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学森
(池州学院 文学与传媒学院,安徽 池州 247000)
张乔是晚唐池州诗人群中的一位著名诗人,与张蠙、周繇、许棠号为“九华四俊”,又是“咸通十哲”中的一员。同时代的诗人郑谷称赞他“近日文场内,因君起古风”(郑谷《访题进士张乔延兴门外所居》),杜荀鹤赞誉他“雅篇三百首,留作后来师”(杜荀鹤《维扬逢诗友张乔》),这说明他在当时就甚有诗名。〔五代〕王定保的《唐摭言》也评论他“诗句清雅,夐无与伦”[1]211。《旧唐书》《新唐书》均未有张乔的传记,关于其籍贯,有池州、九华、秋浦(贵池)、南陵、青阳等多种说法,近年又出现了新的观点。那么,到底孰是孰非呢?
《唐摭言》卷十“海叙不遇”说:“张乔,池州九华人也。”[1]211〔北宋〕阮阅《诗话总龟》卷十八、〔南宋〕陈振孙《直斋书录解题》卷十九、〔元〕马端临《文献通考》卷二百四十三、〔清〕王士禛《五代诗话》卷二,均引《唐摭言》称:张乔为九华人。〔清〕徐松《登科记考》卷二三曰:“《永乐大典》引《池州府志》:‘张乔,字伯迁。时李频以参军主试,乔及许棠、张蠙、周繇皆华人,时号‘九华四俊。’”[2]此所谓“华人”应就是指九华山人。
〔北宋〕计有功《唐诗纪事》“张乔”条说:“池州人,有诗名。”[3]1859〔元〕盛如梓《庶斋老学丛谈》卷中(下)、辛文房《唐才子传》、〔明〕高棅《唐诗品汇·姓氏爵里详节》、余寅《同姓名录》卷六、陆时雍《古诗镜·唐诗镜》卷五十三、曹学佺《石仓历代诗选》卷八十七、〔清〕《御选唐诗》卷十六、《全唐诗录》卷九十一、《全唐诗》卷六三八、《光绪重修安徽通志》卷二二七等,也都说张乔为池州人。
池州始置于唐武德四年(621),贞观元年(627)废,永泰元年(765)复置[4]1067。唐太宗贞观元年分全国为十道[4]960,“九华山地区从广阳县并入泾县”[5]443,属江南道宣州。开元二十一年,江南道分为江南东道和江南西道[4]960,天宝元年(742),析泾、南陵、秋浦县置青阳县[4]1067,属江南西道宣州。永泰元年,池州复置,属池州。〔宋〕王象之《舆地纪胜》卷二十二云:“九华山,在青阳县界。”[6]《文献通考·舆地四》云:“青阳,唐天宝中析泾、南陵、秋浦置,有九华山、五溪水。”[7]所以,天宝元年后,九华山一直属青阳县。九华山并不是一级行政区划,称张乔是九华人,即是称其为青阳县人。傅璇琮《唐才子传校笺》就说:“乔当为池州青阳人(今安徽省青阳县)人。”[8]300萧涤非等撰写的《唐诗鉴赏辞典》中“诗人小传”亦持此论[9]。永泰元年池州复置后,统辖秋浦、青阳、至德和石埭四县[4]1067,〔唐〕李吉甫《元和郡县图志》即言,池州“管县四:秋浦、青阳、至德、石埭”[10]。因而说张乔是池州人与九华人、青阳人、秋浦人等诸种说法均不矛盾。
唐时的秋浦县,五代后易名为贵池县,〔宋〕乐史《宋本太平寰宇记》卷一○五就称,贵池是唐代池州的州治所在地秋浦县[11],因而后人既有称张乔为秋浦人的,也有称贵池人的。《池州府志》卷七云:“贵池张乔。”[12]《大清一统志》卷八十三说:“张乔,秋浦人。”[13]《江南通志》卷一九三、《乾隆池州府志》卷四十七“列传九·文苑”、《光绪青阳县志》卷四“流寓·张乔”、《民国九华山志》卷六“八流寓门·三文苑·张乔”,也都说张乔是秋浦人。《光绪贵池县志》卷二十七“人物·文苑”、刘世珩辑《贵池先哲遗书》,都视张乔为贵池人。
汤华泉先生的《张乔考论》说:“《嘉靖池州府志·贵池贤哲》有张乔,也就是说张乔是唐池州秋浦县人,证之本人作品确然无疑。”“张乔在许多诗中都说自己的家在江边……池州属县只秋浦临江。甚至还可从他的诗推测其家的大致方位……张乔家当在梅根(即今梅埂)、清溪(即下清溪)一带。”[14]66这种以诗证籍的方法当然可取,但张乔一生四处游历,寓居多地,其“家”并非一处,诗中的“家”不一定是指其籍贯地的家,也有可能是指居住地,居住地与籍贯地不一定一致。因此,即使张乔曾居秋浦,也不能以此断定他就是秋浦人。再者,汤先生是以《嘉靖池州府志》的记载为立足点,以诗佐证“秋浦”说的可信,然而,《嘉靖池州府志》是否可信呢?目前所知,这是记载张乔为秋浦人的最早文献,后世地方志多是据此转载,但它并未载明来源,又是距离唐代较远的明人所编,故不可贸然轻信。傅璇琮《唐才子传校笺》即云:“《嘉靖池州府志》卷七称乔为贵池人,贵池即唐之秋浦(〔宋〕乐史《太平寰宇记》卷一○五)。此未知据,疑误。”[8]300明代之前的文献大多是笼统地说张乔是池州人或池州九华人,不明确是哪个县,九华山又不是一级行政区划,虽然生活中可以说某人是九华山人,但严格地说,九华山不能称为籍贯地,可能府志因此不采纳九华人一说,而接受池州人一说;贵池又是池州府治,就像我们今天说某人是池州人却又不说具体的县区时,别人首先就会想到是不是池州市政府驻地贵池人,也许府志就是因此认定张乔是贵池人的,其结果当然就不准确。
张乔为南陵人一说,首见于《江南通志》。前文已述,《江南通志》卷一九三说张乔是秋浦人,而卷一百十九《选举志·进士》又列张乔为唐开元时期进士,说其是南陵人[15]。前后两说,自相矛盾。《民国南陵县志》卷十九“选举志·进士”说:“唐开元庚午刘昱榜”“是科旧志载张乔,误。”[16]240此所谓“旧志”指的应就是《江南通志》。张乔为晚唐诗人,说其是开元时期进士,显然有误。《民国南陵县志》虽否定张乔为开元进士,却接受了“南陵人”的说法。1994年版《南陵县志》也说张乔是“本邑人”[17]
《民国南陵县志》卷三十“人物·文苑”曰:“省志张乔传作池州人,府志徐志作南陵人。徐志附辨证云:‘……考《唐书·地理志》武德四年以宣州之南陵隶池州,贞观元年废,县还隶宣州。永泰元年,析宣州之秋浦、青阳、饶州之至德置池州。则乔之误称池州者实以武德时之南陵隶池州遂致,辗转传误耳。”[16]400张乔为晚唐时人,那时南陵早就不属池州了,应不会出现这样的误称;更关键的是,唐宋时期文献未曾有张乔是南陵人的记载,而说他是池州人的文献却较多,因此没有任何证据证明称池州人是误称。前文已述,有多种唐宋文献说张乔是九华人,那时九华山是不是属于南陵县呢?前文已证,唐代前期九华山先后隶属广阳县、泾县,天宝后一直属青阳县,未曾隶属南陵县,因此也不能据此说张乔是南陵人。
《民国南陵县志》卷三十“人物·文苑”还以张乔和李洞的诗来证明张乔是南陵人。其曰:“乔集中……《送友人归宜春》云:‘故里南陵曲,秋期更送君’。《唐诗统签》以‘南陵’为‘南陔’之误而定乔为池州人,可谓以不狂为狂。李洞《送乔下第归宣州》诗云:‘无成来往过,折尽敬亭松’,则乔之为宣州南陵人无疑也。”[16]400《光绪重修安徽通志》卷二二七也说:“乔《送友人归宜春》云:‘故里南陵曲,秋期更送君’,故《宁国府志》亦载之。”但并未据此而认同张乔为南陵人,相反,却说“今从《唐才子传》《池州府志》”,称“张乔,池州人”[18]。其实《唐音统签》以“南陵”为“南陔”之误是有道理的,“故里南陵曲”也作“故里南陔曲”。最早选录张乔这首诗的唐诗选本是五代时期韦庄的《又玄集》和韦穀的《才调集》。《又玄集》卷下作“故里南陔曲”[19]。《才调集》有的版本作“故里南陵曲”,如四部丛刊本、扫叶山房石印本;有的版本作“故里南陔曲”,如《文渊阁四库全书》。《又玄集》成书时间比《才调集》要早。《又玄集·序》末署:“光化三年七月二日,前左补阙韦庄述。”光化三年为公元900年,可见这部选集是这一年编定的,而“《才调集》成书于943年之后”[20]。说明这句诗最初就是“故里南陔曲”而不是“故里南陵曲”。后来《唐诗纪事》“张乔”条、《石仓历代诗选》卷八十七均作“故里南陔曲”;《唐诗品汇》卷六十九、〔清〕谢旻《江西通志》卷一百五十二、〔清〕沈德潜《唐诗别裁集》和《全唐诗》卷五百四十二,虽将此诗作者归为纪唐夫,但也作“故里南陔曲”;〔南宋〕周弼编《三体唐诗》卷六、《全唐诗》卷六百三十八均归为张乔诗,作“故里南陵曲”。《贵池先哲遗书·贵池唐人集第六》卷十二在《送友人归(一作往)宜春(一作江南)》诗后小注:“元僧圆至注《三体唐诗》,以‘南陔’为‘南陵’,云乔之故里。乔,池州人,南陵隶宣,非也。自言宜春故里,歌南陔笙诗,贡士更入京耳。”[21]《南陔》本是《诗经》六首有目无辞的笙诗之一,《全唐诗大辞典》云:“〔南陔〕古时笙诗篇名。《诗·小序》:‘南陔,孝子相戒以养也,……有其义而亡其辞。’《文选·束皙〈补亡诗〉》:‘循彼南陔,言采其兰。’后引用为人子侍养父母之意。”[22]张乔这首诗即是说送别朋友回故乡奉养父母。因此,这句诗当作“故里南陔曲”,不作“故里南陵曲”,不能以此佐证张乔是南陵人。
李洞《送乔下第归宣州》诗题中有“归宣州”,仿佛张乔就是宣州人,其实不然。傅璇琮《唐才子传校笺》说:“池州本自宣州出,……李洞诗或仍称旧郡名。”[8]300李晖先生《“诗苦道贞”的张乔》亦持此论,说“李洞的诗题,是古人今地旧称的一种文坛风习的表现”。还说“此种‘今地旧称’的习惯,至今仍在文坛通行”[23]。“归宣州”还可以有另一种解释,那就是指归宣歙道。唐德宗贞元三年(787年),置宣歙道(治宣州),统领宣州、歙州和池州,此后至唐末,宣歙道虽先后改称宣歙池都团练观察、宁国军等,但皆统领宣州、歙州和池州,一直驻宣州[24]。也就是说,张乔生活的晚唐时期,池州一直隶属驻地在宣州的宣歙道,因此其归池州可以说成归宣歙道,宣州又是宣歙道治,进而归宣歙道又可以说成归宣州;或者归池州可能要取道宣州,李洞不说归池州而说归宣州,可能是因为张乔先归宣州再归池州。除此之外,还有一种可能,即归宣州是指归宣州的寓所。前文已述,张乔一生寓居多地,四海为家,其应试前也有可能在宣州居住,下第归宣州的寓所当然也可以称归宣州,但寓所并不是原籍地。另外,唐宋文献中也未见张乔是宣州人的记载。综上,张乔为宣州南陵人一说是不正确的。
前文述及汤华泉先生从张乔诗中找证据证明张乔是贵池人,近年王水根的《张乔研究》又从张乔诗中寻找证据推断张乔不是九华山人,亦非贵池人,而得出“张乔故里最有可能的地方应该就是现在的杭州市”这一结论。他说:“张乔的故里在杭州湾既滨江、海又处某湖中的岛上,且岛上有小溪流经其居。”“至于其到底在现在的杭州市何处,由于时代久远、资料缺乏,实难确知。”并坚定地说:“张乔的故里非安徽池州九华山,而是浙江杭州湾一带人却是一定的。”[25]王文对张乔以及其他诗人诗作中与张乔故里相关的信息作了详细的梳理,这种从诗中考证籍贯的方法,不失为一种有意义的尝试,但如果材料不充足,论证不严密,得出的结论就不准确,说服力就不强。
首先,王文否定张乔是青阳人的理由很勉强。其说《唐摭言》称张乔是九华人“从字面上就有不妥之处,因为九华山在唐代并不是一行政区域”,“若九华山真的是张乔的故乡,就应该被称为是‘池州青阳人’。”然而,这种在文字表述上称籍贯为九华山的不妥,并不能否定张乔是九华山人,唐天宝元年后“九华山地区一直属青阳县莲玉里”[5]443,虽然严格地说九华山不宜称作籍贯地,但生活中还是可以称某人为九华山人的,祖祖辈辈在九华山生活的人当然可以称九华山人,唐宋时期像《唐摭言》这一类文献可能记的就是生活中惯用的说法,要不然《诗话总龟》《直斋书录解题》《文献通考》怎么都称张乔为九华人呢!王文又说《唐诗纪事》“仅称‘乔,池州人’,而无九华二字,可能就已经意识到了这种不妥而做了字面上的规避。”其实,《唐诗纪事》记诗人籍贯大多只记州郡,较少具体到县,并不一定是有意规避。王文又以张乔《经九华山费征君故居》《九华楼晴望》等诗来否定张乔是九华人。汤华泉先生曾认为张乔为九华(青阳)人的说法,与张乔的《经九华山费征君故居》一诗相龃龉,诗云“草堂芜没后,来往问樵翁”,草堂即费征君费冠卿的故居,“连这位高人的故宅也茫然莫辨,至少说明作者在写此诗前未曾在这里居住”[14]6,王文也持类似看法。前文已述居住地与原籍地不一定是同一个地方,张乔虽是九华人,但不一定就是定居在九华山;即使九华山是他的定居地,也不一定是居于山上,也可能是山脚的某个地方,再说“旧称九华山方圆二百华里”[5]449,这么大的范围,地形又复杂,费冠卿的故居芜没后,自然就记不清其具体地点了;再者,张乔并不一定就住在这里不走,他一生游居多地,如果其离开九华山一段时间后再回来,这一带的环境面貌可能就发生了变化,“来往问樵翁”也就很正常了。所以,“草堂芜没后,来往问樵翁”这两句诗并不能作为否定张乔为九华人的证据。《九华楼晴望》中的“重来此地知何日,欲别殷勤更上楼”两句的诗意,也并不像王文说的那样“作者没有把九华山当成自己的故乡,而只是以一个过客的口气做惜别”。相反,诗中流露出诗人客居异地不能经常回乡的怅惘之情,以及临别时不忍离去的痛楚。
其次,王文以诗证诗人籍贯的逻辑并不严密,材料并不充分。如王文引“星霜今欲老,江海业全空”[注]郑谷《访题进士张乔延兴门外所居》,《全唐诗》卷六百七十四。,“郡因兵役苦,家为海翻移”(张乔《将归江淮书》[注]一作“冬归有感”。),“边海故园荒后卖,入关玄发夜来衰”(张乔《望巫山》),“若论来往乡心切,须是烟波岛上人”(张乔《春日游曲江》),“吾庐近溪岛,忆别动经年”(张乔《题友人林斋》),“旅途归计晚,乡树别年深”(张乔《吴江旅次》)等诗句,来证“张乔的故里在杭州湾既滨江、海又处某湖中的岛上,且岛上有小溪流经其居”。然而,以上诗句中的“江海”,并不是实指长江大海。“江海业”是指诗人遁世高隐的江海之志,此乃唐代诗人“江海之志”的通常表达;“海翻”是与“兵役”相对,指天下大乱;“边海”是指从关内南望巫山,故园不禁有临近海边之感;“烟波岛上人”只是表达自己的漂泊之感,也隐含归隐之意,“岛”并非实指某个岛屿,“吾庐近溪岛”中的“岛”也无法辨其确指;“旅途归计晚,乡树别年深”的诗题《吴江旅次》已说明诗人此时正在吴江旅途中,“乡树别年深”表达的正是身在吴江,与乡远隔之叹。所以,这些诗句从诗意的角度都无法给张乔的家乡定位。而且,张乔一生到处游历,可谓以四海为家,其诗中虽出现了“家”“乡”“故园”“吾庐”等与籍贯或居住地有关的概念,但都没有明确指出具体地点,更未指明是籍贯地还是暂居地,又旁无佐证,没有其他文献资料作支撑,因此不能轻易下结论;在有文献已直接指明其籍贯的情况下,我们只能说这些诗中所透露的这些信息,说明他曾经在多地居住过,而不能推断这些地方就是其籍贯。又如,王文引张乔《秋夕》“长起故山思……溪僧与樵客”来证张乔的故里在杭州湾,但在其文“交游”一节又说“此处故山当指庐山”,前后矛盾。再如,《归旧山》中的“旧山”,王文认为是庐山,其实是九华山。许棠《题张乔升平里居》云“匡庐曾共隐,相见自相亲”(《全唐诗》卷六○三),升平里在长安朱雀门街第四街(〔清〕徐松《唐两京城坊考》卷三),张乔亦有《城东寓居寄知己》“病来久绝洞庭信,年长却思庐岳耕”(《全唐诗》卷六三九),二诗当作于赴京应举时,据此张乔于应举前确曾与许棠共隐庐山[8]302,此后是否再去过庐山,没有文献可证,但他在应举之前、罢举之后都曾隐居九华山。《唐才子传》卷十载:“乔,隐居九华山,池州人也。有高致,十年不窥园以苦学。”[8]300虽未明言隐居九华山的时间,但从“十年不窥园以苦学”可知,应是应举之前。《唐诗纪事》载:“黄巢为乱,(张乔)遂与伍乔之徒隐九华。”[3]1859黄巢军于广明元年(880)九月渡淮北上,十一月攻克洛阳,十二月克长安,乔归隐九华山,当在此时[8]301。这是罢举后归隐九华。所以,《归旧山》之“旧山”应指九华山,而不是庐山。
总之,张乔和其他人的诗中不曾明确指出其故乡所在,古代文献亦从未有张乔为杭州湾一带人的记载,只言片语的信息也没有,没有文献作支撑,仅凭诗中简单的“家”的线索,王文就说“可以找到十分充足的证据”证明张乔的故里并非九华山,“而是浙江杭州湾一带人却是一定的”,语气坚定,没有一点回旋的余地,武断而不足以令人信服。
综上所述,关于张乔籍贯的秋浦(贵池)、南陵、杭州三说,都没有可靠确切的证据,不足为信。现存记载张乔籍贯的最早文献是〔五代〕王定保的《唐摭言》,王定保生活在晚唐至五代时期,与张乔生活的时代最为接近,几乎是同时代人,《唐摭言》所记应比后人的各类转载更为可靠,也比单纯从诗中找线索定籍贯可靠,九华山不是一级行政区划,其“池州九华人”的说法虽不合于籍贯表述规范,但最为可信,亦为后人广泛接受。九华山地区在唐天宝后就属于青阳县,因而从行政区划和籍贯表述规范的角度来看,“青阳”说是对“九华”说的规范化,最为确切。所以,我们可以断定:张乔的籍贯是池州青阳县,即今安徽省池州市青阳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