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麟淋
贵州工程应用技术学院马克思主义教学部,毕节,551700
国内对认知语言学研究具有代表性的专家是王寅,关于这方面的研究论文主要有:《认知语言学的哲学基础:体验哲学》,他认为认知语言学的哲学基础是体验哲学,体验哲学是第一代认知科学和第二代认知科学的分水岭,也是语言符号相似性的认知基础[1];《体验哲学与认知语言学对语言成因的解释力》中主要讨论了体验哲学的基本观点、体验哲学对语言的解释力[2];《后现代哲学视野中的认知语言学——哲学第四转向后的语言学新论(上)》,文章主要是从后现代哲学观出发,论述认知语言学的3个基本原理或研究方法:去中心论、体验人本观、原型范畴论[3];《再论语言的体验性——认知语言学的语言体验观》主要讨论语言的体验性与体验哲学、人文性、社会性、劳动创造语言、隐喻的体验性之间的关系,并指出应基于什么原则来分析语言的本质特征等[4]。另外,国内其他学者对认知语言学研究有:姬尧对认知语言学的哲学基础进行了系统的分析,得出体验哲学是认知语言的内核,体验哲学的精髓是认知的无意识性、心智体验性、思维的隐喻性,给认知语言学提供了一个广阔的发展空间[5];李新娇认为,体验哲学是认知语言的基础,从认知的无意识性、心智体验性、思维的隐喻性三个方面进行了探讨[6];韩玉国通过对认知语言学对形式语言学的批评及自身建构、关于经验与语用问题的讨论,最后得出认知语言学与形式语言学具有交叉互补性的结论[7];冯军认为,认知语言学的发展呈现出失衡迹象,其根本原因在于对语言的文化维度重视度不够,认知语言学未来的发展方向应该结合“语言、文化、认知”三者的研究,由此提出认知语言学的“文化转向”[8];林有苗以国内外学者的相关研究为基础,概括、梳理目前这样一门主流语言学的研究视角、工作假设和主要内容,提出认知语言学研究的三路径、三假设和三重心[9];曹燕萍等在分析认知语言学理论基础上,探讨了认知语言学的发展新动态——认知语言社会学的兴起[10]等。通过梳理国内相关专家、学者对认知语言学研究,可以得知他们主要是从认知语言学的哲学基础、认知语言学与语言的关系、认知语言学的文化转向、研究方向、认知语言学的兴起等方面进行研究。而笔者主要探讨认知语言学对后现代主义哲学的影响。
认知语言学不是一种单一的语言理论,而是代表一种研究范式,是多种认知语言理论的统称。是将人们的日常经验看成是语言使用的基础,以研究预言性质、功能、语法结构以及实际应用为主要研究目的[11]。它是莫里斯提出的符号学(语义研究符号、语法学研究符号、语用学研究符合以及所指之间的关系)的重要组成部分。语言学经过长期发展,逐渐暴露出很多问题。为此,国际认知语言学会建立了学刊——《认知语言学》,遂认知语言学作为一门独立、自主的学术研究事业,乔治·雷可夫(George Lakoff)和马克·约翰逊(Mark Johnson)(两位学者专门研究隐喻语言和人类认知关系)及朗奴·兰盖克(专门研究认知语法)被视为创立人。一方面,认知语言学涉及人工智能、语言学、心理学、系统论等多种学科,它针对生成语言学天赋观,提出语言的创建、学习及运用,基本上都必须能够透过人类的认知而加以解释,因为认知能力是人类知识的根本[12]。另一方面,认知语言学是人类认知科学,进行创建和应用语言体系,实现语言与大脑建立关联,以主导的语言文化内涵反映世界特征。
认知语言学是在对认知的一些基本问题进行反思的基础上形成的新的认知观基础上发展起来的,是批判继承和创新的结果。最早研究是在17世纪到19世纪以英国的霍布斯和洛克为代表的联想主义心理学。他们认为,只是起源于对世界的经验,联想是记忆、思维,学习是基本原则[13]。19世纪末和20世纪初,德国的冯特和他的学生进行了思维心理学的研究,他们主张有意向的思维。他们认为,思维心理学的任务是通过研究语言,去了解这两者之间的关系[14]。主要发展时期为苏联十月革命后,维果茨基创立了文化历史发展的理论,用以解释人类心理在本质上与动物不同的高级心理机能。瑞士的心理学家皮亚杰从1927年开始研究儿童的思维和智力的发展,被称为认知心理的奠基人。但是这两个学者的研究并未得到语言学界的重视,因为20世纪30-50年代是行为主义和结构主义盛行的时代。重新提出阶段是在20世纪50-60年代,心理学和认知的研究又重新受到重视。主要表现为:50-60年代乔姆斯基的生成认识理论的提出和1956年苏联心理学家维果茨基《思维与语言》的发表。1967年,奈萨尔(U.KNeisser)发表专著《认知心理学》,正式宣布这门科学的诞生。正式确立阶段是在1989年,勒内·德尔文(ReneDirven)组织的在德国杜伊斯堡召开的一次学术会议,标志着认知语言学的诞生。
3.1.1 隐喻认知理论
雷科夫和约翰逊的《我们赖以生存的隐喻》一书,正式将哲学、语言学、文学、艺术、认知科学等结合起来,雷科夫和约翰逊认为,理想认知过程可以利用意象图式、隐喻、转喻原则和概念原则来进行语言表达,进一步深化原型范畴的批判。哲学是认知语言的基础,认知语言学是在摈弃唯心主义和客观主义的基础上提出的,其哲学基础是主客观相结合的经验现实主义认识论[2]。在他们根据本体隐喻、结构隐喻、空间隐喻所建立的论述体系中,分析了哲学形成的可能性,通过构建数学映射模型、神经纶模型,从而提出模拟论语义学,论证了“隐喻才使得哲学成为一个理论体系”的观点成立。于是他们提出There is no philosophy withoutmetaphor[15]。响应了取消认知语言学与哲学差别的观点,也成为传统哲学攻击隐喻认知理论的主要方向。
在西方体验哲学发展中,传统哲学家对“隐喻认知”采取贬斥的态度,认为哲学存在就是“讲真理,求普世”。亚里士多德提出真理是永恒的、绝对的,世界本质是不变化的,他认为,隐喻认知理论恰恰是含混的假话。
法国哲学家德理达以“解构主义”为基础,提出“取消哲学与文学界限”的概论,他认为,哲学与文学本质上具备较大相似性,尤其是文学中的认知语言学,两者的观念研究具有相似性,如哲学中出现大量的隐喻,如柏拉图提出“罗曼蒂克”主义[16]。中国学者陈嘉映将哲学成为“充满隐喻的诗”,强调哲学的文学性和艺术性[17]。徐慈华的“可能世界”中提出“隐喻的生成机制”,提出哲学隐喻认知理论的主要形成[18]。
3.1.2 范畴论
范畴论是西方哲学家比较关注的研究方向。哲学家维特根斯坦针对亚里士多德的“经典范畴论(Classical Theory of Category)”,提出并完善“家族相似性(Family Resemblance)”理论;美国心理学家学罗斯在20世纪70年代提出“原型范畴论(PrototypeTheory of Category)”等。随着认知语言学对西方哲学深入的影响,后现代哲学进一步朝着哲学的第四代转变,这种哲学变化为“范畴三论”提供了坚实的理论依据。范畴论出现在很多数学分支中,以及理论计算机科学和数学物理的一些领域。雷科夫、泰勒等学者提出CL(体认论),将哲学与逻辑学结合起来,利用隐喻、暗喻、转喻等组成认知模型(即始发模型及目的模型),在此模型基础上合理运作,形成范畴论,由此形成范畴语言[19]。相比较原型范畴论,图式范畴论的优势更加明显。
认知语言学对范畴论产生的影响,在描写语言学时代多以隐喻及转喻描述为主,以哲学家泰勒为例,认为范畴论实际上就是“抽象性的典型样本”,可以利用图式的方式表示出来(图1)。
基于图1所示,可以发现其主要包含A:schema(抽象图式)、B:prototype(原型、样本)和 C:extension(延伸、延长)三个要素,箭头代表它们之间的关系。在范畴论的宏观建设过程中,A同时控制B和C,范畴论以B为原型样本,C进行扩展,三个要素间实际上并不仅仅是发挥个体要素单一影响作用,泰勒认为A、B和C三种要素之间是相互影响的,任一要素发生变化,其他两项都会出现改变。
图1 图式范畴论示意图
认知语言学将认知科学、心理学、语言学等多学科融合起来,将其应用在西方哲学“范畴论”的研究中,可以看到语言分析能够扩充哲学范围,比较详细地解释哲学思想。由此可见,相比较原型范畴论,图式范畴论的优势更加明显,明确原型为“典型样本”,并依据需求扩展出同一范畴中的更多成员,这种图式设计结构具有一定的调变性,可以依旧认知变化而出现一定的改变,同时也增强了哲学的解释力,有效印证了“哲学是在抽象层面思考问题”的观点。
3.1.3 体验哲学
体验哲学概念在我国学者的相关研究中(在1部分研究综述中已叙述),认为体验哲学是认知语言学发展的奠基石,这种说法具有可信性。认知语言学是在批判索绪尔和乔姆斯基客观主义语言学的基础上发展起来的,笔者认为,在哲学语言表达上,语言有主观和客观之分,因此在意义表达上也存在主客观之分,简单将其概括为“现实→—互动认知→—加工语言”,就是说,通过与“现实”进行“互动体验”,形成新的“认知”,并对“认知”加工成为认知语言。认知语言学的研究中注重互动体验,将现实世界作为研究基础,认为世界的本质是客观存在的,坚持物质决定精神的唯物主义,与此同时,认知语言学也注重“认知加工”,强调人在现实世界中的主观能动性,要求语言研究不可忽视“人”的作用,这两个研究要素与西方体验哲学研究具有相似性,因此,认知语言学会对西方体验哲学的发展产生重要的影响。可以将“互动体验”和“认知加工”精炼为“体认(CL)”,应用认知语言来解释哲学的不同思想,从而形成体验哲学。后现代哲学研究中,存在着过分强调读者和翻译者身份的问题,认为哲学就是“不同身份的人有不同的理解”,西方哲学著作翻译中存在着诸如“爱怎么翻译就怎么翻译”等极端观点,这种观点缺乏理论支撑,因此在西方哲学研究中要澄清这一谬论,要从“认知语言学+哲学”的理论基础上进行反驳和批判,让人们在现实世界中体验,即为“体验人生观”。因此,在西方哲学著作的翻译中,翻译者要充分利用语言反映出原作者在原文中的原有意图,避免语言的过分加工和创造,避免哲学诸多丧失原有含义。
总之,需要注重认知语言学的研究,要将语言学分析与哲学研究结合起来,在客观存在的基础上解释哲学语义,为后现代哲学研究中的主观性、多元化研究提供理论依据,从而进一步丰富和完善西方哲学体系。
传统的西方哲学以追求唯一、本质、永恒的真理为目标,而后现代哲学则高度强调人的作用,关注人的“主观性、多元性、能动性”,甚至在后现代哲学研究中,很多哲学家在研究中走向极端,强调世界以“人”的主观性来支配,如奎因和罗蒂提出“新实用主义”,他们指出,语言哲学及心灵哲学是一样的,都作为一种镜式哲学,而此种哲学并未能够拯救哲学,因为哲学本身就是一个难以实现的梦想[20]。哈贝马斯提出“共识真理”,他认为真理主要指的是人际间语言交往的一种“有效性要求”[21]。这些哲学观点的提出是对绝对真理的有效冲击,在观点的论述上,认知语言学发挥了重要的作用。
3.2.1 有效进行概念整合
人们对语言本身的理解及表达上就存在一定主观性,而这种主观性在西方哲学中必然会造成一定的探究性影响。这就需要进行认知加工,形成正确语言。概念整合就是把来自不同认知域的框架结合起来的一系列认知活动。在认知加工形成语言的过程中,语言的概念整合即为关键的一部分,一个完整的概念整合网络包括了四个概念空间:输入空间Ⅰ、输入空间Ⅱ、类属空间和融合空间。这四种空间以图像的形式表现出来,如图2。
图2 概念整合示意图
德国著名数学家、逻辑学家弗雷格提出“句义与词义存在函数关系”结论[22],简单来说,句义是词义的组合结果,按照数学计算原则,可以通过“1+1=2,1+1+1=^,1+1+1…… +1=n”的形式表现出来。而随着认知语言学的发展,后现代哲学在接受这些基本观点的基础上,提出“整体之和大于部分之和”和“增生原则”等观点,其认为“1+1≠2或1+1>2”,这一观点的提出对传统哲学理念产生再冲击,并且针对出现的增生情况[21]。西方哲学提出了“新创结构论”,即在两个要素组合时,出现一些新创的要素,进行概念整合,形成新创结构。
对概念整合的理论构成进行分析,当两个语言词汇分别从融入空间Ⅰ和Ⅱ进行对应反射时,反射到融合空间的结果会受到类属空间的制约和影响,从而产生“新创要素”和“新创结构画”,形成融合空间的新结构,如图2中的正方形框所示,这种结构示意图将原有输入空间中没有的新信息纳入融合空间中,最终呈现出“1+1>2”的现状,通过空间的相互作用,形成了一套具有创造性和高水平的语言概念整个体系。
概念整合原则实际上也可以解释隐喻的工作机制,如可以探究融入空间中的元素组合过程中形成的新创结构是否属于隐喻。如“那外科大夫是屠夫”,将外科大夫和屠夫纳入融合空间中,“外科大夫”像“屠夫”,从而可以得出“外科大夫医术差”的观点,这是人们对语言词汇进行隐喻工作分析,经过新创结构运作后产生的认知,这一认知是在现实世界合理想象得出的。
概念整合原则的研究已经不仅仅局限在语言学范畴,在心理学、认知科学以及其他学科的研究上,也可以进行扩展应用,如将认知语言学应用在西方哲学的问题解决上,可以更好地解释人们思维形成路径以及人们如何认识世界的本质等。如以我国比较著名的八卦图为例,从表层来看,就是以单一的八卦图像分析为主,当《易经》中将其演变为64卦,每一卦象代表的含义不同,这里就应用了整合原则,由此我们不得不赞叹祖先们的智慧。
3.2.2 有效诠释认知过程
实证主义哲学就是一个从认识自我向认知世界发展的科学体系,在近代西方哲学变化发展中,哲学实际上是以现实世界为研究对象的认知过程。将西方哲学的发展研究中,将哲学研究转移到认知语言的研究,可以更好地帮助哲学解释世界本质,人们从认知语言学出发,必然可以更好地进行西方哲学研究,这也必将得到哲学家的支持。
20世纪90年代,索绪尔关注语言内部系统,主张结构主义革命,要求对语言的基本结构展开论证分析;乔姆斯基则主张关注语言认知过程,要求从心智(先天)角度解释语言(先天)成因,从而实现认知转换生成;雷可夫、兰艾克和泰勒等提出“体认论”,认为应将辩证唯物主义重新引入语言研究中,以现实为核心,进行认知语言的表达[22]。
从心理学角度分析,认知语言学实际上就是人们主要通过“感觉+知觉”来感知外部空间和对象,来观察现实世界,然后利用自我心智将外界感知转变成抽象或形象的“表象”,在这一过程中,人们一般不会因为该事物不在场而影响谈论结果,由此可见,人们运用意向图式法可以较好地进行认知。
后现代主义哲学的发展为现代学科发展提供了坚实的理论基础,同时也为学科存在的合理性进行了论证,如何促进后现代主义哲学更好的继续发展是当今社会必须要考虑的问题。而在哲学研究发展中,基础语言学的研究也极为关键。后现代主义哲学不仅是单一为语言学提供理论基础,语言学也会对后现代主义哲学发展产生积极的推动作用,认知语言学作为语言学的新分支,在语言研究中(语言学的三次革命)逐渐与哲学研究结合起来,转变为语言哲学,这种变化为哲学输送了新养分,也为后现代哲学中的解构主义哲学发展奠定了基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