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素文
我出生于1949年11月,是新中国的同龄人,伴随着新中国的脚步一路走来。在迎来新中国70华诞之际,回首一生,思绪绵绵,感慨万千。
我是68届高中毕业生。上高中时,就怀揣着一个梦想:毕业后要报考医学院校,将来做一个救死扶伤的医生。“文化大革命”,使我上大学的梦想破灭了。1968年底我响应号召,到农村“插队落户”。
到农村首先要过的是生活关、劳动关。凭借当年高涨的革命热情,我不但学会了用扁担挑水、牵驴磨面、做大锅饭等生活技能,而且很快掌握了割麦、锄地,给棉花打油条等农活。由此得到了乡亲们的信任和欢迎,我当选了队委会委员、妇女队长。
上世纪60年代,农村严重的缺医少药,为应付不时之需,我下乡时带去了一些常用药品、医疗卫生用材,准备自用。闲暇时间我阅读带去的医学书籍,学习医学知识,练习扎针灸,延续着我的医学梦。遇到乡亲们有小伤小病,我就提供志愿服务,做些伤口消毒包扎、换药,针灸治疗腰腿疼、牙痛等。有时侯,还帮助老乡“打针”。农村当时医疗条件很差,没有一次性注射器,也没有高压消毒器,注射器只能大锅煮沸消毒。为避免水质污染,我用一支注射用水将煮沸消毒后的注射器进行无菌冲洗(现在回想起来都是后怕,幸亏当年没有出过问题)。每次帮助“打针”之后,老乡们除了说不尽的感激话,还会端出一碗鸡蛋茶(里面竟卧着五六个荷包蛋)。我们队曾发生过一起墙倒伤人事件,伤者是生产队长,由于距离公社卫生院8里地,交通不便,还没送到卫生院人就不行了。面对着农村严重缺医少药的局面,我非常惭愧和无奈,深感自己医学知识太欠缺,无力帮助应对,解决乡亲们的需求。这更增强了我渴望学医的念头。
1970年底,北京医学院(现北京大学医学部)在部分省市试行招生。通过层层推荐加机遇,我幸运地进入北京医学院,成为了第一批工农兵大学生。真想不到两年的到农村“插队落户”生活,竟帮助我圆了大学梦。我非常感激那里淳朴、善良的乡亲,这也成为我今生努力学习、认真工作的动力。
1974年5月,我从北医医疗系毕业,一心想去临床单位,实现自己当医生的理想,但是,阴差阳错地被分配到河南省计划生育领导小组办公室。我喜欢妇产科,而计划生育工作与妇产科最接近,我最终接受并喜欢上了这项工作,而且一干就是30多年。
1973年7月,国务院计划生育领导小组办公室成立。继而各省计划生育领导小组办公室相继成立。河南省是个人口大省,控制人口出生的任务非常繁重,因此,省里非常重视计划生育工作。我报到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全省计划生育工作大检查。1978年,河南省成立了省计划生育委员会,成为全国最早成立省级计划生育委员会的省份之一。随后,成立了河南省计划生育科研所,地(市)、县、乡建立了计划生育技术指导所(站)。计划生育系统有了一支固定的专业技术队伍,工作从突击性转变为经常化,计划生育技术指导、技术服务工作在全省普遍展开。
在河南省计生委工作的12年间,我主要从事计划生育科技管理工作。河南省属于中西部大省,科研力量薄弱,但在国家计生委科研所的带领下,仍积极参加了国家“六五”科技攻关项目《十二省市农村育龄妇女宫内节育器使用效果流行病学调查》。我则承担了“六五”科技攻关项目在本省的组织实施工作。作为一名普通的省级计划生育机构的科技管理工作者,我有机会参加全国性的学术会议,接触计划生育的科技前沿,但更多的时侯则是深入基层搞调研。我在夫妇两地分居、一个人带孩子的情况下,想方设法克服困难,努力在实践中学习,吸取知识营养,在工作中不断地积累经验,增长才干。
1986年9月,我调到国家计生委综合计划司财务药具处工作。1990年12月,被任命为国家计生委药具服务中心副主任,到事业单位工作。直至退休,我在避孕药具管理的岗位上工作了20多年。
避孕药具管理是满足群众节育需求的重要手段,是落实人口和计划生育政策的物资保证。70年来,我国的避孕药具从无到有,从初期的品种单一、数量短缺,到目前品种类别齐全、满足群众不同需求,逐步形成了具有相当规模的工业化生产体系和供应、发放、服务管理网络。我国使用宫内节育器避孕的人数达到了全世界使用人数的70%左右。我国生产的避孕套和宫内节育器等产品,在满足国内需要的基础上,已销往国外几十个国家和地区,其中宫内节育器的许多品种具有自主知识产权。
我国自1970年实行避孕药免费供应;1974年对避孕药和避孕工具实行免费供应;1981年开始逐步建立省级计划生育药具管理站;1988年国家计生委决定成立国家计生委药具服务中心和8个计划生育药具供应站。几十年来,全国计划生育药具供应管理体系经历了“经费包干、计价调拨”“避孕药具直调”“双轨制”“市场营销”“社会营销”试点及“政府采购”等一系列的改革与完善,全国已形成六级计划生育药具供应、管理体系和服务工作网络。1975-2011年,全国累计收购、免费供应各种避孕药品767.2亿片(支、套),避孕套372.0亿只;1983-2011年,全国累计收购、免费供应各种宫内节育器4.2亿只;1985-2012年,国家财政共拨付避孕药具经费97.7亿元,保证了育龄群众避孕节育的需要。
在从事避孕药具管理工作的20多年中,我主要负责质量管理。在标准化方面,一是积极参与宫内节育器国家标准的制修订工作,推动了宫内节育器原材料、消毒包装的升级换代;二是促进避孕套成为我国加入WTO之后第一批进行3C认证的产品,解决了避孕套国家标准长期与国际标准脱节的难题。在认证、认可方面,组织、参与了国家计生委药具质量监测中心的实验室认证工作,获得了计量认证合格证书。在检测、检验方面,建立了计划生育药具供应系统对避孕药、避孕套的质量检测、检验制度,对国家采购和流通领域的避孕药具开展了抽样检测、检验。在不担任行政领导职务之后,我负责中国计划生育生殖健康产业协会的筹备和计划生育药具的调研工作,协助策划、组织、承办了首届、第二、三届中国计划生育生殖健康新技术、新产品博览会。
当前,计划生育虽已退出国家中心工作的舞台,但避孕药具仍然在生育调节和预防性传播疾病方面发挥着十分重要的作用,并有新的工作任务衍生出来,避孕药具管理工作依然任重而道远。
2016年4月,由我担任执行主编的《中国避孕药具五十年》正式出版。该书记载了我国避孕药具工作走过的历程,呈现了我国科技、卫生、医药、化工和计划生育等部门团结协作、科研攻关、研制国产避孕药具的硕果,阐述了我国避孕药具管理体制深化改革、不断完善的过程,记录了在避孕药具科研与生产、供应与使用中大量的史实与数据,真实地、多方位地展现了我国避孕药具工作的历史原貌。
《中国避孕药具五十年》编写组的全体人员,以对历史负责的态度撰写、审阅每个章节,核查相关资料、文献、数据,确保了全书内容的准确、真实和历史资料的完整。编撰工作得到了栗秀真、常崇煊、李晓东、石垣、于旺、田纪祥、柳春美、赵玉祥等老领导、老同志的大力支持,他们提供了大量宝贵的图书、资料和早期从事避孕药具管理工作的信息,并对书稿的有关章节进行了审阅。国家计生委文档处、国家医药管理局档案室、上海市计生委科技处为我们打开查阅档案资料的大门。张德玮教授为修改、审阅书稿,连续加班工作至深夜。吴尚纯研究员两次委派研究生代查文献资料。在各有关部门、单位领导、同志们和部分企业的大力支持帮助下,在编写组同志们的共同努力下,终于完成了艰巨的编撰任务。该书由编写组自筹经费出版,全体编纂人员未拿稿酬。我们做这件事,不为名利,就是为了给后人留下一段翔实、可查的历史。我是新中国的同龄人,“奉献”是时代刻在我们心上的烙印。我也谨将此书献给为避孕药具科研、生产、供应服务等做出奉献的工作者们。
在新中国成立70周年来临之际,作为新中国的同龄人,我也步入70岁的古稀之年。我一辈子只干了计划生育这一件工作,但是,我不后悔。历史在前进,社会在发展,只要在祖国需要时,做了对国家有益的事情,就没有什么可遗憾的。让我们一道祝愿祖国永远繁荣、昌盛、富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