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晓晨
(沈阳体育学院管理与新闻传播学院,辽宁沈阳110102)
1840年鸦片战争爆发,侵略势力入侵中国,与侵略势力同时传入的西方近代体育揭开了中国近代体育发展的开端。近代东北地区作为清王朝的“龙兴之地”,长期实行民族歧视性封闭政策;同时因地缘政治原因,又是帝国主义尤其是日俄两强长期窥视争夺和染指的地区。东北地区长期的闭关自守,导致社会长期缺乏对外交流,民众思维陈旧,社会经济发展落后于沿海和关内地区,近代化起点较低,体育领域亦如此。虽然日俄的入侵对东北地区造成重大的主权侵犯和财产损失,日俄战争的战胜方日本通过发展体育这种方式进行文化侵略并且腐蚀青年思想,却客观上促进了近代体育在东北的发展。这些因素导致近代体育传入东北的路径及其发展轨迹与同时期国内其他地区相比有着明显的地域差异。
《盛京时报》是近代东北地区一份极具影响力的日报,由日俄战争的战胜方日本人中岛真雄于1906年10月18日在沈阳大西门外创办,1944年9月14日终刊,历时38年。伴随日本逐渐得势中国北方,《盛京时报》逐渐演变成一种观察我国情势的大报,它名义上是“开通民智”,联络“中日邦交”,实际却是日本对中国进行文化侵略的舆论工具。该报内容收罗众多、版块丰富多样,对近代中国的内政、外交、经济、军事、文化、教育、体育、社会风情等,均有详略不等的报道。特别是近代体育常见报端,并呈现了时间上的连续性和内容的广泛性,勾勒了东北体育近代化发展轨迹,虽作为文化侵略的工具,提供了不可多得的历史珍贵资料。本文从《盛京时报》所刊载有关东北近代体育的报道着手,结合东北近代社会发展状况和相关史料记载,总结、提炼和归纳东北近代体育的传播路径和地域特征。东北体育的近代化的传播系统复杂、矛盾尖锐,极具地域特色,研究难度较高却极具价值。
《盛京时报》关于体育方面的报道十分丰富,包括学校体育领域的政策、活动和竞赛,社会体育领域的有关法规政策和场馆兴建,竞技体育领域东北选手参加国内外体育竞赛的图文报道,从起初只散见于“东三省新闻”板块各市新闻当中,逐渐发展到整版图文报道的1930年10月召开的东北四省联合运动会。日本侨民在东北地区开展的体育活动亦是其报道对象。
依托着新式教育在近代东北的流行,体育课程的内容和课外的体育活动变得丰富多样,并且带有军国民主义的色彩。相比于一些教育期刊记录的东北近代学校课程的内容和要求,《盛京时报》主要记录了当时一些学校的课外体育活动和竞赛,主要体现在第四或第五版“东三省要闻”中的各市新闻之中。
东北近代不同地区、不同学校的体育课外活动各具特色,开展体育课外活动也有着不同的内容、方法和途径。1916年5月26日第四版报道了奉天省立小学校联合运动会,会操表演的内容有兵式体操、柔软体操、哑铃体操、徒手体操。运动会的具体比赛项目有“二百码竞走、抢物竞走、障碍物竞走、持球竞走、三足竞走、跳远、拔河等[1]”。《盛京时报》记录了这一时期逐渐流行的春、秋季运动会,这些运动会的内容和形式最早是模仿日本在东北兴建的学校运动会,后来逐渐成为现代学校运动会的基本范式,很有进步意义。1916年8月9日第四版“东三省要闻”板块报道了吉林通化希望通过成立体育组织来规范体育课外活动的开展,“教育所所长赵少青、初高等校校长王带丰近与教育会正、副会长徐焕章、李晓峰及同人等人商议,以中国荏弱之弊非请求体育不能补救,故于课外组织体育会,聘程东阁先生为教师,藉以讲求体育[2]”。1928年9月20日第五版曾报道奉天省锦县高桥第四师范校长胡世则认为学生完成课业之余必须发展体育,因此召集本校教员研究增进学生体质、健全体格的办法,最后决定“学生每日运动一小时,田径或球类项目须兼习二种以上,否则即行降级[3]”。可见,当时东北各地区开展课外体育活动的初衷与抵御外侮关联度很高。
《盛京时报》不仅对近代东北各地区的学校课外体育活动的内容、方法和要求进行了报道,还对19世纪20年代后期日渐形成规模的校际竞赛展开报道。1930年6月18日《盛京时报》撰文报道了东北体育史上著名的“洮北七县运动会[4]”。这次参赛的运动员主要是各校学生,分为中学组和小学组,比赛项目有田径、网球、队球(排球)。运动会的比赛情形“第一日微风习习,预赛一次为100米,二次为200米……第二日细雨初晴,绿裤子又逐项博得第一。第三日宿雨新晴,兵士王守仁胜,……。第四日所余四项,……最后综合第一位绿裤子者陈继哲得之,各士绅咏诗贺之[5]”。从《盛京时报》对东北近代不同地区、学校开展体育课外活动和竞赛的报道来看,东北近代学校体育开展状况较好。
相比于学校体育依托于教育部门的政策指引,东北近代地区的社会体育主要依托于不同规模的组织和各种体育项目铺展开来。像自行车、游泳和跑步这种在世界范围内开展得较早的体育项目。同样在东北近代社会就拥有广泛的群众基础,成为市民喜闻乐见的体育项目,关于市民体育活动的报道《盛京时报》也有着详细的记载。
东北地区最早的自行车运动出现在1916年的大连。《盛京时报》1916年5月26日第四版“自转车竞争会之预备”的新闻报道中称,“满洲日日新闻社拟举行自转车竞争大会定于五月二十八日正午在西公园运动场举行,召集本埠所有善乘此车的爱好者咸集此地以争胜负,至期必有一番热闹[6]”。营口的自行车运动也初具规模,1931年6月26日《盛京时报》刊文“莊前有隙地东临华塘,西南近荒地,地势幽僻,空气清鲜,埠内一般乘脚踏车者,咸集于此,各逞技能,男女游人,多往观之,每于夕阳西下之时,该处赛车场内,颇有一番雅趣及热闹之盛[7]”。图1的报道应用了引题和主题的复合式新闻标题来凸显营口地区自行车运动的开展情况,可以看出青年市民对自行车运动的喜爱。由于当时日本在东北的势力渗透在社会发展的各个层面,所以日本的一些机构亦会组织一些市民体育活动。
图1 《盛京时报》1931年6月26日对营口自行车运动的一则报道[7]
与此同时,近代东北许多城市通过兴建体育场馆和创办体育组织以期促进社会体育活动的有效开展。1919年5月2日的“东三省新闻”中“奉天设立公共体育场”报道“在适当地点构建公共运动场一处已备随时应用,将大西门外植物公园地址稍加休整[8]”。另1923年6月26日,《盛京时报》还报道了“为保护公共体育场馆设施,鉴于小河沿公众体育场各界前往运动者甚多,奉天省教育厅对运动场规则和遵守大要:1)各团体到运动场运动须先由代表报告划出一定场所,遵守秩序;2)运动致起纠争自行解决;3)雨后不准进场运动;4)设备损坏负赔偿责任;5)小贩不得入场贩卖;6)练习自行车者以午前为限;7)本规则自揭示之日起施行[9]”。《盛京时报》1921年6月7日(第四版)奉天新闻也做了题为“青年会提倡体育”[10]的报道,体现了当时体育会对推动体育发展的重要组织作用。从《盛京时报》对东北近代不同地区市民开展的体育活动和一些体育组织和体育设施的报道来看,东北近代社会体育发展得较好。
如果说东北近代学校体育和社会体育发展的片段只见于“东三省要闻”之中的话,伴随着东北近代竞技体育水平的较快发展,从19世纪20年代开始对东北健儿的报道呈现多版面、连续性的报道规模,多集中在1921年和1928年奉天地区承办的第九、第十四届华北运动会,1928年和1930年的奉吉黑联合运动会和东北四省联合运动会。
表1 《盛京时报》大型体育赛事报道情况
从表1可以看出,《盛京时报》是比较注重对大型体育赛事进行报道的,并且多采用图文结合的报道方式,使报道更加鲜活生动。对于1921年和1928年主办的两次华北运动会均采用大篇幅连续报道,呈现了较为完整的报道框架。而对于东北本土的区域性运动会,1928年的奉吉黑联合运动会和1930年的东北四省联合运动会,更是作为东北地方要闻详加报道。值得一提的是,1930年举办的东北四省联合运动会,《盛京时报》首次用第三版整个版面图文并茂地对这次运动会展开了全面报道。这次运动会虽是东北四省的运动会,却屡破全国纪录,男子高级组刘长春、刘古学、符宝卢、肖鼎华,女子高级组吴梅仙、孙桂云均打破了全国纪录[11],刘长春和孙桂云均有个人照片作为特写。作为东北区域运动会能展现出如此高的竞技水平,也凸显了近代东北竞技体育的高水平。辽宁省以东北大学的学生为主要班底,19世纪30年代一跃成为全国体育大省,特别是田径项目处于全国领先地位。
《盛京时报》作为日本所办报纸,还报道了日本参加体育竞赛的赛况。包括1921年6月6—7日连续报道了在上海举办的第五届远东运动会[12]和1928年6月22日在大连举办的日法国际竞技大会[13]。可见日本近代体育成绩不仅在远东地区处于领先地位,也喜欢进行国际交流,日本入侵东北所带来的训练内容和方法一定程度上促进了东北近代竞技体育水平的提升。
体育作为一种文化现象,处于不断运动、交流和传播之中。不同时空区域内的体育由于发展状况的不平衡,需要进行交流和传播。如果体育被禁闭起来,势必得不到更好的发展。近代体育已经在西方发达国家形成了较为稳定的形式和内容,是一种先进、发达、文明度较高的文化,是一种优势文化,因此具有较高的传播力。因此,近代西方先进体育文化作为传播源,从东北区域外向东北区域内进行传播,是优势文化进行传播和扩散的过程。体育文化传播的路径一般有移民迁徙、贸易往来、战争、传教、殖民等。中国不同地区因其社会政治、经济、文化背景的不同,近代体育的传播路径也不尽相同。
东北近代地区,由于自身特殊的地缘政治因素,结合《盛京时报》的体育报道和相关史料的记载,西方近代体育是沿着日俄两国入侵、清末“新政”的颁布、基督教青年会的建立和奉系军阀的训练四条路径传入东北地区,也是东北近代地区体育传入路径有别于其他地区的特征。
第一条传播途径即日俄两国势力的入侵,是殖民统治的传入路径,并且贯穿东北近代体育传播和发展始终。日俄通过殖民统治,将本土优势体育项目、学校体育制度、体育训练手段方法和体育思想观念等传播内容根植在东北地区,日俄在东北开展体育活动的内容和方式先被民众效仿进而传播扩散。
第二条传播途径即东北清末“新政”条款的规范和约束。相关政府部门(传播者)将具体的条款(传播内容)自上而下地传播至东北各地区的学校(受传者)。清末东北“新政”既是传播途径又是传播内容,很快在学校间传播和扩散,东北近代学校体育无论是体育课堂还是课外活动开展蓬勃发展。
第三条传播途径即基督教青年会。东北各地陆续建立青年会分会,通过组织演讲和体育竞赛引领社会青年广泛参与体育,西方近代体育作为先进、发达、文明度较高的优势文化开始在东北地区进行传播和扩散。
第四条传播途径即奉系军阀的军事训练。奉系军阀的人才培养摇篮东北讲武堂通过军事体育的训练内容和样式将先进的军事体育理念和方法传入东北。
清末民初,近代体育这种优势文化作为传播源已经沿着四条不同的传播途径传入近代东北体育的传播和发展的文化系统之中,在1911—1931年乃至后续的发展,基本也是按照此脉络进行广而深的传播和扩散,东北地区以此为基础开始了体育近代化的征程。
从《盛京时报》的记载和东北近代体育实际发展路径来看,东北近代学校体育、社会体育、竞技体育是虽然独立却又相互交叉的子系统,共性是依附于不同的传播手段包括举办体育竞赛和体育活动、进行演讲和训话、进行媒体报道、推行相关体育法规等,将体育思想观念、东北优势体育项目和先进的体育技术等传播内容进行直接传播、间接传播和刺激传播等多层次的传播。而这个多路径多层面的复杂模式,又存在多条独立的传播链条,例如东北地区“八条建议”的推行,传播者是东北地方当局,传播内容是“八条建议”的具体内容,受传者是东北地区各有关部门和社会民众,而这条体育法规又得到国民政府的重视将其签发至全国,进而从东北区域内向区域外传播。例如东北选手参加华北运动会、全国运动会、远东运动会等,传播的区域由近及远,进而进行国际体育交流和传播。
1931年“九·一八”事变爆发,东北沦陷,东北近代体育的发展陷入停滞。日本当局禁止东北境内选手参加任何体育竞赛,流亡至关内的东北学生仍然在东北体育协进会的组织下参加了各种运动会。特别是刘长春参加1932年美国奥运会这一事件使得东北近代体育得以被广泛传播并产生最深远的影响。张学良背着“不抵抗”的骂名在中国“华北、华东、华中、西北”等地迁徙,却也把东北先进的体育思想和实践办法带到了其他地区。东北近代体育优秀的体育思想、体育技术、体育活动、体育措施等传播内容通过多种传播途径辐射全国各地并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2.3.1 体育思想的传播 东北行政长官张学良在主政东北时期就提出了鲜明的体育思想,并付诸于体育实践。1931年东北沦陷后,张学良几经辗转,特别是在武汉倡导体育,继续宣传其体育思想的核心理念。张学良训导过的体育人士或青年学生均通过体育活动来宣传抗日救亡的体育思想。
1933年10月,流亡在关内的东北运动员在第五届全国运动会开幕式上打着辽宁、吉林、黑龙江、热河四省大旗步入会场;闭幕式上,刘长春代表东北四省运动员发表了告别书,“我代表东北四省全体运动员,热烈地希望,虔诚地祈祷,要求第六届全国运动会在奉天东北大学体育场举行,希望全国同胞不要忘记恢复东北大好河山,收复失地[14]”。流亡关内的东北选手通过运动会这种大型活动继续传播“抵御外侮,救亡图存”的体育思想。1935年5月24日,张学良担任湖北第六届全省运动大会名誉副会长,在开幕式上发表了题为“体育竞争须合理化”的讲话,内容为“希望在场诸位扩大你们的体育竞争对象,……假定我们的国家永远脱离不了帝国主义的压迫,我们的民族永远恢复不了自由平等的地位,那么,我们的锦标到底在哪里?我们的荣誉,又在哪里?[15]”流亡关内的著名人物和青年学生通过出席其他地区的体育活动将体育理念继续向东北区域外传播。
2.3.2 体育组织的传播 东北沦陷后,流亡在关内的体育人士和青年学生主要是由东北体育协进会负责组织并开展体育活动的,而东北体育协进会也是在特殊的社会背景下成立的。1932年冬,在张学良的支持和资助下,东北体育界人士和社会名流在北平的东北大学成立了“东北体育协进会”,刚从美国参加奥运会归来的刘长春(东北大学助教)担任协会总干事,并与王卓然(东北大学秘书长)、胡安善(东北大学体育室主任)、庞英(北平市东北中小学体育主任)、王兰(北平市交际股长、冯庸大学体育秘书)共5人担任常委。协进会的主要工作是团结东北流亡学生,抗日救亡,组织运动队日常训练和参加华北及全国运动会等大型体育竞赛;主要目的是呼吁全国人民团结起来,不忘收复东北失地,抵御外侮[16]。东北体育协进会自成立以来,组织流亡在外的东北学生参加了1933年、1934年第十七届、第十八届华北运动会,1934年、1935年第五届、第六届全国运动会和主办了流亡北平的东北运动会。虽然东北沦陷,大量东北学生流亡至北平,但是在东北体育协进会的组织和引领下,有着良好传统和底蕴的近代东北体育得以通过组织更好地传播与发展,继续传播东北体育的优良传统和技术水平,坚持爱国体育运动,抒写了一段不屈不挠的体育竞赛的斗争史,在中国近代体育史上可谓意义深远。
2.3.3 体育技术的传播 截止到1931年“九·一八”事变爆发,从东北选手参加大型运动会的成绩来看,东北的竞技体育水平在全国处于领先地位,伴随着东北沦陷,大批东北学生流亡至关内,通过体育的交流和人员的流动,作为传播内容的先进体育技术进一步传播到全国各地。辽宁田径名将在东北沦陷后前往各地,高栏好手肖鼎华前往上海,长跑名将姜云龙去往察哈尔,全能健将张龄佳转入清华大学,虽然这些优秀的运动员不再代表辽宁省参加后续比赛,但是他们把先进的技术带到了所在地区。特别是张龄佳,1932年考入清华大学物理系,继续进行田径训练;1932年10月以后他代表北平队参加华北运动会、全国运动会和远东运动会,均取得了优异的成绩,并将先进的田径训练理念和体育技术带到了清华大学;1936年张龄佳留校任体育助教[17],继续传播和推行先进的体育技术。从传播的“5W”模式来看,体育技术这种传播模式的传播者是流动到其他区域的东北选手,传播手段是在区域外的教学和训练,传播内容是先进的体育技术,受传者是区域外的社会民众和青年学生,传播效果就是先进的技术使得其他地域的竞技水平得到提高。
2.3.4 体育人物的传播 刘长春作为中国奥运第一人,无疑是东北近代体育最具代表性的体育人物。刘长春愤然拒绝了伪满洲国让其代表日本参赛的要求,坚持代表中国参赛,也表达其通过体育振奋民族精神的体育思想。在张学良个人资助8000元的前提下,刘长春前往美国洛杉矶参加第十届世界运动大会(今“奥运会”),虽然因为舟车劳顿又缺少赛前训练在所参加的2个项目100米和200米预赛中分别列第五名和第四名,未能进入决赛,但是却是中国奥运史的重要里程碑。刘长春代表中国参加奥运会,无疑是对东北近代体育最大范围的传播和最具实力的证明,而刘长春能够参加成奥运会也是近代东北体育整体水平的体现。刘长春的成功不仅得益于过人天赋和后天刻苦的训练,还要得益于东北大学体育专修科的培养和东北政府对体育竞赛长期的支持和参与。东北选手刘长春参加1932年奥运会,从而成为中国奥运第一人,是东北近代体育史上意义最大、影响最深远也是彰显东北近代体育在全国处于领先地位的最重要的里程碑事件。
刘长春参加奥运会这一标志性的体育传播事件,不仅是东北近代竞技体育水平从区域内向区域外的传播,更是中国竞技体育的国际化传播。刘长春作为一个传播符号被赋予提升中国民族形象、摆脱东亚病夫称号的使命和责任,中外媒体的关注和报道,起到了振兴民族威望、提升民族气节的传播效果。因此刘长春参加奥运会从体育传播的角度来看,是“民族—政治—体育”三者融合传播的典型范式。
结合《盛京时报》中东北近代学校体育、社会体育和竞技体育的相关报道,东北近代社会经济文化发展的现实语境、日俄两国企图侵占东北的强烈野心和东北大力发展体育的深层动因,总结而得下述几个方面的地域特征。
19世纪末20世纪初,东北因其得天独厚的战略位置成为外国列强“远东计划”的重要目标。日俄侵占东北,大量日俄侨民涌入,一向注重开展体育的日本和俄国,分别在附属地建立学校开展学校体育,修建体育场地设施。值得一提的是1905年俄国在哈尔滨修建的“道里第一体育场”和1930年日本在沈阳修建的“人民体育场”均是当时最为现代的体育场。以体育场为中心,日本和俄国纷纷开展各种各样的体育活动和竞赛。东北民众从起初的观望,到慢慢模仿学习,到逐渐开展自身的学校体育、社会体育和竞技体育,并与两国开展国际体育交流活动。从日俄这条传播路径来看,日本军国民体育思想和俄国全面发展体育思想,学校体育制度,本土优势的体育项目例如冰雪、棒球等,先进的训练方法和管理体育场地设施的办法等传播内容通过学校体育课外活动的开展、体育竞赛的举办、日常场地的管理等传播手段在东北区域内逐级传播,使得东北近代体育的发展有着日俄发展体育痕迹的深深烙印。但是需要强调的是日俄两国也是希望通过社会的缓冲剂体育进行文化侵略,发展体育也是其殖民侵略的组成部分,这也是东北近代体育区别于其他区域的特殊性。
东北近代体育虽然近代化起点较低,起步较晚,但是在20世纪20—30年代进入快速发展的“黄金十年”,这与东北地方政府高度重视关系密切。特别是东北长期被殖民统治,虽然说体育不是政治,正因为东北这种特殊的国际背景,东北政府赋予发展体育强大的政治依托,政界、学界、体育界的知名人士多次在运动会开幕式和闭幕式、参加各种体育活动时发表讲话中倡导体育对于提升民族生力和挽救国家危亡的思想,这与东北近代饱受列强欺凌紧密相关,与近代中国民族危亡的背景紧密相关。正是这种复杂的国内外形势,东北地区赋予发展体育新的使命和责任,是站在国家的高度、民族的高度、救亡的高度来发展体育。即便是东北沦陷,在日本当局不允许东北境内选手参赛的情况下,流亡关内的东北体育人士和青年学生继续参加体育竞赛和活动,并且通过在运动会上的标语、条幅、服装、讲演等传播手段继续宣传抗日救亡的思想,这也是东北近代体育又一重要的特殊性。
近代东北地区具有独特的地域特征和背景,体育近代化起步较晚。由于东北地方政府大力倡导和发展体育,东北近代体育最早以学校为载体,进而辐射社会,最后在各级各类运动会上屡获佳绩。特别是20世纪20—30年代“黄金十年”的发展,东北选手垄断国内运动会最有分量的田径锦标,多人次打破多项全国纪录,刘长春更是代表中国参加第十届奥运会,成为“中国奥运第一人”,东北体育竞技体育的总体水平在20世纪30年代后来居上,在此阶段处于国内领先地位。伴随着东北沦陷,流亡关内的青年学生通过参加体育运动和竞赛传播先进的体育技术,张学良等体育人士通过发表演讲继续宣传其体育思想,东北体育协进会通过组织流亡学生继续参加各级各类体育竞赛进行有效的组织传播,东北本土选手刘长春更是作为先进人物将东北近代体育传播至世界。可见,东北近代体育在20世纪30年代,以刘长春参加1932年第十届奥运会为标志性事件,总体上处于全国领先地位,并对国内其他地区产生辐射和影响。建国后,东北体育仍然处于全国领先地位,为国家培养了大量体育人才,在奥运会上摘金夺银,这得益于东北近代体育形成的体育人才培养体系、完善的体育场地设施、民众的热爱体育热情等良好的体育基础。
如果将东北近代体育的发展视为一个完整的系统,就东北近代体育的传入的背景和途径来看,东北地区具有特定的历史背景与远东地域特征,这也标志着东北近代体育的传播和发展必然呈现差异性特征。总体上,近代体育是从日俄势力入侵、清末东北“新政”、基督教青年会和奉系军阀的军事训练四条传播途径分别将日俄体育、学校体育、社会体育和军事体育传播到东北区域内。随后,东北近代学校体育、社会体育、竞技体育是虽然独立又相互交叉的子系统,共性是依附于不同的传播手段包括举办体育竞赛和体育活动、进行演讲和训话、进行媒体报道、推行相关体育法规等,将体育思想观念、东北优势体育项目和先进的体育技术等传播内容通过直接传播、间接传播和刺激传播等方式在本地域内并向其他地区传出。《盛京时报》对东北近代体育的发展有着较为详尽的记载,也体现了东北近代体育深受日本影响这一重要地域特征。概言之,东北近代体育在20世纪30年代,以刘长春参加1932年第十届奥运会为标志性事件,总体上处于全国领先地位,并对国内其他地区产生辐射和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