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ET扩增与非小细胞肺癌EGFR-TKI耐药的相关性

2019-03-17 18:35刘东王玉波
国际呼吸杂志 2019年9期
关键词:奥希替尼克唑替尼吉非

刘东 王玉波

1陆军军医大学基础医学院五大队,重庆 400038;2陆军军医大学大坪医院呼吸内科,重庆 400042

肺癌是全球发病率最高的恶性肿瘤之一。在我国,肺癌每年的新增病例为70.5万,死亡病例为56.9万,是恶性肿瘤发病率和病死率之首[1]。近年来,随着分子生物学的发展,表皮生长因子受体酪氨酸激酶抑制剂(epidermal growth factor receptor-tyrosine kinase inhibitor,EGFRTKI)在非小细胞肺癌(non-small cell lung cancer,NSCLC)的治疗中的应用得到迅速发展,然而耐药限制了其临床应用。多项研究发现EGFR-TKI耐药的患者中检测到MET 扩增。本文对MET 扩增与NSCLC 患者EGFRTKI耐药的相关性进行综述。

1 MET扩增概述

MET 是一个原癌基因,位于人类7 号染色体长臂(7q21-31),长度约125 kb,同时含有21 个外显子[2],其蛋白产物是酪氨酸激酶受体,它包含了以下结构区:Sema区、4个IPT 区、PSI区、JM 区、TK 区和TM 区。Sema区为配体结合区,JM 区则包含多个酪氨酸磷酸化位点并具有启动酪氨酸激酶活性的作用。MET 的配体是肝细胞生长因子(human hepatocyte growth factor,HGF),也被称为离散因子,属于纤维蛋白溶酶原家族,由N 末端、Kringle域、C末端组成。成熟的HGF是由蛋白水解酶作用于前体产生的α链和β链经二硫键链接而成的异二聚体,具有活化MET 的功能[3]。生理状态下HGF/MET 信号通路在胚胎和成人机体内都有表达,在胚胎发育过程中,HGF/MET 信号通路在促进有丝分裂、诱导形态生成等过程中扮演重要角色;在成人体内,该信号途径则在组织损伤后的修复和再生中发挥作用。MET 扩增即MET 拷贝数扩增,包括整条染色体重复和局部基因的重复[4]。通常使用荧光原位杂交技术、二代测序检测MET 拷贝数扩增[5]。

2 MET扩增与NSCLC的关系

在1%~20%的NSCLC 患者中测到MET 扩增,其与不良预后有关。Okuda等[6]分析了213 例NSCLC 患者的病理切片,发现MET 拷贝数增加是NSCLC 患者术后预后差的相关因素。而Cappuzzo 等[7]研究表明MET 扩增的NSCLC 患者预后可能与其平均基因拷贝数相关。在NSCLC中MET 与其配体HGF 结合后,胞质中的酪氨酸残基发生自身磷酸化,激活了酪氨酸激酶及其它效应蛋白,从而激活了细胞内多种信号通路,如 PI3K-Akt、Ras-MAPK及STAT3 通路等[8-9],也对NSCLC 细胞的增殖、存活、凋亡、侵袭、迁移和血管生成产生影响[10]。

3 MET扩增与EGFR-TKI耐药的关系

近年来,研究发现HGF/MET 除了在NSCLC 的发生和发展中起着重要的作用外[11],也是EGFR-TKI获得性耐药的一个重要机制[12]。

3.1 MET 扩增与一代EGFR-TKI耐药关系 一代EGFRTKI在临床已获得广泛应用,如厄洛替尼、吉非替尼、埃克替尼。但令人遗憾的是,大部分患者使用一代EGFRTKI 8~16月后出现耐药[13]。在吉非替尼或厄洛替尼耐药的肺腺癌患者中,21% 的患者检测出 MET 扩增[14]。Benedettini等[15]通过建立的吉非替尼耐药细胞系的MET活化模型,发现当细胞存在大量MET 活化时,EGFR-TKI对肺癌细胞的作用明显减弱,即便是敏感突变的细胞也同样受限,提示MET 活化与EGFR-TKI的原发性耐药关系密切。Engelman[12]等建立了对吉非替尼产生获得性耐药的肺癌细胞株,通过对其干预,发现这一耐药归因于MET扩增。他们认为MET 扩增导致的吉非替尼耐药是通过以ErbB3介导的PI3K 通路持续激活,从而绕过了受抑制的EGFR 靶点而产生。也有多项研究[12,16-18]表明,HGF/MET 信号通路是EGFR-TKI获得性耐药的一个重要机制,HGF/MET 信 号 通 路 可 激 活PI3K-Akt、Ras-MAPK 及STAT3。

3.2 MET 扩增与三代EGFR-TKI耐药关系 第三代EGFR-TKI是新一代不可逆性、选择性酪氨酸激酶抑制剂,对表皮生长因子受体敏感突变和T790M 耐药突变均有更好的作用,可克服包括厄洛替尼、吉非替尼、阿法替尼等因T790M 引起的获得性耐药[19-20]。目前主要的代表药物为奥希替尼(osimertinib,AZD9291)。二线奥希替尼患者的中位无进展生存期为10.1个月,明显优于化疗组患者(4.4个月),降低了70%的疾病进展风险。一线使用奥希替尼的NSCLC患者的无进展生存期为18.9个月,也明显优于一代EGFR-TKI(10.2个月),降低了54%的进展或死亡风险。研究报道服用奥希替尼的耐药机制主要与表皮生长因子受体C797S突变有关[21]。但有研究报道奥希替尼耐药患者也检测到MET 扩增,认为MET 扩增是另一种可能导致奥希替尼耐药的机制[22-24]。

研究证明在细胞系水平,MET 扩增可导致表皮生长因子受体T790M 细胞(HCC827GR)ERK 和AKT 持续磷酸化,进而降低三代EGFR-TKI的敏感性[25]。但克唑替尼联合奥希替尼或CO-1686 后,能明显减ERK 和AKT 的活化。一项收集了13例奥希替尼耐药的NSCLC 患者治疗前和耐药后的血浆或组织进行NGS 检测的研究发现,4 例(30.8%)患者在奥希替尼耐药后检测到MET 扩增;且MET 扩增组患者的无进展生存期短于无MET 扩增组患者(3.5个月比9.9个月,P=0.117),提示出现MET 扩增患者的预后更差[5]。2017年美国临床肿瘤学会也在报告指出,23例奥希替尼的耐药患者中7 例(30.4%)检测出MET 扩增[5]。MET 扩增也被认为是第三代EGFR-TKI的又一重要耐药机制[26]。但目前尚缺少MET 扩增与奥希替尼耐药的大样本的队列研究。

4 MET抑制剂与克服EGFR-TKI的关系

克唑替尼最早是针对MET 开发的小分子酪氨酸激酶抑制剂,其机制是通过抑制MET 激酶与ATP的结合及结合之后的自身磷酸化而发挥作用,之后发现克唑替尼是MET/ROS/ALK 的多靶点酪氨酸激酶抑制剂。2011年美国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批准克唑替尼用于治疗存在EML4-ALK 融合基因的晚期NSCLC 患者,但它在MET 阳性的晚期NSCLC中的作用依然处于探索阶段。2014年美国临床肿瘤学会也报道了一项关于克唑替尼的部分Ⅰ期研究(NCT00585195),旨在研究MET 扩增的晚期NSCLC 患者服用克唑替尼的疗效和安全性,共入组了16例患者,入组患者按MET/GEP7(7 号染色体着丝粒)比例分为3组:>1.8且<2.2(低度,n=1),≥2.2且≤5(中度,n=6)和>5(高度,n=6);所有患者均服用克唑替尼250 mg 2 次/d;结果显示,克唑替尼对低、中、高度MET 扩增患者的有效率为0、17%和67%。

Gou等[26]发现,MET 扩增所致吉非替尼或厄洛替尼获得性耐药的NSCLC患者,在联合使用克唑替尼治疗后,缓解率为45.5%,疾病控制率为54.5%。Wang 等[5]报道了2例奥希替尼耐药的患者,根据EGFR 有无T790M 突变的不同选择了一代或三代EGFR-TKI联合克唑替尼,影像学复查提示2例患者疗效均达到部分缓解,且1例患者的脑转移病变基本消失。克唑替尼是克服MET 扩增获得性耐药的良好选择。目前新型MET 抑制剂在研发过程中,Katayama等[27]在建立的吉非替尼耐药细胞系HCC827-GR中检测到MET 扩增,而利用PHA-665752阻断MET 信号通路达到了恢复耐药细胞对吉非替尼的敏感性。因此,克唑替尼对MET 扩增所致的EGFR-TKI耐药具有一定作用,但尚缺乏较大样本量的临床研究结果支持,所以需要更多的临床研究验证。

EGFR-TKI在晚期NSCLC 治疗中发挥了良好的疗效和较少的不良反应,但耐药已成为亟待解决的问题[28]。MET 扩增已证实与第一代及第三代EGFR-TKI的耐药密切相关。而针对耐药后的治疗,与之相应的MET 抑制剂及多种药物联合也逐渐应用于临床。MET 抑制剂在MET通路异常激活的患者中初显成效,目前临床主要使用的药物是克唑替尼,但尚缺乏大样本的临床研究证实其疗效。但在克唑替尼耐药之后,目前的研究极其有限,期待未来疗效更好、更安全的新型MET 抑制剂的问世。如何应对不可避免的耐药现象,需要更多的基础及临床研究给学者提供启发,也期待更多的分子靶向药物的个体化精准治疗给患者带来更好的疗效和更长的生存期。

利益冲突所有作者均声明不存在利益冲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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