创作

舞台设计的创作服务于演出的任务，即建立和丰富舞台假定性，使观众能够感知到符合剧情的视觉刺激以及更贴切地感受剧本的内涵。

演出的观演关系和假定性决定了舞台设计具有立体空间层次和富有变换的性质。舞台设计依据人物动作对空间的需要和观众的视觉感受，安排舞台平面，包括演区的分割、支点的组合、上下场的设置和景物布局等。同时在舞台平面结构的基础上，搭构起具有高、宽、深的舞台立面结构。这些创作，如戏剧符号学家帕特里斯所说：“舞台设计的任务在于组织舞台空间，安排舞台空间、布景空间和表演空间的位置、比例。[1]”这是演出所需要的基础物理空间，也是舞台设计创作的基本。有了这一物理空间，就满足了上述提及的演出所需的动作空间需求，是为更深一层次的空间创造作铺垫。

图1 手绘舞台设计构思 草图

如图1，是关于舞台设计的构成主义和表现主义设计风格的设计图，其中将舞台空间用线性构成的形式分割为一个新的舞台空间。笔者认为，在这样的舞台空间中，空间中大体块和细小线条的疏密变化、错乱的方向等元素，能够丰富空间的层次，这些元素在变化中又较为统一完整，能使观众产生一定视觉错觉。虽然不是针对某一剧本和演出，但这样的空间能给人物表演提供空间。

（二）导演的创作

导演的创作是创造演出，创造观演关系，创造假定性。导演的创作是为了让观众感受剧本内涵和人物心理，或让观众感受导演所理解的剧本和人物。

导演根据剧本的文学创作，再创作出演出形式，安排人物角色，编排人物调度，分配人物语言，设置人物行动等，创造了剧本的世界，营造了人物的心理。导演的艺术创作的目的是创造演出的假定性，构建人物的心理空间，建立剧本世界的空间。导演的创作是为观众感受创造有效路径。

（三）空间的创造

空间是演出需要的空间，也是人物的心理空间，更是剧本世界的空间，也就是我们常说的戏剧空间。从戏剧空间中人物的存在方式，或活动方式和性质去理解空间，戏剧空间复杂而具体，发生在戏剧空间中的事件是揭示其本质的途径。

胡妙胜老先生在《阅读空间——舞台设计美学》一书中详尽地研究分析了不同的戏剧空间。他将戏剧空间分类为：动作空间、审美空间、知觉空间和交往空间。笔者认为，可以将胡先生分析的戏剧空间理解为物理空间和心理空间两种。所谓物理空间便是动作空间，心理空间则是由其他三个空间复合而成。

人物和事件创造了文本的戏剧空间，导演运用综合手段创造了演出的戏剧空间，舞台设计运用视觉形式创造了戏剧空间。

图2 Richard Hudson 《Pique Dame》 剧照

图2是话剧《Pique Dame》的剧照，该戏舞台设计由Richard Hudson完成。这一舞台设计对于空间的安排，让人颇感震撼。整个舞台空间由一个倾斜的白盒子构成，仿佛从天坠下插入地板，白色墙壁上泼洒开的墨黑色有力而深不可测，不平衡的空间结构给人以紧张不安的心理暗示；斜倚在壁上的巨大相框创造了平衡，又加剧了不平衡。简约有力的空间变化节奏，使整个空间颇具张力，舞台设计所要创造的心理空间跃然眼前。观众还未观戏，便已感受到了导演的思路。

三、舞台设计与导演的关系

从舞台设计和导演的工作和创作方式中，我们不难发现舞台设计与导演之间具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舞台设计和导演创作所营造的假定性，就是一个共同的任务，是在为创造戏剧空间而服务，是在共同创作一个完整、统一的戏剧空间。从创造戏剧空间来看，舞台设计与导演的共同目的是创造共同的戏剧空间，让观众更好地感受剧本的戏剧空间。

舞台设计创造基本的物理空间，是为导演编排演出提供动作空间，使演出更加丰富。舞台设计在物理空间的基础上为演出恰到好处地创造了心理空间，能使导演编排的演出生动而具有震撼力。

《第十二夜》是莎士比亚的早期戏剧剧目，导演使用越剧形式再现这一经典剧目颇具意味。要用中国独有的越剧戏曲艺术形式编排莎士比亚的戏剧，必然要求既要有越剧的韵味，还要有莎士比亚的风格。当看到这一舞台设计的草图和模型时，笔者联想到中国的白描绘画，这一风格巧妙地强调了越剧特有的轻柔和纤巧的戏曲美。但这一空间设计提炼了欧洲宫廷建筑的结构特点，以线条框架和大平台简约大气地安排出戏剧演出空间。舞台设计建立了简洁完整的戏剧空间，排除了干扰心理空间营造的其他形式和形象，使戏剧空间成为完整统一的有机体。

此舞台设计可使观众的注意力更多地集中到表演上，又不乏对戏剧空间的塑造。流畅的节奏感、典雅的氛围使导演成功使用越剧风格编排出莎士比亚的经典剧目。

结 语

舞台设计与导演工作相辅相成，虽然最终任务一样，但相关工作者仍需分清各自的角色，充分考虑彼此创作的内容和形式的不同。不能否认舞台设计是为辅助导演，为舞台演出创造戏剧空间，是锦上添花的妙笔。但若观众在观看演出后反馈出戏剧内容毫无亮点，只有舞台美术尚可等问题，那便是演员与导演工作的失误。通常来说，导演对剧本和人物的理解更透彻，舞台设计的创造能否与导演的风格及演出风格相结合尤为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