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理一致感理论与老年抑郁预防

李晓梅，戴俊明，李 赞，高俊岭

·专栏：健康老龄化·

心理一致感理论与老年抑郁预防

李晓梅，戴俊明，李 赞，高俊岭

复旦大学公共卫生学院，上海，200032。

老年抑郁是老年人最常见的心理健康问题之一，对老年人的生活质量影响明显。对老年抑郁干预已经成为提升老年人生活质量的重要措施。心理一致感作为积极心理的核心指标，和老年抑郁之间的关联值得关注。本文旨在探讨心理一致感水平高低和老年抑郁间的关联，为未来开展社区老年抑郁健康教育干预提供依据。

心理一致感；老年抑郁；关联；健康教育

心理一致感（sense of coherence，SOC）是一种个人特质，健康本源学认为高心理一致感的个体能够更有效地应对压力，从而形成积极的生活取向。安东诺夫斯基认为心理一致感的不同能够很好的解释，为什么在面对相同的生活压力事件时，有的人发生某些身体或心理上的问题而另一些人则不会。如今很多研究也表明高心理一致感者有能力感知到压力源并且在面对生活中的压力事件时能够理性地处理，从而降低压力事件对身体和心理造成的危害；而那些心理一致感较低的人群则更容易受到疾病的威胁[1]。

抑郁症是一种精神障碍，表现为持续的悲伤、失去兴趣、记忆力差、食欲不振、精力不足等症状[2]。抑郁症是最具代表性的精神心理问题之一，世界卫生组织数据显示，到2020年抑郁所致疾病负担将排所有疾病的第二位。2017年全球疾病负担数据显示，抑郁症是全球前三大致残病因之一，也是近三十年来的主要致残病因，抑郁症还能增加全因死亡率[3]，降低人们的生活水平和质量。在我国老龄化问题日益严重的情况下，老年抑郁（指发生在65岁及以上人群中的抑郁）已成为了一种老年人最常见的精神障碍。目前，关于抑郁的致病机制尚无明确定论，也还没有很有效的治疗方法，但很多研究明确表示抑郁是可以被有效预防的，比如采用认知行为疗法或增加患者的社会支持等。近年来健康本源学的核心要素心理一致感对于抑郁的作用也越来越引起人们的重视。

本文在介绍近年来心理一致感与抑郁之间关联的研究结果以及心理一致感在抑郁干预中作用的可能机制的基础上，提出今后对老年抑郁的预防和干预的政策建议。

1 心理一致感的定义

安东诺夫斯基认为心理一致感是一种面对周围环境时的全面取向或性格，能够引导人们识别，使用和重用他们所拥有的资源。它是一种促进和保护健康的主要抗性资源，是健康本源学的核心理论。心理一致感可以用来解释为什么有些人在经历一些压力事件后发生疾病而另一些人则不会。相对于寻找致病原因，心理一致感更适合健康促进和公共卫生的概念，都是针对预防而非治疗。

心理一致感包括三种维度：理解能力，管理能力和意义感。理解能力是指认为将来生活中所遇到的事物是可预测的、有序的和可解释的信念；管理能力是指认为自己有技能或能力、支持或帮助或必需的资源来处理事件，认为事情是可管理的并且自己能够控制的信念；意义感是指认为生活中的事情是有趣的，是满意度的来源，事物的发生发展有价值、有原因、有目的、有意义。在这三个维度中，意义感被认为是最重要的因素。

2 心理一致感的测量

基于其关于心理一致感的理论，安东诺夫斯基在1987年开发了最初的29项定向生活问卷（OLQ- 29）[4]，用于测量心理一致感。随后，安东诺夫斯基又编制了该问卷的13个条目的版本（SOC-13），该版本包括3个维度13个条目，即管理能力（4个条目）、理解能力（5个条目）和意义感（4个条目），每个条目采用Likert7级评分法，总分13~91分，得分越高说明心理一致感水平越高。该量表已被翻译成33种语言，在30多个国家中得到广泛运用。

3 心理一致感与抑郁的关系

很多横断面研究结果显示：心理一致感与抑郁之间存在显著的负相关关系，即心理一致感越高者患抑郁的风险越低。瑞典一项对66位平均年龄16.5岁的正常青少年女性和73位平均年龄16.8岁的患有焦虑障碍，创伤后应激障碍，抑郁障碍等一种或几种精神疾病的青少年女性的研究结果显示：心理一致感的得分与贝克抑郁量表的得分（BDI），贝克焦虑量表得分（BAI）成显著的负相关。研究者认为心理一致感的评价量表可以作为持续性广泛性抑郁症状的反向评价量表，因为不管在正常还是有精神疾病的青春期女孩样本中，SOC量表得分与焦虑抑郁的情况和健康相关参数（BMI、自评健康等指标）的相关性模式相似，类似于成年人的情况[5]。2003年一项瑞典全国性的研究显示，在平均年龄44.2岁的2,003位研究对象中，心理一致感与抑郁症状之间呈显著的负相关，并且女性中的相关性更强[6]。南非的一项对于50例临床诊断抑郁病例和50例对照组的病例对照研究显示，老年研究对象相比年轻者有更高的心理一致感得分，但抑郁患者的心理一致感得分明显低于对照组，说明抑郁患者的心理一致感得分显著低于非抑郁患者。同时，研究者认为心理一致感得分是临床确诊抑郁病人贝克抑郁量表得分的很好的预测因素[7]。同时，日本一项关于风湿性硬皮病病人的抑郁相关因素研究显示：在33~75岁风湿性硬皮病病人中，心理一致感得分与贝克抑郁量表得分呈显著负相关[8]。中国一项对于上海、成都和昆明的四家综合医院的491位门诊病人的多中心研究显示，心理一致感与普通门诊病人的年龄及其身体心理健康生活质量成正相关，与其日常生活损伤，躯体症状严重程度，抑郁和焦虑程度等成负相关。心理一致感与门诊病人的抑郁症状之间存在显著的负相关关系；并且多元线性回归结果显示，心理生活质量、抑郁和年龄是与心理一致感得分关联最强三种因素。这三者可以解释心理一致感52%的变化，研究者认为高心理一致感是中国普通门诊病人的心理和躯体健康一个重要的促进因素[9]。日本的一项关于高考复读生的心理一致感、考试有关压力与抑郁之间关联的研究也显示：较低的心理一致感得分与抑郁之间的关联非常显著，并且比考试有关压力与抑郁之间的关联更显著[10]。瑞士一项关于慢性脊髓损伤的老年人抑郁相关因素的研究显示，心理一致感是解释抑郁差异的最有力的因素[11]。在众多的关于心理一致感与抑郁之间关联的研究中具有较强因果推断能力的队列研究虽然占极少数，但其结果也基本与横断面研究相同。一项对于4,517位成年人的4年随访研究表明：心理一致感可以解释为一种自主的内部资源，并且在矫正了年龄和初始主观健康状况之后，强大的心理一致感有助于男女性提升主观健康状态，SOC数据可被视为已知的与未来不良健康风险增加的相关信息的一种补充[12]。一项对日本20~70岁的1,854位工人的心理一致感是否可以作为工人抑郁发病的预测因素的前瞻性队列研究表明：心理一致感可以作为预测日本工人抑郁发生的因素，高心理一致感可以降低日本工人80%的患抑郁的风险，研究者认为心理一致感得分的高低可以作为预测未来抑郁发生风险的因素[13]。

4 心理一致感缓解抑郁症状的机制研究

压力会对健康造成很多潜在的有害影响，这些影响可能是对身体的，也可能是对心理的。研究表明，急性和长期的慢性压力都可能造成心理上的问题。当某些压力源达到某种程度或者达到某些时限时，内稳态系统可以激活某些代偿反应以应对这些压力源。为了维持机体的稳态，机体对于压力的反应既包括神经内分泌过程，也包括行为过程[14]。很多研究表明，强心理一致感可以通过影响某些生物学机制，来调节或者缓冲压力或者应激带来的不利影响。心理一致感对于心理健康方面有重要的调节或中介的作用，是人类健康发展和维护的重要贡献者之一，甚至可以预测健康。而这其中主要的原因可能是心理一致感作为一种促进健康的资源，可以加强复原力并且帮助人们发展一种积极的主观健康状态[15]。心理一致感作为一种资源，可以帮助人们调节紧张或者压力，并且反思自己的内部或者外部的资源并识别和调动他们，通过促进有效应对和促进健康的方式来解决紧张或压力[15]。河南省一项对于3,000名老年中风病人感知到的压力与抑郁之间关系的横断面研究[16]显示，在老年患者中，年龄，性别，婚姻状态以及受教育程度等人口学因素是预测抑郁症状的重要因素，这些人口学因素可以解释中风老年人抑郁变化的7.7%；在人口统计学变量的控制下，感知到的压力的两个维度（失控感和紧张感）对抑郁有显著的影响；当心理一致感纳入模型后，对抑郁自变量的解释增加了4.2%，而失控感对抑郁的影响降低了16.0%，紧张感降低了12.3%。结构方程模型的验证结果显示，感知到的压力对心理一致感有直接的影响，感知到的压力程度高则会对心理一致感产生负面影响，同时，心理一致感变差则会增加患抑郁的风险。因此，研究者认为心理一致感是感知到的压力和抑郁之间的一种调节因素。即感知到的压力会通过影响心理一致感进而对患者产生消极影响，从而增加患抑郁的风险。一项对于护理人员的心理一致感、负担感与心理健康的系统综述显示：心理一致感是护理人员适应照护负担的一个重要因素，对于照护者的抑郁焦虑症状有较大的影响[17]。有研究显示感知到的压力可以直接或间接的通过激活某些特定的心理反应来影响抑郁或抑郁症状的发生[18]。一项对希腊农村地区同一初级卫生保健中心的220位中老年人的研究显示，农村地区宗教活动的活跃参加者比那些不参加宗教活动者的抑郁患病率低，研究者认为这可能是因为有宗教信仰者的精神幸福感可能更高，从而缓冲其生活中遇到的精神逆境。同时，该结果表明心理一致感得分越高者贝克抑郁量表得分越低，即心理一致感高者的抑郁患病风险小。因此研究者认为宗教信仰和心理一致感都可以缓冲很多压力对健康的消极影响，从而降低患精神疾患的风险[19]。中国一项关于老年脑卒中患者的自感压力与抑郁之间关联的研究认为，心理一致感是老年脑卒中患者感知到的压力与抑郁之间的中介因素，并且认为高心理一致感能够降低感知到的压力对于抑郁的影响[20]。同时，一项对于461位心理学专业学生的研究表明，心理一致感，性格（自尊，活力和正向情感等）与抑郁症状之间呈显著负相关，并且心理一致感对于性格与抑郁症状之间的关联有中介作用[21]。一项对于瑞典北部不同健康和疾病阶段病人的心理一致感的研究显示，心理一致感与人们的综合应对机制有关并且可以解释健康差异的22%[22]。

5 心理一致感在老年抑郁社区健康教育干预中的应用

目前，多项心理一致感与抑郁的横断面研究和队列研究结果都表明，心理一致感与抑郁症状之间存在显著的负相关关联，即心理一致感高者患抑郁的风险降低。老年抑郁作为一种老年人最常见的精神障碍，在我国老龄化问题日益严重的情况下，老年抑郁症状的早期预防和干预迫在眉睫。现在我们或许可以通过加强老年人的心理一致感来提升老年人的应对压力的能力，降低老年抑郁的风险。老年人和其他成年人相比在很多方面都处于劣势，比如老年人和年轻人相比更有可能独居，收入可能更少，受教育程度也可能更低，对于新事物的接受能力更低，患病的可能性更大。而为了加强老年人利用资源和预防疾病的能力，在老年人日常生活或者就医的过程中，应重视培养老年人的自主性，即向老年人增权，以帮助老年人自助为基础[23]，提高老年人自我效能的同时，加强老年人的对于新事物或者疾病的理解能力；通过赞扬积极行为，鼓励选择和肯定个人观点来增强老年人的管理能力和意义感，通过群体性学习和互助，从而逐步加强提高老年人的心理一致感，进而加强老年人抵抗抑郁等精神障碍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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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Theory of Sense of Coherence and the Prevention for Elderly Depressive

Depression is one of the most common mental health disorders among the elderly, which has a significant impact on the quality of life of the elderly. The intervention has become an important measure of improving the wellbeing of the elderly. As the core index of positive psychology,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psychological congruence and depression in the elderly deserves attention. The aim of this paper is to explore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level of sense of coherence and elderly depression, and to provide the scientific evidence for health education intervention in elderly depression at community in the future.

Sense of coherence; Elderly depression; Relation; Health education

10.16117/j.cnki.31-1974/r.201905004

李晓梅（1993—），硕士研究生，主要从事健康教育与健康促进研究，18211020030@fudan.edu.cn。

戴俊明，jmdai@fudan.edu.cn。

2019-10-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