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福刚,刘 悦
(1.淄博师范高等专科学校 科研处,山东 淄博 255130; 2.淄博师范高等专科学校 社会科学研究中心,山东 淄博 255130)
淄博历史悠久,是我国古代重要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尤其是在春秋至秦汉的文化繁荣时期,大量的高官显士、才俊贤达云集于此,留下了数不胜数的名人遗迹。淄博的临淄周代为齐国都城,秦汉及之后,一直是郡、州、县治所在,历代的公侯勋贵多厚葬于此。此外,齐国开明的政策吸引了众多文人贤士在此讲学布道,其中很多人托身安土于此,文献典籍中对此有大量记载。淄博的先秦古墓集中在齐故都临淄,临淄古墓数量惊人,是丰富的文物宝藏,被誉为“地下博物馆”。
山东省文物考古研究所根据1938年日军航拍的临淄照片,认定有封土的墓葬为2742座。根据1975年山东测绘局航拍的照片,认定有封土的墓葬为445座[1]502。而据2010年全国第三次文物普查结果显示,淄博临淄区现存有封土的墓葬为153座;无封土的墓葬数量巨大,难以计数[2]60。现有数据显示,淄博有封土墓葬数量呈锐减趋势。
名人墓承载着重要的历史文化信息,是一个地域的文脉。为了了解淄博名人墓的现状,我们专程到淄博各区县进行实地调查,调查的结果引发了我们对淄博名人墓保护和开发的思考。
鲁仲连是战国末期齐国人,稷下学派后期代表人物,著名的政治家、思想家、教育家,才智过人。据史料记载,鲁仲连生于聊城,学于临淄。他长于谋略,以辩立功,隐居于今桓台县东北的锦秋湖附近,逝于今高青县高城镇。鲁仲连的一生富有个性和传奇色彩,尤其是他义不帝秦的故事,成为后世坚持正义、不屈服于强权的精神代表。李白曾诗云:“谁道泰山高,下却鲁连节。谁云秦军众,摧却鲁连舌。”这是对鲁仲连才能、胆识的极好概括。
鲁仲连墓在淄博高青县高城镇大王村,紧靠蔡旺到高城的公路旁。墓及周遭长满荒草,因紧邻公路,来来往往的车辆扬起阵阵尘土,使得整个茔冢累年蒙尘,更显荒凉哑暗。墓前立有两块文保碑,一是高青县人民政府1999年立的县级重点文物保护碑,上书“大王墓(一)”;二是2006年山东省人民政府立的省级重点文物保护碑,上书“鲁仲连墓”。两块文保碑上爬满了野生植物的藤蔓,尤为让人惊愕的是一个高大的锈迹斑斑的铁塔直接架在鲁仲连墓上,非常突兀。我们就此向村民们探访,当地村民说这个铁塔是20世纪50年代架起来的,是用于军事测绘的,早已废置不用。村民还告诉我们原来的鲁仲连墓高约10米,直径30多米,比现在要大很多,因遭长年取土,再加上修路占地,现在的墓高仅约3米,直径约6米。
大王村附近原有由北向南迤逦排开的5座古墓,当地人称为“五冢连”,传为鲁仲连及其四个儿子的墓冢。据文献记载,明嘉靖时,当地乡绅曾在鲁仲连墓前建高节祠堂和高节书院,作书撰文,祭祀凭吊。后因屡遭水灾而荒衰。高苑旧志谓高苑(今高青县)八景之一的“古墟牧唱”即言此地[3]285。20世纪五六十年代平整土地时,其中的4座墓冢被夷为平地。1973年墓室又遭破坏。而今,鲁仲连过人的胆识、高超的智谋、纵横捭阖的功绩,仿佛只存于经典,眼前残风荒草,呜咽阵阵,让人深感悲凉和凄切。
齐孝公为春秋时期齐国国君,齐桓公之子,名昭,谥号为“孝”。齐孝公墓在淄博临淄区齐陵镇吕家孝陵村西北,周围多个村庄以“孝陵”为名。现存孝公墓高约6米,占地四千多平方米,是一大型封土冢,冢上长满了杂草和灌木。墓东部被占用为果园,西部占用为农田。墓前150米左右有淄博市政府1988年立的省级重点文物保护碑。我们调查时看到这块省级重点文物保护碑上缠绕着铁丝,已沦为百姓田间栅栏的一部分。此情此景,正如唐代诗人张继在《河间献王墓》诗中所感叹的“偶过河间寻往迹,却怜荒冢带寒烟。”
刘伶,西晋“竹林七贤”之一,性嗜酒,纵酒放诞,曾作《酒德颂》。常乘鹿车随意所之,使人携酒荷锸相从,谓曰:“死便埋我!”后世称其为酒仙[4]1579。高阳盛产美酒,文献记载高阳城内一片“户户垂酒幌,家家设酒垆”的繁荣景象。北魏时期在高阳郡任太守的贾思勰在《齐民要术》中曾记载了高阳的酿酒技术[5]52。“高阳馆外酒旗风”为临淄八景之一。刘伶羡高阳郡酒美,遂定居该地,并醉死后埋于此地。刘伶墓位于临淄朱台镇南高阳村东南,墓碑在文革期间被毁,现墓碑为朱台镇政府2016年6月所立。现存刘伶墓高约2米,直径3米左右,墓四角立一小石柱以作墓地界标志。墓上满是荒草和农民遗弃的玉米秸秆。在我们调查时恰逢农民收割完玉米,田地新平整过,否则刘伶墓湮没于玉米田中,很难被发现。
孔融,东汉文学家,“建安七子”之首,为孔子20代孙。孔融让梨的故事妇孺皆知。孔融能诗善文,散文锋利简洁,代表作《荐弥衡表》。他曾官至北海相,故世称“孔北海”。他秉性刚直,因政治分歧,触怒曹操被杀,埋葬在他担任过刺史的临淄。孔融墓位于临淄城区稷下街道齐都路旁。墓前有2013年山东省政府立的全国重点文物保护碑。已有资料显示孔融墓高12米,东西18米,南北13米,墓壁陡峭。因长年取土,我们看到的孔融墓只有约2米高,看上去就是一个很不起眼的土堆,背面遍布垃圾。
田单,战国临淄人,在齐国危亡之际,以火牛阵大败燕军,收复齐国七十余城,挽救了田齐行将灭亡的命运。因战绩卓著,田单被齐襄王封为相国,赐安平城(今淄博市临淄区皇城镇一带)为其封地,死后葬于安平城内。田单墓在今淄博市临淄区皇城镇皇城营东南,安平故城中,封土高约5米,南北宽约23米,东西长约33米,墓的周围是麦田和果园。墓前曾有1918年所立石碑,碑文为“齐相田单之墓”,后碑身断为两截,现已无存。据1920年的《临淄县志》记载,曾有人在墓东掘井时发现了大量铜器。现墓前有1988年所立省级重点文物保护碑。目前还没有进一步保护和开发的措施。
终军,西汉济南郡人,自幼勤奋好学,博学多识,18岁选为博士弟子。曾受汉武帝派遣出使匈奴和南越,深为朝廷器重。他的墓缘何在临淄齐陵镇,未见史料记载。周围的齐家终村、李家终村、朱家终村、梁家终村等8个村庄,因靠近终军墓而得名。我们在寻访时向当地的百姓问起终军墓,很多当地人不知道终军墓之所在。几经辗转,才在齐陵镇颐泽养老院的果园内找到了终军墓。墓封土高8米,占地面积一百多平方米。墓的周围有很多果树,墓北有1988年立的省级重点文物保护碑,还有一块终军生平简介碑。
韩介,临淄人,明万历十八年进士,曾任江苏宝应县知县,后擢升为御史。韩介为人刚正不阿,遇事敢言,不避权贵,为当时的官场所不容,后告官归里。他回归故乡后积极做善事,在发生饥荒时设粥场救济饥民,救活数千人,深得百姓的爱戴。韩介墓原位于临淄第三中学内,后在建学校食堂时被发掘,出土有韩介墓志铭。目前韩介墓已无迹可寻。
房玄龄,临淄人,唐太宗时著名宰相。他在任二十多年,与另一名相杜如晦一道辅佐朝廷,成就了“房谋杜断”的佳话。房玄龄的墓位于齐都镇南马坊村东南约300米处,疑为后人为之建的衣冠冢,原有的御葬石像在文革中被毁。现封土已平,墓室尚存。目前该地是正在建设中的楼宇,也许是在建工地的缘故,我们在调查中未见到任何有关房玄龄墓的标识。
与韩介墓、房玄龄墓境遇相同的还有桓台的王渔洋墓、淄川的傅竖眼墓、淄川的蒲鲁浑墓、高青的胡哈喇墓等,都已夷为平地,让人深感痛惜。对待文化遗址的保护要有长远的目光,有些名人墓即便目前暂时无力实施大规模维修保护,也应当采取必要的手段稳妥地保护起来,等将来条件具备时再进行修缮。文化遗迹和文物一样,具有不可再生性,一旦失去,将永远消失于历史的烟尘中。
苏秦墓位于淄博淄川经济开发区北苏村般阳中学东北200米处,墓高约6米,直径约30米。据《史记·苏秦列传》记载,苏秦为齐王重用,争宠的齐国大夫派人刺杀了苏秦。苏秦是战国时期著名的纵横家、外交家、谋略家,师从鬼谷子。他提出了合纵六国以抗秦的战略思想,并因此被封为六国国相,使秦十五年不敢出函谷关。苏秦缘何葬于此地,有这样一个传说:苏秦生前路过此地,发现这里西临葱郁山陵,东可远眺蜿蜒的孝妇河,于是说吾死后定葬于此地。我们调查时看到苏秦墓周围草木茂密,墓西有两块深陷于野草中的文保碑。一块是1984年淄川区政府立的市级重点文物保护碑,上书“苏相墓”;一块是山东省政府2006年12月立的省级重点文物保护碑,上书“苏秦墓”。墓为封土冢,周围没有围墙和其他保护措施。苏秦墓南约100米处有一石桥,名为苏相石桥,是古淄川二十四景之一。令人振奋的消息是苏秦墓的保护和开发获得2017年山东省文物局文物保护立项[6]。山东省文物局拨款一百多万元,专项用于苏秦墓的维护和开发,该项目计划以苏秦墓为中心打造以苏秦事迹为主题的小型文化广场。
傅永是北魏名臣,文武双全,既有勇力,又好学能文。《北史·傅永列传》记载,魏孝文帝元宏曾感叹,上马能击贼,下马能做文章的,只有傅修期一人。修期是傅永的字。已有资料显示傅永墓位于张店傅家镇相公庙村小学校内。但随着城镇的发展,相公庙村早已更名为向阳村,相公庙村小学也不复存在。几经周折,我们在傅家镇向阳村的淄博广友化工设备有限公司的厂区内找到了傅永墓。傅永墓的西面和南面为工厂的围墙,北面为一房屋的南墙,东面为一小块菜地。傅永墓处于三面高墙包围中,空间逼仄。墓上除了杂生的野草还有两棵高大的槐树,见证着岁月的沧桑。傅永墓前原有一石碑,上书“北魏名臣傅永墓”,该碑1963年遗失。现墓前有张店区政府1984年立的市级重点文物保护碑。墓东面有一凹陷的坑,据说是前些年盗墓者留下来的。傅永墓遭受这一劫难后,村里规定,但凡来参观傅永墓的都需要经过村支书的批准,工厂的门卫才可准予参观。这也算是人们保护意识的觉醒吧。20世纪50年代初,傅永墓封土底部直径约26米,高15米。自60年代起,村民由冢上随意取土供生产或生活使用,致使原墓封土逐年缩小。目前傅永墓残高约4米,直径12米左右。我们把这次调查时拍摄的傅永墓照片与拍摄于20世纪80年代中期相公庙村小学时的傅永墓照片比较,可以清楚地看到:尽管文保碑在两张照片中是一致的,但墓的规模明显在缩小,墓的现状较之前也更为不堪。
万章是孟子的大弟子,一直追随在孟子身边,深得孟子赏识。《孟子》中有《万章章句》篇,以孟子和万章对话的形式阐发孟子的儒学思想。文中共有22次出现万章的名字。万章墓位于淄博张店区卫固镇大河南村东南,当地人称“万子冢”。墓的规模较大,封土为一圆土丘,夯筑而成,高约15米,直径约120米,像一座小山,墓上荆榛丛生。据清嘉庆《长山县志》记载:“战国先贤万章墓在卫固镇南六里,在万盛庄西北三里,其墓甚大。国朝(清朝)初年,有山贼劫矿刨土至椁,土虽合,而成坎。”[7]350该墓周围现为一煤炭加工厂,墓前有张店区政府1984年立的市级重点文物保护碑,文保碑近厂区大门。厂内有住户散养的鸡、狗,鸡飞狗跳中的文保碑泯然若一块寻常的石头,无人问津已久。带给人期盼的一则消息是目前淄博高新技术产业开发区林业与园林管理处正在进行万章墓围墙工程建设,希望万章墓的保护能够由此得到改观。
黔敖,春秋时期齐国人,乐善好施,在齐国闹饥荒时,在道旁准备食物供饥民食用。一日,黔敖见一饥民以袖遮面而来,就对他说:“嗟!来食。”那位饥民扬目拒绝,直言自己是因不食嗟来之食,才饿成这个样子的。黔敖急忙向他道歉,但是饥民认为黔敖侮辱了他的人格,最终不食嗟来之食而死。成语“嗟来之食”由此而来。黔敖是齐庄公的大夫。齐庄公与崔杼之妻私通,崔杼杀齐庄公,这是历史上著名的弑君案。对齐庄公忠心耿耿的黔敖前去论理,被杀,死后葬于齐故城外。黔敖墓位于齐陵镇前李官庄村东,墓周现为临淄苗圃场,墓前200米临道旁有两块文保碑,一是2013年山东省政府立的全国重点文物保护碑,一是1988年临淄区政府立的省级重点文物保护碑。黔敖墓为一封土冢,高7米,东西52米,南北46米。据苗圃场工作人员介绍,以前的黔敖墓比现在规模还要大。目前文管所人员经常来巡视黔敖墓,以防该墓被盗。黔敖墓保护相对较好,可能也是得益于有专职人员的管理。尽管这种保护措施和手段都较为落后,但聊胜于无。
晏婴墓位于齐都镇永顺村齐故城小城北门外的一片田地中。墓高11米,南北长50米,东西宽43米。墓前有明万历年所立墓碑,上书“齐相晏平仲之墓”,还有清康熙年的重修碑。1981年,淄博市对晏婴墓进行修缮和保护,围墓砌墙,在墓前修建了石阙形园门和影壁,影壁上刻有清道光七年《古代圣贤传略》所载晏婴生平故事的画像和晏氏传略。
三士冢位于今齐都镇南关村东南约50米处。春秋时,晏婴施计,齐景公用两个桃子去除了恃功骄纵的三位力士,并在事后对他们以士礼厚葬。三士冢一基三坟,墓高约12米,东西长133米,南北宽57米。与晏婴墓同年进行整修,在墓周围建砖石围墙保护,墓南设石阙形园门和影壁,影壁上刻有诸葛亮的《梁父吟》及“二桃杀三士”画像。墓西立有石碑,上书“三士冢”。
三士冢与晏婴墓位置相近、规模相当,只是比晏婴墓凌乱,涂鸦现象随处可见。晏婴墓和三士冢目前只是得到初步整修保护,尚未开发经营,管理及相关配套设施几乎没有。晏婴墓和三士冢前都是田间窄道,没有公共交通。我们在调查晏婴墓时遇到了一位来自江苏南通的文化爱好者,他专程来淄博寻访文化古迹,他是个人包了一辆出租车来解决交通问题。
蒲松龄墓位于淄博市淄川区蒲家庄,现建有蒲松龄故居、蒲松龄纪念馆、聊斋文化城,是国家AAAA级景区。蒲松龄墓周围古柏参天,幽静肃穆。墓前原有清代名士张元撰写的《柳泉蒲先生墓表》石碑,文革期间被毁。1979年依据原碑拓片重刻,并立碑于墓前碑亭内。墓前还有茅盾题写的“蒲松龄柳泉先生之墓”碑。
管仲墓位于临淄齐故城东南的牛山脚下,高约14米,占地四百余平米。1981年当地政府拨款在墓周修筑围墙保护,并立两块石碑,一块石碑正面书“齐相管夷吾之墓”,背面镌刻管仲生平及功绩;另一块石碑上刻管仲画像。2004年当地投资3000万在管仲墓旁建成占地20万平方米的管仲纪念馆。
姜太公衣冠冢位于淄博临淄姜太公祠内,封土高11米,东西55米,南北50米,为省级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姜太公祠是1993年依托姜太公衣冠冢而建,包括衣冠冢、姜太公祠、丘穆公祠,是国家AAA级旅游景区。
蒲松龄墓、管仲墓、姜太公衣冠冢在淄博所有名人墓中属于开发早且管理完善的,已经成为淄博旅游的重要景点。但是目前看来仍有不尽完善之处。例如管仲纪念馆仅有管仲生平的壁画展示,而现代科技的电子频幕、数字展示技术都还没有开发。此外,与管仲和姜太公相关的旅游纪念品也都没有开发。2017年8月,淄博市召开管仲纪念馆、姜太公祠的扩建提升工程研讨会。会议拟在管仲纪念馆基础上扩建管仲文化园,主要包括管仲馆、晏婴馆和历代名相馆;在姜太公祠的基础上增加姜太公文化馆和中国兵学馆。
淄博人杰地灵,英才汇聚,历代名人墓是淄博珍贵的历史文化坐标。名人墓不仅具有很高的历史文化价值,而且是得天独厚的重要人文资源和旅游资源。淄博以齐文化著称,淄博名人墓主要集中于春秋中后期至秦汉时期,数量多,影响大,知名度高。
姜齐时期,齐国历32代国君,其中前5任国君按照当时的礼制返葬于周,其他27位国君均安葬于临淄。田齐时期,齐国历8代国君,其中6位葬于临淄。田齐的第二、三代国君齐侯剡、桓公午之墓,合称“二王冢”。第四代至第七代国君齐威王、齐宣王、齐湣王、齐襄王之墓,东西并列,合称“四王冢”。“二王冢”和“四王冢”合称田齐王陵。田齐王陵封土高大,状若山陵,周围还有几十座战国陪葬墓,蔚为壮观,素有东方金字塔之称誉,是国内最大的周代王陵。1988年田齐王陵被列为第三批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淄博名人墓非常集中,在临淄周围几十里的地面上,星罗棋布地分布着众多有封土的古墓,被统称为临淄墓群。安葬于此的名人有管仲、公冶长、无亏、杞梁、晏婴、田穰苴、高傒等,形成一个星光熠熠的齐文化名人系列。临淄名人墓时代之久远和分布之密集,在全国也是罕见的。2013年临淄墓葬群被列为第七批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齐国贵族墓的特点是“高大其冢”,即要堆筑高大的封土堆。封土的大小与墓主人地位的高低有着密切的关系。由于长期受风雨侵蚀,再加上随着城镇建设的发展,平整土地、拓展耕地、建设用地、烧窑取土等人为破坏,现有的绝大多数的封土冢已非原貌,或变小,或被夷为平地。历经两千多年的风雨,现有的几米至几十米高的封土墓主要集中在齐故城城南的齐都、永流、齐陵、金岭四镇。齐故城内没有一座有封土的墓葬。这也是临淄墓群的一个特点。
总体来看,淄博名人墓现状堪忧,大量的墓不仅遭受风雨侵蚀、自然腐蚀,还面临着盗墓、建设用地侵占等问题。名人墓是各地文化遗产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很多地方为争夺名人归属而论战不休。而在淄博,名人墓是被冷落的文化资源,对名人墓的保护,有些是处于尚未起步阶段,有些是处于浅尝辄止阶段。对淄博名人墓重视和保护的力度与淄博名人墓资源之丰厚是不相匹配的。
在文化名城的建设中,单纯依靠建造复古建筑,是等而下之的做法。找准本地文化的根基和特色才是要义。淄博古代文化的辉煌主要集中在春秋战国时期,即以齐文化为代表。淄博齐文化的最直接最有分量的展示就是淄博的名人墓,每一座古墓都是中国古代历史文化的一个载体。淄博的文化名城建设,关键在于能否把握本地文脉,重视自有的传统文化精髓。淄博的名人墓现状若得不到改观,将是文化资源的沉睡和浪费,淄博的文化建设可以说是拥宝而不自珍。在当今网络信息发达的时代,一则名人墓落寞的信息,足以让人质疑整个淄博文化名城的建设。
名人墓的开发要以保护为前提,名人墓的保护应落在实处,应及时开展名人墓、名人故居的专项普查,彻底摸清淄博市名人遗址的数量、年代、现状等情况。名人墓周边的规划、建设,不能以牺牲和降低名人墓的价值为代价。要建立部门负责、全员参与的管理机制,努力做到有责任单位、有专人管理、有专项经费。责任单位要切实加强保护,主管部门要定期回访考核,对于名人墓保护不力导致遭到破坏者要视情节轻重予以问责追责。
同时要加强对名人墓的宣传,树立良好的保护意识。在临淄寻访期间,我们问到名人墓的情况,很多本地人都不知道。网上相关资料也有大量的错误,如网上显示的傅永墓所在地相公庙村小学早已不存在。在好酒也怕巷子深的今天,宣而告之尤为重要。名人墓的保护应当从广泛宣传名人墓的独特价值,提高社会各界对名人墓的认知度做起。要充分利用各类传统媒体,在当地形成全民知晓并参与名人墓保护的氛围。还要充分利用互联网传播的优势,在开发名人墓的同时将名人墓的信息进行数字化处理,不仅有文字和图片信息,还要有视频,让人们有更直观的了解。
淄博名人墓众多,目前无论是在形式上还是在人们的观念中,这些墓都是零散、孤立、单调的状态,这种局面应当改变。文化遗址的开发,要注重整体性,这样才能成为有纵深感和辐射感的多元文化资源,形成互为关联、互补完善的文化共同体。因而,要注重名人墓文化资源的优化配置,以名人墓为核心,将相关的历史背景、名人事迹、名人思想等内容相融合;同时还要形成名人故居、名人墓、文物古迹、周边的文化遗迹、自然景观等相互关联、互为补充的旅游资源。对淄博的文化遗迹要进行一个系统的全盘的设计。
如晏婴墓可与遄台景点相结合,因晏婴谏齐景公“和而不同”就是发生在遄台。又如近年发现的高青陈庄西周墓,学者们据出土的“齐公”铜器铭文等信息,考证高青是姜太公的始封地。目前淄博市正在以此为中心,大力打造陈庄西周遗址公园,建成后将对外开放。陈庄西周遗址公园可以和已经成熟的景点姜太公衣冠冢、姜太公祠结合,组成姜太公文化系列,这个强强组合,足以使姜太公文化成为淄博的又一旅游热点。
又如,设计名人墓与成语典故结合系列,这个系列可以包含:管鲍之交(管仲)、孔融让梨(孔融)、嗟来之食(黔敖)、义不帝秦(鲁仲连)、有恃无恐(齐孝公)、悬梁刺股(苏秦)、前倨后恭(苏秦)、二桃杀三士(晏婴、三士)、晏子使楚(晏婴)、房谋杜断(房玄龄)、孟姜女哭长城(杞梁)、卖身葬父(董永)等。
淄博历代名人墓是淄博深厚的历史文化底蕴和人文魅力的展现。历史上的一个个耳熟能详的名字,贯穿起淄博悠久的历史和文化。名人墓是后人悼古评今,感英雄之豪气,慨岁月之悠悠,表达敬仰与膜拜之情的重要凭借。人们拜谒名人墓,不只是看墓和墓碑,更重要的是接触和了解该名人所承载的文化,这个过程就是历史文化的传承与教育。
名人墓属于文化类旅游产品,但目前大多数名人墓可观赏性差,文化意义的展示单薄,很难有效转化成参与度高、体验性强的系列旅游产品。因而,对名人墓的保护不应仅仅停留在保持墓的完好和防止被盗的层面,还要丰富名人墓相关文化信息。要组织专家学者进行相关考证,当前的名人墓主,有些是已经定性,有些是衣冠冢,有些存疑。要在考证的基础上努力完善名人墓的相关信息,要深度挖掘名人思想,赋予其更深的教育意义,以期丰富齐文化内涵。曾经被毁坏的墓碑、石兽、题刻等也要尽量查找相关资料予以复原。要避免因文化体系背景缺失,而导致人们对名人墓兴趣度的减少。瞻仰纪念模式也是一种保护模式,而且还可改善当地的生态环境,为居民提供休闲场所。以名人墓为依托,与当地的田园自然风光相结合,建设专题博物馆和名人纪念馆,在学术文化交流、展览、教学等方面也有积极作用。
浙江绍兴的鲁迅故里,就是以名人文化为依托成功打造的文化品牌。俄罗斯的新圣女公墓,长眠着俄罗斯各界众多名人,里面的每一个墓碑都设计为一件能够展现逝者特点、体现逝者价值的雕塑艺术品,都有诉说不尽的故事,无形中成了一座雕塑公园,现已成为俄罗斯的一张人文旅游名片。巴黎的墓地也被列为名胜之一,用以招徕游客,那里的每一个墓地上都种植不同的树种,放眼看去,郁郁葱葱,风光旖旎,像是一座充满着生机的植物园。
有鉴于此,我们在为前人修缮陵园墓地时,不必追求豪华气派,要凸显凝练名人墓资源中的历史价值和人文精神,思考和挖掘历史文化资源的客观本体价值和历史演进价值,要有文化、讲艺术、富美感,使得后人来参观、祭奠、缅怀时,能够有更深刻的认识和感悟。
文化名人旅游的开发不能仅靠陈旧和单一的实物文化信息的展示,还要增加一些游客可参与的文化项目。如让游客身披斗笠垂钓于渭河边,感受姜太公与文王相见的历史时刻。或将姜太公钓鱼、管仲箭射公子小白、二桃杀三士、孙膑树下擒庞涓等情境进行复原再现。还可设计一个淄博名人墓寻访图,吸引人们开展文化自驾游。此外,要尽快完善配套服务,如交通、酒店、景点指示标志牌、旅游地图、旅游纪念品。尤其是临淄城的对外交通和临淄城区内部景点间的交通问题,现在已经成为制约临淄文化旅游的一个瓶颈。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一个地域的吸引力与当地的历史名人有着重要的关系。凭吊古墓,追念圣哲,寻访文化名人踪迹,感悟人生哲理。在淄博,可以做到。
未来,也许每个城市经济上都有趋同性,唯有城市各自独特的文化和历史是世界独有的。淄博众多的名人墓遗址是不可移动的文化资源,是这个古老城市特有的文化名片。在国家着力弘扬传统文化的今天,在山东积极建设文化大省的当下,在淄博努力打造文化名城的眼前,作为齐文化重要构成部分的名人墓的保护亟不可待。希望借淄博名人墓的开发,让更多的人了解淄博的文化内涵,从而提高淄博的城市知名度、美誉度,扩大淄博的对外经济、文化交流与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