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士当代文学概览——以2017年瑞士文学奖为中心①

陈玮

内容提要 本文聚焦于2017年瑞士文学奖获奖作家及其在瑞士国内外的出版和反响,结合2017年瑞士国内外其他重要文学奖的获奖概况,试图为读者呈现一个四语国家的多元化文坛景象;同时也简要介绍瑞士联邦的多元文化发展政策,包括瑞士联邦内务部为推动文化繁荣而颁布的2016—2020年度鼓励出版法令。

引言

瑞士联邦以德语、法语、意大利语及拉丁罗曼什语4种语言为官方语言,居民中讲德语者约占65.6%,法语22.8%,意大利语8.4%,拉丁罗曼什语0.6%,其他语言18.7%。瑞士联邦各语言区的文学交流尤其需要通过文学翻译和创造相聚的机会与场合来得到保障,如文学杂志、各种文学活动、资助文学研究机构和出版社等。文学交流对建立瑞士联邦各个不同文化背景的文学从业者与读者之间的多种联系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文学的多样性源自瑞士的多语言环境、多元文化和广泛的出版群体,所有这些因素都增强了瑞士文学在国内和国际上的推广与传播。瑞士联邦文化局历来支持瑞士文学的多元化和各语言区的相互交流与对话,促进广大公众对文学的了解,逐步发展起一种同各州市合作的文学协调政策。

一、2016—2020年瑞士联邦鼓励出版五年计划

瑞士文学由多种语言构成,注重多元文化传统共处,其中不乏复杂的利害关系。保持语言的多样化就是保持多元文化的共存,有利于加强民族凝聚力。然而,瑞士文学的总貌呈现出一种当代文学特有的动荡局面。与全球化相关联的数字化和各种并购、垄断等集中现象以及瑞郎走强,这些都对出版业提出了新的挑战。最近几年,各种不同的议会提案和行业要求都涉及到这一令人忧虑的变化。

基于这一国际文化大背景,2016年伊始,瑞士联邦内务部在继承全面促进四语文化共同发展传统的同时,颁布了2016—2020年鼓励出版法令。与此同时,还出台了一系列新政支持文化活动,这些条例和措施目标一致,都是旨在最大程度地加强全民参与瑞士各语区文学的传播和发展。鼓励出版的五年计划包括：对大小出版社的多年结构性和鼓励性拨款条件、拨款标准与额度、资助方式与顺序,以及获得资助者的义务等内容,具体规定可详见瑞士文化网站②https：//www.admin.ch/opc/fr/official-compilation/2015/5623.pdf.访问日期：2018年8月26日。。

2016—2020瑞士文化咨文所框定的用于支持出版的拨款总额为925万瑞郎,即每年185万瑞郎的出版资助总额将支持瑞士德、法、意语区67家出版社,以促进瑞士文学多元化风貌的展现。

二、瑞士联邦文学奖——多元文化政策的文学奖

自2012年起,瑞士联邦文化局每年颁发瑞士联邦文学奖,表彰一批瑞士作家并在国内外资助其作品的出版与传播。它向四大语言区颁授各类奖项与荣誉,而且十分重视体现文学体裁的多样性。这些文学奖项包括五至七个“瑞士文学奖”(Prix suisses de littérature)和一个“瑞士文学大奖”(Grand Prix suisse de littérature),与 此 相 关 的 还 有 一 个“翻 译 特 别 奖”(Prix spécial de traduction),与“传播特别奖”(Prix spécial de médiation)交替颁奖,每两年颁发一次。

“瑞士文学奖”面向瑞士作家或者居住在瑞士的作家。他们可以提交一部在过去一年内用一种国语或一种方言撰写的文学著作。瑞士联邦文学评委会从中评选出获奖者。获奖者除每人2.5万瑞郎奖金外,还会获得在瑞士国内外传播其作品的支持与资助。需要说明的是,基于评选时间的这一特点,本文所介绍的2017年瑞士文学奖获奖作品基本都是2017年之前创作出版的,由瑞士联邦资助的获奖作家的文学巡回阅读等传播活动则贯穿了2017年2月颁奖后的年度时间。

“瑞士文学大奖”由瑞士联邦文学评委会推荐,颁发给为瑞士文学做出杰出贡献的人,涵盖领域包括传播、出版、创作、批评、文化政策、文学教学与研究。“翻译特别奖”选拔一位具有卓越成就的文学翻译家,而“传播特别奖”则是颁给那些对推动瑞士文学作出特殊贡献的人士。与此同时,瑞士联邦文化局关注出版业发展,鼓励文化传播作用,设立各级财政专款用于支持出版事业,此外还通过鼓励专业组织来推动瑞士文坛的繁荣。

三、2017年瑞士联邦各文学奖作家创作概述

1.2017年瑞士文学奖7人

2017年2月16日,令人瞩目的瑞士文学年度最高奖项“瑞士文学奖”在首都伯尔尼的国家图书馆举行。“瑞士文学奖”旨在增强瑞士文学在瑞士国内外的知名度,这是瑞士联邦文化局第五次颁发该奖。内政部长阿兰·贝尔塞(Alain Berset)代表瑞士联邦文化局分别向来自不同语区的7位作家颁发了2017年度瑞士联邦文学奖,表彰他们各自在过去一年里通过竞赛获奖的一部优秀文学作品,其中包括3 位法语区作家和4 位德语区作家。来自法语区的作家是洛朗丝·布瓦西埃(Laurence Boissier),米歇尔·拉亚(Michel Layaz)和菲利普· 拉米(Philippe Rahmy);来自德语区的作家是恩斯特·布伦(Ernst Burren),安内特· 胡格(Annette Hug),延斯·尼尔森(Jens Nielsen)和迪特尔·茨维基(Dieter Zwicky)。与此同时,还宣布了2017年“瑞士文学大奖”和两年一评的“传播特别奖”荣誉奖得主,分别作为对获奖者文学生涯整体创作和传播贡献的嘉奖,他们分别是法语区作家帕斯卡尔·克莱默(Pascale Kramer)和德语区的文学史及评论家查尔斯·林茨迈尔(Charles Linsmayer)。

(1)洛朗丝·布瓦西埃

洛朗丝·布瓦西埃生于1965年,是一位日内瓦女作家,擅长短篇体裁写作。她还是一位艺术家、室内建筑师和翻译者。她发表有多部小说作品,其中包括《B 女士的家装方案》(Projet pour madame B,2010)、《结婚》(Noces,2011)和《招标细则》(Cahier des charges,2011)。2011年,布瓦西埃加入了“伯尔尼无处不在”(Bern istüberall)作家小组,参加编剧写作并定期登台表演。

获奖作品《地点清单》(Inventaire des lieux)发表于2015年,由瑞士洛桑艺术与小说出版社(Art&Fiction)出版。从《酒店客房》(Chambre d'hôtel)开始起笔,一路写过《深渊》(Le Gouffre)和《杂物间》(Le Fouzzitout),直至完成《牧场》(Le Pré),洛朗丝·布瓦西埃展示给读者一份由61个不同地点组成的地点清单,有公共场所,亦有私密空间,有日常场景,亦有异域风光,甚至还有异想天开、荒唐可笑的离奇之境。这些迥然相异的地点启发她创作了一系列极为简短的故事,经常是以第一人称叙事,讲述现在或者过去的故事,字里行间充满了一位敏锐的醒世作家不动声色的冷面幽默与精辟的表达力。版本的格式与纸页的设计宽大简约,极富特色,增加了阅读的乐趣。

(2)米歇尔·拉亚(Michel Layaz)

米歇尔·拉亚1963年生于弗里堡,在洛桑教书,同时经营一家当代艺术画廊。1993年发表的《地球区》(Quartier Terre)是他结束地中海沿岸六个月的旅行后完成的第一部小说。他于1996年秋—1997年夏任罗马瑞士研究院研究员,在此期间创作的《长眠于此》(Ci-gisent)于1998年发表,获得爱德华· 罗德文学奖(Prix Edouard Rod)。2001年初发表小说《遗赠承受人》(Les Légataires),同年11月,他与其他13位作家一起应邀代表瑞士联邦参加了由法国文化部组织的“外国文学群英会”(Les Bellesétrangères),通过法国各地举办的一系列见面会、报告会和公共阅读活动展示瑞士当代文学风貌。他还参与了由欧洲文化电视台(Arte)为该项活动摄制的电影。直到2003年小说《母亲之泪》(Les Larmes de ma mère)发表并获米歇尔-登坦文学奖(Prix Michel-Dentan),他在瑞士和法国才获得更大的认可,这本小说还获得2004年瑞士法语区电台听众奖。2004年瑞士佐埃(Zoé)出版社出版其小说《白痴的快乐悲叹》(La Joyeuse complainte de l'idiot),讲述了一个离经叛道的故事。2006年,拉亚发表小说《没人看见我们挺好》(Il est bon que personne ne nous voie),并与另外两位作家一起代表瑞士联邦赴法国巴黎参加以“法语国家与地区”为主宾的图书博览会,2011发表《两姐妹》(Deux sœurs)。同年,《白痴的快乐悲叹》被译成意大利语由佛罗伦萨的克里希出版社(Edizioni Clichy)出版,继而又被译成德语;而《两姐妹》在瑞士佐埃出版社出版不久就被法国瑟伊出版社(Seuil)收入袖珍书系列丛书再版。2013年,《两姐妹》也被译成意大利语由克里希出版社出版;8月《跑步机》(Le Tapis de course)问世并连获多个文学奖项,该书被译成德语由瑞士德语区比尔的面包汤出版社(Verlag de Brotsuppe)出版。2017年拉亚荣获瑞士媒体图书馆奖和瑞士文学奖。

获奖作品《路易斯·索特,也许》(Louis Soutter,probablement)发表于2015年,由佐埃出版社出版。该书表明米歇尔·拉亚的个人写作风格已臻成熟。作者为瑞士画家路易斯·索特(Louis Soutter,1871—1942)刻画了一幅复杂又友好的肖像。他以一种高度纪实、细致入微的笔墨,还原了这位易走极端的艺术家的生活。拉亚在路易斯·索特的作品中发现了一个始终不变的主题,即生命冲力在因循守旧的沉闷氛围中所迸发的强大抵抗力。这样一种精神上的相知相遇促成了一部力作的诞生。小说家以其娴熟的写作艺术、准确又细腻的笔触,淋漓尽致地描绘了他所探寻调查的主人公的生活现实,以必要而详实的文字责无旁贷地为路易斯·索特重要的艺术生涯盖棺定论。

(3)菲利普· 拉米(Philippe Rahmy)

菲利普· 拉米1965年生于日内瓦,有一位法国-埃及混血的父亲和一位德裔母亲。患有成骨不全症。2005年他出版了第一本诗集。2013年出版了游记《钢筋混凝土》(Béton armé)之后,他创作了第一部小说作品《阿莱格拉》(Allegra)。拉米还活跃在众多文学网站上。菲利普· 拉米于2017年10月1日在洛桑去世。

获奖作品《阿莱格拉》发表于2015年,由法国巴黎圆桌出版社(La Table Ronde)出版。这是一部幻觉小说,故事发生在伦敦地区一个冷酷的傍晚,充斥着无数的暴力冲突。大金融家集团、权力机关、社会的不稳定、不同文化身份的矛盾与对抗、激进主义行径、恐怖主义、爱情、哀伤和疯狂等等错综复杂地交织在一起。小说的主人公阿贝尔历经了种种遭遇与考验。迷宫般的虚构游戏似乎出了差池,并未导向任何出口,然而,许多动人心魄、炽烈震撼的文学画面却在读者的脑海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久久挥之不去。

(4)恩斯特·布伦

恩斯特·布伦1944年生于德语区的奥伯多夫,邻近索洛图恩市,并一直生活在那里。他在一家乡村旅馆长大。从索洛图恩师范大学毕业后,他在埃茨基恩和贝特拉赫的小学任教,直到2003年退休。布伦的重要作品包括一系列诗歌、散文和剧本,而且都是用方言写成。他发展了一种真正别具一格的形式和语言,使其成为用方言写作的德语文学的主要代表之一。

获奖作品《牛蹄擦洗工只喝橙子汽水》(Dr Chlaueputzer trinkt nume Orangschina)发表于2016年,由位于瑞士伯尔尼附近的米里镇的宇宙出版社(Cosmos)出版。

恩斯特·布伦在写他的第一部小说《牛蹄擦洗工只喝橙子汽水》的时候,已经出版了26本书。在这部小说中,他让六个人物以令人惊讶的坦诚态度,通过各自的独白向外界开诚布公地吐露心声,表达他们对村庄里发生的一系列重大事件的宏观看法。作家用饱蘸深情的笔墨,以一种万花筒的设计方式,描绘这些悲喜剧性的人物解说后现代主义的种种事件,他们试图在家庭和农业遭受的突如其来的结构巨变中重新找回自我,试图适应新的技术征服,努力保持年轻,尽管他们都年事已高、经历了失败。

(5)安内特· 胡格

安内特·胡格生于1970年,是一位成名于苏黎世的女作家。她在苏黎世和马尼拉学习过历史和“妇女与发展”专业。她在马尼拉还学习过菲律宾语言塔加洛语。在成为全职作家之前,她曾在大学任教,担任过工会秘书长,为不同报刊撰写过文章。

获奖作品《马尼拉的威廉·退尔》(Wilhelm Tell in Manila)发表于2016年,由德国海德堡魔角出版社(Wunderhorn Verlag)出版。

安内特· 胡格轻松娴熟、游刃有余地把至少4段历史有机地联系在一起。她通过后来被尊为菲律宾国父的菲律宾民族英雄何塞·黎刹(JoséRizal)之口,详细叙述了过去在西班牙、法国、主要是在德国度过的时光。她讲述何塞·黎刹用其母语塔加洛语翻译的德国诗人、启蒙文学代表人物之一席勒(Johann Christoph Friedrich von Schiller)的重要剧作《威廉·退尔》(Wilhelm Tell)。该剧以瑞士独立斗争为背景,在歌颂民族英雄的同时也歌颂努力争取民族解放的壮举,在欧洲范围内曾引起极大反响。安内特· 胡格还讲述了何塞·黎刹与德国眼科学和人种学权威的关系,以及菲律宾人民进行的独立斗争。黎刹在翻译席勒的剧本时所期待的是一种可以称之为后殖民主义的观点：应该利用跨文化性而不是拒绝这一特性。这部小说对所有历史爱好者都是信息非常丰富的资源。

(6)延斯· 尼尔森

延斯· 尼尔森生于1966年,是一位喜剧演员、节目主持人和作家,祖籍为丹麦人。他曾就读于瑞士苏黎世戏剧艺术学院,目前在苏黎世和德国柏林两地工作。毕业后,他参与合作过多个不同的戏剧演出计划。2007年开始,他担纲戏剧训练营的创作工作。他的作品包括戏剧、广播剧和短篇故事集。

《女浴场的河马》(Flusspferd im Frauenbad)发表于2016年,由瑞士卢塞恩常识客运出版社(Der gesunde Menschenversand)出版。该书汇集了延斯· 尼尔森在电台论坛上主持的节目内容。主持人将听众带入日常家庭生活的诸多场景,置身其中的人物在不知不觉中会突然脱轨失控,偏离常规生活的例行程序。无论听众是对一连串近乎超现实的奇思妙想拍案称奇,还是被一个荒诞情景频频逗乐,大家转瞬之间就陷入了现行犯的内心恐惧和毁灭性的誓愿之中。书中充满了妙语连珠的智慧和语义双关的诗歌。

(7)迪特尔· 茨维基

迪特尔· 茨维基生于1957年,是一位作家。在瑞士苏黎世山地的乌斯特生活和工作。他读完神学专业之后,在29年间靠邮政局临时工的工作谋生,现在一边进行文学创作,一边做校对员的工作。迪特尔· 茨维基的创作属于一种“反思散文”,始终不断地以幽默的方式来思考他自己的叙事。他是自己作品的出色的诠释者。

获奖作品《你好——我的阿根廷父亲》(Hihi— Mein argentinischer Vater),发表于2016年,由韦登斯维尔的普德伦德平舍出版社(Edition pudelundpinscher)出版。在阅读这部作品时,读者会在看似凌乱的大量文本中渐渐发现一幅示意图：生活在阿根廷的父亲与出生于瑞士埃默河谷的同一位父亲形成了鲜明的对照。故事的叙述者提出了一系列形而上学的问题,同时也不遗余力地细腻准确地唤起一个人的各种感知体味,他的嗅觉、听觉、感觉、味觉和视觉所能感受到的东西都被淋漓尽致地泼墨于笔端而清晰无误地跃然纸上,无一例外。一个个怪异的动物不断涌现出来,犹如“纳米布沙漠渴望浆果的鼬”。它们有一种难以言说的奇特与古怪,会突然窜到你面前,让你大笑不止,让你思前想后,就这样成为迪特尔· 茨维基作品中的一个个人物。

2.2017年瑞士文学大奖

2017年瑞士文学大奖得主帕斯卡尔·克莱默1961年生于瑞士日内瓦,在洛桑长大。1987年,她迁至法国巴黎生活,曾在美国洛杉矶工作过一段时间并在那儿开始了小说《孩子》(The Child)的创作。她现在巴黎经营一家广告公司,并领导着一个争取儿童权益的纪录片电影节。她先后出版了14本书,分别在法国的卡尔曼-莱维(Calmann-Lévy)、法兰西信使(Mercure de France)、弗拉马里翁(Flammarion)等多家出版社出版。她的作品受到法国和法语国家与地区媒体的广泛好评,其中包括2000年出版的《生者》(Les vivants),该书获得2001年瑞士利普文学奖(Prix Lipp),并被改编为电影搬上银幕;和2009年出版、并多次获奖的《觉醒的无情暴行》(L'implacable brutalitédu réveil)。她所获得的奖项还包括1996年的米歇尔-登坦奖、2004年的瑞士媒体图书馆奖(Prix Bibliomedia Suisse)、2009年的瑞士席勒基金会奖(Prix Schiller)和法国文人协会罗马文学奖。2017年,她凭借其整体的文学创作成就荣获瑞士文学大奖。包括《生者》、《孩子》和《父亲的尸检》(Autopsie d'un père)在内的多部小说已被翻译成英语和德语。

瑞士联邦文化局在给帕斯卡尔·克莱默颁发瑞士文学大奖的颁奖词中有这样一段文字：“……她以一种精确的笔触清晰地展现了一些未兑现命运的简单人的人性。”美国亚马逊媒体援引模糊小说作家让-路易·伊波利特(Jean-Louis Hippolyte)的话说：“《生者》证明了帕斯卡尔·克莱默在叙述普通人的令人心碎的生活方面的独特能力,而不会陷入感伤或表现癖的俗套。它与许多其它当代小说不同,因为这本书细致入微地刻画和描述了一家人的悲伤与愤怒。一个家庭饱受悲剧的沉重打击,同时又未能获得任何有益顺通的解释或顿悟。即使克莱默的小说所涉及和探讨的是些严峻的主题,它也显然没有那种矫揉造作与悲怆之情。塔姆辛·布莱克(Tamsin Black,英国翻译家,《生者》和《孩子》的译者)的翻译完美无瑕,优美地再现了原文所呈现的紧张心理和情绪。”而创立于1872年、在美国被视为最有权威、最具影响力的图书出版界杂志《出版商周刊》(Publishers Weekly)则对该书作了重点书评：“瑞士小说家克莱默的第一部作品《生者》被翻译成英文,该书是利普文学奖的获奖作品。它无情地展现了一个由于两个孩子的意外死亡而陷于困境的家庭。克莱默细致而充满感性的观察为故事的叙述施下了催眠的魔咒,让读者一发不可收拾,欲罢不能,直到读完最后一句。”③https：//www.amazon.cn/dp/0803227744.访问时间：2018年11月6日。

克莱默作品的深刻内涵与独特风格也得到了其它许多重要媒体的积极评价,这从《孩子》一书的出版所引发的反响即可管窥一斑④https：//www.ebooks.com/96383540/the-child/kramer-pascale-black-tamsin/.访问时间：2018年9月26日。：

法国《她》(Elle)时尚杂志：“你需要阅读帕斯卡尔·克莱默的书籍,因为它们带你去旅行。你登上了一艘进入人体的小船,在你合上这本书之后,你在读书时所感受到的还会追随你数日。”

法国《世界报》(Le Monde)：“一部关于情感暧昧的令人不安而又奇妙动人的小说。”

法国《费加罗》杂志(Madame Figaro)：“绝世佳作,美不可言。”

瑞士《周刊》(L'Hebdo)：“一颗完美无瑕的黑色钻石……发光的。”

瑞士《时报》(Le Temps)：“一部充满窒息声强音的小说。”

法国《生活》杂志(La Vie)：“无可挑剔的精确描写,炉火纯青的风格驾驭,让人类最动人的元素跃然纸上。”

瑞士《快报》(L'Express)“这本书是一颗以本色、精致、精确、最终是以爱打造的宝石。”

美国《今日世界文学》双月刊(World Literature Today)：“《孩子》用一种浑沌不清、不甚了了的目光看着一个个衰败瓦解的周期威胁我们的生活——低收入社区的急剧恶化、一个遭受癌症蹂躏的身体的削弱——以及支撑我们活下去的意外的希望源泉。”

文学传媒网(Full Stop)：“克莱默是一位成就卓越的小说家,无法为读者灌输成人童话…… 生命本身包括死亡、疾病、男孩腐烂的牙齿和情人衰竭的躯体。随着一个男孩变老和堕落,一座心爱的城市及文明也会苍老和式微。生命本身有其局限,爱情也是如此。”

《碎裂》(Fracas)、《觉醒的无情暴行》、《被摧残的男人》(Un Hommeébranlé)、《父亲的尸检》,看到帕斯卡尔·克莱默创作的这样一些小说的书名,我们就会明白她的文学作品探讨的是有关焦虑、不适和危机等主题。书中经常会讲述一个关系不和谐的家庭故事。在书中,我们会听到更广泛的冲突的回声,那也正是政治、社会和人类问题的深切反映。

然而,这种错综复杂的写作并不是晦暗沉闷的。她用弦乐四重奏的细腻技巧发展出自己作品特有的谐音。不同生命的痛苦摩擦发出的沉闷和弦产生了千变万化的细微差别。无论是《父亲的尸检》中的右倾,《觉醒的无情暴行》中母性本能的缺失,还是《被摧残的男人》中的疾病,《碎裂》中的家庭禁闭,抑或是《乌拉归归来》(Retour d'Uruguay),不同生命的痛苦摩擦,纵有千变万化的细微差别,都在克莱默的笔下产生了无声的和弦而发出共鸣。

阅读克莱默的小说,一些非同寻常的震撼画面会突然照亮故事,并在读者的脑海中频频浮现,萦绕良久。在《格洛丽亚》(Gloria)这部令人心酸的小说中,人的脆弱与不稳定招致了周围人对恋童癖的怀疑。小女孩搂住父亲的腿,低头将太阳穴贴紧父亲的腿,孩子用这样一种方式保护大人免受社会工作者的伤害。帕斯卡尔·克莱默知道如何捕捉这些瞬间,她以敏锐的感知力和卓越的观察力定格了这些真实的快照。

在克莱默的叙述中没有道德教训或彻底的解决方案：清晰明朗是其写作的一大特色。在《马努》(Manu)、《告别北方》(L'Adieu au Nord)、《格洛丽亚》、《乌拉归归来》等小说中,始终存在着一种神秘—— 一个生命的谜团。在她的作品中,也存在着一种豁达与慷慨：每一个人物,即使是最阴暗、最暧昧、或看似最邪恶的角色,都会被一视同仁,受到善意的对待。

3.瑞士文学传播特别奖

2017年的瑞士文学传播特别奖颁给了德语区的文学史及评论家查尔斯·林茨迈尔。

评委会被查尔斯·林茨迈尔不懈努力的热情和精神所感动。他兢兢业业,孜孜以求,用点点滴滴的实际行动聚沙成塔,构筑了一道瑞士文学的风景线：他集众多作者于一身的丰富肖像就是瑞士文学民主化历史的真实写照,在这段历史中,初出茅庐的边缘新秀与风华正茂的文坛名星享有同样的细心关注和尊重。查尔斯·林茨迈尔不仅是一位杰出的调停人,更是一位文学评论家、出版商、翻译的推动者、展览策展人和公众阅读组织者。他曾负责若干重要的系列丛书的出版,重新出版瑞士文学书籍：其中包括“当春”(Frühling der Gegenwart)丛书30 卷、“瑞士白皮书计划”(Weisses Programm Schweiz)丛书30卷,“胡贝尔再版”(Reprinted by Huber)丛书32卷。

“瑞士的文学记忆不能仅限于几个真正杰出的作者名字,而忽视了非母语地区的文学创作。”也许正是这一理念能够解释评论家和文学史家查尔斯·林茨迈尔持之以恒、致力于瑞士文学繁荣发展的巨大热情。他认为自己是被遗忘者的律师。在他看来,遗忘只是作家们所经受的被忽视和不公正的形式之一。查尔斯·林茨迈尔对瑞士文学的脉络谱系及其闪耀或深藏的宝藏都洞察入微、了如指掌,他渊博的知识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

如果诸如安妮玛丽·施瓦岑巴赫(Annemarie Schwarzenbach,1908—1942)、库尔特·古根海姆(Kurt Guggenheim,1896—1983)、塞西尔·伊恩斯·卢斯(Cécile Ines Loos,1883—1959)这样的名字再次回响人们的耳畔,或者今天的读者可以用德语阅读科丽娜·比勒(S.Corinna Bille,1912—1979)、莫里斯·夏帕(Maurice Chappaz,1916—2009)、居伊·德·普塔莱斯(Guy de Pourtalès,1881—1941)或菲利斯·菲利皮尼(Felice Filipini,1917—1988)等法语作家的作品,这仍然要归功于查尔斯·林茨迈尔。作为一个锲而不舍而又孤身奋战的斗士,他试图平衡瑞士文学对语文学日益丧失兴趣的现状,并与文学事业短暂的经营特性作斗争。他帮助瑞士文坛各方面更好地相互了解,增强他们的自信,同时也加强了他们发扬光大的传播基础。

四、2017年瑞士国内外其他重要文学奖的获奖概况

1.2017年3月7日,瑞士学者和作家彼得·冯·马特(Peter von Matt)获瑞士苏黎世艺术奖(Kunstpreis der Stadt Zürich)。

彼得·冯·马特1937年生于瑞士卢塞恩。1976—2002年任苏黎世大学德国文学教授。1991年以来,先后获得瑞士国内外17种以上奖项或学术称号,其中包括1992/1993年的柏林研究学院研究员、1998年的德国法兰克福人类学奖(Preis der Frankfurter Anthologie)、2001/2002年的卡尔·弗里德里希·冯西门子基金会研究员(Fellow der Carl-Friedrich-von-Siemens-Stiftung)、2004魏玛德语语言奖(Deutscher Sprachpreis Weimar)、2011年苏黎世西方伦理与文化基金会年度奖(Jahrespreis der Stiftung für Abendländische Ethik und Kultur Zürich)、2012年 瑞 士 图 书 奖(Schweizer Buchpreis)、2014年法兰克福歌德奖(Goethe-Preis der Stadt Frankfurt)等。他也是德国柏林艺术学院、达姆施塔特的德国语言与诗歌学院、德累斯顿撒克逊艺术学院和巴伐利亚州慕尼黑美术学院的院士。

然而,彼得·冯·马特的卓越声誉不仅在于他的学术工作,而且还要归功于他在学术界和公共政策领域之间进行调解的独特能力。他认真对待自己作为一名虔诚敬业的知识分子的角色,认为自己主要是科学与文学之间的调停者。他写的许多评论文章,旁征博引、雄辩有力,以渊博的知识和雄辩的风格著称,不仅科学家可以理解,而且还能使更多的人熟悉文学的秘密和启示。

2.2017年3月14日,瑞士著名作家阿道夫·穆施格(Adolf Muschg)获两年颁发一次的德国首届国际赫尔曼·黑塞学会奖(Preis der Internationalen Hermann Hesse Gesellschaft)。

阿道夫·穆施格1934年出生于苏黎世州佐利康(Zollikon)一个小学教师的家庭。1959—1962年,曾在德国哥廷根大学(Universität Göttingen)、日本和美国等多所高等院校任教。从1970年到1999年,他在苏黎世瑞士联邦理工大学担任德语语言和文学教授。穆施格是瑞士社会民主党(SPS)的成员,1975年是苏黎世州候选人。他的政治承诺也反映在他1974年至1977年参加的全面修订《瑞士联邦宪法》筹备委员会的工作中。1976年起入选德国柏林艺术学院院士,并在2003—2005年间担任该院院长。他还是德国美因茨(Mainz)科学与文学学院以及达姆施塔特(Darmstadt)的德国语言与诗歌学院院士。从1965年瑞士苏黎世方舟出版社(Arche Verlag)出版的他的第一部小说《兔子的夏天》(Im Sommer des Hasen),到2017年德国久负盛名的慕尼黑C.H.贝克出版社(C.H.Beck Verlag)出版的故事《白色星期五》(Der weisse Freitag),阿道夫·穆施格先后出版有31部著作,荣获包括2015年瑞士文学大奖在内的20项国内外文学奖。

2003年初,阿道夫·穆施格将他的档案委托给伯尔尼国家图书馆的瑞士文学档案馆,包括他的笔记、研究、工作材料、作品手稿、往来信件、音像资料,以及一些诸如个人日记和备忘录等在内的私人文件。

3.2017年3月19日,瑞士著名作家彼得·施塔姆(Peter Stamm)的小说《远离大地》(Weit über das land)获三年一届的德国斯图加特市约翰·弗里德里希·冯·科塔文学奖和翻译奖(Johann-Friedrich-von-Cotta-Literatur-undÜbersetzerpreis)。5月8日,该书又获瑞士苏黎世银行席勒奖。

彼得·施塔姆1963年生于魏恩费尔登(Weinfelden),并在那里长大。他学习了英语、心理学、商业信息学和精神病理学。在精神病诊所实习后,又在巴黎、纽约和斯堪的纳维亚半岛停留了很长时间。兼任过会计师和职员。自1990年开始从事自由撰稿人和记者职业,写过几部广播剧和戏剧,为多本书籍撰稿。自1997年以起他是文学期刊《文学草稿》(Entwürfe für Literatu)的编辑成员,现住在苏黎世和温特图尔(Winterthur)。

彼得·施塔姆也是一位多产作家,先后发表了19种以上作品,迄今已获得十几项国内外文学奖项,包括2003年的苏黎世文学奖和2004年的西班牙卡拉莫文学奖(Premio Calámo)等,2013年曾被提名世界上英语小说最重要的布克奖。获奖小说《远离大地》写于2016年,由德国法兰克福S.费舍尔出版社(S.Fischer)出版。

4.2017年11月12日,瑞士-德国作家和散文家乔纳斯·吕舍尔(Jonas Lüscher)的《克拉夫特》(Kraft)获得有“瑞士布克奖”之称的瑞士图书奖(Schweizer Buchpreis)。

乔纳斯·吕舍尔1976年生于瑞士,现生活在慕尼黑。在伯尔尼接受过小学教师培训教育后,在德国电影行业担任过几年艺术总监拍摄影片,其后进入慕尼黑高等哲学院学习。自2011年以来,他一直在苏黎世联邦理工大学哲学系攻读博士学位并教授哲学。他的博士论题是关于在理查德·罗蒂(Richard Rorty)的新实用主义背景下叙事对于描述社会复杂性的重要性。他的第一部文学作品《野蛮人的春天》(Frühling der Barbarin)2013年春由德国慕尼黑C.H.贝克出版社出版,并荣获由德法文化部联合设立颁发的弗朗茨·黑塞尔(Franz Hessel,1880—1941)德法文学奖。该奖每年颁发给一位德语作家和一位法语作家,旨在促进德法之间的跨文化交际和推动两国青年作家的作品互译。2015年法国巴黎别样出版社(Editions Autrement)和意大利罗韦雷托(Rovereto)的凯勒出版社(Keller)分别出版了该书的法文译本和意大利语译本。

2017年瑞士图书奖获奖小说《克拉夫特》仍由德国慕尼黑C.H.贝克出版社出版。小说讲述的是图宾根(Tübingen)的修辞学教授理查德·克拉夫特在结婚后遇到了家庭财政危机。他从前的朋友伊斯特万(István)是斯坦福大学的教授,邀请他参加硅谷的一个科学奖提问。在莱布尼茨(Leibniz)回答了神正论的问题之后,克拉夫特将在18分钟的对谈中解释为什么现存的一切都是好的,而且还可以改进。他的回答是最好的,获得了100万美元的奖金。这笔奖金,终于可以使克拉夫特免受苛刻妻子的掌控而随意购物了……滑稽、愤怒与邪恶交织在一起,乔纳斯·吕舍尔在这部充满奇思妙想的小说中,讲述了一个人面对生命的废墟坚强不屈,一个内心强大的精英准备打破实际上无法禁锢任何人的每一个禁忌。

五、2017年瑞士文学奖获奖作家文学巡回阅读

从2017年3月2日至6月9日,圣加仑(St.Gallen)邮政总局文学厅拉开了2017年瑞士文学奖获奖作家文学作品在瑞士联邦境内各大语区的巡回阅读活动的序幕,此后相继在圣加仑、斯坦斯(Stans)、基亚索(Chiasso)、温特图尔、巴塞尔(Basel)、拉绍德封(La Chaux-de-Fonds)、奥尔特(Olten)、比尔(Bienne)、阿尔特多夫(Altdorf)、戈特利本(Gottlieben)、日内瓦、沙夫豪森(Schaffhausen)、马尔蒂尼(Martigny)、库尔(Chur)、弗利堡(Fribourg)、伯尔尼(Bern)、波朗特吕(Porrentruy)、洛桑、阿斯科纳(Ascona)等地的城市或学校的图书馆、博物馆、文学咖啡馆、阅读俱乐部、图书沙龙、书店,报社、出版社、文学社以及文化基金会举行了形式多样、丰富多彩的阅读和欣赏活动。借助强大的翻译传播力量,通过作者与听众、主持人之间的互动问答,用不同语言写作的作家和他们的作品得以毫无障碍地与读者相遇交流。这一活动极大地丰富了不同语区的文学生活,对于促进社会互信、加强相互理解意义深远;同时,这些丰富的文化活动体现了瑞士联邦2016—2020年度文化支持政策的具体落实,为推动一个多元文化生态的良性发展、增强社会的凝聚力作出了切实有效的努力。

结语

瑞士文学由多种语言构成,注重多元文化和谐共处。保持语言的多样化有利于保持多元文化的共存,增进不同语区人民的相互了解和交流,加强民族凝聚力。瑞士联邦文化局历来支持瑞士文学的多元化文学事业的发展与繁荣,面对全球化及数字化新形势下的巨大挑战,瑞士联邦内务部颁布了2016—2020年鼓励出版法令和鼓励文学创作的多项措施。2017年的瑞士文坛继续得益于这一五年计划的切实实施,瑞士作家的身影频频出现在瑞士国内外的文学颁奖台上。文学翻译的优良传统有力地推动了瑞士文学作品在国内外的传播。值得注意的是,与2016年四大语区皆有获奖作家的情况有所不同,2017年瑞士文学奖及瑞士文学大奖的8位作家和一位瑞士文学传播特别奖的获奖者均来自德法两大语区(其中包括一位德语方言作家),纵观瑞士国外其他重要奖项的几位获奖者也无一例外是德语作家,这也许可以说明瑞士多语文学的创作与传播依然任重道远。鼓励多语种创作、鼓励出版和翻译以推动文学繁荣的多元文化发展政策,对瑞士这样一个与周边国家有着千丝万缕历史联系的多民族国家的意义自不待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