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人歌功,方叔召虎
——《诗经》方叔、召虎人物形象探析

2019-01-27 11:31朱姝源贵州大学文学与传媒学院550000
大众文艺 2019年14期
关键词:江汉大雅诗经

朱姝源 (贵州大学文学与传媒学院 550000)

方叔和召虎同为周宣王之卿士,二人助宣王征讨荆楚、平定淮夷,实现了宣王中兴,诗人美而颂之,遂有《小雅·采芑》及《大雅·江汉》。西汉扬雄赞曰“昔周之宣,有方有虎,诗人歌功,乃列於《雅》。”1

一、因《诗》存人——《诗经》中的方叔、召虎

(一)显允方叔

《诗经》中有关方叔的记载,主要见于《小雅·采芑》。《采芑》的诗旨,《毛诗序》曰“宣王南征也”2,三家诗之说与毛诗基本相同,可以说“三家无异议”3。诗中对方叔着墨甚多,有:“方叔涖止,其车三千。师干之试,方叔率止。”4之句,此处,毛诗谓方叔乃此次南征的主将,说解云“方叔,卿士也,受命而为将也。”

《毛传》说解此句为方叔受命出征荆蛮,这种说解逐渐被后代诗家认同,而以此为《采芑》诗旨,孔颖达和朱熹均持此说,孔颖达《毛诗正义》云:“谓宣王命方叔南征蛮荆之国。”5朱熹《诗集传》亦云:“宣王之时,蛮荆背叛。王命方叔南征。”6结合诗文,孔颖达与朱熹所持“方叔受命出征荆蛮”说似比毛序所言“宣王南征也”更为恰当。

事实上,无论诗旨何解,方叔确为此诗的主角无疑,他号令三军,威风凛凛,诗中更是贯穿着对方叔威仪的盛赞、对其战绩的颂扬,如“方叔率止,乘其四骐,四骐翼翼”7,按《郑笺》“率者,率此戎车士卒而行也。翼翼,壮健貌”8,方叔率军征伐,所乘车架,乃四匹壮健的青黑色马匹,言兵强马壮也;又如“服其命服,朱芾斯皇,有玱葱珩”9,按《正义》“言方叔为将,既率戎车,将率而行……其身则服其受王命之服,黄朱之芾于此煌煌然鲜美;又有玱玱然之声,所佩苍玉之珩。以此车服之美而往征伐也。”10,方叔战袍煌煌,绚丽夺目,又以美玉佩饰,言方叔之鲜衣也;再如“显允方叔,伐鼓渊渊,振旅阗阗”11,按《正义》“以兴彼勇武之众,其勇能深入於敌。虽则勇劲,亦禀於将帅之命,不妄动也。以此劲勇之征伐,故方叔临视之行,其车之众,有三千乘,皆有佐师捍敌之用。”12方叔所率军队虽攻无不克,战无不胜,但令行禁止、岳镇渊渟,此言方叔治军有方也。正如戴溪《续读诗记》所言,《采芑》乃是“方叔受命南征既归,而诗人美其功也。”13此诗主要是歌颂方叔受命南征荆蛮之功,塑造出方叔鲜衣怒马、克壮其猷、统帅三军的将领形象。

(二)文武召虎

《诗经》对于召虎形象的抒写,主要见于《大雅·江汉》。关于《江汉》的诗旨,《毛诗》云:“《江汉》,尹吉甫美宣王也。能兴衰拨乱,命召公平淮夷。”《诗经》提及召公,多是指召公奭,谥康公者,然康公乃武王之卿士,助武王灭商,与宣王并非同一时期之人。那么,此处所言召公者谁?《笺》云:“召公,召穆公也,名虎。”召穆公,名虎,又称伯虎,乃召康公之后人,《江汉》有“文武受命,召公维翰。无曰予小子,召公是似”14之句,即宣王赞颂其先祖召康公乃国之桢干,认为召虎是同其先祖一样能匡扶社稷,以正天下的国之重臣。

《江汉》载宣王命召虎出征淮夷云“江汉之浒,王命召虎:式辟四方,彻我疆土。匪疚匪棘,王国来极。于疆于理,至于南海。”15由此可见,宣王对召虎委以重任,召虎同方叔一样,亦是能征善战的将领。而后,诗歌记述召虎功成而归,宣王之赏赐异常丰厚,不仅有“圭瓒”、“秬鬯”即圭柄玉勺、黑黍美酒,更是有告“锡山土田”,即山川与土地,可见召虎之功勋卓著。面对宣王的赏赐,召虎拜而稽首,对云:“天子万寿!明明天子,令闻不已,矢其文德,洽此四国。”召虎不似其他大臣那般诚惶诚恐,而是“对成王命之辞”16如其先祖召康公般,先祝宣王眉寿,后劝解宣王以文德治理天下。正如朱熹所言“既又美其君之令闻,而进之以不已,劝其君以文德,而不欲其极意于武功。古人爱君之心,于此可见矣。”17足可见召虎忠君之心。

其实,正如赵奎夫先生所言“召伯虎不仅是一位具有政治远见和一定民主思想的卓越政治家,也是西周末年一位杰出的诗人。”18《诗经》中的《大雅·民劳》、《大雅·常武》、《大雅·荡》诸诗篇均为召虎所作。按《毛诗序》言:“《民劳》,召穆公刺厉王也”19,可知《民劳》一诗乃召虎所作。又按《毛诗序》所言,《常武》乃“召穆公美宣王也。有常德以立武事,因以为戒也”20,可知作《常武》之诗人亦是召虎也。关于《荡》的作者,《毛诗序》同样以为是召公所作,云:“《荡》,召穆公伤周室大坏也。厉王无道,天下荡荡,无纲纪文章,故作是诗也。”此处交代的很是清楚了,《荡》的作者应是召虎,目的应是刺厉王。此外,不仅毛诗认为《民劳》《常武》《荡》是召虎所作,三家诗亦均无异义。众诗家多有争议的,是《小雅·常棣》的作者,郑玄作《笺》时却明确提出《常棣》乃召虎所作“周公吊二叔之不咸,而使兄弟之恩疏。召公为作此诗,而歌之以亲之。”21郑玄此说出于《左传》“昔周公吊二叔之不咸,故封建亲戚以藩屏周。召穆公思周德之不类,故纠合宗族于成周而作诗,曰:‘常棣之华,鄂不韡韡。凡今之人,莫如兄弟’”22当然,亦有诗家反对此诗乃召虎所作,《韩诗外传》认为《常棣》乃周文公之诗,云““周文公之诗者,曰“兄弟鬩于墙,外御其侮,则此诗自是成王之时周公所作以亲兄弟也,召穆公重歌此诗。”23。事实上,《常棣》的作者有此争议,究其原因,盖《左传》与《国语》所载不合也,而关于《常棣》一诗的作者究竟是周公还是召虎,方玉润的《诗经原始》给出了较为合理的解释:

“此诗《左传》富辰谓召穆公作,《国语》富辰又以为周文公诗。唯韦昭云:‘周公作《常棣》之篇,以闵管、蔡而亲兄弟也。其后周室既衰,厉王无道,骨肉恩缺,亲亲礼废,宴兄弟之乐绝。故召穆公思周德之不类,而合其宗族于成周,复作《常棣》之歌以亲之’是诗为周公作,穆公特重歌之耳。且诗云‘丧乱既平’,则明是诛管、蔡后语,非周公境地则不合。”24

看了方玉润的说解,不禁恍然大悟,原来应是周公作《常棣》,召虎复歌之。事实上,从召虎复歌《常棣》一事,可以看出召虎不仅擅长作诗,更是满腹前人诗书,可“诵先芬以戒后哲”25。据上,透过《诗经》,我们看到召虎的形象逐渐丰满了,他既是一名雄才大略、骁勇善战的三军将领,亦一位英明睿智、赤胆忠心的国之重臣,更是一个雅好诗歌、才华横溢的慧业文人。

二、以《诗》系事——方叔、召虎与宣王中兴

(一)方叔元老,荆蛮来威

厉王专利,残暴无德,致王室衰微,天下百姓恶之,直至宣王即位,励精图治兼之众贤臣辅佐,周势复振,有“宣王中兴”之盛景。关于宣王中兴,唐柳宗元《献平淮夷雅表》26有云:

“伏见周宣王时称中兴,其道彰大,于后罕及,然征于《诗》大、小《雅》,其选徒出狩,则《车攻》《吉日》;命官分土,则《嵩高》《韩奕》《烝人》;南征北伐,则《六月》《采芑》;平淮夷,则《江汉》《常武》。铿鍧炳耀,荡人耳目。故宣王之形容与其辅佐,由今望之,若神人然。”

柳宗元不仅看到了《诗经》的系事之功用,亦赞颂了周宣王及其宣王辅臣之臣的功勋,认为他们皆若神人也。他所认为的《六月》、《采芑》记宣王时期的南征北伐,《江汉》、《常武》记宣王平淮夷之事,概括的说即是“以诗系事”,所举的例子《采芑》正可形象地说明诗歌作为一种文学体裁,不仅具有抒情功能,更具有载事之功用。

“宣王承衰,邦家多阻,惩难思理,官人以叙。山甫补阙,方叔御侮,是用中兴,恢复周宇”27《采芑》所记,是宣王命方叔出征荆蛮事,作为此次南征的将领,方叔所率军队异常浩大“方叔涖止,其车三千”28毛诗家郑玄更是引《司马法》云“方叔临视此戎车三千乘,其士卒皆有佐师扞敌之用尔。《司马法》兵车一乘,甲士三人,步卒七十二人。宣王承乱,羡卒尽起”29,以为士卒高达二十二万五千人。历代诗家,对于方叔统帅之事无异议,而对于郑玄所言方叔率王者之师“戎车三千乘”的数目有从之者如孔颖达,但亦有对此颇怀争议者如陈硕甫、金诚斋、江慎修、马瑞辰等,此异说,金诚斋说解较为得当:

“天子六军,七万五千人耳,今用十八军,二十二万五千人,自古未有如此之多。《司马法》本有二说,郑《诗笺》及《论语注》引司马法:‘兵车一乘,甲士三人,步卒七十二人。’而《小司徒》注又引《司马法》:‘革车一乘,士十人,徒二十人。’郑不详其所以异,《贾疏》及《孔疏》皆以七十五人为畿内采地法。不知王者军制,自畿内达之天下,安得有异,且士卒出于乡遂,非出于采地也。”30

据上,很可能是郑玄征引《司马法》有误,乃致方叔率军之数的夸大,通过历代诗家的爬梳考证,我们方得以还原方叔出征之时军队的大致规模。再者,虽此诗是说方叔征讨荆蛮之事,但诗人在赞颂方叔之功绩时,亦提及昔日方叔与尹吉甫征讨玁狁之事,诗云“显允方叔,征伐玁狁,蛮荆来威。”31宣王征讨玁狁之事,主要见于《小雅·六月》。《毛诗》以为《六月》是美宣王北伐,《诗集传》将此次北伐之功归于尹吉甫,方玉润将其以为是颂主将尹吉甫之诗,云“此诗乃幕宾之颂主将,自当以吉甫为主,宣王则不过追述而已。”因《六月》一诗并未提及方叔,故还有诗家认为《六月》所载的征讨玁狁之事,宣王派遣了尹吉甫;而《采芑》所载的征讨荆蛮之事,宣王任命了方叔。持这种观点的以郑玄之弟子王基为代表,王基云:“《六月》使吉甫,《采芑》命方叔”32但据《采芑》所言,方叔也参与了《六月》所载征讨玁狁之事。据上,征讨玁狁之事,方叔也应有功勋,而不能独谓“《六月》使吉甫”,此即“以诗系事”也。

(二)召平淮夷,彻周疆土

宣王中兴,召虎是重要功臣,按《诗经》所载,述召虎之功有二:其一,在于他高瞻远瞩,早在厉王执政时就能多加讽谏,使周室不至于积重难返,主要见于《大雅·民劳》与《大雅·荡》。周厉王昏庸无道,为搜刮民脂民膏赋敛数重、徭役繁多,苛政猛于虎,百姓苦不堪言,召虎曾劝谏厉王。劝谏之事,在《民劳》中得到充分体现:“民亦劳止,汔可小康。惠此中国,以绥四方。无纵诡随,以谨无良。式遏寇虐,憯不畏明。柔远能迩,以定我王。”33召虎劝谏厉王,百姓过于劳苦,愿厉王能能让百姓稍有安康,不要放纵诡诈无良之人欺凌他们,以期百姓能稍有安康。可以说,这种思想贯穿着劝谏始终,召虎先后用“汔可小休”“汔可小息”“汔可小愒”,“汔可小安”祈求厉王能善待百姓,与民生息。据上,此即为《诗》所记召虎劝谏周厉王之事。

其二,在于他平定淮夷,就如《旧唐书·太宗本纪》所言:“若轩辕善用五兵,即能北逐獯鬻;周宣驱驰方、召,亦能制胜太原。”34召虎有征伐淮夷,助宣王扩展版图之功,此功主要见于《大雅·江汉》。《江汉》先是记载了淮夷叛乱,宣王命召虎平定,君臣二人至长江,面对滚滚江水和气势强盛的军队,君臣二人展开了对话,宣王言此次出发不是求安,亦不是出游,而是要征伐淮夷。后又记载了召虎平定四方叛国而归,将战果报告给宣王,宣王命召虎好好治理方国之事。而后,又言宣王封赏,召虎对答谢恩之事。对于召虎平定淮夷之事,《正义》35的说解十分详尽:

“于时淮水之上有夷不服,王命其臣召公为将,使将兵而往平定淮夷,故美之也。淮夷不服,是衰乱之事,而命将平定,是兴拨之事也。此实平定淮夷耳,而言兴衰拨乱者,见宣王之所兴拨,非独淮夷而已,故言兴拨已广之。经四章,皆是命召公平淮夷之事。”

除却《正义》,出土的周太保鼎有载“太保虎作宝尊彝”亦可证此事,据《宁寿鉴古》载“宣王欲尊显召虎,使虎受山川土田之赐命,用其祖召康公受封之礼。是鼎当是虎受赐,因作鼎以祭其始祖太保召公奭也。”36,又据《出土文献与先秦文学批评思想研究》“周代铜器中还有召伯虎簋二器,郭沫若认为召伯虎簋(其二)铭文所载即《大雅·江汉》之事”37,周太保鼎、召伯虎簋以实证《诗》,证明《江汉》所记之事是真实存在的。

综上所述,《诗经》对方叔、召虎形象的抒写不是片面的,而是很系统的,有直接的形象描写,如《采芑》中对方叔形象气质、衣着服饰刻画,这些刻画是十分形象生动的,暗含着细节描写。此外,又记载了具体的事件,在事件中加之以语言描写,如《江汉》中宣王与召虎的对话,同时又通过这些事件反映了人物的心理,即方叔在疆场上自信豪迈的心理,和召虎不满厉王,心存百姓,忠弼宣王的心理。

三、《诗》史互证——方、召在文学与历史的交融中渐趋圆满

“四家诗学者在《诗》学或非《诗》学的著述中,在对某些《诗》篇文句的具体论述时,多有采引《春秋》三传和《国语》的某些内容以证《诗》说。”38其实,早在汉代,四家诗著述就有引用《春秋》三传、《国语》等史书证《诗》的现象。事实也证明,汉诗家以史证《诗》之法,能够更充分地理解诗歌发生的年代与具体事件,这样可以有助于诗家更全面地解《诗》。再者,就《诗经》本身而言,它不仅仅有言志之功用,也在客观上记载了一些史实,可补志乘之阙,故《诗》史可互证也。

方叔、召虎之事迹不仅于《诗》中,亦载于史册,如召虎讽谏周厉王之事,主要见于《大雅·民劳》《大雅·荡》,同时在《国语·周语上》中也有记载,《召公谏厉王弭谤》39云:

“厉王虐,国人谤王。召公告曰:‘民不堪命矣!’王怒,得卫巫,使监谤者。以告,则杀之。国人莫敢言,道路以目。王喜,告召公曰:‘吾能弭谤矣,乃不敢言。’召公曰:‘是鄣之也。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川雍而溃,伤人必多,民亦如之。是故为川者决之使导,为民者宣之使言。故天子听政,使公卿至于列士献诗,瞽献典,史献书,师箴,瞍赋,朦诵,百工谏,庶人传语,近臣尽规,亲戚补察,瞽、史教诲,耆、艾修之,而后王斟酌焉,是以事行而不悖。’”

召虎劝谏厉王面对百姓的意见,不应恼羞成怒,杀之后快,并提出“防民之口,甚于防川”,治理河道以疏通之法,治理百姓也应使其畅所欲言,君王应多听众人的意见,并加以斟酌,付诸于治国之策中,如此行事,国家的政事方可不违天道。这里所记载的是召虎劝谏周厉王应该多采纳民意之事,与《民劳》《荡》相较,尽管所言并非同一事,但是这并不影响以史证《诗》,通过《国语》,能更加肯定召虎讽谏是确有其事,不是诗人为了美召虎而虚构的,同样使召虎赤胆忠心、敢于深言直谏的贤臣形象在诗歌与历史的交融中更加丰满。

此外,史书在记载一些历史事件时,往往也会征引《诗经》,这种征引,在《汉书》中就曾多次出现,卷七十《陈汤传》40引《采芑》云:

“昔周大夫方叔、吉甫为宣王诛玁狁而百蛮从,其《诗》曰:‘啴啴焞焞,如霆如雷。显允方叔,征伐玁狁,蛮荆来威。’”

据《汉书》载,汉元帝时,甘延寿和陈汤扫除郅支、班师回朝后,中书令石显、匡衡认为甘延寿和陈汤假传圣旨功过相抵,不应封赏。为此,宗正刘向上疏陈情,以方叔、吉甫“征伐玁狁,蛮荆来威”以助宣王中兴之事,阐明甘、陈二人“斩郅支之首,县旌万里之外”,是“立千载之功,建万世之安”的大功勋,应论功行赏。在刘向的奏疏里,《采芑》显然是“周大夫方叔、吉甫为宣王诛玁狁而百蛮从”的有力证据,此乃以《诗》证史也。

又,《汉书》卷七十三《韦贤传》云:

“至宣王而伐之,诗人美而颂之曰‘薄伐玁狁,至于太原’,又曰‘啴啴焞焞,如霆如雷,显允方叔,征伐猃狁,荆蛮来威’,故称中兴。”41

在《韦贤传》中,“太仆王舜、中垒校尉刘歆”亦引《六月》与《采芑》,以证宣王伐而中兴事。可见,在史家的笔下,诗经既是文学作品,亦可充当一种史料,来进一步补充其言论的真实性。

通过《国语》与《民劳》《荡》的比较,通过《汉书》与《六月》《采芑》的交融,我们能更加真实的勾勒出方叔、召虎的形象,正是《诗经》与史书的互证,方叔和召虎才能在文学与历史的交融中渐趋圆满。但是正如钱钟书所言:“我们可以参考许多历史资料来证明这一类诗歌的真实性,不过那些记载尽管跟这种诗歌在内容上相符,到底只是文件.不是文学.只是诗歌的局部说明,不能作为诗歌的唯一衡量,也许史料里把一件诗情叙述得比较详细,但是诗歌里经过一番提炼和剪裁,就把它表现得更集中、更具体、更鲜明.产生了又强烈又深永的效果。”42方叔和召虎的之所以能更形象鲜明地穿过历史的长河,在历代文人的颂扬下名垂千古、熠熠生辉,从三国到大唐,从曹植的笔下到李华的诗中,从“以方叔、邵虎之臣,镇卫四境,为国爪牙者,可谓当矣”43到“庙堂有风力之臣,征镇皆方召之老”44,归根溯源,应功归《诗经》也!

注释:

1.见于(清)姚鼐纂集,胡士明、李祚唐标校《古文辞类纂》,上海古籍出版社,2016年版第677页.

2.4.5.7.8.9.10.11.12.14.15.16.19.20.21.22.23.28.29.31.32.33.35.分别见于(汉)毛亨传、郑玄笺,(唐)孔颖达疏《毛诗正义》,北京大学出版社,1999年版第641、641、641、641、641、643、643、644、644、1244、1243、1247、1138、1249、568、568、568、641、641、646、361、1138、1243页.

3.30.分别见于(清)王先谦撰、吴格点校《诗三家义集疏》,中华书局,1987年版第614、615页.

6.17.分别见于(宋)朱熹撰《诗集传》,中华书局,1958年版第116、228页.

13.见于(清)永瑢、纪昀等《四库全书·经部·诗类》第 73 册《续读诗记》,台湾商务印书馆影印文渊阁本第836页。

18.见于范鹏总主编《陇上学人文存·赵逵夫卷》,甘肃人民出版社,2010年版第102页.

24.25.均见于(清)方玉润撰《诗经原始》,中华书局,1986年版第333页.

26.见于余冠英、周振甫、启功等主编《唐宋八大家全集》,国际文化出版公司,1997年版第383页。

27.见于(清)严可均辑《全上古三代秦汉三国六朝文》,河北教育出版社,1997年版第9、798页.

34.见于(后晋)刘昫撰《旧唐书》,中华书局,1999年版第10、21页.

36.37.均见于谭德兴著《出土文献与先秦文学批评思想研究》,文物出版社,2017年版第268页.

38.见于谭德兴著《汉代<诗>学研究》,贵州人民出版社,2003年版第91页.

39.见于(三国·吴)韦昭注《国语》,上海古籍出版,2008年版第5页.

40.41.见于(汉)班固撰《汉书》,中华书局,2007年版第703、729页.

42.见于钱钟书著《钱钟书集·宋诗选注》,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02年版第3页.

43.(梁)萧统编《文选》.上海古籍出版社,1998年版第16页.

44.周绍良主编.全唐文新编·第二部[M].吉林文史出版社,2000年版第17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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