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路上，寻不见你的脚印（外三首）

王占启

雪花还在路上

与雪有关的情节在香火之外律动

气温很低，白塔寺

在群山之中隐身。山路上寻不见你的脚印

雪花应该到了，第八棵银杏树结了白果

我病得很重，它入药时能医治偏头疼

风立山头上，教满山的树跳舞

这时有雪花飘落，有枯枝倒下

我渴望听见风吹雪花的声音

每一片雪花触地，都在为手持香火的人减刑

焦岗湖的秋天

一个季节超度另一个季节

终究无从选择，目力所及的湖面

悄无声息地变换着光彩

残荷失陷，敛藏一季的苦

不曾向谁提及

有凉风袭来，没有刮骨之痛

湖水瘦了一圈，为病中的父亲让路

萧索的秋天，让我惊怯

明天或后天，能否陪着父亲走得更远

焦岗湖蕴藏着父亲的病变

探得病源的深浅时

湖畔的芦苇，有不可言说的白

报恩寺

诵经声里

手持香火的人匍匐于尘埃

祈愿符上种下的慈念

早已被贪欲偷换，廊柱是共犯

银杏修行了千年，也未能

分辨出祈愿符带上的邪念自己都结不出白果

还能够兑现谁许下的心愿

雨水，超度尘埃

诵经声与香火一样缥缈

有人前脚跨出寺门，后脚

就把门槛踢坏，菩萨的笑容却未变

每一枚桨片，都面无表情

淮水最先得知苇丛瘦身的消息

连接故乡的十二个渡口，全部沉寂

岸柳托起落日，却无法阻止

血流成河

这个时候，不适合讲渡口的故事

每一枚桨片，都面无表情

归巢鸟儿的剪影

定格片刻温馨

隔着粽香，闻到故乡的草木味

嗅觉量不出归思浓度

一支笔早已大醉

洁白纸面上仅存一滴墨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