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善玲,王惠萍
(鲁东大学,山东 烟台 264000
抑郁症是一种以显著而持久的心情低落为主要特征的心境障碍,其发病与生物遗传因素、社会文化心理因素、生活事件和成长经历等有关。童年创伤是指个体在儿童期遭遇的生理和心理上的伤害,这些伤害对个体成长产生了不良影响[1]。阎燕燕等[2-4]研究表明,个体在童年期经历的虐待或不良事件越多,其成年后越可能遭受心理和精神问题的困扰。生活事件是指个体在日常生活中遇到的各种社会生活的变动,如新生开学、意外中奖、子女出生、生活环境改变、恋爱失败、学业不顺、人际关系紧张等。钱云柯等[5-9]研究表明,大学生抑郁情绪与其负性生活事件呈正相关。心理韧性是指个体遭遇不良事件和应激事件后,能够恢复到正常状态的能力。Luthar等[10]认为心理韧性是动态的,是一种随个体与环境的交互作用而不断发展的能力[11]。有研究表明,心理韧性在童年期虐待和抑郁症状之间起调节作用[12-13]。而部分研究显示,心理韧性在生活事件和抑郁症状之间起中介作用和调节作用[14-15]。Garmezy等[16-17]认为,只有适度的压力和逆境刺激才能增强个体适应功能。在某些过大的压力和逆境中,心理韧性可能会失去对个体的保护作用。因此,本研究假设心理韧性在抑郁情绪与童年创伤及生活事件之间起中介作用。通过探讨心理韧性在抑郁情绪与童年创伤及生活事件之间的作用,研究心理韧性对大学生抑郁情绪的作用,尤其是由于童年创伤和生活事件导致的抑郁情绪,为大学生抑郁情绪的干预提供参考。
于2016年11月分别向山东省济南市的X高校和Y高校在校生发放问卷共340份,于2017年1月向山东省烟台市的Z高校在校生发放问卷360份。以整群抽样的方式选取被试,以班级为单位,在大一和大二两个年级各专业随机抽取一个班。共发放问卷700份,剔除无效问卷42份,回收有效问卷658份,有效问卷回收率为94%。本研究被试均签署知情同意书。
1.2.1流调中心用抑郁量表(Center for Epidemiological Studies Depression Scale,CES-D)
CES-D由美国国立精神卫生研究院(NIMH)的Radloff于1977年编制[18]。主要用于评定非抑郁症群体的抑郁情绪。CES-D共20个条目,采用1~4分4级评分,总评分范围0~60分,评分越高表明抑郁情绪越严重。一般评分>20分记为有抑郁情绪[19]。该量表Cronbach'sα=0.84。
1.2.2童年创伤问卷(Childhood Trauma Questionnaire,CTQ)
CTQ由Bernstein于1996年编制,用于评定儿童期被虐待的经历,包括身体忽视、身体虐待、性虐待、情感忽视和情感虐待5个分量表。CTQ共28个条目,采用1~5分5级评分,部分条目为反向计分。其中条目10、16、22为效度项目,不计分。评分越高,说明该方面的不良经历越多。情感忽视分量表评分≥15分时,被认定为存在情感忽视的经历;躯体忽视分量表评分≥10分时,被认定为存在躯体忽视的经历;性虐待分量表评分≥8分时,被认定为有性虐待;躯体虐待分量表评分≥10分时,被认定为有躯体虐待;情感虐待分量表评分≥13分时,被认定为有情感虐待。该量表Cronbach'sα=0.893。傅文青等[20]研究表明该量表具有较好的信效度。
1.2.3青少年自评生活事件量表(Adolescent Self-rating Life Events Check List,ASLEC)[19]
ASLEC由27项可能给青少年带来心理反应的负性生活事件构成,适用于青少年尤其是中学生和大学生生活事件发生频度和应激强度的评定。采用1~6分6级评分,包括6个因子:人际关系、学习压力、受惩罚、丧失、健康适应和其他。评分越高,说明经历的负性生活事件越多。该量表Cronbach'sα=0.85。
1.2.4青少年心理韧性量表(Resilience Scale for Chinese Adolescent,RSCA)
RSCA由胡月琴等[21]编制,共27个条目,包括目标专注、情绪控制、积极认知、家庭支持和人际协助5个维度。采用1~5分5级评分,评分越高,说明心理韧性越好。该量表Cronbach'sα=0.89。该量表在大学生群体中的信效度良好[22-24]。
由两名心理学硕士研究生在所抽查的班级进行评定。为了控制额外变量,整个过程由一名主试宣读指导语,另一名主试做协助性工作。施测时间主要集中在晚自习,在各自习室进行评定。测评耗时约40 min。
采用SPSS 20.0进行统计分析,对各量表评分进行描述性分析和相关分析、中介效应和调节效应的检验。
共658名大学生完成本调查,其中女生298人(45.29%),男生360人(54.71%);独生子女261人(39.67%),非独生子女397人(60.33%);年龄16~20岁,平均(18.75±0.98)岁。
658名大学生CES-D评分为(9.20±9.50)分,RSCA评分为(92.83±12.74)分,ASLEC评分为(64.83±22.10)分,CTQ评分为(33.08±8.94)分。
CTQ与CES-D评分、ASLEC与CES-D评分、RSCA与CES-D评分、RSCA与ASLEC评分、RSCA与CTQ评分的散点图见图1-图5。相关分析显示,CES-D与ASLEC、CTQ评分均呈正相关(r=0.271、0.237,P均<0.01);RSCA评分与CES-D、ASLEC、CTQ评分均呈负相关(r=-0.429、-0.226、-0.290,P均<0.01)。见表1。
图1 CTQ评分与CES-D评分散点图图2 ASLEC评分与CES-D评分散点图图3 RSCA评分与CES-D评分散点图图4 RSCA评分与ASLEC评分散点图图5 RSCA评分与CTQ评分散点图表1 各量表评分相关分析(r)项 目CES-D总评分RSCA总评分ASLEC总评分CTQ总评分CES-D总评分1---RSCA总评分-0.429a1--ASLEC总评分0.271a-0.226a1-CTQ总评分0.237a-0.290a0.1941注:CES-D,流调中心用抑郁量表;RSCA,青少年心理韧性量表;ASLEC,青少年自评生活事件量表;CTQ,童年创伤问卷;aP<0.01
以X代表童年创伤作为自变量,以Y代表抑郁情绪作为因变量,以M代表心理韧性作为中间变量,对以上三个变量进行去中心化操作,在控制人口学变量后(类别变量变成虚拟变量),进行中介效应检验得表2。由表2可知,各个方程的回归系数均显著。在第一步中,做童年创伤对抑郁情绪的回归,自变量对因变量的解释程度为7.1%。在第二步中,做童年创伤对心理韧性的回归,自变量对因变量的解释程度为10.8%。在第三步中,做童年创伤和心理韧性对抑郁情绪的回归,得到心理韧性对抑郁情绪的解释程度为20.5%,童年创伤对抑郁情绪的解释程度为7.1%,童年创伤的系数比第一步中的系数减小,△R2达到显著水平。因此可认为,心理韧性在童年创伤和抑郁情绪之间的中介效应显著。中介效应占总效应的45.19%。心理韧性在童年创伤和抑郁情绪之间的中介效应见图6。
表2 心理韧性的中介效应检验
注:aP<0.01
图6 心理韧性在童年创伤和 抑郁情绪之间的中介效应
对心理韧性和生活事件进行去中心化操作,并控制被试的人口学变量后,做生活事件对抑郁情绪的回归,回归系数达到显著水平。加入心理韧性变量后,生活事件的回归系数变小,但仍达到显著水平,决定系数R2由原来的0.091提高到0.222。加入心理韧性与生活事件的交互效应后,生活事件、心理韧性、交互效应的系数均达到显著水平,决定系数R2达到0.232,△R2达到显著水平。见表3。
表3 心理韧性的调节效应检验
注:aP<0.01
本研究结果显示,抑郁情绪与童年创伤和生活事件呈正相关。童年创伤和生活事件越多,个体抑郁情绪越高。这与以往研究结果一致[2-9]。这可能是由于童年创伤和生活事件会使个体形成某些负性思维方式,同时也会激活个体的HPA轴。负性思维方式,如将考试失败归因于自己的能力不足,会使个体产生自卑和无力感,进而体验到抑郁情绪。而HPA轴的激活,会使个体负责情绪调节的神经中枢,如前额叶、海马体和杏仁核等受到不良影响甚至损伤,使个体产生抑郁情绪。
通过中介效应检验,验证了心理韧性在童年创伤和抑郁情绪之间的中介作用,中介效应占总效应的45.19%。即童年创伤既可以直接影响个体的抑郁情绪,也可以通过降低个体的心理韧性加重抑郁情绪。在本研究中,心理韧性被认为是一个发展的心理变量[10]。童年期经历的一些不良事件不利于个体心理韧性的提高。童年期经历了超出个体应对能力的负性事件,会导致个体难以形成较好的心理韧性,在成年后面对一些应激事件时,难以使用较好的应对策略[25],进而导致个体体验到更多的抑郁情绪。
通过调节效应检验,验证了心理韧性在生活事件与抑郁情绪之间的调节作用。即在面对同样的生活事件时,心理韧性较高的个体抑郁情绪低于心理韧性较低者。这是由于处于成年早期的个体,其心理各方面已逐渐趋于稳定,此时的心理韧性不再像童年期那样是一个动态发展的过程,而是逐渐成为一种稳定的心理特质。但心理韧性在成年期后并非不再改变,而是可以通过针对性的训练进行调节[26-27],从而改善抑郁个体在面对应激事件时的体验和应对方式。目前,很多心理或精神疾病患者在面临突发事件或应激事件时常常出现疾病复发或恶化。除了个体的易感因素外,也可能是个体的心理韧性不足所致。因此,可以在预防精神疾病和心理疾病患者复发的工作中通过改变患者的认知方式、归因方式和对未来的预期等提高其心理韧性。
综上所述,大学生抑郁情绪与童年创伤和生活事件呈正相关。心理韧性在童年创伤与抑郁情绪之间起到中介作用,在生活事件和抑郁情绪之间起到调节作用。本研究局限性在于:①被试的代表性不强,本研究只选取了山东省三所大学的学生,无法代表全部大学生群体;②童年创伤和生活事件对个体的影响会随着时间推移和个体的成长而变化,本研究只涉及到一个时间段的研究,未来应进一步纵向研究被试群体随时间推移和成长变化等因素所表现出来的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