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 艳,贺正楚,刘亚茹
(1.怀化学院 经济学院,湖南 怀化 418000;2.长沙民政职业技术学院,湖南 长沙 410004;3.长沙理工大学,湖南 长沙 410114)
据联合国贸易和发展会议(UNCTAD)数据显示,2016年全球对外投资1.45万亿美元,其中,发达经济体为10438.84亿美元,发展中经济体为3834.29亿美元,转型经济体为251.49亿美元.2016年中国对外投资(ODI)1961.5亿美元,位居全球第二,占发展中经济体的47.7%,占全球的12.6%,同年中国引进对外投资(FDI)1337亿美元,继2015年后再次成为资本净输出国.党的“十九大”报告提出,现代化经济体系的建设应该“创新对外投资方式,促进国际产能合作,形成面向全球的贸易、投融资、生产、服务网络,加快培育国际经济合作和竞争新优势”,以此“推动形成全面开放新格局”.实体经济是现代化经济体系建设的着力点,是提高供给体系质量的主攻方向,而制造业是实体经济的重要支撑.我国部分制造业在产能、技术、市场上拥有显著的国际竞争力和比较优势.2016年,中国制造业对外投资290.5亿美元,首次跃居国民经济18大类行业的第二位,其中装备制造业对外投资142.5亿美元,占制造业对外投资的49.1%,装备制造业国际化趋势明显.以轻工、家电、纺织为主的传统产业,以电力设备、工程机械、通信设备和轨道交通为主的装备制造业,以及钢铁、电解铝和水泥为主的重化工产业作为中国的优势产业已经走向了世界.2016年中国对外投资并购的数量和金额达到历史最高点,其中制造业并购数量占18大类行业比重为26%,并购金额达301.1亿美元,位居各行业榜首.
我国制造业领域,传统产业产能富足,很多地方由于产业同构造成了严重产能过剩,钢铁、水泥等行业是重灾区.产能过剩甚至蔓延到了新兴产业领域,2008年金融危机过后,许多光伏企业历经破产、重组,就是因为短时期的高速扩张和生产,导致了巨大的产能过剩[1-2].与此同时,我国在电力设备、工程机械、通信设备和轨道交通等装备制造领域形成了技术、市场、要素成本的优势.以轨道交通装备制造业为例,经历60多年的发展,已经形成了集研发、设计、配套、制造、检测、服务于一体的全产业链.让产能、技术、市场和要素成本占优势的产业“走出去”,是解决国内部分行业产能过剩、实现产业升级转型、扩大产业国际影响力、升级产业价值链的重要途径,如何让这些优势产业顺利“走出去”,实现国际化则是亟待解决的现实问题.作为世界第二大对外投资国和资本净输出国,我国已经陆续通过对外投资与合作方式将各类产业的生产和经营输送到了世界各地.创新对外投资与合作方式是加强中国参与国际经济合作与获取竞争新优势的重要方法.
国内外学者从产业和企业角度对优势从产业国际化、对外投资与合作的选择进行了探索.首先是产业“走出去”的研究.冯德连(2018)基于国际贸易理论,从大国优势、后发和先发优势、竞争优势三个维度构建了大国优势理论体系,以此探索中国制造业大企业的国际化路径[3].贺正楚等(2016)提出,我国战略性新兴产业向国际化发展,面临国外市场开拓不够存在改变我国产品国际形象、遇到产业国际化发展实践缺乏理论指导等困难.要从市场、产品、技术和企业投资四个方面,对战略性新兴产业国际化发展进行战略突破[4].王铮(2015)通过理论和案例分析,认为我国优势产业可通过本土利用国际资源,国外获取和利用资源,集聚全球高端产业要素和整合的战略实现技术国际化[5-6].其次是企业国际化影响因素研究.Melitz(2003)认为,生产率是影响企业国际化的重要因素[7].Bernard(2006)对美国企业的实证表明,生产率最高的企业对外投资,生产率较高的企业出口,而生产率最低的则在国内发展[8].Nocke和Yeaple(2007)的研究进一步指出,生产率高的企业选择跨国并购,居中的选择出口,低的选择绿地投资[9].叶娇、赵云鹏等(2018)的实证与上述学者研究结论类似,认为生产率高的企业更倾向于选择对外投资,此外,劳动密集型企业偏向出口,而资本密集型企业倾向对外投资[10].上述研究,对优势产业国际化战略,优势企业对外投资与合作影响因素有丰富的研究,但基于对外投资与合作方式创新的视角,分析优势产业如何国际化的研究甚少.
中国对外投资地理方向偏好发达地区.近些年,我国对外投资流量全球占比由2011年的4.8%增长到了2016年的12.6%,2016年占全球比重首次超过一成,比2015年提高了2.7个百分点,位居全球第二.2016年中国对外投资主要流向了美洲和欧洲,拉美投资占中国对外投资流量比为13.9%;北美投资占中国对外投资流量比为10.4%,北美主要流向了美国和加拿大;欧洲投资占中国对外投资流量比为5.4%,主要流向了德国、卢森堡、法国、英国、俄罗斯联邦和荷兰.2016年中国对外投资流量流向亚洲的为1302.7亿美元,占当年总流量的66.4%,同比增长20.2%,其中流向香港的对外投资流量占亚洲投资的87.7%;流向拉丁美洲的为272.3亿美元,占当年总流量的13.9%,同比增长115.9%,主要流向了开曼群岛、英属维尔京群岛、牙买加和墨西哥;流向北美洲地区的为203.5亿美元,占当年总流量的10.4%,同比增长111.5%,主要流向了美国、加拿大;流向欧洲的为106.9亿美元,占当年总流量的5.4%,同比增长50.2%,主要流向了德国、卢森堡、法国、英国、俄罗斯联邦和荷兰.总体而言,美洲、欧洲对外投资增长率高于其他各大洲,尤其是诸如美国、欧盟、澳大利亚和加拿大的发达国家,但对非洲的对外投资同比下降了19.4%.可见,我国对外投资目前比较偏好发达地区.2016年非金融对外投资流量中,非公有经济控股投资占比68%,公有经济控股占比32%,非公有经济在对外投资主体中的作用越来越明显;但截至到2016末,中国非金融对外投资存量主体中,国有企业仍占比54.3%,拥有绝对的优势,有限责任公司占比17.8%,私营企业占比8.7%.
跨国并购成为对外投资的主流,行业分布更加合理.UNCTAD将对外直接投资划分为跨国并购和绿地投资.如图2所示,2004-2016年跨国并购占对外投资流量比重[注]比重为并购额占对外直接投资当年流量的比重,并购金额包括了境外融资.有所波动,但2016年中国企业跨国并购十分活跃,占2016年对外投资流量的44.1%,共完成并购项目765起,遍及74个国家,涉及交易总金额为1353.3亿美元,跨国并购成为对外投资方式的主流.2016年全球跨国并购投资主要流向了制造业,占全部行业的46.4%,我国对外投资并购资金流向排名前五的分别是制造业、信息传输/软件和信息技术服务业、交通运输/仓储和邮政业、电力/热力/燃气及水的生产和供应业、金融业,上述金额比重占全部行业比重分别为22.3%、19.5%、10.2%、8.3%和7.2%.制造业领域,青岛海尔股份有限公司以55.8亿美元收购了美国通用电气家电项目;信息传输/软件和信息技术服务领域,腾讯以41亿美元收购了芬兰Supercell公司84.3%的股权;交通运输/仓储和邮政领域,天津天海物流投资管理有限公司以60.1亿美元收购了美国英迈国际公司;电力生产和供应领域,中国长江三峡集团以37.7亿美元收购了巴西朱比亚和伊利亚水电站30年经营权.2016年中国企业并购地理方向分布在74个国家(地区),美国、中国香港、开曼群岛、巴西、德国、芬兰是并购的热点国家和地区.
数据来源:2016年中国对外直接投资统计公报
年份
对外承包工程项目和境外经贸合作区不断创新发展模式,“一带一路”沿线国家投资合作显著增长.在“一带一路”倡议下,中国企业积极参与国际基础设施建设,充分发挥了巨大的国际产能优势,通过承担大型工程项目持续扩大海外市场.2006-2016年,中国对外承包工程项目完成营业额由300亿美元增长到了1594.2亿美元,新签合同额由660亿美元增长到了2440.1亿美元.目前,我国对外承包工程以亚洲和非洲为主,在2016年新签合同额中分别占到了50.3%和32.6%,“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占51.6%,主要涉及电力工程、房屋建筑、交通运输等基础设施行业.2016年对外承包工程完成营业额前十的国家分别是沙特阿拉伯、阿尔及利亚、巴基斯坦、马来西亚、埃塞俄比亚、肯尼亚、安哥拉、中国香港、印度尼西亚和新加坡.中国铁建、中国港湾、中国电建等企业通过对外承包工程项目探索交通、电力等行业的PPP/BOT(公私合营/建设-经营-移交)创新模式.
我国是传统贸易大国,通过出口贸易很多企业走向了国际市场,但贸易进入模式对海外市场依赖程度过高,且内部资源消耗过多.为了升级国内产业、释放国内产能,通过创新对外投资与合作方式让优势产业走向国际化是一条可行的道路.对外投资与合作方式有贸易型进入、契约型进入、投资型进入和战略联盟,优势产业对外投资与合作方式的选择和创新是内外部综合因素共同决定的.我国优势产业国际化具备了大国优势和产业优势两大优势,为厘清优势产业对外投资与合作方式的选择和创新,基于两大优势理论,结合实际案例,对优势产业国际化对外投资与合作方式的选择和创新进行分析.
大国优势理论.我国是一个国土、人口、资源和经济的大国.2017年中国GDP规模12.2万亿美元,是世界第二大经济体.从经济角度看,中国拥有为产业提供开放式发展的大国综合优势条件.其一,拥有产业门类齐全的产业体系.2017年中国一、二、三产业增加值占国内生产总值比重分别为7.9%、40.5%和51.6%,中国工业和服务业是经济发展的主要构成.战略性新兴产业、高新技术产业和装备制造业增加值以10%以上速度增长.其二,相较其他发展中国家拥有人才竞争优势和劳动力成本优势.尽管中国“人口红利”随着生育率下降逐渐消失,但中国人才全球竞争力却在不断上升.得益于我国改革开放以来教育的普及,2017年我国全球人才竞争力在119个国家中排名第43位,较之2016年上升了11位,其他金砖国家俄罗斯、南非、巴西和印度分别排名53位、63位、73位和81位[注]数据来源:欧洲工商管理学院、Adecco集团及塔塔通信公司编制的全球人才竞争力指数(Global Talent Competitiveness Index, GTCI)报告..中国人工费较之越南、孟加拉国等东南亚发展中国家高出几倍,但商品生产从下单到上架时间却比东南亚国家快1~2周,这得益于中国劳动力的熟练技能、勤劳性格.再加上中国拥有成熟电商体系、完整产业链、集聚经济和政策扶持,相较发达国家中国劳动力成本仍然较低,技能却又高于其他发展中国家,人才优势和成本优势仍然突出.其三,充分的外汇储备和稳定的政治环境.截止到2017年末,中国外汇储备规模为31399亿美元,较之2017年增加了4.3%,位居全球第一.庞大的外汇储备是可利用的国家资源,除了保持正常流动性需求应对进口支付、外债偿还和汇率干预,剩余的外汇可用于直接投资,尤其是一些海外投资大项目,比如“一带一路”基础设施建设,需要创新投资方式,通过政府和企业共同提供的资金完成项目.相较东南亚、非洲、拉美等地区存在不少的局部武装冲突、宗教和民族纠纷问题,中国是发展中国家少有的政治环境稳定国家,自改革开放以来,中国一向鼓励对外贸易,为优势产业走出去提供了有力的政策支持条件.上述大国优势条件从整体上为优势产业通过对外投资与合作方式国际化提供了有利条件,但是,具体对外投资与合作方式的选择和创新离不开产业自身的优势条件(见图3).
产业优势理论.中国已经拥有了一批产能、技术、市场具备国际竞争优势的产业.轨道、电力、汽车、钢铁、通讯、工程机械已经以多样的对外投资与合作方式走向了世界.其一,学习优势与先发优势.发展中国家企业实现国际化的一个途径是跟随发达国家的技术和经验进行学习,通常采取的措施是引进、消化、吸收和干中学,实现企业经验知识与国际化的互动[10-11].这种学习行为在后进国家对境外企业的收购中出现比较频繁.先发优势的核心是创新,依靠知识、人力和技术的积累与进步,使得国内产业较之国外具有先得的经济优势.中国目前在高铁、核电、航空航天、卫星通信等领域拥有较强的科技竞争力,是“中国制造”转向“中国智造”的典型产业[12-13].当企业产品和生产技术含量越高,越倾向于采取独资、绝对控股等“高控制”国际化投资模式.其二,边际产业优势.边际产业的原理是母国将比较劣势的产业通过对外投资形式转移到东道国,这类产业在东道国处于比较优势的地位,这样,既可以促进国内产业结构转型与升级,又可以协助边际产业在国外寻找到相对优势,扩大国外市场[14-15].边际产业的原理适合国内劳动力成本持续升级,要素禀赋特征明显的劳动密集型产业,比如纺织、家电、食品等产业.以家电产业为例,海尔是国际化较早的优势企业之一,通过在美国投资建厂的绿地投资模式赢得了海外市场的青睐.我国处于高质量经济发展时期,根据边际产业原理让企业通过特许经营、产地装配、绿地投资、战略联盟等方式“走出去”,是实现国内产业结构转型和升级,扩大国际市场的重要途径.其三,垄断优势和规模优势.具有垄断优势的企业更加倾向于采取对外直接投资,比如汽车、石油、化工等行业集中度较高的产业,其垄断优势能有效抵消跨国经营的额外成本.规模经济可有效降低生产和经营的成本,这种优势有益于企业跨国经营提高技术进步和创新能力.中国海洋石油总公司、中国远洋运输总公司、中国五矿集团、中国建筑工程总公司等企业在石油、交通运输、金属制造、建筑等行业实现了海外投资的规模经济化.优势产业具备但不限于上述优势,除了大国优势和产业优势之外,还受企业内部经营管理和股权划分、东道国经商环境、世界经济波动等因素的影响.
图3 优势产业对外投资与合作方式创新与选择的理论支撑
3.2.1 中国高铁产业正向全产业链发展
中国先进轨道交通产业以中国高速铁路(简称“中国高铁”)为代表.在不到15年的时间内,中国高铁的运营里程和在建规模均位居世界第一,中国“复兴号”动车组是世界上速度最快也是能耗最低的高速列车.截至2017年底,中国内地高速铁路运营里程2.5万公里,占世界高铁比重接近70%,远远超过了其他国家.
中国高铁的科技创新能力也达到世界先进水平.中国已经自主掌握动车组车体、转向架、制动系统、列车网络控制系统、牵引电动机、牵引控制、牵引变压器、牵引变流器和动车组系统集成技术等九大关键技术,以及高铁受电弓、空调系统等十大配套技术.中国高铁产业是一个系统集成的产业体系,包括供电系统、车辆总成、悬浮系统、牵引传动系统、制动系统、网络控制系统、检测与控制系统、线路工程建设系统等产业.高铁产业涉及传感器、电子元器件、车体、转向架、复合材料、轻合金材料、机械和电子设备制造工艺等众多产品,关联到冶金、通信、电子、机械制造等多个产业.中国高铁轨道交通的广泛运用,有力地提升了中国在高端装备制造领域的自主创新和系统集成能力,带动基础核心技术如传感器、检测和控制、电子元器件、复合材料、轻合金材料、机械和电子设备制造工艺、线路工程建设等多学科、多领域综合能力的发展.由于中国高铁产业能够带动众多高新前沿技术的发展,衍生大批高技术企业,诞生多个产业集群,因此在“十三五”期间,中国高铁产业成为全产业链完备的新兴支柱产业.中国高铁产业是综合性产业,产业结构完整、全产业链特征突出.掌握了核心技术的中国高铁,向全产业链方向发展之后,可衍生出一大批高技术企业,诞生一个拥有可持续发展能力的产业集群.高铁全产业链主要包括上游的技术研发产业和规划与设计咨询产业、中游的建设施工和装备制造产业、下游的运营及增值服务业等产业.
全产业链是集纵向一体化和紧密型多元化于一体的产业发展模式,通过全产业链的布局和优化,企业、产品和产业集群在产业链网络实施价值增值,并且实现价值增值.由于全产业链贯穿产业的上中下游,涉及到生产、流通和销售等环节,关联到众多企业,所以在培育轨道交通产业全产业链当中,要注意发挥企业集团的作用,高铁全产业链要注意发挥整车企业的产业链带动作用.要实现全产业链的协同效应,需要不断地实践、反馈、平衡和再实践,在此过程中摸索出理想的全产业链运行模式,实现资源的有效利用和业务的高效对接.
以轨道交通产业较为发达的湖南为例:长沙磁浮快线是我国开通的第一条中低速磁浮轨道交通商业运营线路.凭借国防科技大学研发的世界领先的磁浮轨道交通核心技术和关键技术,加上湖南在发展磁浮产业方面已经拥有设计、制造、施工、运营等一整套的先进经验,湖南以长沙磁浮快线为产业示范,形成了全产业链发展的产业基础和产业环境,并积极推进磁浮产业这一新型轨道交通制式向全产业链发展.2017年,湖南设立了湖南磁浮集团股份有限公司,该集团公司所辖的6家企业,经营业务范围包括磁浮技术、车辆制造、控制系统、建筑施工、运营管理、筹融资等方面,涵盖了磁浮产业的全产业链.该集团公司的全产业链包括:磁浮轨道交通及其他新型轨道交通项目的投资、规划、建设、运营组织管理、咨询及技术服务、装备制造、广告经营、物业综合开发.该集团公司聚集和整合磁浮全产业链上下游所有优质资源,以世界领先的磁浮技术和全产业链服务为核心竞争力,代表磁浮轨道交通产业领域国内乃至国际在技术研发、车辆制造、控制系统、施工建设和管理运营方面的最高水平,是一个世界一流水平的磁浮产业及其他新型轨道交通产业的综合服务商,引领世界磁浮产业发展潮流.2017年,湖南省有轨道交通装备(含磁浮)制造行业75家规模企业.湖南省通过不断整合磁浮轨道交通上下游产业链资源,磁浮轨道交通产业所需要的1万余个零部件,目前都可以在省域内完成研发、生产和采购.
3.2.2 中国高铁全产业链正向国际化发展
随着“一带一路”战略实施以及产能合作的需求,我国轨道交通装备企业已经走向国际市场,轨道交通装备产品向美国、阿根廷、南非、东盟等30个国家和地区出口.不少亚非拉国家的交通运输还处于发展时期,轨道交通项目多.而印度、印度尼西亚、俄罗斯、巴基斯坦、孟加拉国、巴西、尼日利亚等人口大国,对高铁等轨道交通的需求较大.我国也在积极推动高铁国际化发展.2016年我国境外铁路建设项目约350个,累计签订合同金额260亿美元.目前,全球轨道交通装备制造业已形成了加拿大庞巴迪、法国阿尔斯通、德国西门子等强大供应商的寡头垄断市场,2016年,中国中车股份有限公司以超220亿欧元销售收入位居新造机车车辆销售额榜首,成为国际轨道交通装备制造企业领头羊.
亚吉铁路是中国企业在海外实施完成的第一个全产业链轨道交通产业项目.亚吉铁路全长751.7公里,是非洲东部地区的首条电气化铁路,也是一条完完全全的“中国化”铁路.该铁路的建设单位是中国中铁股份有限公司和中国铁建股份有限公司,该铁路的建设和运营,全部是中国标准、中国装备、中国运营,在设计、设备采购、施工、监理、融资、运营方面,是中国企业在海外建设的第一条全产业链“走出去”的铁路.
我国磁浮轨道交通产业也在及时向国际化方向发展.长沙磁浮快线、北京S1磁浮示范线开通运营之后,在全国乃至世界产生较大影响.长沙磁浮快线已吸引来自新加坡、奥地利、德国、巴西、韩国等35个国家和北京、上海、广州等50余个城市的人士前来调研考察.拟准备发展磁浮轨道交通的德国及马来西亚向长沙提出了合作意向.长沙磁浮快线和北京S1磁浮示范线在国际国内的广泛发展和深远影响,表明我国磁浮轨道交通产业正在走出去,我国要抓住时机,及时通过实施磁浮轨道交通全产业链“走出去”发展战略,促进该产业朝国际化方向发展.我国磁浮轨道交通全产业链的对外发展,宜将其整合到整个轨道交通产业对外发展战略中,为国外用户提供多元化的轨道交通系统解决方案,特别是依托国家“一带一路”战略,将涉及到的地面轨道交通产业系统整合,我国将能够为相关国家、地区提供包括高速铁路、高速磁浮、城市轨道交通、中低速磁浮等全系列、多样化、多层次的综合交通技术和产业发展.
3.2.3 通过创新对外合作方式推进中国高铁全产业链国际化发展
中国高铁完整的全产业链产业门类体系,加上中国国内较为充足的轨道交通专业的高质量人才,以及国内充分的外汇储备,这些都为中国高铁产业国际化发展提供了产业基础.轨道交通产业项目资金投入大,回收周期长,依靠大国优势,财政和银行贷款成为了资金筹措的主要来源.除了背靠大国优势,轨道交通产业自身具备产业优势.首先,轨道交通装备产业具有规模优势和垄断优势.2016年,我国轨道交通装备制造业规模以上企业有776家,资产总计4906亿元;产品销售利润680亿元,同比增长11.48%.中国中车股份有限公司在国内、国际轨道交通市场上销售额不断增长,已具备垄断优势.其次,我国轨道交通装备产业掌握了系列关键技术和创新框架,具备学习和先发优势.自20世纪90年代开始,通过不断引进消化吸收技术,自主创新,国内轨道交通技术持续提升,在高速动车、大功率交流传动机车、大型养路机械方面拥有了关键技术.我国也形成了国家工程技术研究中心、国家重点实验室、国家认定企业技术中心的研发创新体系,轨道交通机车国产化率不断提升.再次,国内已经具有一批领先国际的制造基地.我国已经形成了以车辆制造企业为核心,零部件生产和配套设备企业为骨干,辐射南北的轨道交通装备制造产业链.以中国中车股份有限公司为例,拥有46家全资及控股子公司,涵盖了长春、青岛、唐山、株洲、南京等特色生产和制造基地,主营业务包括铁路装备制造、城轨和城市基础设施业务、新能源与新材料业务、现代服务和国际业务.最后,轨道交通产业具备了全产业链优势.我国轨道交通产业具备了设计咨询、建设施工、装备制造、运营管理和增值服务的全产业链优势,尤其是土建施工和装备制造,拥有国际化的丰富经验[16].
创新对外合作方式是中国高铁企业国际化的重要措施.我国轨道交通产业通过装备制造产品的出口进入到了亚非拉30多个国家和地区.但是海外建厂和股权收购等投资合作模式尚未广泛使用.中国正试图采用新的投资与合作方式推进轨道交通产业的国际化.土耳其安伊高铁是中国承建的首个高铁项目.2014年,中铁建公司与尼日利亚签订了价值120亿美元的铁路对外承包工程项目.2015年,中国中标了雅加达-万隆高铁项目.中国轨道交通产业工程项目常用合作方式是BOT,比如亚吉铁路,中国中铁和中土集团承建,获取亚吉铁路6年时间的运营权.值得注意的是,BOT模式给项目承包方带来了巨大资金压力,若东道国经商环境变动较大,后期运营回收资金则较为困难.除此之外,轨道交通产业国际化还要在以下方面进行对外合作方式创新.一是项目合作建设方式的创新.中国轨道交通产业在国际化过程中与许多国家签订了项目,包括印尼、新加坡、俄罗斯、塞尔维亚等国家,项目在推行过程中,要及时创新项目合作建设方式,以便设法摆脱竞争对手.比如,2014年,中国铁路工程总公司与缅甸采取BOT方式建设昆明-漂皎的铁路工程项目.2015年,中国电力建设集团有限公司以“设计-采购-建设/运作与管理模式(EPC+OM)”与摩洛哥签约太阳能聚热发电项目.二是技术和标准的对接.许多国家,尤其是亚非拉国家并无自己独特技术标准,而是直接引用欧美等发达国家的技术标准,轨道交通的建设涉及土建工程、装备制造、运营维护等产业链的系统建设,各类技术标准也颇为复杂,如何有效对接已有技术标准,让东道国接受我国的技术标准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三是投资与合作模式的创新.轨道交通产业广泛采用PPP、EPC作为投资方式,但各国项目操作和规则并不相同,所适应的投资模式也不同.对外投资与合作过程中,尽量降低投资风险,克服人文沟通障碍,穿越东道国的贸易和技术壁垒屏障,丰富资金获取来源,是创新的必要问题.四是核心技术的突破.尽管我国在部分关键技术上有所突破,但在轮对组成技术、动车组成轴技术、轴箱轴承技术等领域基本依赖进口,国产化程度很低,自主创新技术也需要进一步得到国际的认可.我国国内轨道交通优势企业可考虑采用战略联盟形式参与共性技术、关键技术的研发和后期利润分配.目前可以创新使用BT(建设-移交)、PPP、EPC等模式与东道国采用资源和能源交换项目,建立长效合作机制,也要多渠道吸纳建设资金.
优势产业国际化是国际产能合作、产业转型与升级、获取海外市场的战略途径,传统贸易型进入模式已经不能满足企业深入国际化的需求.发挥大国优势,结合产业优势,综合国内外政治、经济、文化等多方面因素,通过对外投资与合作方式创新让优势产业“走出去”是现实的需要.对外投资与合作方式的创新除了自身模式的创新,还要从多方面进行引导,才能保证优势产业顺利国际化.
一是创新对外投资与合作模式.我国传统对外投资方式以工程承包和对外劳务为主,但随着优势产业类目的变化,以及国家发展需要,应该丰富和创新对外投资与合作模式.首先是支持跨国并购开展,鼓励母国企业主动融入东道国企业,有效提高企业国际化经营水平.支持优势企业整合全球产业链,树立国际知名品牌,打入国际主流市场.其次是鼓励国际能源资源的互利合作.推动在资源富集地区进行能源、农业、渔业和林业等资源的开发,建立稳定又可靠的能源资源供应体系.再次是加强与规范境外经贸合作区的建设.境外经贸合作区在国内注册,通过控股在境外投资建设设施完备、产业明确、公共服务健全的产业园区,由此吸引企业的入驻,既为国内企业对外投资提供了便利,又为当地增加了就业和税收.应该对国际化企业做好宣传,吸引企业入驻,还要定期对境外经贸合作区进行考核,规范园区建设.最后是有序推动对外间接投资.拓展境外投资渠道,加强引导境外投资机构合理投资优势产业,逐步形成以企业和居民为主体的对外间接投资格局.
二是从国内创新试点投资与合作方式.以高铁项目为例,目前我国部分城市试点做PPP项目,但实际上并完全脱离政府资金主导的格局,项目资金仍主要来源于政府,投融资结构呈现出典型的债权性融资特征,高额还本付息压缩了可获得利润,导致社会资本对投资收益犹豫不决.这种资金来源渠道单一的投资模式为政府带来了许多风险,政府负债过高,投资回报期限长,社会资本难以进入.许多优势产业海外投资需要大量资金,尤其是轨道交通、电气、汽车、基础设施等产业,加上东道国政治、经济、文化、习俗的影响,若是由政府财政、银行承担过多资金,则风险聚集,我国产业对外投资与合作过程中,尽管并购等股权投资模式逐渐增加,但许多大项目的资金负担过重,尤其是工程类项目,仍是采用传统BOT模式居多,PPP、BT模式甚少.因此只有从国内将投资与合作方式的创新项目试点出来,熟悉创新投资模式的流程,才能更好应用到海外去.
三是根据优势产业特征选择对外投资与合作方式.优势产业具备的优势不尽相同,比如轨道交通、电力、通信等产业在技术、市场方面优势明显;纺织、家电等产业在市场、产能方面优势明显;钢铁、水泥则拥有巨大产能优势.优势的不同,导致对外投资与合作的模式也不相同.首先是各区域根据经济贸易的特征,遴选出适合发展的优势产业,尽量发挥区域地理和经济优势助力产业“出海”,但要避免国际化的产业大面积雷同,避免无序发展;其次合理引导政府、社会资金进入优势产业市场,丰富资金来源渠道和利益分享品种,建立风险分担机制,引入商业保险机构,允许适度竞争,展开海外投资保险业务,增强投资者信心;最后是根据优势产业国际化的地理方向,选择适合当地发展的对外投资与合作方式,尊重当地文化风俗习惯,通过绿地投资、并购收购、技术合作破除贸易和技术壁垒.借助“一带一路”机会,引导适合的优势产业往“丝绸之路”方向发展,这样更容易获得专项资金的资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