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的跨文化传播策略探析

郗云峰

【摘要】2018年是跨文化传播研究引进中国40周年。习近平总书记提出的“一带一路”倡议，以及他为最终实现这一宏观愿景提出的“人类命运共同体”核心理念都把跨文化传播使命的重要性推向前所未有的高度，基于对中西方跨文化传播研究结果的梳理，可以提出道德伦理高度策略、人性相通共鸣策略、编码融合心心相通策略、尊重差异和而不同策略四个策略模式。

【关键词】跨文化传播；“一带一路”；人类命运共同体；策略探析

2018年4月结束的海南博鳌亚洲论坛，使习近平总书记提出的“一带一路”倡议，以及他为最终实现这一宏观愿景提出的“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再次成为热点。2018年也是中国跨文化传播研究引进中国40周年[1]，因此，跨文化传播策略研究也成为当下迫切值得关注的话题。

5年前，国家主席习近平访问中亚和东南亚国家（印度尼西亚）时，相继提出共建“丝绸之路经济带”（the Silk Road Economic Belt）和“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21st-Century Maritime SilkRoad）的倡议。3年前，习近平在联合国70周年峰会上，指出“我们要继承和弘扬联合国宪章的宗旨和原则，构建以合作共赢为核心的新型国际关系，打造人类命运共同体”[2]。“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于2017年2月10日写入了联合国决议。

至此，无论是“一带一路”倡议，还是“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都把跨文化传播使命的重要性推向了前所未有的高度。美国学者巴克尔关于跨文化传播研究，以美国与瑞典两国相互移民作为比较个案，探索人们是如何对异文化进行定位、吸收与融合的。该研究显示，对异文化的适应过程主要受社会交往深度的影响，也包括必要的友谊和合适的职业机会。[3]可见跨文化传播是实现全球命运共同体的必要基础。跨文化传播在“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影响力，有助于加深社会交往的深度，有助于沿线国家对中国“一带一路”倡议共商共建共享的全球价值观认知和理解的进一步深入。本文基于对中西方跨文化传播研究结果的梳理，论述了“人类命运共同体”跨文化传播的四大策略。

策略一：道德伦理高度策略

西班牙阿尔梅里亚大学的罗德里格斯等人的研究将英国人对待印度移民的刻板印象拆解成道德评价、社交性和个人能力三个维度。测量发现，英国人对少数族裔保持积极态度意愿的显著影响因素是刻板印象。不过，道德方面的判断，相对其他两种刻板印象的维度社交性和对移民个人能力的认知都扮演着更重要的角色。[4]

抛开这个研究具象的东道国和移民概念，站在跨文化传播接受层面上，在对“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跨文化传播中，一定要站在道德伦理评估的高地，构建共商共建共享共同发展的具有亲和力的国家形象，以消解西方意识形态国家的“中国威胁论”和“殖民侵占”等污名化形象。特别是可以通过生产相应主题的电影、广播电视节目等这些能走进大众生活的文化产品，进行潜移默化的宣传，提高“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及其公民个体对“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普遍的利益认同。

同时，还需最大可能地化解多元利益及文化冲突所带来的认同阻碍。国外有研究发现，“一带一路”的推进也为中国以及沿线国家的发展带来一些棘手的问题。例如，有学者通过对中亚五国几个指标如GDP总量、人均水资源占有量等相关变量的分析得出了这样的结论：“丝绸之路经济带”对中亚跨界水资源的可持续发展会产生新的威胁，使得“绿色发展”的理念受到威胁[5]。这显然与中国倡导的建设“绿色丝绸之路”的初衷是不相符的。而这种想法的存在，显然会影响我们的对外传播效果。

2016年7月25日，习近平在致2016“一带一路”媒体合作论坛的贺信中就提出打造“绿色丝绸之路”，该论坛的主题为“命运共同体、合作新格局”，有来自101个国家的212家媒体参会[6]，我们需要将这样的理念及时、准确地传播出去。

党的十八大以来，习近平提出了“人类命运共同体”的理念，反对“冷战思维和零和博弈”，并且要求着力“把中国梦同‘一带一路沿线各国人民的梦想相结合”。我们要向“一带一路”沿线国家说明，推进“一带一路”建设不会重复地缘博弈的老套路，而是走合作共赢的新模式，且将会是一个和谐共存大家庭愿景的呈现。因此，我们的对外传播要讲清楚中国“不是要势力范围谋求，而是要谋求支持共同发展各个国家”，正如我们所言的“不营造自己（中国）的后花园，而要建设沿线各国共同享有的百花园”。还要特别讲清楚中国的强大，不仅仅是为了中国的伟大复兴，也不仅仅是要不断重复“落后挨打、大国崛起、百年雪耻”的老一套叙事，而是为了造福全人类，是为了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中国的大国形象不是建立在纯粹利益的基础之上，而是要建立在全人类的共同价值观之上。

总之，我们要让“一带一路”沿线各国及其民众充分认知“一带一路”倡议和“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是站在为世界谋求“共商共建共享”的共赢理念的道德高度之上提出的。只有始终站在道德伦理评估高地的跨文化传播战略才不会事倍功半。

策略二：人性相通共鸣策略

有学者对著名物理学家霍金辞世时微信公众号“十万加”采集到的30多篇样本进行研究，发现了霍金这个异国科技“网红”在中国微信火爆刷屏的几个维度因素：爱情、与病魔抗争的励志、科学成就、娱乐爱好和生活情趣。而这些因素所涉及的都是任何国家和民族的文化都认可的人类共性相通的问题。

有学者认为，在跨文化传播中，有必要进行文化整合，寻找发现不同文化中的共性，表现形式以国际化来展现，且充分挖掘東道国的本土特色资源，营造适合各国受众的跨文化传播。[7]也有学者指出，寻根式文化与多样性文化的运用和人类共同情感与价值的寻找，是跨文化传播规避冲突的有效对策。[8]

我们推进“一带一路”倡议和“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跨文化传播与认同，也应从人性相通这一世界各国民众都具有的共性出发，利用人性相通这把金钥匙，通过对“人性善”加以引导与利用，去开启人类命运共同体意识的大门。[9]

人们不仅在价值观上存在人性相通的共鸣点，在媒介工具上也同样存在人性相通的共鸣点。研究同样发现，漫画、纪录片、影视等视觉表现相对于语言更容易实现跨文化沟通，这也是人性相通在媒介工具上的一种表现。因此，我们需要充分发挥这些易于突破障碍，取得共鸣的跨文化传播媒介工具或形式的作用。

连环画在中国被称为小人书，不仅孩子们爱不释手，许多成年人也保留着儿时的习惯，对连环画依依不舍。在国外，连环画也被人们所喜爱，将连环画视为“第九艺术”。如在世界有12种外文版本、70多个国家流通的连环漫画集《一个中国人的一生》，讲述了一个普通中国人的一生，成为向世界展示真实中国的跨文化传播的成功范本。

策略三：编码融合心心相通策略

跨文化传播中的编码与解码，在不同文化语境中分别进行是一个不争的事实。不同国家民族文化中的语言、思维方法、人生观、价值观、世界观、宗教观、道德价值标准、风俗日常习惯、法律行为规范、非语言符号等，都会影响跨文化交流与传播的效果。如纽约时代广场广告屏幕有着“世界第一屏”之称，这里曾播放过中国国家形象宣传广告视频，其宏伟精良的大制作令人印象深刻。但当时宣传片中出现的许多社会各界精英，除了姚明外，其他的人对于美国人来说都不知是谁，显然严重影响了传播效果。成功的跨文化传播必须在编码时充分考虑受众的情感、知识水平和文化背景甚至政治立场，只有这样才能减少潜在受众的反抗和认知中的不协调。

英美之间之所以有牢固的联盟基础，就是源于其文化特质相近。任何民族和国家都要在维护自身和其他民族文化生存的前提下，去积极建构一种能让彼此相互关联、相互依存的“共生”文化。這就需要在成功的编码解码上下功夫。尤其对于风险社会跨文化传播的研究更应该从研究“误传”“误读”转向研究如何协调合作与建构意义。[10]

2004年发生在西班牙的“烧鞋事件”至今值得我们思考。温州商人周六周日营业，每天营业时间长竟然成为事件的导火索之一。本来，服务营业时间长，在中国文化中是一种勤劳美德，但却被欧洲媒体建构为“不守法”的代名词。

因此，中方向“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围绕一些重大事件，积极提供多种角度的解释文本来解构西方的“话语霸权”，消解西方意识形态媒体上中国形象的负面因素，从而重构我国的良好形象。这些都是要通过正确的编码与解码，有效克服跨文化传播环境下，因为语言、文化、意识形态、社会制度、族群属性乃至国家利益等方面的差异与鸿沟所构成的种种交流障碍和协作樊篱。最终做到民心与文化相互融合相通，从而在“一带一路”建设中，构建习近平总书记提出的心心相通的“人类命运共同体”。

策略四：尊重差异和而不同策略

俄勒冈大学的索西耶（Gerard Saucier，2015）等多位研究者合作完成的“世界观调查研究”，使用近50个变量对33个国家的人群进行了测量和比较，研究结果出乎意料的是，最大的差异并非那些跨文化心理学中的高频术语，例如：世界观、社会信念、文化亲密性等，而是规范行为，如家庭角色、生活安排以及民族主义等相关内容。[11]所以，在“一带一路”跨文化传播中，尊重沿线国家的宗教、风俗、法制及生活习惯等就显得极为重要，要平和看待国家有大有小和文化有盛有衰的客观现实。我国对其他任何国家的文化，既不“仰视”，也不“俯视”，而应“平视”，要尊重每个国家的文化差异。

有学者认为，跨文化传播一定要进行实证调查，尤其是加强对沿线国家的宗教、文化、风俗习惯的调查，对不同文化宗教禁忌要高度敏感，以识别文化差异为前提，来进行文化交流传播。[12]当然，这种尊重文化差异是彼此的。“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相互之间要做到“和而不同”。我国跨文化传播也要注意保留民族个性的内核。现实告诉我们，“越是民族的越是世界的”。

美国圣约瑟夫学院的库里洛曾做过一个质化研究，受试的大学生以叙事化解释来描述过去几天里与人交流时，以语言或非语言形式流露的成见，以及对方如何回应的细节。研究结果显示，交流者的回应类型大多并不与成见相对抗，而是在宽容交往中的成见。最终，这些回应与交往中的成见一起建构出能够被接受的成见[13]。

赫斯本德提出的“多民族公共领域”（multi-ethnic public sphere）作为一种理想化的模型观念，要求对任何一种声音有足够的包容，并且不同的声音之间要有开放的交换渠道。[14]

习近平访问非洲时提到的《媳妇的美好时代》，这部电视连续剧发行到坦桑尼亚[15]，就是跨文化传播中国家庭文化的一个成功典型。当今国际关系中，尊重文明多样性是多数人的主张，文化差异性的承认是共识。因此，跨文化传播的一个共识，就是“各美其美，美人之美，美美与共，天下大同”。这也是习近平提出的“人类命运共同体”愿景的本质。

近年来，习近平对涉及跨文化传播领域发表过多次讲话，提出要着力推进国际传播能力建设，创新对外宣传方式，加强话语体系建设，着力打造融通中外的新概念新范畴新表述，讲好中国故事，传播好中国声音；要提升我国文化软实力，讲好中国故事；要用海外读者乐于接受的方式、易于理解的语言，讲述好中国故事等，为我们做好对外跨文化传播指明了方向，确定了原则。

“一带一路”倡议及“人类命运共同体”都是”新概念新范畴新表述”这“三新”中的题中应有之义。我们的对外跨文化传播应当不辱使命，灵活运用“道德伦理高度策略”“人性相通共鸣策略”“编码融合心心相通策略”和“尊重差异和而不同策略”四种模式，使“一带一路”沿线国家成为实现“人类命运共同体”这一宏伟愿景的一道亮丽风景线。

参考文献：

[1]姜飞.中国跨文化传播研究三十年探讨（1978—2008）[J].新闻与传播研究，2008（5）：16-21.

[2]习近平.携手构建合作共赢新伙伴 同心打造人类命运共同体[N].人民日报，2015-09-29.

[3]Barker G G.Choosing the best of both worlds：The acculturation process revisited[J].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Intercultural Relations，2015，45（2）：56-69.

[4]López-Rodríguez L，Zagefka H.The effects of stereotype content on acculturation preferences and prosocial tendencies：The prominent role of morality[J].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Intercultural Relations，2015，45（2）：36-46.

[5]Ken W.F.Howard·Karina K.Howard The new “Silk Road Economic Belt”as a threat to the sustainable management of Central Asias transboundary water resources，Environmental Earth Sciences，（2016）.

[6]新華社.2016“一带一路”媒体合作论坛召开 习近平致贺信[EB/OL].http：//www.xinhuanet.com/politics/2016-07/26/c_1119284183.htm.

[7]陈培爱.广告的跨文化战略[J].东南传播增刊，2004：231-234.

[8]熊蕾，吴昌娥.广告跨文化传播的冲突与对策[J].新闻前哨，2010（8）：79-80.

[9]张霆.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跨文化传播认同探微[J].浙江传媒学院学报，2017（6）：66.

[10]秦志希，郭小平.论风险社会的危机跨文化传播[J].国际新闻界，2006（3）：17-19.

[11]Saucier G，Kenner J，Iurino K，etal.Cross-Cultural Differences in a Global“Survey of World Views[J].Journal of Cross-Cultural Psychology，2015，46（1）：53-70.

[12]叶淑兰.关于“一带一路”跨文化传播的创新思考[J].对外传播，2016（64）：45-47.

[13]Kurylo A，Robles J S.How Should I Respond to Them？An Emergent Categorization of Responses to Interpersonally Communicated Stereotypes[J].Journal of Intercultural Communication Research，2015，44（1）：64-91.

[14]Husband C.Differentiated citizenship and the multi-ethnic public sphere[J].Journal of International Communication，1998，5（1-2）：134-148.

[15]新华网.习近平演讲提及《媳妇的美好时代》 主创人员称“荣幸”[EB/OL].https：//rc.mbd.baidu.com/dh82zta.

（作者为马来西亚沙巴大学传播学博士）

编校：赵 亮