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 玮 陈红梅 (江苏师范大学传媒与影视学院 221009)
“人类是一件多么了不得的杰作! 多么高贵的理性! 多么伟大的力量! 在智慧上多么像一个天神! 宇宙的精华! 万物的灵长!”
哈姆雷特的内心独白无疑正面反应出莎士比亚对人本主义的认知和对人类以理性为认知的时代风貌的肯定。可以说,哈姆雷特是莎士比亚笔下人文主义理想世界中最理想的典型人物代表。因此,在典型环境下的典型人物会在复杂的内心中产生自我建构和自我解构的渐变过程,雨果曾经说过:“哈姆莱特像我们每一个人一样真实,他是一个巨人,却是一个真实的人。”因为哈姆莱特不是某一个人,而是一类人的象征,一个时代的缩影。
起初,哈姆雷特是一个活在爱和欢乐中的王子,他将宽厚仁慈的父亲视为榜样,喜欢细嗅芬芳的花朵,喜欢与心爱的女孩互诉衷肠,甚至认为人世间的一切都是美好和善良。然而,运命总是爱开玩笑,老哈姆雷特的离世、叔父篡夺王位、王后改嫁新王的一连串意外带给小王子巨大的打击,他在黑暗的笼罩下变得郁郁寡欢甚至开始装疯卖傻。最终,悲剧环境激发了悲剧主人公的精神病态,在一定情况下,造成了人性的异化和颠覆,最终使得哈姆雷特走向黑暗的深渊。
悲剧环境往往会激发人物的悲剧命运。纵观古今中外,大时代环境造成悲剧结局的作品也是屡见不鲜,例如莎士比亚的早期悲剧爱情剧作《罗密欧与朱丽叶》,正是因为两代人的家族仇恨和血海深仇,致使年轻的罗密欧与朱丽叶的爱情痛苦、矛盾、挣扎,这样的悲剧环境背景主导了悲剧人物悲惨的爱情命运。
“一千个读者眼中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哈姆雷特的性格层次多样,立体丰满,每一个读者都有多维度的解读。莎士比亚在历史真实的基础上清醒的认识现实并将剧作从含苞待放的花蕾培育成散发时代芬芳的娇艳花朵,正是由于这样的意识形态使得作者依然没有主观的唯心主义创造人物,而是利用辩证的历史唯物原理还原人物的时代精神风貌并多层次刻画人物性格。
“生存还是毁灭,这是一个值得考虑的问题;默然忍受命运的暴虐的毒箭,或是挺身反抗人世的无涯的苦难,在奋斗中结束了一切,这两种行为,哪一种是更勇敢的?”
哈姆雷特一生的悲剧写照贯穿于矛盾之中。莎士比亚用异常尖锐的笔触,揭示了人类的自然本质在理性与感性,杀戮与信仰交织下产生的复杂心情和情绪转变的过程。哈姆雷特对于生命的思考是纯粹的,简单的,他不掺杂对金钱的贪婪,对权利的追逐,对欲望的宣泄,而是真心思考生命,观察生的意义,探究存在的价值。
哈姆雷特的自我独白彰显双重性格。哈姆雷特富有缜密的思维和强大的逻辑推理能力,但却鲜少行动;急切为父报仇却在幻象与现实间摇摆不定;他反对伤害生命和密谋杀人,最终却成为自己最不愿沦为复仇者形象;他渴望爱情的灌溉,却在进退两难中选择逃避。由于他的迟疑,犹豫,质疑,否定情绪大于制定的复仇计划,现实也一步步逼迫他承担杀父之仇的报复责任。种种现象带来的结局注定是毁灭性的,母亲误喝毒酒身亡,深爱的恋人精神崩溃而死,自己也为这个计划而牺牲,小王子的复仇行动真正意义上是一种对正义、理性、崇高的执著追求。不同于养尊处优的身份地位,特殊的环境和使命哈姆雷特显现出的摇摆不定显然是性格缺陷造成的。但与之相反,排除环境和外在的悲剧因素,正是这种矛盾心态才能彰显哈姆雷特纯洁善良的灵魂,无法狠心孤注一掷的人物悲剧性格更是人物悲剧命运的内在诱因。除此以外,其他主要人物都有自己独特的性格和态度,作品《哈姆雷特》中的人物没有重复建构的性格,反言之,人物各有千秋,各不相同,在人物的塑造中揭露了当时黑暗社会的丑陋,利用对比反衬的手法从而讴歌了人们对正义和美好的追求,这就是莎士比亚戏剧的魅力所在。
“这一个泥土塑成的生命算得了什么? 人类不能使我发生兴趣;不,女人也不能使我发生兴趣。”
哈姆雷特的悲剧性格中掺杂着明显的心理暗示和逃避现实的心态。在亲情与爱情的抉择中,他选择性放弃了生命中的美好爱情。为了使复仇计划万无一失,哈姆雷特只能对心爱的姑娘装疯卖傻,他喊出了备受折磨的内心“美丽的奥菲利娅! 女神,在你的祈祷之中,不要忘记替我忏悔我的罪孽。” 在这饱含深情的呼唤声中,更加衬托出小王子平日的阴郁状态。可见,奥菲利娅完全是他生存的希望,和最渴望保护的人,她的出现让小王子年轻的心火热的跳动着,宛如黑暗世界里绽放的绚丽花朵。不仅如此,对于母亲乔特鲁,毫无疑问小王子的心情是复杂的。母亲轻易改嫁叔父的乱伦事件让小王子耿耿于怀,但母亲素日对他的疼爱也是不争的事实,这种又爱又恨的心理让小王子思虑过多而行动不足。这样复杂的人物关系和人物冲突就加剧了哈姆雷特和所有人之间的距离,他渴望朋友倾听、期待亲人团聚、享受爱人拥吻,但毫无选择的他在亲情与友情的交织中孤军奋战。
这段内心独白充分展现了哈姆雷特矛盾的内心,哈姆雷特通过毫无逻辑的自我对白和疯癫怪诞的的表现告诫自己,复仇大计没成功前的爱情是只开花不结果的罗曼蒂克。想起昔日父亲气宇非凡的霸气以及慈祥的谆谆教导如今荡然无存,小王子对母亲的恨意也难以消除,他的快乐逐渐转变成忧郁,欣喜瞬间化作落寞。
人物在性格转变中完成了戏剧的突转和人格的转换。在亲情与爱情的交织中,其双重人物性格也随着故事的发展逐渐构建完整。莎士比亚通过人物性格缺陷的“内因”推进悲剧结局的情节发展,同时促进人物内心斗争,使得人物游走在理性和非理性之间。对于哈姆雷特的性格描述的时候,莎士比亚借助“疯话”的癫狂形式表现,而克劳迪斯的语言则是利用讥讽和暗示的形式展现人物的丑态百出。在戏剧中,人物语言时而文雅、时而粗俗,这样极具感染力的语言利用,充分体现出人物的迥异性格,完美的展示了莎士比亚卓越的文学认知。莎士比亚本身超越了悲剧的框架模式,其作品一直被后世作家所沿袭,而他的“时代之魂”也不属于一个时代所有用,而是覆盖了整个世纪。
“这一种酗酒纵乐的风俗,使我们在东西各国受到许多的非议;使我们各项伟大的成就都因此而大为减色。”
时代趋势和环境变革促使小王子成长。小哈姆雷特本该顺利继承王位管理国家,却半路被夺权,这样巨大的家庭变故被迫使小王子从一个孩子变为一位战士。他却也并未因被夺权而懊恼,而是用犀利的眼光审时度势,对新国王的种种管理表现进行客观评价。可见,利益和权利都不能让小王子动心,在他的人生观和价值观的理论体系中,国家的荣辱兴衰才是首要的任务。当小王子逐渐意识到了叔父的无能后,渐渐理解自己对国家社稷应该担负起相应的责任。他不禁发出感叹“这是一个颠倒混乱的时代,倒霉的我却要负起重整乾坤的责任! ”追根究底,这一切大局意识来都源于小王子哈姆雷特的人文主义思想,他曾就读于威登堡大学,学校浓厚的人文气息使他在潜移默化中接受了时下最新潮的人本主义思想,这些经历让他对身边人、对天下人均怀有悲悯之心。看着叔父日复一日残暴的对待奴仆,昏庸的治理国家,小王子内心的正义感达到高潮,他不仅仅要为了老国王报仇,更是要为了人民而奋战。除此之外,他和好朋友霍拉旭的友谊也建立在平等的基础之上“你是我的好朋友; 我愿意和你朋友相称。”小王子的一番话深深打动了奴仆霍拉旭,霍拉旭也成为了他黑暗时光里惟一的倾听者。由此可见,怀揣人文主义理想的哈姆雷特在价值观念和治国理念上都与时代相吻合,相比于叔父的心狠手辣,哈姆雷特的仁慈和平等更能给国家带来美好的未来,从而促进时代的成长和秩序的成熟发展。《哈姆雷特》的人本主义理念始终贯穿全片,这与马克思文艺理论之间有许多的相通性。在马克思的理论指导下根据 “三一律”的原则进行创作,才使得戏剧的理论依据不断升华。换句话说,戏剧与哲学的关系可谓是戏剧基于哲学但又高于哲学,两者结合在莎士比亚的剧作中相辅相成,完美的演绎了戏剧中的悲剧哲学。
亚里士多德在《诗学》中这样定论悲剧:“悲剧是对严肃的、完整的、特定长度的行动的模仿,通过怜悯和恐惧陶冶这种情感。”
在美学悲剧的范畴中,悲剧主要是在现实生活中反映出悲剧性的矛盾冲突,这样的一种艺术是十六到十七世纪英国社会的真实写照。马克思恩格斯的悲剧大致可以定义为两种,一种是新兴势力与陈旧势力的冲突,另一种是新兴势力与社会环境的冲突以及小人物之间的矛盾冲突,正是这种大背景下的合理性造就了悲剧的根源,悲剧的产生,悲剧的发展和中外悲剧的共通性。
莎士比亚的经典悲剧剧作《哈姆雷特》,就是还原一场悲剧现实的衍生品。戏剧以小见大,利用丹麦的一小段历史从而反映出整个英国的复杂生的活现状和扭曲的社会意识形态。某种程度上来说,《哈姆雷特》反映了16和17世纪时,人文主义思想与社会黑暗的大环境之间的矛盾,这种矛盾抑制了人文主义发展,因此,莎士比亚的《哈姆雷特》横空出世。莎士比亚利用《哈姆雷特》揭露了王权社会和上层建筑中不为人知的丑恶交易,他批判人性的黑暗提倡社会的正义与公平。虽然戏剧中穿插黑暗势力并且故事以悲剧告终,结尾小王子为爱牺牲、为国捐躯,但是还了老国王一个真相,也还了国家一个未来,所以戏剧中更多的是以正能量的人物为主要思想的传递主体。对比莎士比亚的前期作品,后期的莎士比亚对理想人文社会的背后隐藏的诸多隐患进行了深刻思考,而他的戏剧张力完整的以艺术手法还原了时代的特色。
马克思和恩格斯曾在《济金根论战》中提到“莎士比亚化”,不难看出马恩的悲剧观念对他产生的巨大影响,而莎士比亚的剧作也被马恩所肯定。现实情况是,悲剧现实衍生的悲剧结局其实在一定程度上来说,就是现实的必然性导致了悲剧结果,诱因的发生和出现形成一套完整的循环体系。因而,悲剧的现实是对悲剧故事结局的构建形态和表征机制。
文学语言是抽象的,但悲剧戏剧会简单而直接的利用戏剧艺术对社会历史和社会文化进行清晰的表达。戏剧中的悲剧元素不仅能让受众领悟事件的情感脉络走向,而且还能更加清楚明确的展示作者的叙事架构。经典悲剧剧作《哈姆雷特》运用深层的对话表情达意,展现出理想世界与现实世界的相似与相异。其实,在哈姆雷特的人物悲剧发展过程,我们个人的身上都有哈姆雷特的影子,矛盾心态致使读者对悲剧人物产生共情心理,更让小王子的勇敢形象走入每一位读者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