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职业教育学学科建设七十年回顾与前瞻

2019-01-31 14:34张典兵
职教论坛 2019年5期
关键词:教育学学科职业

□张典兵

考察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70年来职业教育学学科的发展历程,其兴衰起落是与我国经济社会发展、职业教育的国家政策以及丰富多彩的职业教育实践变革等休戚相关、密不可分的。 70年来,职业教育学学科从承传中国近代形成的职业教育思想到引介外国职业教育理论和方法,从改革开放之初职业教育学的恢复重建到20 世纪90年代的快速发展,从对自己的“母体”教育学学科的简单模仿到独立学科体系的创建形成,从在职业教育实践中形成理论体系到科学理论反哺职业教育实践,时间虽然短暂,道路虽然曲折,但却不断得以发展、完善并走向成熟。 对70年来中国职业教育学学科建设进行回顾、梳理和反思,不仅能厘清职业教育学学科发展的脉络, 明晰职业教育学学科建设取得的成就,也能探寻和揭示职业教育学学科发展的历史逻辑及内在规律,对具有“中国特色”和“中国气派”职业教育学学科体系建构,无疑具有十分重要的理论意义和现实价值。

一、中国职业教育学学科建设七十年回顾

1867年,洋务派在福建开办了马尾船政学堂,开始兴办实业教育。 如果以此为开端,中国职业教育已经走过了一个半世纪的发展历程。虽然职业教育的名称几经变化,从近代的“实业教育”“职业教育”到建国初的“技术教育”,从改革开放之初的“职业技术教育”再到今天的“职业教育”和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的“职业和技术教育与培训”,但其对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和经济产业化发展,对国家核心竞争力和综合国力的提升,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特别是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以来,党中央、国务院和各级政府根据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不同历史时期的任务, 颁布并实施了一系列相关法规与政策,推动了职业教育的改革与发展。 在此基础上,中国职业教育学学科建设也得到了学术界的重视,实现了从无到有、从初创到成熟的华丽转变。 回顾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70年来职业教育学学科建设的历史演进,大致可以划分为以下四个不同时期。

(一)经验积累时期(1949-1977年)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之初,百废待兴,百业待举,迫切需要大量各行各业的技术人才,因此着手对老解放区的技术学校、国民党统治区的职业学校以及一些办学条件较好的私立学校进行社会主义改造,职业教育由此进入到一个崭新的历史时期。这一时期职业教育的主要任务之一,就是要彻底改变“半殖民地半封建”的性质,建设适合中国实际的社会主义职业教育新体系,为恢复国民经济和建设社会主义服务。虽然近代以来中国职业教育所形成的先进理论和经验并未得到良好传承,职业教育学学科发展的连续性出现了一段时期的停滞甚至中断,但人们基于对新中国和未来美好生活期待所迸发出来的热情,以及所开展的丰富多彩、轰轰烈烈的职业教育实践探索,为学科建设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为保证国家经济建设的需要,大多数中等专业学校和技工学校由中央各部门直接领导和管理,以期能够培养各类初、中级技术人才和技术工人。 1952年政务院发布了《关于整顿和发展中等技术教育的指示》, 要求中央与地方、教育与有关部门实行分级分工管理。 1954年政务院颁布了《关于改进中等专业教育的决定》,对中等技术学校实行全国集中统一的教育行政体制,提出中央各部应直接领导其所属中等专业学校的教育工作, 不再转托给下一层级的机构。 1958年10月,毛泽东主席在《工作方法(草案)》中指出:“一切中等技术学校,凡是可能的,一律试办工厂或农场,进行生产, 做到自给或半自给, 学生实行半工半读。”这种颇具中国特色的“半工半读”的办学形式,对此后职业教育的蓬勃发展发挥了积极的推动作用。 1966年至1976年, 我国开始了长达10年的“文化大革命”, 对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17年的职业教育进行了全面否定与批判,职业教育无论是实践探索还是理论研究, 都陷入了一段时间的停滞。1971年至1976年,我国中等技术学校和半工半读学校得到了恢复和重建,学校在招生数量及人才培养质量方面都超过了“文化大革命”前的水平,经历了波折之后的职业教育重新焕发出生命活力。这些都为后来我国职业教育学学科建设积累了经验,积蓄了力量,带来了美好的希望和契机。

(二)模仿借鉴时期(1978-1989年)

1978年中共中央召开了十一届三中全会,确定了改革开放的基本政策,中国经济社会进入到快速发展的时期。 1979年召开的第一次全国范围的教育科学规划会议,制定了教育科学研究的“八年规划”,发出了“解放思想、冲破禁区、向教育科学进军”的呼声[1],人们开始用科学的态度面对教育研究。 1985年5月27日,《中共中央关于教育体制改革的决定》颁布实施,明确指出职业教育和基础教育、高等教育一样,都是社会主义教育事业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职业教育发展迎来了一个千载难逢的良好契机。 职业教育实践的不断调整与发展提高,迫切需要理论的支撑,我国学者开始翻译引介西方职业教育学理论研究成果,并尝试模仿借鉴教育学进行职业教育学理论体系建构,职业教育学学科建设逐渐步入正轨。这一时期职业教育学学科建设表现出以下几个鲜明特点:

第一,翻译引介西方职业教育学理论研究成果。主要有:日本仓内史郎和宫地诚哉的《职业教育》(1981);苏联伊万诺夫的《职业技术教育经济学》(1982);日本细谷俊夫的《技术教育概论》(1984);德国格拉斯的《职业教育学与劳动教育学》(1985年);苏联巴特舍夫的《苏联职业技术教育简史》(1989);中央教科所比较教育室编译的《世界职业技术教育》(1988)等。这些译著体现了研究者对西方职业教育学理论进行主动选择和积极消化的意识与追求,在推动中国职业教育理论研究上发挥了积极作用。

第二,模仿借鉴教育学开展职业教育学理论体系的建构。主要有:高奇的《职业教育概论》(1984);刘鉴农的《职业技术教育学》(1986);卢鸿德的《职业教育学》(1988);郭高升的《职业技术教育学》(1988);门振华的《职业技术教育概论》(1988);李廷和的《职业技术教育概论》(1988);王金波的《职业技术教育学导论》(1989)等。 职业教育学是职业教育学学科的基础和核心学科, 这些著作的问世,不仅体现了学者们对构建职业教育学理论体系的努力,而且意味着职业教育学“职业”与“技术”的融合,标志着职业教育学开始脱离教育学“母体”,有了自己独特的研究对象和研究领域。

第三,职业教育学学科的外在建制基本确立。一方面,1980年吉林工程技术师范学院创办了我国第一本职业技术教育的专业性期刊——《职业技术教育》,此后《职教论坛》《中国职业技术教育》《教育与职业》《职教通讯》《职教天地》《北京职教》等专业杂志不断涌现。 另一方面,1983年3月国务院学位委员会公布了我国第一份学科(专业)目录,职业技术教育学被列为教育学之下的二级学科。 1987年华东师范大学首次设立职业技术教育学硕士点,并于次年开始招收职业技术教育学硕士研究生。这表明:“职业教育学作为一门学科的外在建制基本确立。职业教育学作为一门学科在中国获得了行政上的合法性,在中国学科共同体中己基本确立。 ”[2]

(三)初步形成时期(1990-2009年)

进入20 世纪90年代, 随着我国改革开放的深入推进和经济社会的快速发展,人们越来越认识到职业教育,尤其是具有本土特色的职业教育学学科建设对于国家发展的重要价值,“我国职业教育学者在模仿教育学相关学科和借鉴国外职业教育学发展的基础上,自觉地进行本学科的捍卫,力图使职业教育学占有应有的学科地位。”[3]由此,我国职业教育学学科建设进入到学科独立和初步形成时期。这一时期职业教育学学科建设表现出以下几个鲜明特点:

第一,相关法律法规的颁布和实施,奠定了职业教育学学科建设的政策基础。 1991年颁布的《关于大力发展职业技术教育的决定》,提出“高度重视和大力发展职业技术教育,初步建立起从初级到高级、行业配套、结构合理、形式多样,又能与其他教育相互沟通、协调发展的职业技术教育体系的基本框架”。 1996年颁布实施的《中华人民共和国职业教育法》,作为中国第一部职业教育的专门法律,具有“里程碑”的意义,为职业教育学学科建设提供了法律保障,促进了职业教育学学科建设全面走向科学化和规范化。 2009年国家标准化管理委员会发布《学科分类与代码国家标准》(GB/T13745-2009),职业技术教育学被列为教育学下属的二级学科目录,获得了独立而独特的学科地位。 2002年颁布的《大力推进职业教育改革与发展的决定》,首次提出建立“现代职业教育体系”,进一步明确职业教育管理体制和多元办学格局。 这些法律法规的颁布,不仅促使职业教育步入到依法治教的新阶段,而且推动了学术界对于职业教育学学科建设的全面关注,为其学科独立和初步形成提供了政策层面的支持。

第二,职业教育学理论研究不断深化,分支学科日益丰富,学科体系初步形成。 这一阶段不仅出版了17 部以“职业教育学”“职业教育原理”“职业教育概论”等命名的教材和著作①,而且出版了张福珍和王义智的《应用职业技术教育学》(1991)、李蔺田的《中国职业技术教育史》(1994)、彭世华的《职业教育发展学》(2002)、 董步学的 《高等职业教育学》(2006)、王清连和张社字的《职业教育社会学》(2008)、李增全和吕福军的《职业技术的教与学》(2009)等职业教育学分支学科方面的著作。这些理论研究成果,虽然逻辑起点和认识视角不同,但它们对职业教育学内容结构和理论体系所做出的努力与尝试,加深了人们对职业教育学学科的理解和认识,对职业教育学学科的独立和形成产生了积极作用。

第三, 职业教育学学科建设专题研究增多,学科基本理论问题得以厘定和廓清。杨绪利(1999)认为,职业教育学的研究对象是职业教育现象的特定领域和特殊矛盾,只有明确这一点,才能对现代职业教育学进行创立和建构;徐国庆(2001)认为,只有明确职业教育学的研究对象、逻辑层次、课程结构等基本问题,才能推进职业教育学的理论发展与学科建设;周明星和唐林伟(2006)从理论和实践两个维度探讨了职业教育学科,认为理论意义上的职业教育学科包括学科性质、对象、范式、体系和学派, 而实践意义上的职业教育学科则包括学科分类、研究项目和学科平台;马君和陈士俊(2007)从学科结构完善、学科组织改善、学科制度确立、学科文化形成等四个维度,深入分析职业教育学学科建设存在的问题和挑战,并在此基础上指出职业教育学学科建设的未来走向;周明星和刘晓(2008)在指出职业教育学学科承担的“谋划学科布局,明确主攻方向,构建学科体系,完善规训制度,创建研究学派”历史使命的基础上,提出了着眼价值学科、着重应用研究、着力人才培养、着实合作研究、着手学科整合的学科建设方略;马君(2009)通过对改革开放30年来职业教育学学科建设的回顾与反思, 明确指出必须把职业教育学学科的制度化、与其他相关学科的关系、建设路线的选择、中介研究等问题探讨,作为未来职业教育学学科建设的努力方向。 这些成果基于不同的研究视角,采用不同的研究方法,针对职业教育学学科建设的有关问题,展开了深入的专题探究,它们所表现出来的学科意识和创新性思维,成为推动职业教育学学科建设的重要力量。

(四)深化发展时期(2010年至今)

2010年是中国职业教育发展史上比较特殊的一年,因为“我国总体上己建成了世界最大规模的教育体系, 职业教育在进入新世纪之后获得了快速、规模化发展,特别是高等职业教育发展比较迅速,与普通高等教育形成各占‘半壁江山’之势”[4]。但由于城镇化、工业化和信息化的不断推进,中国职业教育面临更多深层次问题亟待解决。对此,《国家中长期教育改革和发展规划纲要 (2010-2020年)》指出:“要把职业教育摆在更加突出的位置,力争到2020年形成现代职业教育体系, 更好满足人民群众接受职业教育的需求,满足经济社会对高素质劳动者和技能型人才的需要。 ”其后,《现代职业教育体系建设规划 (2014-2020年)》《国家职业教育改革实施方案》等重要文件的颁布实施,推动了职业教育在当前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崭新历史时期作用的实现和功能的发挥。正是在这样的时代背景下, 中国职业教育学学科建设得到了深化发展,职业教育学学科不断走向成熟。这一时期职业教育学学科建设表现出以下几个鲜明特点:

第一,职业教育学著作彻底摆脱了对普通教育学内容框架的模仿,开始进行学科的创造性探索和深度建设,“学科个性”和“学科气质”逐步得以形成。 这一时期出版了一批职业教育学著作,如张健的《职业教育的追问与视界》(2010)、米靖的《二十世纪中国职业教育学名著选编》(2011)、刘春生和徐长发的《职业教育学》(2012)、李强和贺祖斌的《职业教育学》(2012)、姜大源的《职业教育学研究新论》(2012)、南海的《职业教育的逻辑》(2012)、夏金星和石伟平的《职业教育学实用专题》(2013)、马君的《职业教育学导论》(2014)、胡斌武的《职业教育学》(2015)、马建富的《职业教育学》(2017)等。这些著作不仅能够依照职业教育学学科的内在逻辑,体现了内容新颖、结构完善、体系完整的理论特色,而且围绕职业教育的现实突出问题,表现出十分鲜明的实践价值取向,职业教育学的“学科个性”和“学科气质”逐步凸显,职业教育学学科建设不断向纵深发展。

第二,开始对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以来职业教育学学科建设展开回顾和反思,学科建设成功经验得以总结,存在的问题得以明确,进一步发展的对策得以确立。进入21 世纪,职业教育理论研究者和实践工作者, 立足中国时代变革和经济社会发展,为促使职业教育学学科在未来能够不断走向成熟,对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以来职业教育学学科发展进行了梳理、回顾、反思与展望。马君(2011)从元研究的视角,运用多学科研究方法对职业教育学学科的一些基本问题进行梳理与反思,为未来职业教育学学科发展以及理论建构指出了切实有效的策略与路径。 郑建萍(2013)从定位、融合与协作三个价值维度,对职业教育学学科建设的几个关键问题进行了剖析和澄明。苏重来(2013)在反思职业教育学科发展面临的尴尬和误区的基础上,提出了充分彰显职业教育学学科独立性和鲜明特色的对策建议。陈鹏和王辉(2016)在回顾改革开放40年来职业教育学学科发展主题嬗变的基础上,反思并提出今后建设的实践路向。唐林伟(2018)对教育学下设二级学科职业教育学的困境进行深入分析,并从学科建制、学术研究、学科认同等三个方面提出了“突围”方向。 从学理上来分析,当一门学科发展到一定阶段的时候,停下脚步,静下心来,回顾前一阶段取得的成果, 反思研究中存在的问题及其问题成因,展望未来学科进一步研究的趋势和对策,对于该学科的深化发展具有十分重要的理论意义和实践价值。

第三, 职业教育学学科的外在建制不断完善,职业教育学学科发展成熟有了根本保障。 一方面,职业教育学学科硕士和博士学位点逐渐增多,完备的人才培养体系得以建立。目前中国职业教育学已有硕士点48 个,博士点10 个,高层次专业人才日益增多,职业教育学学科建设和研究具备了良好的队伍支撑。 另一方面,职业教育学学科平台不断增多,更加密切了学科建设与实践的联系。 目前我国有260 多家职业教育科研(教研)院所,其中,国家级2 所,省级37 所,地市级170 多所,设有独立职业教育科研机构的高等院校60 余家[5]。 除此之外,国际交流与合作不断扩大,便于及时有效地吸收国外成功经验。 据统计,截至到2017年底,中国已与世界上30 多个国家、10 多个国际组织开展了职业教育交流与合作,涵盖了政策对话、人员互换、校际交流、人员培训、技术培训、课程开发、学校建设和科学研究等众多领域[6]。 这就促使中国职业教育学学科开始以宏大视野进入到全面建设和发展时期,既立足于国内,又照顾到国外,既重视本国历史和本土实际,又注意吸收外国成功经验。

二、中国职业教育学学科建设未来展望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70年来, 职业教育学学科已经实现了从无到有、从初创到成熟、从职业教育学到职业教育学学科群的历史跨越。 但是,站在今天这个崭新的时代,科学技术的突飞猛进、“互联网+”和人工智能引发的时代变革、产业结构的调整、“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终身教育和学习化社会理念的逐步确立、职业教育实践的不断推进,对职业教育学学科建设提出了更多更高的要求。展望未来,中国职业教育学学科建设要想迈上一个新台阶,达到一个新高度,必须着力做好以下方面的工作。

(一)秉持正确的研究取向

任何一门学科要想得以产生并不断发展,在很大程度上依存于两个基本条件:即经济社会发展的客观需要和学科自身发展逻辑规律的必然要求。由此,学科研究和建设就会表现出“以问题为中心”和“以学科为中心”两种截然不同的取向。前者主要是指职业教育学学科研究和建设必须针对职业教育改革与发展过程中所遇到的实际问题或困惑,做到适应并服务于经济社会发展的客观需要;后者主要是指职业教育学学科研究和建设必须遵循学科自身所具有的、 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逻辑规律,做到保持自己的学科独立和学科边界。传统研究更多地强调“以问题为中心”的研究取向,因为“职业教育学科是在发现、探讨和解决职业教育实际问题的过程中获得其生命力的,职业教育实践赋予和发展了职业教育学科的独立性和独特性”[7]。 但是,重视学科研究与建设的“问题导向”,并不是说以问题为唯一,而是指在研究实际问题的同时,一定要重视把它置于学科视野之上,反对完全脱离学科建设而“就问题而研究问题”,因为这有可能会造成对学科发展本质和规律的僭越或违背。 也就是说,切记不能简单地对二者进行“孰轻孰重”或“孰主孰次”的主观判断,如果单纯强调问题而忽视学科,或者单纯强调学科而忽视问题,都很有可能会造成职业教育学学科研究和建设的迟滞甚至阻碍,是必须注意加以避免的。 正确的做法应当是把“问题取向”和“学科取向”辩证地结合起来,因为“从职业教育学科自身建设来讲,判定标准应该牢牢立足于是否增强职业教育学的实践指导价值,以及是否推进职业教育学科的繁荣”[8]。 惟其如此,才能推动职业教育学学科的发展和繁荣。

(二)处理好与相关学科关系

当代科学既高度分化又高度综合,学科之间的联系日益紧密, 一门学科要想得到良好的发展,就必须协调处理好与其他相关学科之间的关系。职业教育学学科建设也是如此,它与教育学、经济学、社会学、管理学、教育心理学等关系密切,唯有积极吸收和创造性转化这些学科的基本原理和方法,才能使职业教育学学科建设建立在坚实的理论基础上,才能形成具有自身特色的学科体系。 首先,要协调处理好与教育学学科之间的关系。从学科属性上来看,职业教育学是教育学学科的分支学科,是与学前教育学、普通教育学、高等教育学、成人教育学、教育管理学、教育技术学等相并列的概念,二者之间是个体与总体、局部与整体的关系。 教育学的学科逻辑、学科结构、学科体系、学科方法等,对职业教育学学科建设具有良好的启发和借鉴价值,这也是职业教育学学科建设的必由之路。 当然,职业教育学学科内容的丰富和学科体系的完善,也会反过来促进整个教育学学科的发展。 其次,要协调处理好与经济学、社会学等学科的关系。 职业教育的培养目标是经济社会发展所需要的各级各类职业人才和技术人才, 它与经济社会发展的联系最为密切,因而经济学、社会学的理论和方法对职业教育学学科建设作用巨大。“从经济学的角度、人力资本论的角度研究职业教育对经济增长的贡献、投入产出效益、需求供给、价格机制、市场竟争以及某些经济规律等;从社会学的角度研究职业教育的社会功能,职业教育与社会角色、社会群体、社会组织、社会分层、社会流动、社区、社会保障、社会舆论、社会心理等的相互关系等,由此产生诸如职业教育经济学、职业教育社会学等学科”[9],在一定程度上反过来会促进职业教育学学科的发展和完善。 最后,要协调处理好与管理学、 教育心理学等学科的关系。借助管理学的基本理论和技术方法,能够促使职业教育在管理体制、机构设置、办学模式、运行机制、质量监控等方面得以优化,从而为职业教育学学科建设提供坚实的理论支撑;借助教育心理学,能够把握职业院校学生的心理、学习、发展以及职业教育教学本质与规律等,从而为职业教育学学科建设提供良好的实践基础。

(三)重视法规政策支持

职业教育学学科建设既是一个理论性问题,也是一个实践性问题,它与中国职业教育法规政策有着密切联系,或者说法规政策往往会成为职业教育学学科建设的“风向标”。 “职业教育政策是指由国家权威机构、政党及其他政治集团、团体制定的,旨在调整职业教育领域各主体的利益关系从而达成特定历史阶段的职业教育目的、解决特定时期的公共职业教育问题的,具有强制性和权威性的政策文本及其动态实践活动和过程。”[10]70年来,中国出台的有关职业教育的法规政策,都是根据各个时期政治经济社会所呈现出的不同特点,以及当时职业教育发展的状况与面临的各种问题来制定的。 例如,《中华人民共和国职业教育法》(1996);《关于大力推进职业教育改革与发展的决定》(2002);《关于进一步加强职业教育工作的若干意见》(2004);《关于大力发展职业教育的决定》(2005);《现代职业教育体系建设规划(2014-2020年)》(2014);《国务院关于加快发展现代职业教育的决定》(2014);《国家职业教育改革实施方案》(2019);等等。正是在这一系列法规政策的实施和指导下,中国职业教育才能够在正确的发展道路上昂首阔步, 取得了显著的成绩,对经济社会建设做出了巨大贡献。与之相适应,中国职业教育学学科建设和研究也因之更加成为职业教育发展之必须,也因之能够得到全社会特别是专家学者们的关注, 也因之得以不断完善和成熟。 因此,关注并深刻领会不同历史时期的职业教育法规政策,及其对职业教育学学科建设的有效支撑,也必将成为今后职业教育学学科建设和研究的一个重要领域。

(四)充分彰显中国特色

职业教育学学科建设既离不开对外国职业教育学学科理论的引介和借鉴,也离不开对近代以来中国职业教育学学科优秀传统和先进经验的传承与发扬。中国职业教育学学科70年发展历程表明,只有在遵守国际学术规范的前提下,立足于本国国情,坚持从本国实际出发,充分彰显“中国气质”和“中国个性”, 建构起具有中国特色的职业教育思想、理论和方法,才能使职业教育学学科建设实现突破并获得可持续发展。 为此,职业教育学学科建设要充分体现鲜明的中国时代特征,紧密契合中国经济社会发展与变革的现实诉求。 一方面,职业教育学学科建设要坚持正确的发展方向。当前中国职业教育学学科发展的一个重要命题就是职业教育与城乡统筹发展,因而必须充分关注“以就业为导向,以服务为宗旨,以质量为重点”的思想,准确把握时代脉搏,充分体现和谐社会中职业教育的理论价值及其实践意义。 另一方面,职业教育学学科建设要彰显实践价值取向,这是职业教育学学科的一个重要生长点。 正是在这个意义上,如何全面而正确地认识并处理职业教育学学科理论体系建设与丰富多彩的实践之间的关系,使职业教育学学科理论发展牢牢扎根于实践,并以较为完善的理论体系对正在大力发展的职业教育改革与实践担负起解释、指导和预测的神圣职责,是中国特色职业教育学学科建设的中心工作和核心任务。

(五)切实加强跨学科研究

跨学科,也称综合学科、交叉学科或复杂性学科。 所谓跨学科研究,是指研究者立足于问题的有效解决,打破不同学科之间的界线,跨越不同的研究领域,将各学科方法、手段和技术组合成有机的方法体系, 所进行的一种整合性和创造性研究活动。在当代,跨学科研究作为一种新的“研究范型”,已经成为各门学科特别是人文社会科学研究的重要趋势和根本表征。“人们越来越多地认识到,许多社会现象和问题(包括教育)不是一门学科的学者能单独解决的,而需要会同相关学科的学者,并以此为基础才能发展出相关学科间基本是共同的工作假设、共同的理论模型、共同的研究方法和共同的语言。 这就构成科学整合的基础,也使得科学研究取得更令人满意的成绩,许多新学科应运而生。”[11]就职业教育学学科研究来说,跨学科研究是指对与职业教育学相邻学科的方法、策略、技术、手段等进行综合、提炼与超越,能够从不同视角、不同维度审视和思考职业教育学学科建设问题,进而获得有价值的创新性研究成果。职业教育学跨学科研究的有效实施,一方面要注意加强研究者跨学科意识的培养,它能使研究者了解职业教育学的学科性质,使其明确职业教育学学科研究的复杂性和深刻性。另一方面, 要特别注意研究者跨学科研究能力的提升, 亦即基于研究者自身的素质结构和优势能力,紧紧围绕职业教育“一体化”目标要求,促进其对问题系统性、整合性和完整性能力的形成。除此之外,也要注意跨学科研究制度保障的确立,因为跨学科研究离不开科学先进的科研管理体制, 它能够从人、财、物、信息、政策、环境等各个方面,给予跨学科研究以良好关照,从而保证职业教育学跨学科研究的针对性和实效性。

注释:

①主要有:李球和张福珍的《职业教育学》(天津教育出版社,1992)、孟广平的《中国职业技术教育概论》(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1994)、 郝庭智的《职业教育学》(中国农业科技出版社,1995)、汪刘生和施兰芳的《职业教育学》(立信会计出版社,1998)、刘春生和徐长发的《职业教育学》(教育科学出版社,2002)、彭世华的《职业教育发展学》(湖南人民出版社,2002)、周明星的《职业教育学通论》(天津人民出版社,2002)、刘合群的《职业教育学》(广东高等教育出版社,2004)、徐国庆的《职业教育原理》(上海教育出版社,2007)、崔士民的《职业教育学概论》(电子科技大学出版社,2008)、徐英俊的《职业教育学》(东北林业大学出版社,2008)、白永红的《职业教育教育学》(新疆人民出版社,2008)、黄尧的《职业教育学——原理与应用》(高等教育出版社,2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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