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习医生人文关怀教育中存在的问题与对策

明宗娟，和 平，史红阳，李 维，张秋红，邓文静，钟玉洁，宁 璞，刘 原

(西安交通大学第二附属医院呼吸与危重症医学科，陕西 西安 710004)

临床实习是医学高等教育的重要部分，辅助医学生由理论走向实践、由学生走向职业的转化，对于培养合格临床医师、提高医疗质量、保障医疗安全具有极其重要的意义。随着人民医疗消费观和生物-心理-社会医学模式的转变以及“健康中国2030”目标的确立，尤其是社会大众对医疗服务质量和医务工作者期望的不断提升，单纯的临床技能培训早已不能适应包括医患双方在内的社会发展要求。医学院校毕业生不仅要具备基础核心能力，更要有广博的医学人文素养[1]。因此，医学人文关怀日益成为备受关注的焦点问题。要求我们反思目前的医学生临床实习现状，如何在其中融入并加强人文关怀教育，如何培养德才兼备的临床医师，是值得思考的问题，更是亟待解决的问题。

1 医学人文关怀的意义

医学是社会科学，具有自然科学属性和人文科学属性[2]。医学的研究对象是人的生命，其本质是一门“人”学，它关注的是在病痛中挣扎的、需要关怀和帮助的人。医学人文关怀体现的是对人、人的生命与身心健康在终极意义上的敬畏、尊重与关爱[3]，体现的是对人和人的生命的全面关爱[4]。正如古老的希腊人歌中所唱，“人的救赎是全方位的，肉体与灵魂相辅相成”。作为医者，面对的不仅仅是因疾病缠身导致功能障碍的躯体，更是具有精神与心理渴求的鲜活生命。对患者躯体健康的关怀是医学人文关怀的基点，对患者心理健康的关怀是医学人文关怀的中坚。医学之父希波克拉底也曾说过：“医生有三宝——语言、药物、手术刀”。位居第一的“宝”从来不是药物和手术，不是先进的医疗手段，而是语言，是温厚纯良的语言带来的人文关怀。又如特鲁多墓志铭的三句话，“有时去治愈，常常去帮助，总是去安慰”，也同样诠释了医者以人为本的博大情怀，体现了人文关怀是医学的本源，更是医学的灵魂。

2 实习医生人文素养的现状

医学自诞生以来就充满着浓厚的人文关怀氛围，然而随着医学科学技术的发展，这种氛围在实践中逐渐被消弱，重专业技术轻人文素养的现象在实际中表现突出[5]。加强医学生临床实习阶段的人文素质培养对我国医学教育意义重大。

2.1 人文关怀理念欠缺

在医疗技术逐日提高的同时，医学人文精神的缺失却是一个不争的事实[6-7]。刚迈入临床实习的医学生经验浅显，甚至眼高手低，心浮气躁，缺乏责任心及耐心，只急于积累并掌握高超的临床技能，专注于患者躯体病痛的祛除，而忽视了患者心理状况等因素对疾病的影响，对患者缺少人文关怀，甚至全无人文关怀的意识和理念，更谈不上对患者自主的由衷的关心。

2.2 脱离临床、脱离患者，唯技术论、唯检查论

妇产学界泰斗林巧稚教授曾告诫青年医生要永远走到病人床边去，要临床做面对面的工作。然而，现在很多年轻的实习医生，脱离临床，脱离患者，过度甚至单纯地依赖理论知识，仅参照某些化验指标、检查结果及器械报告来看病，忽视甚至抛弃了“望闻问切、视触叩听”的基本功。唯技术论、唯检查论的盲目乐观，拉远了医患之间的心理距离，更有可能造成患者不必要的经济和精神压力，从而错失患者对医生的信任。

2.3 缺乏有技巧的个体化沟通

医患沟通为医患之间构建了双向交流的桥梁，是缓和医患矛盾的有力武器。但临床实践过程中，大量的实习医生并没有主动的意识和巧妙的能力以便及时将医疗信息详尽地告知患者，他们或者对社会人情风俗不甚了解，或者存在自信心不足甚至紧张焦虑的心理，更多的是缺乏成熟的有技巧的个体化的沟通方式，因而使得患者不理解甚至误解医疗行为，难以建立平等、信任的合作关系，甚至产生医患矛盾、导致医疗纠纷。

3 实习医生医学人文素养缺失的原因

3.1 医学教育体系中医学人文教育薄弱

我国的医学生都是理科生，本就缺乏系统的人文素质教育，而进入高等院校后，不管是医学理论教育，还是见习、实习的临床实践培训，医学人文师资队伍和教育力度依然相当薄弱。2012年《柳叶刀》发布的中国临床医学教育课程，医学人文占1%，历史人文占4%，加起来只有5%，与欧美国家20%～26%的比例相比，差距甚远[8]。而我国医学教育的考核，也几乎只涉及理论知识和操作技能，关于医学人文的考核机制尚未建立。

3.2 目前的医学人文教育只重理论，不重实践

尽管医学高校时有重视人文关怀的倡导，但主要以教师讲授理论为主，灌输的内容枯燥而脱离实践，缺乏系统可行的课程设计，更没有建立合理的考核机制。Gelazis认为“关怀不是靠讲授的，而是被感染的”，人文关怀的学习不能仅靠上人文大课、听人文讲座、看人文书籍获取[9]，更需要在临床实践中逐渐渗透、潜移默化并终身践行。

3.3 医疗服务过度市场化，医院缺乏人文环境和人文建设

在医疗服务市场化的大环境下，医院的功利性日益增强，其重心越来越偏向医疗设备的更新和医疗收入的增加，越来越远离人文精神和人文环境。临床带教医生由于创收任务重、工作压力大，时间和精力有限，不得不先应付各种医疗指标，甚至在道德与利益的纠结中迷失自我。而目前绝大多数医院也未将医学人文建设作为常规性工作，缺少物质、精神等方面的制约和激励，缺乏合理的考核制度。实习的医院氛围如此，带教教师精力有限，对实习医生来说，医学人文素养即便缺失也无关痛痒，纵然提高也无法带来实质性的利益。因此，不管是参与带教的临床医师，还是正在实习的医学生，都容易失去主动提升自身医学人文素养的动力。

4 提高实习医生人文素养的对策

4.1 转变临床实习理念，丰富实习生活，整体融入人文关怀

爱因斯坦曾说过，“单纯的专业教育只能使学生成为有用的机器，不能成为一个和谐发展的人。”2003 年美国医学研究生教育认证委员会(The Accreditation Council for Graduate Medical Education，ACGME)也制定了临床医师“六大核心能力”，即临床知识、患者诊疗、在实践中学习和成长、人际关系及沟通技巧、职业素养、在制度下的临床工作能力[10]，其中三条都与人文关怀息息相关。在医学生临床实习过程中，不仅需要专业知识和临床技能的传授，更需要人文教育的滋养。

我院一直高度重视人文关怀教育的回归，早已确立德能双育、以德树人的教育理念，并逐步完善人文关怀教育体系，应用独立设课、典型病案、SP情景模拟、人文贯通的教学方法，在临床实践中不断提醒实习医生“以病人为中心”，从整体出发去认识疾病，并从心理需求、性格特点、社会因素、经济基础及个体差异等多方面去了解患者，只有这样才能构建和谐医患关系。

不仅局限在临床，我院还通过多种形式的活动贯穿实习的始终，进一步提升实习医生的人文素养。如党团组织实习医生参观红色基地、交大西迁馆及医学教育馆等，使其了解国情、民情、校情及发展史，加强思想教育，学习西迁精神；学工部开展“向日葵活动”，组织实习医生到社区卫生院、老人院、孤儿院等做志愿者服务，弘扬公益精神；开展四个“一百活动”：读100本好书(包括立志书)、听100场报告(包括人文讲座)、认识100位老师(包括院内各级名师)、参加100场学校组织的相关活动(包括观看警示教育片等)。如此多姿多彩的课余活动，即丰富了实习生活，又增强了学生职业认知感、使命感和自豪感，处处渗透着人文信息，使得人文关怀意识成为一种自觉和习惯。

4.2 规范并强大医学人文教育师资队伍

教师是教学和培训活动的主体，是完成教学和培训计划、保证教学和培训质量的关键，师资素质的培养和提升不容忽视。“学高为师，身正为范”，人文关怀教育身教重于言传，带教教师的人格魅力以及言行举止将对实习医生人文素养的提升起到潜移默化的影响。

我院2016年荣获陕西省师德先进集体，教务部长期以来尤其注重带教教师的筛选和培训，目前参与实习带教工作的教师，包括省级、校级及院级各级名师10余人，不仅具有扎实的理论知识和娴熟的操作技能，更有极强的事业心和责任心，以及极高的人文修养，能时时刻刻通过亲切的语音语调、柔和的操作手法、良好的沟通技巧等细节将人文精神和人文关怀穿插融入到临床实践工作之中，如此真正起到以身作则、言传身教的作用。

另外，我院还选拔30余名经过正规培训、教学经验丰富、有情怀有志趣的临床医生作为兼职班主任，负责实习医生的学业指导和思想引领，并发挥表率、立德树人，无时无刻不感召和熏陶着实习医生，最终促成其人文底蕴的形成。

4.3 实习医院营造良好的人文环境和氛围

医院良好的人文环境，是根植和培育实习医生医学人文素养和理念最好的土壤[11]。为了更好地服务患者，并对实习医生造成正性的潜移默化的效果，实习医院应将医学人文建设作为一项常规性工作渗入到日常的医院管理、医院建设、医疗工作及医务人员的继续教育中。同时，医院也应重视对医务人员包括实习医生的人文关怀，关注其身心健康，及时疏导其工作负荷和学习压力，防范职业倦怠，杜绝过劳危害。只有医院具备人文关怀的氛围，才会不失温存，才会成为患者和家属心中的希望，成为医务人员内心的归属和实习医生职业的向往。

我院前身系中国第一所国立北平大学医学院，1937年在抗战烽火中西迁到西安，82年来栉风沐雨，有着深厚的文化沉淀和人文底蕴，目前已成为陕西省医院文化研究中心。我院秉承前辈“兴医强国、艰苦奋斗、精勤育人、救死扶伤”的抗战迁陕精神，所有医务人员和全体教职工也争做有温度的二院人，对待患者以仁爱之心、精细之心和真诚之心，对待学生也将人文关怀落到了实处。

我院位于老城区，物理空间的有限反而成就了师生间的厚重情谊和亦师亦友的关系。在此大背景下，我院还设有专门的学生心理辅导工作室，目前已有4名专职辅导员，不仅负责学风建设，更重视价值引领及心理疏导。除此，我院还通过“奖助勤困贷补”建立完善资助育人体系，积极给贫困实习医生提供勤工俭学的岗位，激发其感恩社会、回馈社会的精神。

4.4 加强实习动员及入科前培训和宣教

通过临床实习，医学生开始正面接触患者，进入真正的实践，不仅其医学技术有待提高，其医学人文素养的加强更是意义重大。为了让医学生尽快融入角色，顺利进入临床实习阶段，有必要对其进行实习动员及入科前培训和宣教。

我院历来有着良好的教学传承，实习动员绝不流于形式，其中的白大褂仪式和医学生宣誓赋予了实习医生庄严的使命，殷切地要求其注重职业素质和思想品德的提升，要求其不忘初心，再接再厉，认真学习临床知识的同时加强学风建设和医德医风建设。

在医学生正式进入临床实习前，进行为期1周的培训和宣教也极其实用。培训包括理论讲解：医患沟通技巧、医德医风教育、医学法律法规等；院史教育：用战胜克山病的王世臣教授、战胜麻风病的邓云山教授等我院前辈的先进事迹和抗战迁陕的可贵精神教育和鼓舞实习学生，激励其爱岗敬业、甘于奉献；临床常用操作训练：手把手培训四大穿刺，要求学生熟练掌握，考试合格后才能进入实习，从而减少患者的痛苦、造成不必要的医患矛盾。

4.5 高校和医院制定并健全人文关怀考核制度

实习医生人文素养的提升，离不开自身的主观能动性，也离不开高校和医院健全制度的保障。高校应加强对实习医生人文关怀教育的重视，并在传统的考试之外增加与人文关怀相关的内容，以此加强对实习医生的人文培训与考核，促进其人文素养的提高。其次，承担实习任务的医院也应建立和加强临床医师尤其带教老师人文素养培训的长效机制，积极开展多样化的医学人文教育活动，邀请国内外医学人文专家授课，广泛接受人文素养知识培训，最终促使医学人文关怀真正成为所有临床医师的职业本能。

在我校西迁精神及我院迁陕精神的熏陶下，我院尤为注重医德医风建设，早已实行医德“一票否决”制，将医德表现与医务人员晋职晋级、岗位聘用、评先评优和定期考核等直接挂钩。教务处也将人文关怀考核渗透到实习医生出科考核、毕业考核全过程中，并形成知识、能力和素质并重的毕业及保研考核评价体系，力争培养出可信赖的卓越医生。

5 结语

加强医学人文关怀是当前医学发展的主旋律，只有医学技术与医学人文紧密结合，才符合医学发展的未来走向。临床实习过程是医学生即将开始其职业生涯的关键时期，也是其医德医风树立的重要阶段。然而，目前的临床实习现状却是医学人文教育的受重视程度、教育的系统性和规范性等方面均凸显不足。思考实习医生人文素养缺失的原因并探寻提高其人文素养的对策有着极为深远的意义。只有积极培养实习医生良好的人文修养，才有利于其走上工作岗位成为优良医德医风的践行者和守护者，从而勇担医者使命，为祖国健康大业贡献才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