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伯华 ,易 磊 ,窦银娣
(1.湖南省人居环境学研究基地,湖南 衡阳 421002;2.衡阳师范学院 城市与旅游学院,湖南 衡阳 421002)
景区边缘型乡村旅游地是依托核心景区和自身资源优势发展起来的乡村旅游目的地,它与核心景区组成了典型的核心—边缘空间结构,集空间依附性、资源互补性和市场共享性等诸多特征于一体[1-2]。近年来,随着旅游业的快速发展,我国一些主要景区面临着一系列的供需矛盾,主要体现在不断增长的游客数量与有限的景区承载力、单一的景区资源与多元化的旅游需求、过度开发的核心景区与尚未开发的边缘型乡村旅游地之间的矛盾。此阶段的核心景区已进入了旅游生命周期转型发展的关键阶段,亟需融合周边乡村旅游资源,形成一个相互促进、分工明确的有机整体,促进核心景区扩容提质。与此同时,2016年以来,国家越来越重视乡村旅游发展,相继出台了多项促进乡村旅游发展的重大政策。因此,在乡村振兴全面展开的重要时期和核心景区转型发展的关键阶段,景区边缘型乡村旅游地迎来了巨大发展机遇,但同时也引发了一系列人地关系危机。景区边缘型乡村旅游地不断受到外来因素扰动,农户居住空间行为受到剧烈冲击,乡村旅游地空间秩序出现了诸多不确定性因素。因此,如何厘清农户居住空间的变化特征和驱动机制,合理引导农户居住空间行为,有序推动乡村振兴战略,就成为学术界关注的重点问题之一。居住空间是居民行为与所在自然、社会、经济和文化相互交错的结果,是人地关系系统关注的重点问题之一。国内学者对此进行了大量研究,主要围绕城市居住空间结构演变[3]、分异特征[4]、区位选择[5]、动力机制[6]和优化调控[7]等展开了研究。值得注意的是,近年来居住空间研究尺度已由最初的城市扩展到乡村,乡村居住空间的研究焦点主要集中在乡村空间形态演变过程与特征[8-9]、居住空间转型与重构[10-11]、影响因素与动力机制[12-13]、村落空心化与治理[14]等方面。总的来看,尽管乡村居住空间研究内容日渐丰富、研究角度日益新颖,但研究对象主要集中在受城镇化和工业化影响较大的乡村居住空间,对旅游驱动下的乡村居住空间演变关注较少。因此,本文试图以大南岳旅游圈乡村旅游地为研究对象,揭示旅游驱动下的乡村居住空间演变过程和特征,为景区边缘型乡村旅游地这一独特地理单元的空间规划和有序发展提供决策依据。
大南岳旅游圈位于湖南省衡阳市境内,是湖南省大力构建的三大旅游经济圈之一。其行政区划为以南岳衡山为中心,包括衡阳市蒸湘区、石鼓区、雁峰区、珠晖区、南岳区以及衡阳县、衡东县和衡山县地区,即“五区三县”,总面积约6 000 km2(图1)。南岳衡山是国家5A级旅游景区,不仅自身旅游资源丰富,周边乡村旅游地数量和类型也很丰富,且分布相对集中[15-16]。近年来,南岳景区旅游发展面临着旅游质量不高,旅游资源单一,旅游市场疲软等瓶颈,旅游景区亟需转型升级。为此,2016年衡阳市十三五规划重点提出了要构建旅游发展大格局,打造大南岳旅游圈,整合旅游资源,创新发展机制,实现区域产业融合发展。大南岳旅游圈的构建将大大促进了乡村旅游地的发展进程,但也给乡村旅游农户空间行为带来了诸多影响,其中,农户居住空间行为发生了较大变化,直接影响了乡村旅游地空间秩序的有序发展。因此,以大南岳旅游圈为例,探讨景区边缘型乡村旅游地农户居住空间演变规律和形成机制,具有极大的现实意义。
图1 研究区位与调研地点
为探究景区边缘型乡村旅游地农户居住空间演变的阶段性特征,保证样本选择的典型性和代表性,作者根据2010年湖南省旅游局公布的首批星级乡村旅游地名单,从大南岳旅游圈30个星级乡村旅游地中,选取了9个不同类型的乡村旅游地作为调研对象,并于2017年5月下旬,采用随机抽样法对调研区中9个乡村旅游地的245户农户家庭进行了问卷调查,其中,对特色村镇型中的传统村镇萱洲古镇和乡村创业基地白云村分别调研了31户和27户,对休闲观光型中的新堤村、樟木乡、高坪村和珍珠村分别调研了25户、23户、22户和36户,对名人故里型中的王船山故居湘西村、烈士欧阳海纪念地欧阳海村和具有神秘将军传说的将军村分别调研了35户、28户和18户(见图1),此次调研共发放问卷245份,回收问卷212份,其中有效问卷202份,有效率为95.2%。本次农户调查问卷分为三大部分:农户个体特征和家庭基本情况、农户居住情况和农户居住意愿。将获取的问卷数据进行整理,对个别数据进行核查和校对。利用统计分析法,对各阶段的住宅情况、影响因素和居住意愿等进行数理统计与分析。
核心景区的转型升级对乡村旅游地产生了较大影响,直接影响了农户居住空间行为决策,因此,农户居住空间结构演变与核心景区旅游发展历程紧密相联。根据南岳衡山旅游发展历程[17],将南岳周边乡村旅游地居住空间结构演变划分为4个阶段,即相对静止阶段(1980年以前)、自然蔓延阶段(1980—2000年)、迅速拓展阶段(2001—2009年)和调控发展阶段(2010至今)。
1.相对静止阶段(1980年以前)
新中国成立以后,政府曾大力修复南岳名胜古迹,还专设了南岳特区,但由于当时国内经济发展水平低、交通可达性差,又缺乏政策引导,游客屈指可数。可以说,南岳衡山旅游业在建国后的30年里基本上处于停止发展状态。
此时的南岳景区周边乡村与中国大多数普通乡村一样,农户居住空间变化非常小,处于缓慢的自组织状态。通过对202份有效数据进行分析,发现有85户农户旧住宅是1980年以前建造的,对这些旧住宅的住房结构和选址特征进行了深入分析(见表1)。发现1980年以前建造的住宅大多为成本较低的土房,人们选址的首选因素是距离耕地的远近。这是因为1980年以前,南岳景区旅游业处于停滞阶段,农户非农化生产比率非常低,农户家庭的主要收入来源于农业生产,总体收入水平较低,因而农户住宅选址更倾向于耕地较近的地方,建筑结构更倾向于成本较低的形式。在这样的居住行为决策机制下,农户居住空间形态呈现低密度、自由分散状态,这种状态与当时传统的农业生产方式密不可分。
表1 农户住宅结构及选址决策数据†
2.自然蔓延阶段(1980—2000年)
1978年以后,国家将工作重心转向经济建设,南岳衡山旅游得到政府重视,于1980年正式对外开放。在这一阶段,虽然南岳衡山旅游资源得到了较为合理的开发与利用,但景区内住宿条件、餐饮档次和交通设施均有待完善。核心景区部分临街居民抓住了这一机遇,开始有意识将原来住宅改造为商铺、旅馆和餐馆,但受到自身收入水平的限制,住宅多为内部改造,扩建和外迁等居住行为较少。
此阶段,旅游要素不断向核心景区集聚,周边乡村旅游地部分农户开始到核心景区集聚,从事最基本的旅游服务工作,但这个群体规模较小。这一阶段,景区周边乡村旅游地农户收入来源开始多样化了,除了务农收入以外,大多数农户收入来自外出务工收入。尤其是上世纪90年代末,景区周边乡村旅游地农户大量外出务工,从事第一产业的农户越来越少。随着农户收入来源多元化和收益不断增加,部分先富裕起来的农户开始回乡建房,住房结构和住宅质量均发生了较大变化。研究数据表明(见图2),此阶段农户住房结构大部分已升级为砖瓦房、平房和楼房,住房选址更趋向交通便利的区域(见表1),优势区位的地段新建住宅较多,反映了农户居住空间迁移能力有较大提升。此阶段,核心景区周边乡村旅游地农户居住空间行为受到工业化和城镇化影响较大,受核心景区影响相对较小。整体来看,农户居住空间呈现低密度和高集中两种状态,村落内部空心化趋势明显,村落外围集聚化态势强劲。
图2 农户住宅结构演变(N=202)
3.迅速拓展阶段(2001—2009年)
2000年以来,旅游业成为国民经济增长的新动力,为核心景区的快速发展奠定了基础。南岳衡山抓住了这一历史机遇,加大了旅游基础设施的建设,如升级了衡山站、新建了南岳机场;充分挖掘了南岳旅游资源的文化内涵,如多次举办了以寿文化为特色的大型活动;加大了核心旅游客源地的宣传,如对广东、湖北等主要客源地投放了大量形式各异的宣传广告。2005年,南岳衡山门票首破亿元大关,开启了旅游业发展的新篇章,极大的带动了周边乡村旅游地的快速发展,对农户居住空间行为决策产生了较大影响。
随着旅游要素不断向南岳衡山集聚,南岳衡山旅游资源得到了充分利用,但也引起了一系列矛盾,主要体现在南岳衡山单一化的旅游资源与游客多样化的旅游需求之间的矛盾。随着矛盾的日益激化,南岳衡山旅游发展遇到了瓶颈,转型升级势在必行。与此同时,旅游要素流开始自发的向周边乡村旅游地流动,周边乡村旅游地迎来了发展契机。以萱洲古镇为例,此时街道两旁农户开始改造或扩建自家住房,并将部分空间改造为旅游经营场地,由原来的单一居住功能升级为居住、生产一体化的混合功能。此阶段萱洲古镇居住空间商品化趋势明显,参与旅游经营的基本上以本地农户为主,农户在经济利益刺激下,居住空间也发现了小幅度的位移,主要体现在临街主干道两侧生活空间改造为生产空间,生活空间通过扩建或新建的形式重新构造,呈线状分布。而另外不临街的农户则选择异地新建住宅,选址多选择交通干道或旅游景点附近,逐渐形成了新的集聚区。由于乡村旅游处于起步阶段,各种约束较少,农户居住空间处于无序发展状态。
4.调控发展阶段(2010—至今)
经过10年的高速发展之后,南岳景区面临的困境越发严重,旅游带动效应持续疲软,主要体现在:(1)旅游市场日益饱和,游客继续增长的速度放缓;(2)旅游基础设施陈旧,不能满足游客的现实需要;(3)旅游产品缺乏新意,游客重游的意愿低;(4)旅游活动带来的环境负面影响日趋严重,低碳旅游理念还未贯彻落实;(5)旅游产业的带动效应较差,以观光型旅游产品为主,附加值非常低,而附加值高的休闲度假产品严重缺乏,游客的消费潜力尚未充分挖掘。面对如此困境,政府部门积极应对。2010年,南岳景区环保香正式“上岗”,南岳燃香进入了“低碳时代”。2012年,在南岳举办了第一届大南岳旅游发展高峰论坛,旨在整合大南岳衡山旅游资源,提升大南岳衡山旅游品牌的知名度和美誉度,打造大南岳衡山旅游经济圈。先后制定了《大南岳衡山旅游经济圈旅游发展专项规划》《南岳区全域旅游发展规划》《南岳区乡村旅游发展规划》等规划性文件,重点提出了要主动融合景区周边乡村旅游地,有步骤、有重点的开发两类乡村旅游地,即一是自身旅游资源较丰富的乡村旅游地,如界牌将军村的将军庙、石市珍珠村的珍珠岩;二是引进资本重塑或者新建景点的乡村旅游地,如白云村的人造景观。通过政府引导、市场运作和居民响应,南岳景区周边乡村旅游地进入了新的发展阶段。此阶段,南岳景区周边乡村旅游地农户居住空间变化较大,呈现出新的特征,即居住空间由单纯的沿街或沿景点的线状或点状布局,转向面状式扩散分布。同时,非旅游线路上的住宅也以独栋带院落的居住空间形式出现,主要用于发展住宿、餐饮等旅游行业。此阶段,乡村旅游地原有居住空间大多被商业空间侵占,传统居住空间被肢解,商业化居住空间呈现全域化趋势。
1.居住空间形态由“分散布局”到“区域聚集”
在南岳景区旅游发展停滞和初级阶段,周边乡村旅游地农户受到核心景区的辐射较小,农户基本上以农业生产为主,居住空间布局主要倾向于靠近耕地,布局形态呈现自由分散状态(见表2)。在上世纪90年代,受工业化和城镇化的影响,部分外出务工农户为了寻求更好的居住空间,纷纷自发式的向交通主干道集聚,布局形态呈现线性集聚状态。在核心景区高速发展阶段,周边乡村旅游地农户为了适应新的经济形势,自发无序的向主要街道和核心景点集聚,布局形态呈现小集中态势。在核心景区转型升级的关键阶段,政府积极引导调控,各种旅游要素开始有序向周边乡村旅游地扩散,农户居住空间行为受到多方约束,布局形态呈现“点、线、面”的多元化和全域化趋势,其中区域有序集中成为政府引导农户居住空间行为的重要目标。
2.居住空间中心由“血缘中心”到“地缘中心”
上世纪80年代以前,南岳景区周边乡村旅游地农户居住空间较为分散,但村落的居住中心仍然是以宗族祠堂为核心(见表2)。随着乡村旅游的快速发展,这种居住空间结构模式发生了较大改变,以血缘关系为主的关系网络和居住空间形态逐渐被打破,以地缘关系为主的关系网络和居住空间形态开始形成。其中,村委会和旅游地逐渐成为新的居住空间中心,成为农户居住空间选址的风向标。
3.居住空间功能由“单一功能”到“复合功能”
不同的发展阶段,农户对居住空间有不同的功能需求(见表2)。相对静止阶段,农户主要从事农业生产,居住空间依附于农业生产,因而,居住空间倾向靠近耕地。自然蔓延阶段,农户对居住空间和居住质量均有较大的需求,因此,居住空间重构成为这一阶段的重要特征。在迅速拓展阶段和调控发展阶段,受到核心景区旅游发展的影响,居住空间功能逐渐由单一的居住功能向居旅混合功能转型,部分乡村旅游地甚至出现了生产空间和居住空间分离的现象。
4.居住空间拓展与核心景区发展同步
南岳景区与周边乡村旅游地共同组成了典型的核心—边缘结构,在相对静止阶段,核心景区旅游业百废待兴,而周边乡村旅游地也处于自发演化状态,两大系统相对独立,互动频率非常低,农户居住空间结构受外界影响很低。在自然蔓延阶段,核心景区旅游业得到了快速发展,而周边乡村旅游地也受到工业化和城镇化的影响,两大系统开始所有交集,农户居住空间结构变动较大,村落内部空心化与外围集聚化并存。在迅速拓展阶段,南岳景区发展遇到瓶颈,需要乡村旅游地助力,因此,两大系统开始耦合,景区周边乡村旅游地农户居住空间不断适应新的发展态势,向经济效益更好的核心街道和主要景点区域集中。在调控发展阶段,南岳景区主动要求和周边乡村旅游地融合发展,两大系统开始互补共生,乡村旅游地农户居住空间粗放式发展态势受到抑制,有序的、适度的居住空间结构开始形成(见表2)。
表2 景区边缘型乡村旅游地农户居住空间演变特征
从系统论角度来看,乡村是一个开放的地域系统,景区边缘型乡村旅游地农户居住空间演变是特定时空背景下人类活动、自然因素和社会因素等空间博弈的结果。在借鉴前人研究基础上[18-20],依据景区边缘型乡村旅游地的地域特点,将农户居住空间演变的动力分为主体动力和客体动力两大类。主体动力包括个体需求、家庭因素和居住环境等因素,客体动力包括游客、政府和企业等外部势力。两大动力系统相互作用,共同推动了农户居住空间的演进(见图3)。
个体需求是景区边缘型乡村旅游地农户居住空间演变的基础动力。随着农户收入结构的变化,部分从事非农生产的农户有了较稳定的收入来源,其居住空间移动的意愿更强烈。访谈结果显示,大部分农户表示有一定的积蓄之后就有强烈的建房意愿。在比较利益的驱使下,农户一般选择新建住宅,并且有强烈的区位指向性,即选择主干道两侧,为以后的生产和生活空间转型奠定基础。特别是距离南岳景区较近的村落,基本上实现了生产空间前置化,商住功能分区明显。此外,农村传统的面子文化根深蒂固,新建住宅作为固定资产是体现自身地位的一种显性标志,能够让农户获得极大的满足感和幸福感。因此,当农户有了一定的经济实力之后,新建住宅就成为其首要解决的大问题。相比较而言,景区边缘型乡村旅游地农户居住空间的类型、选址、布局和朝向等受到旅游产业和核心景区的影响较大,尤其是后期新建的住宅基本上都会预留一定的旅游生产空间。
图3 景区边缘型乡村旅游地农户居住空间演变过程及响应机制
家庭总收入是景区边缘型乡村旅游地农户居住空间移动的先决条件。家庭总收入决定了农户居住空间移动的能力和范围,家庭总收入越高,农户居住空间移动的欲望和能力也越强,住房选址相对更自由。调查数据显示(见表3),家庭收入在8万以上的农户有62%的选择异地新建住宅,这些家庭有能力承担额外的成本,有强烈的愿望追求社会效益和经济效益更好的区位,而家庭收入在3万以下的农户有一半以上的选择原址重建,这样可以节约费用,是大多数低收入家庭的最优选择。此外,家庭日趋小型化也是农户居住空间扩张的重要原因,上世纪80年代以来,随着家庭成员数量和收入的增加,大家庭逐渐瓦解,新型的小家庭日益增加,原有的居住空间已不能满足家庭成员的居住需要,多数农户选择原地扩建或者异地新建住宅。值得注意的是,随着乡村旅游的发展和南岳景区的升级,一部分农户将新建住宅改造成民宿项目,住宅功能的专业化、形式的艺术化等特点逐渐彰显出来。
表3 不同家庭收入下的农户宅基地选取统计(2016)(N=202)
居住环境包括内部环境与外部环境,内部环境包括住宅朝向、面积大小、房屋结构、宅基地大小等4项,外部环境包括出行交通、排水系统、邻里关系、交通通讯、生产条件、购物买卖、看病就医和子女上学等共8项。农户对居住环境满意程度评从一定程度上可反映出农户居住环境质量和空间移动意愿,满意度评价越高,农户居住环境越好,空间移动的可能性越低,反之亦然。首先对各影响因子进行满意度划级,共划分为五个等级,即非常不满意、不满意、一般、满意、非常满意,再用用语义差别法(SD法)分别赋值1~5分于五个等级,最后计算出满意度评价值(见表4)。计算结果显示,在内部环境中,农户对住宅朝向满意度最高,这是因为农户住宅设计大多坐北朝南,前后间隔大,采光条件好。农户对宅基地大小满意度较低,这与所在的地理环境有很大关系。以南岳后山乡村旅游扶贫村将军村为例,该村住宅总体上较为破旧,受到山区地理环境限制,住宅宅基地普遍偏小,新建和扩建住宅都非常困难,因此,对宅基地大小满意度非常低。外部环境中邻里关系农户满意度最高,这主要得益于农村淳朴而浓郁的乡情,而看病就医评价值最低,这主要因为农村地区缺乏优质的医疗条件与医疗服务。随着大南岳旅游圈的构建,农户为了迎合新的发展机遇,对居住环境质量的要求越来越高,农户居住空间移动的频率越来越大,急需政府从规划和管理层面加大居住空间秩序的引导。
表4 不同影响因素下的满意度评价值的统计
景区边缘型乡村旅游地作为一个开放的系统,受到外界环境侵扰较大,对农户居住空间行为产生了较大影响。按照参与主体结构的不同,可将外部环境力量分为三大主体,即游客、企业和政府。
游客的流量和流向直接推动了景区空间结构的形成,也间接导致了乡村旅游地农户居住空间结构的变迁。核心景区与乡村旅游地资源互补,带来了大量的热衷于需求当地特色文化的体验型游客,这些游客的增加直接刺激了乡村旅游地居住空间结构的变化,混合型和商住型居住空间逐渐增加。以萱洲古镇为例,萱洲古镇自2011年引进资本进行旅游开发以后,把油菜花节和古街道风情作为该区域的特色,每年吸引了大量游客,给周边乡村带来了巨大商机,为此一些村民纷纷在道路主干道旁新建、改建或是扩建了大量住宅,为游客提供住宿、餐饮和特色工艺品服务,在空间上形成了新的旅游集聚区和旅游服务区(见图4)。
图4 萱洲古镇不同时期农户居住区位演变
农户居住空间行为与政府土地政策、旅游政策等息息相关。农户居住空间扩张的过程实际上是农户行为与政府政策博弈的过程,当政府颁布了刺激乡村旅游发展的政策时,农户会敏锐的抓住时机,扩建或新建住宅,以期在后续发展中占得先机。如果基层政府不能有效规制投机性的居住空间扩展,农户会因为违法成本较小而大量占用公共用地或者基本农田来新建住宅,直接造成了乡村旅游地居住空间秩序混乱,土地资源浪费严重。庆幸的是,在大南岳旅游圈的构建过程中,由于政府积极主动的采取了大量措施,使得周边乡村旅游地居住空间演变得以有序进行。
企业通过资本流向直接或者间接影响了农户居住空间决策。如企业在乡村旅游地投资新建大型旅游项目,这些旅游项目就是重要的区位风向标,直接影响了农户居住空间选择。如萱洲古镇2011年引进了华夏湘江国际农业产业示范园区项目,该项目计划投资33亿元,建设期限为10年,分三期建设,主要用于打造休闲度假区、体育娱乐区、农副产品加工区和生态庄园体验区等。该项目由于影响力较大,吸引了大量当地居民沿街建设住宅,部分失地农户也回迁到街道上,直接推动了乡村旅游地居住空间的剧烈演变(见图4)。大型的旅游开发项目通过与政府、居民合作,逐渐形成了一个生产、生活和生态空间相互共融的新型空间组织模式。
针对景区边缘型乡村旅游地特征,以大南岳旅游圈为例,从主体动力和客体动力两个方面,分析了景区边缘型乡村旅游地农户居住空间演变的过程和动力机制。研究结果显示:景区边缘型乡村旅游地农户居住空间演变与核心景区旅游发展密切相连,先后经历相对静止、自然蔓延、迅速拓展和调控发展等4个阶段;景区边缘型乡村旅游地农户居住空间演变特征明显,主要体现在居住空间形态由“分散布局”到“区域聚集”,居住空间中心由“血缘中心”到“地缘中心”,居住空间功能由“单一功能”到“复合功能”和居住空间拓展与核心景区发展同步;景区边缘型乡村旅游地农户居住空间演变是内部压力和外部引力相互作用下的结果。基于此,从如下几个方面提出了应对策略:
一是发挥政府主导作用,合理引导农户迁居。在南岳景区旅游转型升级和大南岳旅游圈提质扩容的关键阶段,农户居住空间行为异常活跃,需要政府从空间规划和政策引导等方面,优化乡村旅游地居民点空间布局,引导农户合理、有序的实现居住空间功能转换。
二是完善政策配套体系,优化乡村地域功能。尽管大南岳旅游圈总体规划已经出台,但最终规划落地还需要大量的配套政策,如农户异地搬迁政策、农户宅基地流转政策和景区生态补偿政策等。农户居住空间移动具有强烈的经济动因和社会动因,因此,配套政策要因地制宜的满足不同类型农户的基本要求,其中途径之一就是优化乡村地域功能。在全域旅游理念指导下,根据不同类型乡村旅游地,推动乡村地域功能的多样化,并配备相应的居住空间模式,如具备开展民俗项目功能的旅游地就应建设相适宜的居住空间模式。
三是尊重农户居住意愿,鼓励农户参与建设。政府政策制定出发点是提高整体农户居住福利水平,促进区域协调发展,而农户居住空间选择是在一定收入水平的基础上,综合考量外部条件才决定的。二者出发点不一样,看问题的视角也不一样,容易产生矛盾和误解。因此,不同发展水平的乡村旅游地,一定要充分尊重农户居住意愿,采取相对应的居住空间优化措施,以合理引导农户建房行为。
四是利用地理信息技术,创新监管与优化方式。利用现代地理信息技术对农户居住空间现状与演变趋势做宏观上的监控,可以确保乡村旅游地农户居住空间有序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